舌尖上的大宋 第409章

作者:呼啦圈大神

小贩见这么一个人在他豆腐摊子前捣乱,怕砸了生意,便和此人对骂起来,说那人不懂豆腐,对他的豆腐说三道四,纯粹是恶意诋毁。

那人不慌不忙,便把评判一块豆腐好坏的几种方法很条理的说了出来,到最后说的那豆腐小贩哑口无言。

老夫见那人如此精通食材,心中顿感志同道合,便告诉他老夫是威远楼的大厨,自家会制作质量很不错的南豆腐。

那人大喜,便约定了此后从老夫这里采购豆腐,也是从那时候起,那人得空便来威远楼买豆腐,遇上心情好的时候,还会与老夫闲谈几句。

有一日他又来买豆腐,正好撞见老夫在练习刀法,当时做的正是这道文思豆腐。

那时候老夫的刀法还不算纯熟,可也自负在中京城内,刀法应是翘楚了,可不料那人竟笑话老夫刀法用的不对。

老夫当时心想,我好心卖中京城最好的豆腐给你,你竟然不知感恩,反倒说些轻巧话儿来消遣我,我怎么能不生气?

那人被老夫反驳,到也不生气,走过来接过了老夫的菜刀过去,演示了一番文思豆腐的正确切法,和方才杨郡公的刀法竟有些类似。

老夫当时大吃一惊,没想到中京城内竟有比老夫刀法还好之人,可老夫之后不论如何练习,却也只能练到方才展现出来的水准,无论如何也达不到你们的这种如臻化境的刀工。

惭愧啊,老夫在厨行了混迹了半生,还是没法到达真正厨神的境界,看来是天命如此,唉……”

杨怀仁可没空听他唉声叹气,听他所讲的内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刚好开口发问,却听见身后的徒儿羊乐天惊呼问道,“葛前辈,敢问你说的那个汉人厨子,长了个什么样?他叫什么名字?”

葛长河忽然被打断,眼见是个更小的年轻人,竟愣了一下,杨怀仁忙介绍道,“这一位是在下的小徒,刚才失礼了,望前辈见谅。”

杨怀仁自然知道羊乐天似乎和他想到了同一件事,葛长河口中的那位神秘的汉人大厨,很有可能就是羊乐天的生父。

葛长河不明所以,见杨怀仁师徒似乎对这个汉人厨子很感兴趣,这才抬起头来望着远处回想了一下,道,“那个汉人厨子嘛,老夫跟他倒是见过很多次,可大家的交情仅限于买卖豆腐,偶尔也聊几句闲天,却从未打听过对方的事情。

老夫问他该如何称呼,他只说了一次他姓杨,却未说全了名字,老夫也是想大家相互之间有个称呼罢了,便也没有追问下去。

至于他在哪家酒楼做厨子,老夫就跟不曾打听过了,但据老夫所知,中京城内仅有的几家从威远楼采购老夫特制的南豆腐的酒楼里,并没有这么一号人,更没有见过其他的酒楼里出现过老夫的特制南豆腐。

老夫只知道他刀工了得,也不太清楚此人的厨艺究竟如何,只是猜测他的水平应该不低,但却为人低调,不太愿意出风头罢了。”

杨怀仁明白葛长河给他讲这个故事的用意,便客气道,“天下之事,自然是一山还比一山高,在下多谢葛前辈的教导了。”

说罢他和徒弟羊乐天对视了一眼,从各自的眼神里,他们便知道葛长河说的这个姓杨的汉人厨子,很大的可能应该是姓羊,而不是姓木易杨。

那么照这些信息来判断,这个人又极大的可能就是羊乐天失散多年的亲生父亲。

但葛长河说出来的线索,似乎还是太模糊了,样貌他也不会描述,从给他的判断里那人也不像是在中京城的某家酒楼里做大厨。

可他既然是个厨子,不在酒楼里做,那……

第1022章 变通

杨怀仁心里,他摆下了这个擂台虽然另有目的,但既然有人敢来挑战他,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所以他恶搞似的想出了那个惩罚失败者的办法,自嚎一千声“我是猪”,听起来不痛不痒,但在人人重视自己名声甚至超过生命的古代,这是比要了亲命还严厉的惩罚了。

若是葛长河没有提到那个从威远楼买豆腐的汉人厨子,杨怀仁大可以在获得厨艺比试的胜利之后,很轻松装逼地对葛长河师徒二人摆摆手,让他们自己在擂台上选个好位置,去喊那一千声我是猪。

但杨怀仁要多谢葛长河本着以为前辈大厨的好心,提醒他一山还有一山高,又在他那个亲身经历的故事里提供了很可能是羊乐天亲生父亲的线索,所以他决定放葛长河一马。

毕竟葛长河上了年纪了,杨怀仁觉得他的狂妄嚣张也演绎的差不多够了分量了,没有必要对一位老者咄咄逼人。

万事留一线,来日好相见嘛。葛长河也不是个十足的恶人,只不过是被名利暂时的冲昏了头脑罢了。

杨怀仁道,“葛前辈,我跟你商量个事。”

葛长河似乎也察觉到了杨怀仁表情上的变化,那种胜利者的骄傲和气场放缓了下来,口气也非常平和,他便意识到是不是和方才他讲的那个故事有关,便微笑道,“杨郡公若是有事,尽管吩咐就是,老夫定当竭力相助。”

“那就好,那就好。”

杨怀仁微微颔首,从葛长河的脸上,也看出了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既然大家心知肚明,说起话来也方便了许多。

“葛前辈,在下的徒儿在寻找一个失散多年的亲人,方才听你说起那个奇怪的汉人大厨的事情,便联想到了此人。

虽然现在也不敢太肯定,但既然有了线索,循着线索去打听一下也是好的。

不如这样,咱们做个买卖,你不是说那个汉人厨子经常回去你们威远楼采购豆腐吗,在下安排几个人去威远楼守候,说不定就能见到这个人。

你帮我这个忙,今日擂台比试厨艺你输了的惩罚,咱们就算了,我也不用你师徒二人受罚了,你看如何?”

葛长河听罢心中大喜,心说刚才还在发愁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惩罚呢,若是他和徒儿耶律查剌真的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大喊上那一千声我是猪,恐怕以后他们也不用在中京混下去了。

但开心过后,葛长河眼角瞅了瞅那条“输了不认账,全家火葬场”的条幅,心里还是有些惧怕来自杨怀仁的诅咒,内心里纠结起来。

尽管是杨怀仁答应他不用受惩罚,可保不齐这条诅咒日后那一天会忽然生效啊,诅咒这种事,说不准的。

况且他和杨怀仁做了这么一笔交易,在场这么多看热闹的人不清楚啊,就算以后说出来为自己辩解,人家又会不会信呢?

就算人家信了,可以后还是没法阻止别人拿这件事来说事,他的名声,还是毁了。

杨怀仁见他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忧愁,有点搞不懂葛长河在想什么,心说我给你开出这么好的条件,无论如何你都是赚了大便宜的,你还在犹豫?

可稍微观察了下葛长河的表情,杨怀仁发现葛长河双眼的余光不时地偷偷斜视那条条幅,便明白了他是一个十分迷信之人,又特别笃信诅咒这种事情。

杨怀仁心中觉得好笑,却又不好当场就笑出声来,稍微思考了一下,便帮着葛长河想了个主意。

“葛前辈,那条条幅,其实就是在下胡闹着想出来的一个主意,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前辈本不用过于担心。

但若是前辈不想被众人说你输了不认账,咱们可以把惩罚稍微变通一下。”

“变通?”

葛长河恍然大悟,字幅上写的惩罚其实很笼统,按照一般的理解,就是当着所有人面前大喊一千声我是猪,但不代表还有其他的理解啊对不对?

耶律查剌似乎也想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在旁边早就心急难耐,没等师父想清楚呢,便走上来抢先问道,“杨郡公,你快说说,如何变通?”

杨怀仁鄙夷地斜了耶律查剌一眼,心说我想办法出主意把惩罚的方法变通一下,也是看在你师父葛长河的面子上,你也不过是跟着沾光罢了。

葛长河虽然不认自己是宋人,可起码人家还是个汉人,说一千道一万,杨怀仁还是觉得他是个同族同胞,心中不忍就这么让他受辱。

可你耶律查剌算个球啊,你还跟正事儿似的把一张臭的不要不要的脸凑过来,找扇呢?

杨怀仁对葛长河道,“条幅上写的是输了的人‘自嚎一千声我是猪’,你得看标点加在哪里,可以理解为‘自嚎、一千声、我是猪’,也可以理解成‘自嚎、一千声我是猪’,你听明白没?”

葛长河念叨着这句话好几遍,忽然睁大了眼睛,露出了微笑,“多谢杨郡公指点,更多谢杨郡公心胸宽广。”

杨怀仁又指了指耶律查剌,“其实葛前辈这个做师父的,完全没有必要自己亲自站出来去做这样的事情,咱们汉人有个道理叫子为父受过,而且是天经地义的,所以嘛……呵呵,你的好徒儿,可以替你喊的啊。”

葛长河如蒙大赦地点着头,又瞅向了耶律查剌,耶律查剌还在发呆,呆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杨怀仁这是啥意思了。

可他心里这时候就复杂了,明明是他和他师父都输给了杨怀仁,可要受过,却只有他一个人,这是不是有点……太合理了呢?

耶律查剌就是再傻,也知道他替师父葛长河多喊一声,也不过是喊两声而已,比起他和师父各自去喊一千声,这个差距他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而且事实确实是他输给了杨怀仁,甘心情愿的受罚,以后就算有人拿这件事笑话他,他也可以说自己心胸坦荡,输了没有不认账。

况且能站出来替师父受罚,传出去也是一桩美谈,还变相的为他建立一个孝敬师父的美名,他又怎么会拒绝呢?

第1023章 照样丢人

杨怀仁盯着耶律查剌,见他还在盘算着什么,便揶揄道,“怎么,你觉得我这个建议不合适吗?你要不愿意,大可以先滚一边去喊那一千遍!”

耶律查剌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脸上笑的跟狗见了骨头似的忙道,“合适,合适,杨郡公的主意,非常的合适,在下这就去喊。”

说罢耶律查剌走到擂台前边,伸开手示意看热闹的人群静下来。

“在下作为中京城的一位名厨,听闻宋朝的杨郡公在万国寺门前设擂挑战辽国的大厨,自然应该站出来捍卫辽国名厨的尊严。

可惜今日在下打擂挑战宋朝使节杨郡公的厨艺,不幸落败,既然在下技不如人,便甘心认罚。”

说到这里,擂台下哗啦一声就炸了窝,他们很多都知道威远楼的名声,也了解一些耶律查剌的性子,知道他是威远楼的二厨,平素非常骄狂。

如今上擂台比试厨艺输给了杨怀仁,众人刚才还在议论这小子会不会不认账呢,忽然听耶律查剌自己说他要认罚,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不过又觉得他能如此光明磊落,倒是难得。

也有人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大,想着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喊一千声我是猪,那是何等奇特而壮观的场面?

想到这可是百年难遇的搞笑场面,心中早就预备好了数不尽的笑声,准备尽情的大笑放肆一下。

当然也有人觉得耶律查剌敢于认罚,倒是条汉子,虽然大喊我是猪有点丢脸,但若是他不认账,似乎更丢了骄傲的契丹人的脸面。

耶律查剌见众人的反应还算可以接受,便又道,“家师刚才也不慎输给了杨郡公,在下以为家师若是也受罚,在下于心不忍,便也替家师背下了惩罚。”

他这么一说,好多本来打算看他笑话的人也开始佩服他了,觉得这小子平时虽然有点讨厌,但是到了正事上,还是有谱的,能替师父背下了惩罚,那就是让自己接受双份的惩罚,这份孝心和担当,还是值得为人称道的。

耶律查剌清了清嗓子,众人便安静下来,心想他要是在这里喊上两千声“我是猪”,那可得喊上好一会儿。

不料耶律查剌张大了嘴巴忽然喊道,“一千声我是猪!一千声我是猪!”

快速喊完之后,他便装模作样的咳了几声,幽幽道,“在下喊完了,大家帮我做的见证。”

擂台下的人第一时间谁也没反应过来,竟都是一脸的茫然,心说他这喊的什么意思?怎么就喊完了?不是一千声吗?怎么才喊了两声就完事了呢?

不知是谁先琢磨过了味儿来,开口笑骂道,“这小子真踏马鸡贼啊,‘自嚎一千声我是猪’,原来还有这么个空子可以钻。”

他这么一吆喝,所有人也渐渐明白了怎么回事,再去看耶律查剌在擂台上犹自洋洋得意的样子,便觉得这人讨厌的很。

那些坐在楼上的契丹贵族们看到了这一幕,一开始也是发愣,等回过味儿来,便哈哈大笑起来,觉得宋朝的杨怀仁设计这个惩罚的时候设计的就有漏洞,耶律查剌能有空可钻,也说明这小子还有几分小聪明。

耶律延禧觉得自嚎一千声我是猪这种事,虽然做出来有点难堪,但起码道义上讲,输了就认罚的话,起码耶律查剌还算是条契丹人中的汉子。

但他这么臭显摆小聪明,貌似占了杨怀仁的便宜,可在这万国寺的门外,只能让更多的来自各国各部的使节以及代表们觉得契丹人言而无信,一贯的耍赖皮。

萧达布合的想法则恰好相反,他想的则是宋朝的汉人一向瞧不上辽国的契丹人,觉得契丹人没有文化,更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智慧。

耶律查剌此举便显示了契丹人也是有一些智慧的,能把号称是宋朝的一位聪明郡公戏耍一番,也算是为契丹人立了功劳。

他鼓着掌称赞耶律查剌的机智,他身边的几位汉人官员的子弟也只能附和着一起鼓掌叫好,但心里想的,却怎么都不太对味儿,觉得这样做似乎比真的喊上一千声我是猪更加丢了契丹人的脸面。

杨怀仁其实也拿不准台下的契丹人对于他想到的这个减轻对葛长河师徒二人惩罚的办法究竟会得到什么样的反应。

当耶律查剌喊完了之后,他观察了一下,发现大多数人还是把耶律查剌当做了笑料来看待的,更多的还是对他的鄙视,只有一小部分人觉得他的小聪明算是好事。

而葛长河,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不过话又不是他喊的,外人什么反应,以后会怎么去评论这件事,好像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至于杨怀仁,葛长河起码觉得人家没有为难他,就是给足了面子的,杨怀仁又是不是故意让耶律查剌丢这个人,葛长河也不怎么在意。

杨怀仁看到葛长河脸上的笑,心道看来这对师徒的关系,也不怎么好,想起起先耶律查剌上台的时候好像也没把自己的师父太放在眼里,便也只剩下对他们这种关系的轻笑了。

耶律查剌喊一千声还是喊两声,在杨怀仁看来,那肯定照样会丢人的,不过对他这样狂妄自大的契丹人,就让他丢人呗,反正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还能又笑话看,何乐而不为呢?

葛长河忽然间想起另一件事来,又满怀心思的望向了杨怀仁。

杨怀仁看出来他心中还有事没有解开,便问道,“葛前辈还有什么事吗?”

葛长河道,“方才杨郡公跟老夫比试之前,向老夫借了两块南豆腐,第一块跟老夫一样切了文思豆腐,还剩下一块,不知杨郡公最初的想法,是用来做什么的。”

杨怀仁还道是葛长河怀疑杨怀仁和那个他心里姓“杨”的汉人厨子有什么特殊关系,忍不住要问上一问呢,一听他是因为另一块豆腐的缘故,这才开怀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葛前辈真想知道?”

葛长河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杨怀仁道,“在下方才听到葛前辈提起文思豆腐的时候,便猜到了两种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