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埋葬众神 第623章

作者:见异思剑

神医有气无力地说着,他觉得手臂有些痒,用手挠了挠,挽起袖子,却是发现手臂上泛起了许多红色的鳞片。

“血鳞病?我什么时候得的血鳞病?!怎么会这样.....”

神医如遭电击,呆立原地,他死命地抓着自己的手臂,将它抓得血肉模糊。“这位神医前辈.....”

“没事,不必担心,老夫偶感风寒,只是偶感风寒罢了。”

话虽如此,神医却是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地,他推倒了自己的旗子,连滚带爬地逃远去了。

如果他得了血鳞病,那被他医治的人岂不是也....

林守溪想去追,另一个路过的书生却是说:“别去管他了,他就是一个疯子罢了。”

“疯子?他不是神医吗?”慕师靖问。

“唉,他又对你们吹嘘说他是神医了吗.....都是骗人的。这老头子患了血鳞病,血鳞病本不是不治之症,可他为了省些钱,没有及时医治,谁知传染了全家,后来,他哪怕掏空家底,也没能救回自己儿子儿媳和孙子的性命,从那之后,他就疯了,每天幻想自己是包治百病的神医,幻想世上的所有人都有不治之症。”书生冷冰冰地解释。

“原来如此吗。”

慕师靖轻轻叹了声气。

“是啊,这几年,患上血鳞病的人越来越多了,现在都传,那是龙王对背叛的子民降下的诅咒,唉,真相谁又知道呢。”书生长叹一声,道:“好了,别管那疯老头子了,我们这边有戏法表演,要去看看吗?很精彩的。”

这书生热络邀请,他们也没好意思拒绝,便跟着书生去另一边看戏法表演。这里聚着不少人。

人们围在高高的看台边,时而尖叫,时而欢呼。林守溪循声望去。

此刻,台面上正在演的,是刀切活人的戏法。

戏法的流程很简单,就是将人装进一个黑色的狭窄木柜里,然后用锋利的锯刀将整个木柜子从中间锯开。也正因为流程简单,带来的效果才更令人震撼。

“我们是眼睁睁看他被塞进去的啊.....这么小的木柜,哪里逃得出来呢?”小禾啧啧称奇。

“哼,你这小丫头真没见识。”

慕师靖露出了早已知晓一切的神情,她说:“这种木柜都是特殊制成的,有机关暗门的,只需要找两个骨头柔韧性好的人,折叠身子,一人露出脚,一人露出头,这样他们中间就有空隙,锯齿就可以穿过头,伪装出切割人的假象。”“慕姐姐还懂这个?”小禾疑惑。

“这不需要懂,随便看一遍就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了。”慕师靖说。

事实是,小的时候,她在长安看过类似的表演,百思不得其解,一度以为人和蚯蚓一样,身体被切开了还能拼在一起,后来有一次,她迷路,意外闯入了他们演练的地方,才知道这是有特殊机关的,大呼上当受骗。

果然,围观的人群看到切人的一幕,皆兴奋地欢呼了起来。正在这时。

上方正在进行走钢丝表演的人足下不稳,身体失衡,猛地摔了下来。好巧不巧,此人恰好砸在了木柜上。

砰-

木柜被撞得四分五裂。

一时间,木柜里的真相也揭露了出来:

木柜里的人真的被锯成了两半,木柜内壁的特殊材料隔绝了鲜血,没有让人看到表演者被腰斩的惨状,此刻真相大白,人们才看到满地流淌的肠子和木柜内壁上,表演者因为极度痛苦而抓出的血痕。

这戏法表演之所以这般逼真,竟是因为它本身就是真的!

不小心摔下来的表演者虽已满脸鲜血,但他依旧强撑着单膝跪地,对着观众们张开双臂,发出热烈的喝彩,仿佛这一切,只是表演的一部分。

“怎么会这样....."慕师靖瞠目结舌。

林守溪看着那具尸体,尸体上有大面积的血鳞。

“他应是身患必死绝症,临死之前将自己卖去做戏法表演,给家人换取一笔钱财。”林守溪猜测道。

人群却像是受惊的野马,哄乱着散开。

林守溪等人见此情形,连忙去维持秩序,避免更多的惨祸发生。

当然,对于偌大的王主城来说,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根本不会掀起半点波澜。

远处忽然传来了钟声。

钟声宣告着试道大会的开始。

疏散了惊逃的人群后,林守溪等人离开了这里,回到了环形的巨楼之上,依着栏杆,俯瞰弟子们的比武。

用以比武的方台高高筑起。

围绕着比武台,十三灵宗的旗帜迎风飘荡。大焚宗作为十三灵宗之一,几乎排在末席。

与清圣宗这样仙气飘飘的宗门相比,大焚宗的弟子说是灰头土脸也不为过,幸好初鹭长得漂亮,哪怕再丑的衣裳,都能穿出灵气十足的感觉。

此时此刻,初鹭正等待着上场,闲暇里,她的目光不由地向四处扫视,寻找着师父的踪影。

小禾站在高楼上,对着初鹭挥手。

初鹭眼睛尖,找到了他们,也高兴对朝这里挥手。

这一幕落在了清圣宗仙邀的眼中,身居清圣宗宗主之位的她不由摇首,道:“乌合之众。”

旁边的侍女不知道宗主大人为何突然说话。

只是,她从宗主的语气中,听出一丝莫名的妒意。这是极为少见的。

比试的弟子很多,加起来足足有数百人,堪称声势浩荡。今日,初鹭一共要比四轮。

比试第一轮之时,初鹭还有些紧张,放不开手脚,一度被对手压制,处于下风,但她抬起头,看到高楼之上师父模糊的面容时,斗志便奇迹般在胸腔中燃烧了起来。

她的拳脚武功渐渐从紧张生涩变得行云流水。

她发现,这些敌人名头听上去一个比一个响亮,但是真打起来也不过如此嘛。在真国,常有以弱胜强的说法,但这种往往是靠诡异的灵根出奇制胜。

初鹭虽没有杀伐灵根,却可以凭借忆之灵根飞快探明对手的底细,所以真打起来时,她非但不吃亏,反倒常常可以故作懵懂地骗取对方的灵根招式,将敌人引入自己预设的陷阱里,将其一举击溃。

在赢了第一场之后,初鹭如有神助,接下来的两场比试几乎不费力就拿了下来。

冤家路窄,第四轮的时候,初鹭遇到了清圣宗的小仙子。

初鹭击败了她,这位被寄予厚望的名门小仙子显然无法接受自己被一个妹妹打败的现实,一气之下甚至启用了禁术,可初鹭早已通过忆之灵根得到了这一信息。

她如有神助般避开了小仙子禁术的袭击,将她反剪双手按在地上,掌掴了一顿臀部,口头上是代清圣宗罚她,实则是发泄一下自己对姐姐的幽怨之情。

“我替宗主大人罚了她,宗主大人不会生气吧?”事后,初鹭还故作谦逊地问。

以仙邀的身份,绝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理会她。

仙邀红唇微动,用只有随身侍女可以听到的声音说了句:“无法无天。”高楼上。

慕师靖见到这幕,却不为初鹭的取胜感到高兴,而是愈发羞恼,道:“你还说这死丫头不是小语?!”

小语......

听慕师靖提到小语,林守溪的心头却不由咯噔一下。

他心不在焉地望向南方,如有灵犀般生出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第405章 与仙邀战

真国之外。

受诅咒的莽莽雪岭里。

宫语缓步于白雪之间,绸袍包裹的身躯冷傲依旧,眉目却被连日的寒风吹的憔悴。

夜晚来临时,雪原的温度会降得极低,三花猫提前将软绵绵的身躯挤进宫语鼓囊囊的怀里,只在衣襟间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师尊,还是不行吗?”三花猫问。宫语轻轻摇头。

七天。

不知不觉间,她已在这片诅咒雪原里困了整整七天。

这七天里,她尝试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可无论她施展的是武、道、术、咒,这片雪原都没有给出任何回馈。死灵源源不断地飞上天空,与冷风凄厉合唱,虽伤不到她,却恼人心烦。

“难道,人真的解不开神的诅咒吗?”宫语第一次生出犹疑。这抹犹疑很快被她斩断。

“法则是世间万物的真正主宰,水与火寄生在生灭的法则里,草与木寄生在枯荣的法则里,无论是人还是神,都没什么不同,神明只是更高阶法则的寄生虫罢了,只要是法则,就可以被掌握.....我能走出去的。”

寒风迎面而来,触碰到宫语时却像是撞见贵胄的仆从,无声地从她面前绕过,不敢惊动半缕秀发。

宫语重新审视这个世界。

数不清的夜云在她头顶翻滚,遮蔽了落日,也遮蔽了星月,她仰望苍穹,寒冷的眼眸像最后的星星。

三花猫在她怀中不知忧愁地睡着了。......

旧日祭奠总计历时七日。第一天热闹而平静地过去。

王主城灯火彻夜不歇,林守溪从高楼向下俯瞰,城市像是燃烧着的巨幅刺绣。“真的会有大事发生吗?”林守溪问。

“谁知道呢,也许,那些大人物只是想找个合理的机会聚在一起,分享用以对抗黑暗的死灵之质,现在,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他们或许正在进行这样的交易。”小禾推测道。

殊媱跪在案几前,正与慕师靖一同吃着果盘。

“哼,要我说,那些大修士,境界越高反而越惧怕死亡,所谓的死灵之质不过是苟且偷生的手段,他们站在人类的顶峰,却还抱着凡夫俗子那样苟活的幻想,真令人不耻。”殊媱义正辞严地批判他们。

坐在窗边的小禾回头看她,饶有兴致地问:“殊媱姑娘也有应对死灵黑暗的方法吗?”

“没有。”

殊媱剥了个鲜果,切了一半递给慕师靖,信心满满地说:“至少我追随了小姐,走在了比他们更正确的路上。”

小禾忍俊不禁,道:“嗯,投靠黑暗也算是应对黑暗的办法。”

“你说什么呢?别以为跟在小姐身边久了就可以不敬小姐!”殊媱见小姐被讥,立刻为她伸张正义,以表忠心。

在殊媱面前,慕师靖始终保持着神秘与强大的色彩。

她浅酌了口果酱酒酿,宽容地原谅了小禾的无礼,淡淡道:“有的黑暗是为了吞噬光亮,有的黑暗是为了升起繁星.....我,与它们都不同。”

殊媱若有所思地点头。

小禾抿了抿唇,勉强配合着说了句:“小姐高见。”

林守溪靠窗而坐,目光始终放在窗外,火光在他的脸颊上明灭不定。小禾悄然握住了他的手。

“就当它是个普通的节日吧,既然无法干预,就全心全意享受它好了。”小禾弯起笑意清浅的眼眸,说。

林守溪轻轻点头。

殊媱时不时将目光瞥向他们,心想小姐可真能忍,自己要是有这样公然在她面前炫耀恩爱的下属,她肯定每天只带其中一个单独执行任务,让他们一年也见不上一次面。

慕师靖吃了几粒形如葡萄的小巧浆果,问小禾:“这还余了些,吃么?”“不了。”小禾平静地说:“晚上饿的话,我弄些粥吃就是了。”

“这哪有粥?”慕师靖问。

“我让夫君给我开小灶呀。”小禾忽然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林守溪的脖颈,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