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钱程的不少观点，都遭到过别人的质疑，有些连他自己都觉得心虚，渐渐放弃了。但他告诉阿蒂拉，唯有兴办教育，是肯定不会有错的。
不少学童已经散漫惯了，不想去上学。但阿蒂拉信奉棍棒教育，比学校里的先生粗暴多了——她自己当年也不喜欢上学，就是被钱程硬逼着念书的，十分清楚这种情况下的应对办法。
虽然没带过学童，但阿蒂拉也是带过草原雇佣兵的。最后，她也找了套书，从头开始研读，防止手下偷奸耍滑，自己却不知道。
时间很快过去。
司马少爷中间来了一次，见屋里一个人都没有，悻悻离开了。
几个邻居大妈买菜路过这里，见阿蒂拉正赶着几个往日里顽皮难管的小孩，在院子后跑步，一边好奇地议论着，一边离开了。
一个镇里亭卒骑车路过这里，见阿蒂拉扛着个唱戏的道具旗，带着那几个留守儿童往学校走，不在意地瞥了眼，转弯离开了。
……
结果，大家都没把她当回事。
半个月后，一个慕名来投的精汉都没有。
阿蒂拉紧急召开朝会，与重臣们商量办法。
“我们初来乍到，什么都没做呢，就说自己要兴复汉室，人家也不信啊。”朝会上，阿蒂拉说道：“首先得立威立信，才能服人啊。”
“咱们又不是往那儿一站，就有王霸之气侧漏，能吓得大家听话。就这几个人，用什么建立威信啊。”萧安一边写作业，一边回答道。
“那叫天子之气，而且是在头顶，不是在身侧。”阿蒂拉纠正道：“汉高祖当年在芒砀山躲藏时，天上常有云气。这种，才是我汉家的气运。”
“这是得天下之后，编的故事吧。”张紫芳好奇地说：“当时的人相信这些么？”
“估计是不相信。”阿蒂拉摊摊手：“吕后四处宣传，但有记载说，沛县子弟听说之后，都想去投靠他。”
“都想……说明没人去呗。”张紫芳笑道。
“毕竟大家更害怕秦始皇。”阿蒂拉无奈地说。
“不管什么气，现在我们指望不上。”萧安实话实说：“除非我们做出什么大家喜闻乐见的事情——比如逮着某个司马家的人揍一顿，否则，我们也没法积累威信。”
因为张紫芳的事情，他对司马家深恶痛绝，但阿蒂拉更加理智。
“但我们现在太弱小，甚至暂时还需要他们的庇护。”阿蒂拉指出：“项王在垓下，有亲兵配合，舍命拼杀，击杀了数百敌人。这已经是人间的奇迹了。”
“而我们……”她看了看两人：“我们人又少，战力也不足，还不能一次把自己搭进去。但司马家的势力，却不是干掉几百人就能解决的。除非我们能增加的力量，让更多人跟随，否则是没戏的。”
“但不战胜他们，就没有威信去招募人手。”萧安说。
“但我们人手不够，没法战胜他们去获得威信。”阿蒂拉辩解道。
“……”
三人大眼瞪小眼。
“这样，我们还是换个思路。”阿蒂拉只好率先打破沉默：“你们俩知道，这里有没有不服司马家的豪杰、盗贼？我们去招安一些，让他们为大汉效力，这样，倒是可以避开之前的问题。”
“招安？我们总共就三个人啊。”张紫芳傻眼地说。
如果招安成功，那大汉就成了黑社会老巢了，天天都得靠贼人守国门。但阿蒂拉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
“这里几乎没有敢和司马家作对的人。”萧安倒是想了想，说：“而且，我也不认识人。沾边的……哦，也就学校附近的一帮小混混吧。”
“那也行，比没有好。”阿蒂拉挠了挠头：“你认识他们？”
“人家的大姐是他相好。”张紫芳在一旁，面露不屑地说。
“瞎说什么呢！”萧安赶紧反驳。
阿蒂拉看了看萧安，觉得按他的年龄，也挺正常，就没去管，只是开口询问道：“那你有把握说服她么？”
“没有。”萧安没理张紫芳，直截了当地回答：“司马家太强大，他们肯定不敢去惹，最多帮我们打听下消息。”
“他怕他老相好有危险。”张紫芳又在一旁添油加醋。
“等下，你们真的很熟悉？”眼见萧安又涨红了脸，阿蒂拉也忍不住好奇：“那人到底是谁？”
“我就是之前追过她一段时间。”萧安只好说：“过去的事情了。”
“就是她。”张紫芳拿出自己的破旧手机，点了点，递给阿蒂拉。那是几个人合影的照片，萧安身边，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女学生，每个人身边，都写着签名。
“韩沐蓉……这都什么名字？”阿蒂拉忍不住说完，又看了看张紫芳：“你姓元对吧？”
“？？？”
“好了，不管是谁了。”阿蒂拉对这些混乱的信息十分头痛，她把手机丢在一边，对萧安说：“现在赶紧想办法，去追你老相好，一定要把她哄回来。”
“啊？为什么？”萧安下意识地反对。
“不为什么，赶紧去。”阿蒂拉懒得解释：“我们大汉能不能复兴，就看你能不能把这韩姑娘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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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这两章的词语解释：
宇文部：鲜卑大部之一。实际上是鲜卑化的匈奴人。
元氏：拓跋氏的汉姓。鲜卑大部之一。实际上是匈奴化的鲜卑人。
始祖宣称自己的母亲是“匈奴天女”，借此收拢部众。
段部：鲜卑大部之一。创始人是乌桓部落里的鲜卑人。
手下胡汉杂处，以混乱著称，不知道算什么人。
慕容部：鲜卑大部之一。因为创始人喜欢带步摇冠得名，实际上是女装鲜卑人。
（当然也不一定，那年头男人也有穿曲裾，带步摇冠的。但我也搞不清，是衣服本来就无所谓男女，还是男人穿女式衣服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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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8节 番外（106） 钱程与火枪狩猎
猎场上，钱程摆弄着猎枪，跟在夏洛特后面。
得知有打猎的机会，夏洛特就果断同意参加，还把钱程也带上了——众所周知，打猎是军事行动的模拟，从狩猎流程和武器，很容易就能看出当地的武力水平。
一路上，钱程对猎枪爱不释手，得知不能带走，又有些沮丧。夏洛特安慰他，说已经找艾伯特打听了消息，白帐汗国现在提供驾驶战车的服务。她家在白帐汗国也有老朋友，等这边忙完，就带钱程去那里。
之前虽然缴获了一把手枪，但子弹已经被阿尔比昂流氓打空了，等于白抢。这次有机会，钱程特意多要了些。
他完全没用过这种东西，总担心自己会不会露陷。好在，周围的人看起来对此并不在意，甚至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引路的仆人也很有耐心，手把手教他怎么装填，怎么瞄准，还不厌其烦地叮嘱他，遇到猎物应该怎么办，生怕他乱开枪，吓走了猎物甚至打到别人。
这东西有个类似望山的结构，瞄准流程也很熟悉，只是把弩的箭尖换成了专门的准星，因此，钱程试了两下就学会了。倒是这武器力道颇大，在的帮助下，试射了好几次，才弄清楚握持的窍门。
打猎的人很快按计划分散开，只有他和夏洛特还在一起。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深色外衣，挽起的发髻罩在宽檐帽下，下身也换上了合身的长裤和短靴。提着猎枪，腰里带着长剑，显得很是干练，和第一纪人，几乎看不出差别。
“这衣服还习惯么？”钱程好奇地问。
“很不错。”夏洛特苦笑道：“可惜回去之后不能这么穿。如果我在战场之外的地方穿裤子，贵族们会发疯的。”
“就像让娜那样？”钱程插嘴道。
“我可不能学那个一根筋的女人。”夏洛特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如果我还在修道院或者骑士团，胆子大的话，倒是可以学学她的作风……”
“但现在，我可是非常怕死。如果我死了……”她看了看钱程，欲言又止：“在我们的家族兴旺之前，在我们的国家繁荣之前，我都会尽力活着的。”
钱程想了想，好像还真的很严重。普通人或许没什么问题，但国王的衣着，可以代表朝廷的态度，必然会被有心人关注。要是为了一条裤子，弄出当年胡服骑射那种级别的争议，感觉也太不值得了。
“呃……那其他衣服呢？如果有没那么严重的，可以记下来，回去让裁缝给你做。”钱程心里，倒是希望她能过的自在些，于是继续问道。
“其他衣服也有很不错的。比如他们这种胸衣。”这里没有外人，夏洛特对他也不怎么忌讳，直接说道：“穿起来，比我们那时的衣服更好。等我回去，就给让娜也介绍下。”
“哦……”钱程想了想，说道：“记得别给殷琼说就行，否则她指不定认为你们在嘲讽她。”
夏洛特一时无语，只能点点头。
两人边走边聊，只是有过了一会儿，依然没找到猎物。
“说是猎场，不如叫游乐场。”她来回打量，略带讥讽地说：“猎物的种类和出现的位置，恐怕都是规划好的。”
“反正咱们是来玩玩火器的，他们放出些适合新手的靶子，当然更好。”钱程同样收起了猎刀，拿着长枪：“他们有这么好的武器，清理林地的时候，也方便多了吧。”
“是啊，估计也就欺负下野狐狸野兔子。”夏洛特嗤笑道。
两人都能看出，这个猎场和当年阿尔比昂的那些不同，早就被人清理干净了，明显是专门给富贵人家玩耍的，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说起来，我总觉得，按苏小姐的脾气，又得混进来找你。”提到猎物，夏洛特不知想到了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只能希望这些阿尔比昂人，别见到狐狸就乱开枪，否则就太危险了。”钱程也有些担忧。
“嗯。要是再死伤些阿尔比昂人，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夏洛特摇摇头：“不过话说回来，我也就和苏小姐她们几位熟悉些。如果碰到其他狐妖，估计一样认不出。你有什么辨别狐妖的办法么？”
“我也是肉眼凡胎，没有一眼看出的办法。只是久病成良医，略知些小窍门。”钱程苦笑着回答：“白芷这类狐妖，并不算多，一般也不会乱跑。如果碰上，最大的可能，是野生的狐狸妖怪。”
“野狐狸精，也叫紫狐，多在晚上出没。遇到疑似的狐狸，可以试着击打它的尾巴。”他讲解道：“在夜晚，如果能打出火光，就是有了妖力的成精狐狸。”
“那如果不是野狐狸精呢？”夏洛特很有兴趣，追问起来：“比如，正巧碰上苏小姐她们家族的，应该如何辨别？”
“当然也可以用同样的技巧。”钱程不假思索地回答：“击打她们的尾巴，如果狐狸冲过来殴打你，那就是她家的……老少姐姐们。”
“你还真有这些经验啊。”夏洛特略显惊讶：“不对，你能准确击中妖狐的尾巴？她们就让你打？你是怎么做到的？”
“无他，唯手熟尔。”钱程谦虚地说。
“……”夏洛特一时无语：“还好西洲没听说过这么厉害的狐妖——第一纪的西洲，应该更没有了。”
“他们有这么先进的武器，肯定更不怕妖怪。”钱程用猎枪比划了下。
“虽然武器是好了，人却不行了。”夏洛特摇摇头，明显看不起在场的其他贵族们：“贪生怕死，尚且不能苛责，但一点劳苦都不能忍受，实在是自己的问题。这样的贵族，怎么指挥军队啊，难怪一个个都衰落成这样。”
“这些老贵族，现在只是闲人了，自然没了心气。”钱程反倒表示可以理解：“我听说，阿尔比昂真正的精华，是那些新兴贵族子弟。他们有专门的学校，从小严格训练，只和先生、同学共处，不与校外贱民、女子往来。因此纪律严明，不近女色，文武双全。这阿尔比昂子弟兵，也算戎狄之地数一数二的精锐了。”
“哦，我听艾伯特说过。”夏洛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不准接触女子，结果养出一群龙阳之好来，说的就是他们。不过，这些人跟项王的子弟兵，也不是一回事吧。项氏叔侄招募的，是楚国旧国人的子弟，阿尔比昂哪来的国人。”
“那些新贵和豪右，就是他们的国人。”钱程解释道：“他们眼里，普通人又不算人。”
“那汉朝的权贵呢？”夏洛特反问。
“他们当然也不把国人当人看。难道这些人比戎狄贵人道德水平更高？我看很多人都不见得。”钱程并不忌讳，回答道：“只是，前车覆辙尚在，不想重演卫懿公故事，就得老实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