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长安。
火炉旁，霍去病与霍光围着个铁架子，自己烤东西，吃着玩。
“这胡萝卜不如之前好吃了。”霍光拿起叉子，嚼了两口，指出。
“放的太久了。”霍去病看了眼胡萝卜，径直丢在一边：“回去给钱子诚说一声，问他要些温室里的新鲜菜去。”
“他还有剩？”霍光随口问道：“那种东西不是早早就送完了么。”
“我猜的。”霍去病信心满满地说。
“呃……”
“我直觉很准的，哪儿有藏的吃食，基本都能猜中。”
“好吧……”霍光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怎么了？”霍去病好奇道。
“这倒没什么。其实我更怀疑，子诚怎么开始研究这些了。”霍光想了想，说：“你知道，这东西可是很值钱的。”
“不是炭火在下面烤的那种么。”霍去病伸手比划了下。
“不止。”霍光说：“我问过，他那边，还专门买的玻璃，像一块块瓦一样，做成屋顶。而且那里气候也不错，所以才能种出这种效果。各地郁养的冬季蔬果，就数他那边最好吃。”
“咱们这说的简单，但要是实际做起来……”霍光指了指桌上的菜肴：“可都是一笔笔的钱哪。”
“我看他也没从这里赚多少。”霍去病想了想，说：“基本都是进贡，或者当礼物送给贵人、名士。有些东西现在都有价无市了，也不知道他少赚了多少钱。”
“他是另有所图吧。”霍光想了想，说：“有些东西，是直接花钱也不好买来的，反而他这种套路很是讨巧。”
“这个时候就别想这么多了，不嫌累么。”霍去病拿起个瓶子，给她倒了一杯酒：“来尝尝这个。也是钱子诚送的，说是那边最好的葡萄酒了。”
“巴戎的还是的靖戎郡的？”霍光问：“我听说那边阳光不错，产葡萄，长安的葡萄酒，都是那边来得多——说来稀奇，那么北的地方，怎么还这么温暖的。”
“哦？”霍去病有了些兴趣：“也能耕田么？”
“能，还很肥。”霍光说：“西凉州南边几个郡，能种葡萄和很多水果。北边，也能种麦子。子诚三天两头说这些，奈何朝廷里不少人都在南方拓边的过程中得了好处，不愿意帮他，还说蛮荒之地不值得投入精力。”
“那南边不一样是蛮荒之地么？”霍去病怀疑道：“路博德给我说，南边那地方，能住人的土地，都是不连着的。时不时就有方圆数百里的山野毒瘴之地，把聚居区分开，行军起来很是麻烦。再加上土人凶蛮狡诈，秦人当年南征的时候，主帅都搭进去过。西洲的情况，再怎么说，也比那里好吧。”
“所以我觉得，咱们也可以往那儿投点钱，经营产业。那片地方真的不错。”霍光建议道：“太学的博士和我说，估计是当初计算大方向的时候，有些错误。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回了。西洲的蛮夷，可能不是戎人，而是苗黎之属。那个巴戎国，其实是巴黎国。”
“大九州派一直有人认为，九州之间，是有海路相连的。西洲这么温暖，很可能是因为方位有问题，那边实际应该更加靠南，离我们这边的南方更近。只要派人做船从日南港出海，一路向西，也能找到凉州。”
“这样么？”霍去病很好奇：“有人去试试么？”
“以前就有，说还发现了天竺洲的踪迹，之前征伐西南夷的时候不是说过么。”霍光解释道：“子诚说要帮皇帝找天竺仙人，应该也是一样的思路。我还听说，苏白芷已经赞助了些人，出海去寻找那里了。说不定，哪天就漂到凉州了。”
“所以你这酒，也是巴里希的？”她问道。
“不是不是。”霍去病连连摆手：“我可沾不得巴里希的东西了。钱子诚给我说，那些高档葡萄酒，说是少女踩葡萄踩出汁液，其实都是巴里希老农自己踩出来的。”
“噫，真恶心。”霍光皱了皱眉头：“所以，巴里希老爷喝的，其实是老农的洗脚水？那他们自己还喝？”
“我哪知道。”霍去病说：“不过钱子诚这个，是水车带动机关，然后压榨出来的，不需要人去处理，明显高级很多了。”
“他们现在还把控不好力道，出来的合格品不多。所以，这种干净酒，卖的都挺贵的。”他摇了摇瓶子。
“那是挺不错。”霍光点点头：“机械做出来的，肯定好卖。”
“而且，他们能改进技术的话，这东西的产量，今后还得提升。”她晃了晃杯子：“到时候，就能向更多人出售了吧。”
“就不知道到时候得卖多少钱。肯定会便宜些吧。”她又想了想，猜测道：“你说，那时候，大家会不会反而推崇老农脚踩的酒去了。”
“不至于吧……”
“难说。老勋贵都这样。人家要的不是好东西，是能显示他们与众不同的东西。当然，这种东西肯定更少，也更贵——哪怕之前没什么人买，不值钱，商人也会很快把价格提上去的。”
“怎么说的好像他们都和傻子似的……”霍去病挠挠头。
“难道老勋贵很聪明么？”霍光冷笑道：“够聪明，还有咱们？”
霍去病一时无言。
“我都没想过这么多。”他顿了顿，如实承认道：“我就觉得咱们也有点钱了，吃些好吃的，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你啊……”霍光有些苦恼：“你就不能注意下形象么。你这方面，也和你舅舅、大姨学学。你看人家，那才叫精明。”
霍去病不知道怎么说。
霍去病的父亲叫霍仲孺，母亲是卫氏的亲姐妹，受过他们照顾，所以和卫氏一家关系不错。霍光则是霍仲孺另娶后妻生下的，与卫氏并不是血亲，关系也疏远很多。
“不管了，吃东西，吃东西。”他只好搪塞了一句，抓起一把果干：“来，这是凉州产的葡萄干。尝尝吧，我挺喜欢的。”
“又是子诚给你的？”
“是啊。这家伙当年在朝廷上，还傻愣愣的，谁知道什么时候这么会做人了。”霍去病笑道：“他和你是真像，滑头的要命。”
“嗯？”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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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历史上福建两湖一带的开发要到南宋，湖广一带一直是大片的蛮荒之地，宋朝都没开发完全。
南方开发较早的地方是江浙一带、长江中游那片、蜀中、还有交趾。
不连续发展的例子可以看交趾。
西汉的交趾非常富，人口是广州的4倍。九真的人口都是广州的两倍左右。交趾人口密度是广州将近10倍，比蜀中的人口密度都高，港口贸易也很发达。一直到唐代，交州都比广州富庶。
不过南宋时期南方有个整体提升，交趾这个时候独立出去了，没赶上。之后就慢慢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了。
PS2：其实南宋对南方开发的影响才是最大的。可能因为东晋、南朝都一直想着北伐回中原，但南宋他……不太想回去。
PS3：历史上西汉元帝就有温室了。这个是利用材料优势升级了下光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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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节 第一百六十九章 第一次羊毛战争（上）
“说起来，凉州的报告你看了没。”霍去病急忙把话题转移到自己熟悉点的领域：“就是打完匈奴人之后，向南开拓的计划。”
“那也得等打完再说。”霍光回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态势结束，现在计划什么。”
“持续不了多久的。”霍去病确信地说：“匈奴现在四处开战，明显是在到处试探。认真打仗，不是这样的。凉州刚送来的消息，你看到了么？匈奴右贤王带兵西进，也和戎人打起来了。”
“没送到我这儿呢。”霍光说：“怎么了？”
“马上也得把报告给你的。这些事儿，朝廷一直盯着呢。”霍去病说：“他们这回，说白了就是为了抢生意。”
“羊毛？”
“对。”
“还真打起来了。”霍光不免感慨了一番。
“战争说到底，都是为了财货啊。西戎诸国，不少都依赖羊毛贸易。之前阿尔比昂和巴里希打了几十年的仗，就是因为这葡萄酒和羊毛而起。”霍去病指了指桌上的酒杯：“这能不重要么。”
“匈奴人的羊和羊毛，比原有的几个供应地都便宜，商人喜欢从他们那里进货，不再考虑以前的货源地了。纺织的中心，原本在维塔利亚，还有巴里希以北那一块。北方诸戎就合伙阻挠匈奴商队，不让他们把羊毛送过去。”
“匈奴单于派人找他们，让戎酋不要阻挡，好好让路。谁知戎酋态度不恭，和匈奴使团打起来了。匈奴人被围攻，使者也折在里面。那个边境伯爵还是什么，原本想安排伏击，结果自己也在混战中被匈奴人射死了。最后，两边就彻底搞成不死不休了。”
“找死。”霍光摇摇头：“还没被匈奴人揍够啊。”
“伤疤没好就忘了痛呗。”霍去病不以为然：“这次，据说就是阿尔比昂国在背后支持，提供了金钱和雇佣兵，又找低地商人贷款。西洲北方诸侯借此组成了一个联盟，要和匈奴人拼命了。”
“商人掺和这事儿干嘛？”霍光奇怪道。
“钱子诚的报告里分析了，你回头拿去看看就行。”霍去病说：“大概是说，那边的商人和南方商人是竞争关系。现在苏白芷在凉州经营商业，和南方商人合作，开设了不少纺织工坊，每日纺纱、织布的量，已经超越其他对手，而且还在继续增加。”
“苏白芷的手段你也知道，那些商人怕她，也正常。再说纺织需要的作物和羊，他们自己种也好，购入也好，都很方便，这么下去，很快就能把其他商人都挤破产。”
“这回是第一次因为羊毛打起来，但天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次。”他摇摇头，总结道。
“等下，你说买？”霍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她找谁买？刚才的意思，西洲人卖不出去货……”
“她肯定和匈奴人做生意了。而且肯定是陛下默许的。哦，我估计，咱们内朝里的人，不知道的也不多。”霍去病猜测道。
“也是个好办法。”霍光点点头：“产出的东西可以卖给西洲人，再从匈奴那边大量购入。这相当于那西洲人的钱，羁縻匈奴各部，又能多出来利润给皇帝。除了不好直接说出来，倒是没什么问题。”
“也没啥，我的军队里，匈奴人还不少呢。”霍去病倒是看得开：“拉些匈奴人给自己干活，不是说不得的事情吧？能趁势分化瓦解匈奴人，收买一部分，来对付另一部分，不是很好的主意么。”
“所以我觉得，他们这回和匈奴人打仗，怕是打不大。”他判断道：“右部诸王多少都参与了这些生意，现在很依赖当地的物产和贸易。如果大家把商路打没了，领地也打烂了，那就损失太大了。也就日逐王自己种田为主，依赖最弱，才能带头开始战争。”
“现在单于和左部在防着我们，右部在打西戎，日逐王部在试探那个新属国，北边的丁零、坚昆诸部，在和鲁萨尼人交战。看起来四面都有战火，但实际上投入多少，就很难说。”
“前几天才有匈奴使者找来，又想与朝廷和谈，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怎么打西戎的时候，这么带劲。”霍光评价道。
“哎，那个右贤王我还认识。”霍去病不在乎地说：“他那个半吊子本事，也就欺负欺负西戎了。”
“匈奴人来示弱，也好理解。他们比我们、甚至比西戎都更害怕损失。这些人看起来胆子特别小，是因为相对于战斗力，他们对战损的承受能力更弱。”他自信满满地说：“这城里没人比我更懂匈奴人了。只要抓住他们这个心理，就能有绝好的效果。”
“你又懂了。”
“我说真的啊……这又怎么了。”
“说是这么说。”霍光摇摇头：“几年前，匈奴人要和亲的时候，就有人在朝堂上公开说过这个观点，前因后果也都论述了一遍，说用和亲与笼络，让至少一部分匈奴人，渐渐离不开朝廷，乃至最终成为朝廷的一部分。再用他们作工具，不断压制和平衡四方戎狄，这才是长久解决草原上各种问题的最好办法。你猜他后来怎么了？”
“呃……”霍去病反应过来，一时语塞。
“有些话，是知道有道理也不能说的。有些事，是大家能做却不能张扬的。”霍光叮嘱道：“你看现在，还有人公开说和亲、笼络的事么？已经有前车之鉴了，我们可不能不吸取教训啊。”
“可是，要是大家没想到或者想不全，你不说，人家怎么懂？”霍去病怀疑道：“这就和作战之前，不告诉友军和属下自己的计划安排一样。那这仗，还怎么打。”
“哎，所以，打场仗多简单啊。”霍光叹气道：“在朝廷里，可比战场上麻烦多了。”
“想着心烦。”霍去病皱着眉头，抓起一把葡萄干塞进嘴里：“算了，来看看这个作战计划吧——这个倒是简单。”
“你自己看就行。”霍光摆摆手：“我又不怎么懂，也帮不上忙。”
第437节 第一百七十章 第一次羊毛战争（下）
“你也得学学。”霍去病指出：“你的前途很宽敞，再说，中朝官出去带兵也是常有的事。你今后，肯定也有当将军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