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战袍染血
她朝着三位僧人微微一福,随即低语道:“妾身瑶丹,乃是老祖坐下在传弟子,与南柯师兄一同坐镇东海,只不过他居于内,妾身居于外。可惜,妾身那师兄,已经命丧陈氏之手,难以过来,与几位大师汇合了。”
“你说什么?”疤面僧神色微变。
瑶丹也不啰嗦,直接传念过去,将东海上发生的时,一一诉说。
疤面僧得之,先是脸色一变,面色阴沉许多:“你都能知晓,没理由贫僧的同门不知,他竟不通报!”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瑶丹目光一转,看向一个方向,“此处的情况妾身已知,也有一位陈氏坐镇,但以妾身的见识来看,东海那位才是货真价实,毕竟手段通天!此处的,要么只是一具化身,要么就是个假的,几位法师之前的谋划,怕是要变成一场空了,对付那船上的陈氏,怕是没有多大用处。”
她话音刚落,却见对面的疤面僧却是忽然笑了起来。
“假的最好!”说着说着,他双手合十,“未窥心神,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见真佛,假亦真时真亦假,说不定能借此诛了民众的心中神!”
第六百五十六章 台前衍幕后,真伪半相浮
“唐军出关中之后势如破竹,即使北边突厥大军压境,依旧游刃有余,在河东、河南、荆襄三地皆有斩获,可以说是三线并进,威势无双!以此观之,我怕是难以回到关中了!不过,若能占了洛阳,也能稳固脚步。”
桌上,摆放着一张天下舆图,将中土局面尽数展现在宇文化及的面前。
可看着图上情景,宇文化及眉头紧锁。
“若不加快脚步,纵是抵达洛阳,怕是也要晚上一步,但天下局势如火,一步慢,步步慢……”
就在这时。
嗡嗡嗡!
运河之上,忽起阵阵梵音吟唱。
坐于船舱之内的宇文化及听闻,心中一晃,随即站起身来,走到了床边,朝外一看,立刻就发现了边上的一艘大船上笼罩了一层蒙蒙金光。
只是看着这道光辉,宇文化及略显烦躁的心情,就平息下来,眉头稍稍舒展。
“虽然台面上的局面不顺,但多多少少还有后手,有这上界下凡的罗汉相助,便能走那隐秘之法,未必就不能搏上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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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面终于有了几分清晰。”
船舱之中,盘膝而坐的疤面僧睁开眼睛。
顿时,弥漫四周的金色光辉,尽数朝他汇聚,仿佛他整个人,变作了一个黑洞,不断吞噬佛光。
待得金光尽消,疤面僧长舒一口气,笑道:“已然确定了,隔壁那人,确实是个假的,而且也知道了,是出自何人手笔。”
说着说着,他看向屋中女子,笑道:“多亏道友提醒,才能顺藤摸瓜,否则任凭贫僧如何思量,也想不到,竟会是个假的!”
“道友言重了,纵无妾身,以道友的神通见识,发现此事也不过时间早晚。”瑶丹说着说着,忽然话锋一转,“不过,妾身着实好奇,那个假真人是何来历,又是受什么人指使?道友,又是靠什么途径了解的?须知,在这人间敢假冒那位的人,着实是胆大包天,这种冒名顶替的事,刚一出现,必然就会为他所感应,若没有依仗,是断然不会有人去做的。”
说到最后,她神色恍惚,眼底流露出几分惊惧,却是忽然响起自己师兄,被那位扶摇真人巨手之间镇压、而后轻松捏死的一幕。
“道友的心乱了。”疤面僧看着瑶丹,眯起眼睛,“看来,你的心中对陈氏已有畏惧,这对尔等血海修士而言,可是大大不妙,会成为知见障、魔障,未来那陈氏就会成道友的心魔,而据贫僧所致,修士一旦有了心魔,可就寸步难进了,盖因天地间,并无修行心魔的法门道路。”
瑶丹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很快恢复过来,就道:“多谢道友点醒。”他也看出,面前的僧人,并不愿意将事情说明,索性也不去问了,话锋一转:“那接下来,道友要如何应对?去寻那冒牌货?与他合作?想来,他也怕正主找来,这般心思可以利用。”
僧人道:“找他怕是意义不大,还是要从他背后之人着手。”
“嗯?”瑶丹一听,就道:“那人是谁?”
“这个,道友无需操心。”僧人微微一笑,成竹在胸,“我佛门已与那人有了联系,既得他的首肯,想来隔壁那位,是不会拒绝的。”说着,就要起身向外。
瑶丹问着:“事到如今,道友总该透露一下,要怎么对付陈氏吧?否则,等会你说通了那位冒牌货,妾身却不知该如何与之配合。”她压低了声音,“总有一些事,是唯有妾身才方便做的吧。”
疤面僧微微一笑,停下脚步,点头说道:“道友真是聪慧之人,不错,有些事,贫僧等人是不方便做的,如此看来,确确实实还需道友出面。”
说吧,他伸出一根手指,便有佛光显现,而后化作一缕青烟。
“香火烟气?”见得这一幕,瑶丹立刻明白过来,她看向僧人,“道友是要从香火之上下手?”
“不是要从香火下手,而是只有先将他的香火根子斩断,才能有一线希望。”疤面僧意味深长的说着:“你既得了上界之令,又在人间留驻多时,又折损了一位师兄,总该知道,想在人间压制陈氏,是何等困难?先不说吾等神通是否能与之匹敌,就算侥幸得手,若不断他的香火,那让迟早从香火中归来!毕竟,归真之境,虚实变化随心,已然不会局限于香火神道!”
“你想要借那个假冒者之手,坏陈氏的名声?”瑶丹恍然大悟,“他先前能骗过尔等,自然也能骗过天下人!”
“不错,只待隔壁那人应该,自然要让他借助身份,去做一些强横霸道、嚣张跋扈之举,而且不只是局限于现在,还需要让世人,将眼前的行为,与历史上的恶名结合,彻底破了香火根基!只是具体如何安排,还要等与他说定之后,贫僧才好说出。”疤面僧说着,迈步离去。
很快,疤面僧到了黑衣道人的门外,敲门低语。
不远处,时刻关注着这里的焦同子见状,不由冷笑:“这个和尚还真是心大,谁人不知扶摇真人与佛门恩怨甚深,他这时过来拜访,那是自讨没趣。”
毕竟,先前他去拜访,都被屋中人以打坐为名吃了闭门羹。
“我都未能见到,你这和尚如何……”
念头至此,戛然而止,随后焦同子一脸惊讶的看着那僧人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怎会如此?”
他皱起眉头,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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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我与你师父,也曾来过这近海海眼,随后他就回返了,因为中原之事不绝,他着实脱不开身。他当时与我约定,日后一定会来诸岛游历,没想到,唔……”
海上浮礁,半边身子干枯萎缩的海玄子,叹息着说着,忽然一身闷哼。
边上,陈错传过去一道元气,笼罩在海玄子身上。
海玄子登时回过来一口气,冲着陈错笑了笑,道:“贫道如今已近乎修为全失,是个半废之人了,本以为要就此了却残生,未料还能见到师兄的弟子……”
一提到道隐子,他的眼中就泛起霍霍光辉:“师兄一代天骄,宗门尽毁、一人只剑,开辟了太华新路,为了门人弟子忍气吞声,所求的就是宗门有后,如今师侄威震天下,当世无双,也算是告慰了她的在天之灵。”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低沉起来:“听说师兄在最后时刻展露了真实修为,早已超越凡尘,凌驾世外,唉,这等天资、修为,即便去了世外,也当是惊才绝艳,竟然不曾留下任何传说,便英年早逝,若非如此,以他凌驾与世外的境界,或许能自传说中归来……”
“嗯?”陈错听到这里,心头一跳,便问其中玄机。
但海玄子却已是意兴阑珊,摆摆手道:“我知你是一片孝心,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即便现在为师兄构筑传说,但真灵早散,万世难寻,毕竟长安大劫、立道一难,连吕氏那等人物都烟消云散,师兄虽然天资卓越,可当时的情景,怕是连轮回都难以进入,早已形神俱灭!唔!”
说到这里,他再次闷哼一声,七窍中有雾气散溢出来。
海玄子见状,猛地一吸,而后沉声道:“与其思及难成之事,不如先顾眼前,东海海眼异变,可不是源于最近,吾等被困其中,更牵扯众多,贤侄,你虽冠绝天下,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定要小心那幕后之人!他们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第六百五十七章 自玄中归来,此神非彼名
“是否该去问候一声?”
就在陈错与海玄子交谈的时候,远处的海面上,聚集了几艘大船。
船上,则是海外几座大岛的宿老、修士,他们虽有神通,能飞天遁地,可平日里还是得脚踏实地的生活的。
但眼下,他们在自家岛上,根本就待不住,一个一个的,纷纷来到这里,有心要靠近陈错,表达友善也好,问询情况也罢,甚至还有想要攀附、拉交情的。
可无论这群人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在来的路上有着怎样的决定,真到了地方,感受到大战过后的那股子威压余韵,看着那根透出海面,直至云霄的巨山,以及不远处,传闻中镇压着两位归真、一名长生,没有人敢贸然前往。
只能一个个站在船上,如热锅上的蚂蚁,进退失据,各说各话,难以达成共识。
“你说这个时候,盟主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有人哀叹着,终于想起了那位诸岛盟主。
只是这话一说,立时就有人醒悟过来。
“你说会不会,那位盟主,其实已经出面过了?甚至已经遭遇不幸了?”
“很有可能!否则,断不至于现在都不露面,就是不知,有没有去赤岛一探究竟。”
“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但说其中迷雾重重,似乎有一阵子无人坐镇了。”
……
海面之上,众人议论纷纷。
同一时间。
海水之下,也是水族云集,各方关注。
几位龙子正出面维持秩序。
众水族中,也有那堪比陆上大妖的,有着几百年、乃至上千年的道行,在龙宫隐世的这些年里,也是称霸一方,称王称霸,这会同样位列其中,对几个龙子维持局面很是不忿。
其中有个面如圆盘、须成八爪的黑脸汉子,更是直接出言道:“你们几个小辈,何故在这里指指点点?龙君呢?这等时候,正该由他掌握情况。”
正在与人分说的敖正听到此言,与身前之人告了声罪,就跑过来拱手道:“克君,我父王眼下得了君侯之令,在那座海礁周围护卫警戒,因此不得脱身,您若想见父王,便可前去,却要恕小子难以陪同,盖因君侯说过,除了我家父王与一位上界神祇,旁人不可靠近。”
“你小子……”那克君闻言,脸色又黑了几分,旋即点点头,“真个伶牙俐齿!也罢,既然都过不去,那……”
他话尚未说完,却听得水面上一阵吵杂,不由抬头看去。
“来了!来了!”
几艘船上的人喧腾起来,船上之人的目光,尽数朝一处看去,更有几人腾空而起,一副迎接的模样。
众人目光的尽头,乃是一艘破空而至的飞舟,上面坐着的,乃是几名男子,皆着素衣,虽也有几分修行者的气度,但却又显得颇为谨慎。
“海玄道长的弟子终于来了。”
“着实让人久等了!”
“是啊,是啊!传宇兄,可还记得在下,当年在西岛酒宴上,咱们曾把酒言欢!”
……
听着众多传念之声,见着前来迎接的几位长生修士,王传宇露出了疑惑与不解之色。
他们这一支弟子,自从师尊海玄子被镇了之后,就被诸岛联盟冠上了各种名头,诸如“东海叛逆”、“中土细作”、“邪魔暗哨”之类的污名已然听了不少,若不是靠着门中长辈的护持,怕是早就横生祸患。
即便如此,他们平日也不敢随意外出,甚至在宗门中都十分小心,生怕被人找到机会借题发挥。
就这样,几十年都过下来的,多多少少也已经认命、习惯了。
没想到,今天突然之间,就有人找上门来,点名道姓的要找他们几个海玄传人,着实将几个人吓得不轻。过去,一旦有人上门沼人,往往就是要发难。
谁曾想,此番前来的几人却是恭恭敬敬的邀请几人,说是他们的师尊已被中原的一位君侯救出来了,让他们过去团聚。
那人冥想还想细说,结果一道传讯符箓过来,他得到之后,只是看了一眼,神色就变,随后也不多言什么了,当先离开,让王传宇等人在后面坐着飞舟。
以至于到了地方,见着迎面几人都是东海赫赫有名的前辈高人,却都对自己几人和颜悦色,王传宇多多少少猜到了什么。
“将师尊救出来的那位,怕是非同小可。”
他正在想着,在前引路的几人,已是叫嚷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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