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得道 第522章

作者:战袍染血

“前面的让一让,海玄师兄的弟子来了,快去通报。”

待得几息之后,传来消息,说是让王传宇等人上前。

陪同的几人闻言大喜,却也客气,一并前往,到了礁石旁边,就要拱手行礼。

结果,陈错是直接站起身来,一步迈出,人便不见,只剩下气息衰弱的海玄子半倚着礁石,看着匆忙走来的王传宇,笑道:“你们来了,为师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吃了不少苦吧?”

王传宇闻言,心里顿时一阵委屈,却生生忍住,走过去扶起老师,连说不苦。

“怎么可能不苦?东海诸岛是个什么样,宗门之内是什么风气,我岂能不知?”海玄子摇摇头,语气唏嘘。

“道友何必担忧?”这时,老龙王飘然而至,“日后,东海地界哪个不长眼的还会来冒犯你?”

“此事,实是我那师兄的余荫。”海玄子摇摇头,“不过,贫道这一身伤势,虽得了扶摇师侄相助,但想要恢复,十年半载是少不了的,在这期间,贫道这几个弟子,还要有劳龙君照料。”

“自当尽力。”老龙王说完,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海玄子就道:“龙君有事,便去处理吧,正如君之所言,有了我那师侄撑腰,贫道自能狐假虎威,这东海之中,怕是没有人会不给面子。”

王传宇面露疑惑,终于忍不住道:“师尊,今日之事,到底因何而起?而且方才天地异变,海浪沸腾……”

“这些,待回去之后再说,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海玄子说着,目光扫过众人,感受到了他们的意外、沮丧、失望,以及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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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香火烟气,飘到了天上。

每一缕都很克制、细微,难以察觉。

但陈错对自身的感应,已经到了十分敏锐的程度,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自是第一时间有所感应,旋即将之斩灭。

顿时,烟气中的慕强、憧憬、羡慕等念头尽数破灭,但在最后时刻,还是显露出一名名修士、妖类的身影。

前方,一个声音骤然传来——

“身为修行之人,却还忍不住想要寄托念头,当真可怜。”

说话的人一身黄色袍子,周身烟云笼罩,在云雾深处,有一点血光显现。

正是黄袍神祇,奎木狼。

在陈错救出海玄子等人,与之话旧之时,这位天外神灵,就已来到天上云端,等候于此。

“纵是修行之人,如果不能坚定心念、明晰所求,也难免会为外物动摇。”陈错听得对方言语,这般说着,忽的问道:“阁下自世外而来,可知道从传说归来之法?”

奎木狼之前,也听得海玄子之言,知道陈错为何有此一问,不由皱眉道:“君侯是为了你那师父?那我劝君侯,还是打消念头。我虽然也只是知道个皮毛,却也知道其中难点,正像那位道长说的,想要从传说中归来,单纯有着辟地境界还不够,至少要存有真灵,除此之外,在人世间还要有香火根基,不光要有人记得,还要有传说,在世间留下痕迹等等,有现世之根、传说源泉之分,十分繁杂,牵扯到生死之道的奥妙,纵是吾等星辰天神,亦难以尽知。”

他说这些,无非是让陈错打消念头,面的白白耗费心力、时间。

却不想,一句生死之道,却勾起陈错回忆,让他想起了庭衣帝君。

“那位不就是生死道的大能,或许她能知道不少,至于传说之类的……”陈错看了一眼面前的神灵,忽然记起来,这位不光在原本的西游中出过场,似乎在封神之战中也有镜头,还有过名号,按理说,也该是传说之人才对,历经千年,对传说理应有所涉猎和了解。

于是,他干脆问道:“阁下可曾听过‘李雄’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就是封神之战中,那位陨落于截教门人,之后被敕封为二十八星宿之一的奎木狼。

只不过,在此世的历史中,似乎并无封神之战,那这位奎木狼,又是何来历?

与此同时,李雄也是魏晋南北朝时,成汉开国之主的名字。

而且,陈错还曾在一部典籍上看过,说是李雄之名,在蜀地多有祭拜者,不少成汉遗民,艰辛这位帝君升而为星君。

这般想来,也有可能是因为成汉之主被人祭拜,形成传说,几经演变,最后被看成了奎木狼。

因信成神!

无论如何,一切的前提,都是奎木狼的名号,是李雄。

但眼前的神灵听罢,却是摇摇头,道:“此名我虽然听过,但也只知道曾经是一方王朝的开创之主,至于其他,所致不多。君侯问起此人,可是有什么计较。”

不是李雄?

陈错摇摇头,并不愿意多言。

奎木狼又岂会追问,反而话锋一转,问起陈错接下来的打算。

陈错看了祂一眼,笑道:“我在东海,已经没有太多事了,除了去蓬莱拜访一趟,就只剩下……嗯?”

忽然,他话语停下,心有所感,紧接着抬眼,朝一个方向看去。

第六百五十八章 真假本无别,只管心来闹

云雾缭绕、烟气聚散。

陈错以灰雾结合玉带桃源,构建出来的那座城池,依旧还横在海面之上。

即便是狂风巨浪、地裂天崩的局势,依旧没有动摇此处分毫。

反而越发浓烈,表面更生出许多波澜,似有人在其中交战!

因此,当风浪过去,众修云集之际,此处自然也就格外引人注目了,有不少修士驻足此间,探查观望。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听师尊说,此处的气息,与师门记载中的神藏相似,很有可能是一处突然现世的神藏!”

“神藏!?这东西可厉害啊,不是前辈仙人留下的洞府,就是先秦上古时的大神通者的遗泽,但凡能找到一个,只要能活着出来,脱胎换骨都是轻的!”

“话虽如此,但神藏自来都十分隐秘,即便将要出世,往往也得提前几年被各家推算出来,然后谋划准备,怎么这次如此潦草?”

“还不是那位君侯与人动手?整个大海都差点被掀了个底朝天,何况此处?别说一处神藏,说不定还有什么古老洞府显露,毕竟成千上万年下来,谁知道这广阔海底藏着多少机缘,今后说不定一一冒出来。”

“说的也是。可惜师尊他们要去见那个什么君侯,不在这里,否则以他老人家的眼力,肯定是轻而易举就能认出来此处的来历。”

几个年轻修士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周围,明显是在警戒。

像他们这样的,分散在灰雾城池的周围,既不敢贸然进入,也不敢随意离开,彼此之间,明显还相互防备着。

突然,陈错身影一闪,出现在灰雾之上,目光扫过众人。

“你是什么……”

陈错听也不听,一挥手,海面起疾风,将周围的人一扫而空,旋即陈错步步下落,最终走入了灰雾之中。

灰雾翻腾,很快平息。

外面自然又是一番风波,但当众修士得知了陈错的样貌特征,却无人敢来追究,等奎木狼也来到此处,坐镇边上,更是没有人敢轻易靠近了。

只能纷纷感慨、顿足,没想到好不容易冒出一处神藏,却被那位陆上君侯捷足先登,现在却是无人敢进去了,生生被陆上的人夺了去,难免懊恼、不甘。

“哼!”听得此言,奎木狼只是冷笑,“井底之蛙,不知厉害,还以为此处乃是过往神藏!”

到最后,只有老龙王姗姗而来。

“敢问星君,君侯可是在此处……此处神藏之中?”老龙王看了浓浓灰雾一眼,眼皮子一跳,已然看出几分端倪。

奎木狼笑道:“君侯正在其中,但何时出来,我无从知晓,你如果有什么事要说,还是安安稳稳的等着吧。”

老龙王一听,面露犹豫之色,似有几分焦急,可等他再看灰雾,只能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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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行径,岂能应允?”

船舱之中,黑衣道人听完面前僧人的话,郑重其事的摇头道:“恕我拒绝!”

疤面僧闻言一愣,旋即笑道:“道长,你不妨再想一想,这件事的关键,其事不在于如何施为,而是这最终的目的,毕竟你终究是顶着那个人的名头在行事,其他的先不说,光是眼前的后患,就不知有多少。”

说着说着,他压低了声音,意味深长的道:“一旦身份暴露,远的不说,只说宇文化及,都会立刻变脸,原本对你的礼遇不仅都要收回,还要变本加厉的对付你,以免日后得罪了那位真人。”

“你不用威胁我。”黑衣道人淡淡说着,“我与你们佛门本没有什么交情,过去还曾多次交手,你们嘴上一套、手上一套的性子,我是清清楚楚……”

“不是你与我等有矛盾,而是陈氏与佛门多次交手,已然沦为佛敌!”不等对方把话说完,疤面僧就出言打断了对方,“道长,你固然是诞生于陈氏的故事之中,但那些故事,经唯我之主的手段,根本演变不成传说,只是被人操弄的传闻,你也不是从传说中归来的神圣,只是依托于传闻诞生的奇异,还是不要入戏过深……”

他说这些话,一来是要提醒和警告,透露出自己已经接触到黑衣道人的背后之人,二来,是点醒对方,让他分清楚真正的敌友,让他认清现实,从而动摇道心,才好利用。

没想到,黑衣道人神色淡漠,摆摆手道:“莫说你不是唯我公,即便是他,要强令于我,也得先将我的意志抹去,重新根植!”

说着说着,他的表情越发郑重:“须知,虽不是自传说中归来,我不是他,但基于过去而生的所思所想所为,却构成了现在的我!却诞生于古老相传中,过去的故事塑造了如今的我!一旦违逆,我不是我。”

疤面僧一愣,随即双手合十,低语道:“阿弥陀佛,贫僧知道了,既然如此,那也只能遗憾告辞了,只是如此一走,你我是敌非友,还望道长莫要责怪。”

黑衣道人挥了挥袖,并不回答。

疤面僧也不停留,转身离去。

很快,他回到了自家船舱,两个师弟与血裔瑶丹立刻迎了上来,便问起接下来的布局,如何与那冒牌货配合。

疤面僧摇摇头,叹道:“人各有志,即便是一时傀儡,诞生之后也有了志向,轻易是动摇不得的。”

“那人居然不同意?”

“不错。”疤面僧也不着急,反而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滚滚河水,笑道:“你说大运河如此宽广,耗费无数钱粮人力构筑而成,凝结众人心血,贯穿南北,未来当为漕运中枢,必然会诞生诸多神灵,运河源于人力,那这些神灵,岂非是人造?”

瑶丹眉头一皱,道:“道友这时,何以言及其他?当务之急……”

“当务之急,乃是灭神、倒神!人能造神,就能灭神!即便没有那赝品相助,一样能勾起人心。”说话间,疤面僧忽然一抬手,朝着窗外虚抓!

随后,岸边传来几声惊呼,就有一人被他一把抓了过来,甩在船舱之中。

屋中几人定睛看去,见是一名瘦弱女子,蓬头垢面、衣着单薄,更引人注目的,是祂的双腿——

破破烂烂、满是补丁的裤管里空空荡荡的,显然是双腿早已齐膝而断,因此只能让她趴在地上。

这会,女子抬起头,看着周围几人,瑟瑟发抖。

“道友这是何意?”瑶丹面露不悦,一挥手,就有一层轻纱浮现,盖在女子身上,令她沉沉睡去,她接着就道:“此女如此凄惨,莫非道友是起了济世救民之心?要助她脱离苦海?”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众生皆苦,岂能专于一人?”疤面僧合十道:“当见一而窥天下,唯有扫清这天下污浊,重现朗朗乾坤,才能使得如此女般悲惨之人,不复出现。”

“道友还真是高屋建瓴,慈悲为怀!”瑶丹语含嘲讽,“想来平日里在金庙中端坐,是见不到这般景象的吧?今日一见,才生怜悯,这慈悲来的,未免有几分及时与廉价。”

疤面僧也不着恼,反而笑道:“如此凄惨之女,道友这等血海传人见了,都能起恻隐之心,更何况是那寻常之人?人心都是肉长得,皆有五蕴六贼存于心中,如此便可加以推动,灭神诛魔,无往不利!”

瑶丹眉头紧蹙,问道:“你待如何?”

疤面僧却不回答,转而道:“贫僧听说,昔年北齐国灭,诸宗室四散凋零,那高家行事残暴,为北地百姓所恶,但也有几人,平日里颇有爱民之名,所以国破之时亦有悲戚者。”

顿了顿,他低头看了一眼脚边残女:“其中有一人,乃是齐国公主,在灭国前归于宗室,因自幼长于民间,知道疾苦,所以爱民如子,得人敬仰。齐国灭亡,她南逃无路,投大河而死,至今河边还有祭祀她的山庙。”

“难道此女就是?”瑶丹先是看了一眼残女,继而摇摇头,“不对,她身上没有半点紫气残留,而且年岁更是不对,难道说……”她猛地抬起头,满眼的不可思议,“你也要行冒名顶替之事?你们出家人,不是不打诳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