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湘南笑笑生
而且因为任用的官职的范围仅限于江北,对江南的士族几乎没有什么冲击,而江北的士族早就被司马珂打服了,故此各方均没大的反对意见。
经过两年多的治理,河南四州全面进入了稳定繁荣时代,人口总数达到了六百多万,相当于半个江南之地的人口。除去渡河而来的二十多万百姓,过去的一年新生人口居然达到了百余万。整个河南之地,如同重生一般,焕发了勃勃的生机。
而从江南运来的第二批阿拉伯战马也在年初即抵达了洛阳,这样一来,背嵬骑便扩充到了五千铁骑。至此,司马珂手上的重甲骑兵,无论是从装备和战力,还是从兵力数量来看,都足以与石赵最后的精锐之士——黑槊龙骧军匹敌。
司马珂开始正式与诸将讨论渡河北伐,一举消灭羯赵的军事计划。
第374章 渡河北伐
两年期间,北伐军将士们,除了农忙之时参与屯田,平时都是吃饭、睡觉、练兵,这些习惯了征战的将士,早就摩拳擦掌,等待着新的征战。
尤其是新军功制度出来之后,很多有功将士都分了不少土地,更是令大家振奋不已。以前当兵,只是为了一条活路和找胡人复仇,现在当兵又多了一层新的意义。
凡是参与了北伐的将士,最低者也分配了两亩地,而且全部记录在册。大部分田地已按照就近原则,已发放给其家人耕种。有的已经没有了亲人,则由官府统一管理,待得其退役之时,即可到官府领取并进行耕种。
在此两年期间,司马珂又清退了一批年龄超过四十五岁的老兵合计约万余人,退役的老兵除了分有田地之外,还每人发放了五千钱的退役安家补贴。
也有举目无亲且一些习惯了军旅生涯的将士,强烈要求继续服役的,则根据其年龄和体力状况,安排继续作为战兵或者转为辅兵。
过去的一年之中,光卖盐的收入就达一亿五千万多钱,京口互市每年的收入约五千万钱,光这两项的收入就达两亿钱。南徐州、南豫州、荆州、益州这几州的赋税收入,除了上交给朝廷的部分,以及维持各州的官员薪俸和其他正常运作费用,其余的也用来补贴江北。而且不征战期间,将士们也在农忙时屯田,粮米足够自给,所以司马珂手里的钱粮已经完全足够支撑一场倾国之战。
之前每次的大战,司马珂都选择在秋季,因为这个时候秋收已毕,不耽误大家屯田耕种。同时,发生战争的地区的百姓也会四处躲藏和奔逃,也影响耕种。但是如今他手里钱粮富裕,也有足够的实力去养活新占领的土地上的百姓,所以这次决定选择在春耕之后出战。
而且,胡人也不喜欢春夏之际打仗,第一因为太热了,第二因为冬季战马掉膘要到秋季才能补回最佳的状态,第三则是因为秋天是收获的时节,可以“因敌就食”夺取敌占区的粮草予以补充,避免了运粮之苦。
司马珂此刻手中兵精粮足,战马也喂得肥肥的,故此这一次,他决定选择春夏相接之际出兵,以打羯人个措手不及,同时也防止鲜卑人捣乱。因为小冰河时期刚刚过去不久,整体天气还是相对较冷,到了冬季渤海会结冰,若是与羯人鏖战时间久的话,鲜卑人可能趁机派骑兵跨海而来,突袭和劫掠青州。
但是,黄河天险,成了阻碍他北伐的巨大障碍,渡河北伐,若是没有粮草辎重的运输跟不上,则打起来将会极其艰难。毕竟河北都是汉人的土地,他不能“因敌就食”,像胡人以劫掠和破坏式的战斗方式去打羯赵所占之地。
要想渡河,必须要有足够数量的船只,用来运兵和运输粮草辎重,而且要在九月枯水季节之前运输足够的粮草。否则的话,他就会像历史上的桓温第三次北伐那般,最终河道水浅,运输不畅,最终粮草不继,在枋头退兵,又被鲜卑人趁机追袭,最后大败。
为此,司马珂在年初之时便已向江南调船。他让纪睦把荆州能调动的船只包括战船、货船全部调入黄河水道。当年李寿南下入侵之时,也被缴获了不少的战船,加上那时各士族为了支持抵抗夔安的大军南下,捐助了不少的战船和货船。
但是,司马珂知道,这次征伐战不比当初的主场防守战,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倾国之战,所需要的粮草物资极其巨大,这些船只依旧不够。
司马珂又让庾翼发动黄河和荀蕤发动黄河南岸的渔民,让他们将渔船贡献出来协助大军运输物资,并由官府支付费用。好在这两年之间,不少黄河北岸的渔民也纷纷奔投到黄河南岸,沿岸的渔民和船只不在少数。众渔民听说晋军要渡河北伐,而且协助运输还给船钱,纷纷踊跃报名,如此一来,运输的问题,总算得到解决。
…………
公元344年农历4月底,休养生息了两年的司马珂,再次启动了北伐的征程。
他令谢尚率北府骁烈军自青州出兵,渡河攻打对面的乐陵郡,进而攻打渤海、平原两郡,占据河北东部地界,同时防止鲜卑人冬季渡海而来。
夏侯长则出兵进驻青州,以北府神策军负责镇守青徐两州,内防士族借机叛乱,外防鲜卑人渡海攻袭。
毛宝及天策军依旧镇守洛阳,除了防止内乱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防止关中的秦国趁机攻袭洛阳。
司马珂亲领邓遐、周琦、荀蕤、王猛等人,率背嵬骑、羽林骑、北府虎卫军合计步骑三万余人,渡河攻袭河北。
而他进攻的第一站,如同历史上的桓温一般,正是枋头。
枋头距离邺城只有一百多里地。石赵的都城虽然还是定为襄国,但是邺城如同陪都一般,石虎在此设立东西二宫,一年有小半时间住在邺城。同时邺城也是石赵的第二大城市,人口众多,也是河北的经济重地。
因为邺城的重要性,故此石赵也是以重兵把守,驻守在此地的正是西羌大都督姚弋仲及两万多的羌人悍卒。
黄河南岸,文石津渡口,对面便是灵昌津。
历史上的石虎曾在这一年,打算在黄河上架桥,将两个渡口连接起来。
此时正是河水暴涨的时期,大浪滔滔。河面上,船只来来往往,除了满载的货船,夹在其中的更有密密麻麻如过江之鲫般的渔船。
渡口沿岸一带,无数的斗舰林立,如同一座座水中楼房一般,上千艘船只依次排列在江面上。一眼望过去只见船只,不见河水。
战舰之上,数十万晋军将士肃然而立,一杆杆刀戟直刺苍穹,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起一片银色的光芒,与波光粼粼的河水互相辉映;一面面绣旗挂在船上的旗杆顶端,猎猎随风招展。
正中的旗舰,比起其他斗舰都要高上一层,绣着“大将军司马珂”几个大字的纛旗,随着那河风激烈的鼓荡着,数万的晋军将士的激情,也随着那纛旗激荡而起。
数万大军,肃然而立,所有人的视线齐齐的望着正中的那艘高大的旗舰,屏声静气,静静的等待着这位横扫大江南北,威震天下的无敌战神的号令。
司马珂身着明光重铠,腰悬秋霜剑,昂然屹立在斗舰的甲板上,身后的一袭大氅猎猎随风招展。在他身后,荀蕤、邓遐、周琦、陈猛、陆纳等将,个个全身披挂,神色冷峻,不怒自威,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必胜的信心和气势。
而那些晋军士兵,尤其是那些百战老兵,个个精神抖擞,昂然肃立,杀气和戾气冲天,大有遇神杀神遇魔杀魔之势。
呛啷~
司马珂拔剑而出,高高的举起了锋芒凛冽的秋霜剑,那锋利的剑刃在日光的照耀下,闪耀出一片夺目的光芒,如同仙剑一般。
全场将士屏住了呼吸,齐齐的朝他望去,霎时无声。
司马珂气运丹田,将自己的声音伸展开来,穿透猎猎河风,清晰的传入每一位晋军将士耳中。
“是哪只军队,屡破胡虏南侵,诛石邃、斩石苞、杀石韬,令羯人不敢南下长江饮马?”
“是我们,是大晋的军队!”
“是哪只军队,渡三峡、入川蜀,三个月之间便灭成汉、取益州,开疆拓土?”
“是我们,是大晋的军队!”
“是哪只军队,三载之间击杀羯人十万,复洛阳故都,收复河南四州,令羯人退回河北不敢南顾?”
“是我们,是大晋的军队!”
呼喊声冲天而起,震荡云霄,河水都为之荡漾。
这一刻,所有晋军热血沸腾,豪情万丈。
司马珂长声大笑,戟锋南指:“走!且随孤去横扫河北,还我大晋河山!”
呜呜呜~
咚咚咚~
无数的号角声连绵不绝的响起,上千面战鼓被雷动,激昂的声音直冲云霄。
随着鼓角之声,一艘艘战舰纷纷起锚,一面面风帆被扯起,一个个橹浆摇动了起来,千帆竞发,滚滚往北。
咕咕咕~
水面上一群水鸟飞起,在空中形成一朵白色云彩,那云彩又碎成千片万片,洒满整个天空,飘往前方。
………………
枋头,城南。
几名赵军斥候,正在纵马向前疾驰而来,奉命前往打探晋军的消息。
自司马珂渡河北伐的消息传来,令坚守在枋头的姚弋仲大惊失色。他心中清楚,司马珂这次可不比当初在东燕城孤军坚守。这一次是准备了两年之久,必然兵精粮足,就凭枋头的一万羌军是难以守住的。
姚弋仲一面派出二十几路斥候往南打探消息,一面开始准备做好守城的准备,同时派人飞马传报襄国,请求石虎派兵支援。
轰隆隆~
从南面天际相接之处,传来一阵如雷鸣般的响声,随后一阵尘头大起,惊得众斥候一阵大惊失色。
来骑正是北伐的先锋军,邓遐所率的背嵬骑,
五千重甲骑军,每人配备一匹阿拉伯战马,一匹蒙古马为乘马,还有五千多川马为驮马。还为这支先锋军马凑出了大约两千多人的辅兵,多是河南之地的精壮充当,配杂马骡驴近五千,驮运着随军粮秣物资。如此豪华阵容,就是在羯赵最精锐的黑槊龙骧军,也是罕见罕闻!
五千重甲兵,配备了近两万的马和杂马骡驴,这声势比起两万的北府兵的声势还要浩大。
马矫健如龙如鹰,人猛鹜如虎如狼,这些背嵬骑的全身重甲装备也武装到了牙齿,除了马铠、明光重铠,带面罩的兜鍪,司马珂还给他们配备了铁制的护颈,几乎是全身都包在铁甲之内。
随军所运其他物资从简,但是粮秣却是极其充足,粮食都是精制的混合和肉干的炒面,还有熬出的上好肉酱。一罐罐的精制海盐,一坛坛的蒸馏酒。连马料都全是上好的黄豆。
司马珂经营这几年来,财力已经比起胡虏诸国可谓傲视群伦,手头的钱粮多了,自然也要让将士们吃好点,才更好的去卖命打仗。
司马珂的骑兵数量终究是有限的,只能走精兵路线,所以背嵬骑,也相当舍得花钱。
数千骑军行动起来拉出来的阵仗比同等数目的步军大上好几倍,行军途中,卷起一路黄龙也似的灰尘,盔铠反射阳光,耀眼夺目。
河北之地残留的汉人坞堡看见这等军容,开始以为是羯赵的兵马,都只觉得股栗。有的人逐渐识得是晋军旗号,而自己坞堡被搜罗的少部分精锐子弟正神气活现的奔走在军前哨探引路,这时他们才恍然明白,并纷纷欢呼了起来。
王师北伐了!
对于坞堡之内的汉人豪强们,曾经与羯人拼死厮杀许久,最终又被石勒招安,和睦相处了好些年。但是这些年石虎的暴政,使得他们又躲进了坞堡,继续与羯人艰难的对抗。
其实他们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因为坞堡内的庄丁们,都只能在坞堡附近进行耕作,一旦稍有动静,便要赶快退回坞堡之内坚守。而羯人最坏的是,往往你耕作的时候他并不会骚扰你,一旦等到麦熟的时候,便大队来袭抢粮。使得他们不得不经常提前割麦,而且还是夜里收割,白天睡觉,搞得狼狈不堪,十分的被动。遇到运气不好的时候,大半的粮食都要被羯人抢走。
然而,南晋的大将军司马珂横空出世,突然就从南面杀出了几万的晋军,不到几个月期间就占领了洛阳。初时坞堡内的汉人豪强们还是持着观望态度,甚至并不以为然,认为司马珂不过是抢点名声,最终还是要退回江南的,就如当年的祖逖一般。谁知道,在接下来的几年期间,传来的消息令他们目瞪口呆了。
大将军、西阳王司马珂这个小宗室,不但占据了洛阳,而且连战连捷,直接将羯人全部赶到了黄河以北。更重要的是,晋军不但没有退回江南,反而在河南之地生了根,越搞越红火。
于是众豪强们心中生出了浓浓的期盼,天天盼着司马珂早日北伐,届时可以派出族中的子弟和私兵,加入晋军之中,也好混个名声出来,增加家族的声望,将来好提升族中子弟的资品。
当他们看到背嵬骑的时候,他们终于一个个欢呼雀跃了起来,无数的汉人豪强们,带着族中的子弟,走出坞堡,前来迎接北伐的将士。
第375章 兵临枋头
当年曹操攻袁尚,围邺,在淇水入黄河口用大枋木作堰,遏使淇水注入白沟,增加水量,以利漕运。时人称为枋头
枋头以南之地,是黄河北岸渡口最为密集的地方,而且边上还有白沟,粮草辎重等物质可以漕运通往邺城。
占领了枋头,不但可以直接攻击邺城,而且也占据了黄河北岸的运输集散点,便于司马珂后续的粮草辎重据此源源不断的运往河北。
司马珂的这次渡河北伐之战,可谓大张旗鼓,他不但要攻城拔寨,占领河北,还要将声势造出来,让所有河北的百姓和士族豪强们都知道,王师北伐了。
他让邓遐和王猛率背嵬骑为先锋,一路不紧不慢的缓缓而行,将大晋最精锐的兵马展现在河北的汉人面前,就是为了给河北的汉人鼓舞信心,进而加入进来。
果不其然,这一路五千重甲铁骑招摇而过,顿时震撼了坞堡内的豪强们,更振奋了河北的百姓们,一时间整个黄河北岸一带的汉人都为之精神一振。
所以当邓遐和王猛两人率着背嵬骑即将抵达枋头城下时,兵力数量几乎翻了一倍,那些坞堡内的豪强们组织的义兵就有数千人。
除了兵力增加之外,还有一些百姓们陆陆续续的加入了协助运输和照顾马匹的队伍,显得更为声势浩大。
所以当背嵬骑兵临枋头城下的时候,姚弋仲虽然早早得到了消息,还是被晋军的声势所震慑。
枋头城上,后赵的抚军大将军、西羌大都督、羌族首领姚弋仲,全身披甲,手按长剑,屹立在城楼正中,皱着眉头望着城下。
在他的身旁,分别立着长子姚益、次子姚若、三子姚猛、四子姚良、第五子姚襄等人。姚弋仲一生有四十二个儿子,但是在第二十四子姚苌之前的诸子,以姚襄资质最佳,其次是长子姚益和姚若,其余皆庸碌。
此时的姚苌,年方十四岁,与其他兄弟一并尚在襄国,其实也是石虎控制姚弋仲的一种手段。石虎将枋头重镇全部交给姚弋仲,就相当于将邺城乃至石赵最关键的南面防线交给了整个羌人首领,自然也担心其反叛,故此姚苌等儿子在襄国也有扣押为质的意味在里面。
立在姚弋仲身边的第五子姚襄,二十四五岁左右,身材魁梧而威猛,跟着父兄们一起正观望着城下的晋军。
城楼远处,众义兵和辅兵以及协助运粮的夫役们正在扎营,人来人往的,忙碌不停,那连营的长度接近两里。在城楼下百步之外,五千背嵬骑,将阵型扩展开来,合计二十排,每排二百五十人,每人相距大概两米,排出来的阵型足足一里长,几乎将整个枋头城的南门都遮挡住了。
马背上的背嵬骑,个个全身披着厚重的明光铠,头戴兜鍪,又全部将面甲放了下来,只露出一双眼睛,令人望而生畏;胯下的战马光肩高就高达一米六左右,比起北地常见的蒙古马足足高出一头来,又全部披着马铠,极其雄骏;他们手中五米长的马槊,一杆杆斜刺苍穹,如同死亡森林一般,遮蔽了天日;那一片锋利的透甲槊刃,在日光的照耀之下更是闪烁出一片耀眼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五千人的阵列,弥漫出一股冲天的杀气,直卷枋头城上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