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四四五五
上泉信纲笑笑,说道。
“我是上野武家出身,年轻时也曾上过阵。
越后乃是我新阴流的大机缘,即便战死在这里,我亦不愿错过。
此去上野国不远,即便肉身不在,我的魂魄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言语豪迈,义银对她好感剧增,只是有些不明白,问道。
“关东诸国,您为何如此看重越后?”
上泉信纲看了眼疑惑的义银,解释道。
“谦信公对关东不熟悉,越后在关东是相当重要的地方。
关东诸平原,以陆奥国的仙台平原最大,但是东北苦寒落后,收成和人口都是问题,武家众多又散乱。
其次是关东平原,我是上野人,上野便是关东平原一部分。
外人常说关东平原宽广富庶,得之可得天下。
其实常年战乱,水利设施崩坏,以武藏国水患最重,并不如说的那么好。
越后平原不如前两者大,却也着实不小。
只是因为越后山脉阻挡了海上寒流,越后冬季寒冷,大雪纷飞。开春化雪后泥泞不堪,难以耕种。
三平原皆有优劣,可实力是关东平原第一,越后第二。”
义银点点头,若有所思。
上泉信纲是关东土著,家族世居的上野国,亦是关东腹心之地。
她一席话让义银对关东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也明白了她为何如此看重上杉辉虎给予新阴流的机会。
上杉辉虎一旦彻底掌握越后,势力将**成关东一霸。
关东平原石高超过越后平原,可是大名众多,北条家还在征伐。
而越后平原却已经在长尾家手中,长尾景虎拿回关东管领役职,摇身一变,成了上杉辉虎。
她有了大义名分在手,当然有信心整合越后,入关东平原与北条家争锋。
义银收拢心思,继续与上泉信纲说着话,心中对这位剑圣起了敬意。
她年近花甲,本可以回乡安度残生,可为了心中剑道,却愿意在越中陪着上衫斯波两家拼命。
这老妪真不简单呀。
只要过了这关,不单单是与上杉辉虎有了一份战火情义,义银也得对新阴流另眼看待,这都是她用命拼回来的。
———
能登国,能登畠山家居城,七尾城天守阁。
重臣温井总贞气势汹汹求见家督畠山义纲,质问道。
“听闻家督接见外来信使,随后发船出港,为何不曾与臣等商议,便自作主张?”
她的态度居高临下,畠山义纲却似早已习惯。
这位御姐气质成熟,荣辱不惊,过了青春易怒的年纪。
不动声色道。
“来人持畠山宗家信件,向我求一条小船,这点小事我都不能做主吗?”
温井总贞被堵得一窒,汕汕道。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关心宗家有何吩咐,我等也好商议做事。”
畠山义纲淡淡说道。
“幕府使节出使越后,借船传讯而已。”
这事虽然牵扯到越中乱局,可面上还真是如此,不算胡诌搪塞。
温井总贞自知理亏失礼,向家督卖好几句,这才狼狈离开。
畠山义纲默默看着她的背影,思索着斯波义银在信中的示好,对能登畠山家有何利弊。
能登畠山家与畠山宗家关系亲密,此分家起源于三代将军足利义满时代。
因足利义满不满当时的畠山宗家家督,家督被迫让位与妹妹。
足利义满死后,妹妹上表四代将军,愿意还位于姐姐,得公方大人赏识,天下赞许。
武家贪婪,这种姐妹恭让的好事少见得很,自然要大书特书。
畠山家督为了感谢妹妹,将畠山家所领四国守护之一的能登国守护转给妹妹,从此分出能登畠山家。
宗家与分家关系紧密,情分不散。
能登畠山家对畠山家守护的越中国亦是拥有着相当影响力,越中三守护代起了纠纷,时常是寻求能登畠山家斡旋。
而能登畠山家内部,也有着畠山家家臣的分家,如神保家,游佐家,皆有分家在能登。
大家都是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关系相当复杂。
第四百零一章发飙
能登畠山家到了畠山义纲这一代,与许多守护大名一样,已经失去了领地的控制权。
重臣游佐续光与温井总贞夺取了家中权利,她这位家督,所能掌握的也就剩下居城七尾城。
两权臣争斗,温井总贞联合六家臣,组成畠山七人众评议家政,将游佐续光排斥出了决策权,算是拿到了家中大权。
而畠山义纲这个家督,从头到尾就是个看客,没人把她放在眼里。
如今斯波家督义银出使越后,在越中受阻求船去越后召唤援军,如此紧急的时候,都不忘提及一事。
敦贺港,七尾港与春日山城之间的海路贸易。
这让她有所臆想,这位使臣去关东,怕是没这么简单。
那么,能登畠山家能否在此事中获利?她这位傀儡家督,能否借助此事重新夺回家中权利?
温井总贞怒气冲冲离开了天守阁,眼中满是忌惮。
她获取家中大权并不容易,为了拉拢家臣团付出许多利益交换才把游佐续光踢走。
如今,家督明摆着有事瞒她,她却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
虽然已是能登畠山家笔头家老,掌控家务,可是七尾城还在主家控制中。
能登半岛多丘陵断崖,虽然三面临海,但良港唯有七尾城所在的七尾湾。
自古七尾湾与渤海国一带进行海洋贸易,是能登国内最富裕的地区。
她一心想要把七尾城的控制权从畠山义纲手中拿过来,却因为家督谨慎,没有机会。
此时,温井总贞暗下决心,软硬兼施定要夺下这里。
———
越前,敦贺城天守阁。
朝仓宗滴看着眼前一身泥泞,神色疲惫却双目锐利的稚嫩少女。
这才几岁的孩子,就已经元服出阵,她心疼得想着。
年纪越大,就越喜欢孩子,岁数小的看着顺眼,那些老奸巨猾的武家令人作呕。
她脑子里想着事,嘴上随口问道。
“因为谦信公在越中遇险,所以派你回来求援?而你,不到两天就跑完了二百五十里地?
马呢?哦,肯定死了,你都半死不活。
我会向京都发出急报,你就在敦贺好好修养吧。”
朝仓宗滴看到这孩子,就明白斯波义银的心思,亦是有了共情。
谦信公人品的确不错,这么小的孩子早早战死沙场,可惜了。
可她的好意,蒲生氏乡却不领情,伏地叩首道。
“敢请宗滴公,能否让信使捎上我一起回京。”
朝仓宗滴饶有兴致看着她,说道。
“快马六十里抵达琵琶湖北岸,山路崎岖,马上颠簸。
随后发船去往京都,亦是风力人力一齐发力的快船,朝发夕至。
你还有力气跟随?不怕猝死在半路?”
蒲生氏乡坚持道。
“恳请宗滴公行个方便。”
一旁陪同的朝仓景纪看不过去,插嘴道。
“我母上乃是一片好意,你这孩子也太不识趣。
难道我们还会诓骗你,不发信使去京都吗?”
蒲生氏乡心中真有这个担忧,嘴上却不能说。
朝仓家与斯波家那些事,哪个武家不知道?
虽然朝仓宗滴对斯波义银态度友善,可知人知面不知心,把事情掌握在自己手中,总是无错的。
她恭敬回话。
“外臣不敢。
我之前在京都斯波府邸侍奉主君,如今在京都的明智光秀大人认识我。
有我同行,少些阻碍与解释,也能快些支援主君。”
朝仓景纪还要再说,却被母亲阻止。
朝仓宗滴笑着对蒲生氏乡说道。
“你们倒是君臣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