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四四五五
武家自古有绝嗣后继的传统,名门无后,家臣团会寻觅外女继承家名。
这事放在义银身上,都不需要外女继承,胜利者把他**生个孩子,整个斯波家业就到手了。
普通的政治失败者,必然要斩草除根。但义银是将军的未亡人,杀死他的负面影响太大。
胜利者完全可以把他幽禁,改嫁,生娃,吞并,斯波家名和几十万石领地名正言顺到手。
男性的身份,孤身一人的状态,让胜利者不需要使用激烈的手段,义银的下场也会相对温和。
义银自己也清楚,混到自己这份上,失败也惨得有限,顶多是义银无惨。最倒霉的,其实是他手底下那些姬武士。
而这次入京的风险就更低了,义银与织田信长的博弈是围绕新幕府的权力斗争,双方的矛盾还没到需要用武力解决的地步。
政治是妥协的艺术,矛盾不激烈到一定程度,谁都不会贸然用战争解决问题。
即便织田信长出乎意料得发疯开战,义银还有最后一道保险。
他心里很清楚,织田信长舍不得杀自己。她看自己的目光,恨不得用眼睛扒光自己的衣服。那种充满欲望的眼神,他曾在尾张见过。
在别人看来极度羞辱的事,义银早在尾张时期,就陪织田信长玩过两次。真别说,织田信长这人。。还挺爽。
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对死亡的恐惧,是人最难以战胜的情绪。义银确定自己最后有一招跪舔保命,许多事自然敢玩得浪一点。
最惨不过是陪睡,怕个毛。
蒲生氏乡眼中为大义献身的义银,其实是一个怕死的普通人,在这乱世中时刻保持着小心。
他的慈悲,只适用于不危害自身的时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织田信长这个极度功利者,都不如他来得现实。
———
蒲生氏乡劝说无果,一行人继续前行,沿着鸭川入京。
沿途不论武家还是平民,远远望见斯波家旗帜,无不恭谨让行。
等进入城下町一段,蒲生氏乡问道。
“御台所,我们是先回府邸,还是去二条城?”
义银摇摇头,没说话。
他正在仔细观察京都城下町,比起当年他离开之时,真是萧条得厉害。这次三好上洛,看样子是相当放纵。
近幾的商业中心有两个,一个是堺港,一个是京都。
堺港背靠濑户内海,是岛国内外贸易交流的核心港口。而京都作为足利幕府核心中枢两百年,名门贵胄无数,沉淀着天下大半财富。
从八代将军之乱开始,京都数次在战乱中易主,但那大多数发生在幕府武家内部。
不论是山名畠山,还是细川六角,这些上洛的大名都是名门后裔。她们懂得分寸,会克制军队对京都的破坏,再从幕府索取财物。
但这次三好上洛,显然不是这样。三好家,织田家这些外藩入京,地方上的粗胚哪里懂得高阶武家的高级勒索玩法。
将军被杀,幕府大乱,想要发财只好自己动手。结果东西没抢到多少,反而把京都这个下金蛋的母鸡给折腾得不轻。
京都被三好家掠夺一次,彻底坏了大家的信心。
资本极度畏惧风险,不管幕臣还是商家,势必要把大部分财富转移出京都。想重新建立信心,让资本回来,需要花费很大的功夫。
蒲生氏乡见义银沉思不语,挡住了道路,轻声提醒道。
“御台所。”
义银从自己的思绪中震醒过来,笑了笑说道。
“先去二条城吧。”
他打马向前,脑子里却在想,京都的商业价值下降,堺港的地位会越发凸现。
只要三好家没有丧心病狂到把堺港也糟蹋了,高田阳乃在堺港可以大有所为。北陆道商路搞不好会进一步兴旺,真是天助斯波家。
义银正在马上想着心事,忽然听到蒲生氏乡一声呼喊。
“御台所小心!”
一条影子从空中掠过,砸在义银的战马头上。
战马受惊,腾空前蹄,差点把义银从马上掀下来。他紧紧抓住缰绳,用心安抚战马,这才稳住。
旁边的蒲生氏乡已经吓得面色发白,高声大喊。
“是谁惊扰御台所!同心众护驾!”
“嗨!”
同心众纷纷下马,冲进黑影被抛出来的街旁酒屋。
义银定神一看,刚才的黑影竟然是一块兜裆布,他抬头望向一旁的酒屋。
这酒屋。。它正经吗?
第1191章一个小插曲
事实证明,这地方的确不太正经。
同心众冲进去之后,里面传出男子起伏不断的惊呼,然后一群群衣着不整的男男女女被拖出酒屋,跪在义银马前。
原本还在骂骂咧咧的姬武士,听说刚才丢出来的东西惊扰了过路的御台所,顿时吓成了鹌鹑。一个个低头跪好,不敢再放肆。
义银的眼睛瞅着酒屋的招牌,不说话。
京都乃是将军脚下,幕府中枢之地,城下町的运转自有规矩。
城下町的正街应该是做正经生意的商屋,脱兜裆裤的买卖要去游廊,那里有专门规划的区域。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作案工具随身携带,靠拦是拦不住的。既然拦不住,就缴税吧。
京都游廊的游男,历来是城下町的缴税大户。游男中的魁首,称呼为太夫,众女趋之若鹜,日进斗金不止。
京都繁华,不缺搏男一笑,一掷千金的豪客。游廊的税金是幕府一大进项,自然容不得外人胡来。
像这种在游廊之外,做脱兜裆裤买卖的酒屋。理论上,酒屋老板早就该被拉去鸭川边上开膛破肚,警示世人。
游廊之外的买卖都是暗男昌,大多是为了逃税。敢对幕府的重要税源挖墙脚?义银也不知道这酒屋哪来的胆子。
带头冲入酒屋的井伊直政,红着脸回来禀告。
“御台所,是两帮姬武士为争抢游男起了冲突。
有个混蛋把那个。。那个东西。。丢到了您的御前,真是罪该万死。”
义银看着井伊直政如同苹果般红彤彤的小脸蛋,忽然起了戏谑之心,问道。
“游男好看吗?”
同心众因为蒲生氏乡的私心,全部都是半大萝莉,井伊直政又是其中最小的一个。
这扫黄一般的冲屋行动,可是把这些小丫头臊得面红耳赤。
井伊直政性子要强,梗着脖子说道。
“毛毛虫有什么好看的!身上不是皮包骨头就是一坨坨肥肉,恶心死了!哪有御台所的身材英武!”
她这一嚷嚷,反而把义银吓得一哆嗦,咳嗽两声掩盖尴尬。
井伊直政童言无忌,一旁的蒲生氏乡一掌打在她头上,骂道。
“胡说什么呢!”
一旁的高田雪乃偷偷瞅了眼脸红的义银,心想,主君身材的确是好看。
义银调戏萝莉不成,反而被嚷嚷得脸上发烫。他赶紧装作严肃,问道。
“都是哪里来的姬武士,这么不懂规矩?在正街白日*宣,幕府的体面还要不要了?”
井伊直政鞠躬说道。
“御台所,我已经问过了,是织田家与德川家的。
听说这几天打了好几场,都是些争风吃醋,喝酒撒泼的烂事。”
义银一愣。
“织田?德川?”
织田信长入京之时,曾经下令织田军势不得惊扰京都,这件事已经传到了义银耳朵里。
而德川家康做事一向谨慎,她初来乍到,怎么会不约束部众?
这两家盟友起冲突,不是给京都幕府中人看笑话吗?
原本近幾武家就看不起东海道来的乡巴佬,这下倒好,做实了尾张人三河人粗鲁不堪的名声。
义银隐隐觉得不对劲,这件事很是蹊跷。
他还来不及细想,远处已经跑来一队人,被同心众拦在外围。
为首一人瞅见坐在马上到义银,大喊大叫。
“御台所,秀吉求见!”
义银抬头一看,正是羽柴秀吉,示意同心众放她过来。
羽柴秀吉几步窜到义银面前,一抹小跑过来的汗水,深深鞠躬说道。
“御台所安好!”
义银笑道。
“好久不见,秀吉你也跟着织田殿下来了京都?”
羽柴秀吉恭谨回答。
“嗨,承蒙殿下看重,暂时负责京中守备。”
义银瞳孔一缩,看向满脸真诚笑容的秀吉。
她负责京都守备?织田家没人了吗?大把的重臣不用,让一个千石地头负责京都这么重要的中枢之地?
义银微笑道。
“那秀吉你也蛮辛苦的。”
秀吉低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