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爱喝酸奶
他忽然想起之前的怪异声响,慢慢转过头,极力用眼角的余光。
供桌前的地面上,有一张涂满红妆的脸。
苍白,精致,美得令人窒息。
它的两个眼角,流着长长血泪。
姜霖盯着它,和它的两只眼睛对视。
保持姿势,一动不动,如同在玩木头人的游戏。
场面一时很是诡异,姜灵与哥哥擦肩而过,带着一片香风走过去,长明灯火随之摇曳,弯腰捡起它:“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它会自动送上门来。”
她玉手平摊,拖着一个脑袋。
一个纸人脑袋。
眉若弯月,眼似秋泓,双颊腮红更衬得秀丽绝伦,如果不是那两行触目惊心的血泪,当真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古典美人,凄美动人。
“纸人泣血......你为什么要泣血?”姜灵手指轻抚那两条像是用红色颜料画上去的泪痕,轻声呢喃,“是因为自己的身世经历而感到悲伤吗?”
“灵妹妹你关注点不对吧,不应该想想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姜霖很快反应了过来,虽然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依然被那美人头吓得不轻,“我之前检查过,地板上不可能有这东西!”
这座鬼屋实在太诡异了,姜霖从小就对鬼怪有阴影,恐惧环绕之下,能保持清醒,陪妹妹东跑西跑,已经很不容易了。
“说的也是。”姜灵抱着纸人头,若有所思。
瞧着她根本没抓住自己话语中的重点,继续纠结纸人头本身的问题,姜霖有些无奈,男女思维在根本上就有所差异,即便是他妹妹也难以避免,感性在一定程度上超过理性。
“不出所料,纸人头是从供桌下面滚出来的,里面或许藏有鬼屋给我们的提示。”纸张滚动会与地面产生摩擦,姜霖来到声音的源头,手搭在盖在供桌上的白布上,犹豫了一会儿。
“我爬进去看看,你在外面小心点。”再害怕,怎么能让妹妹以身犯险。
“好,”姜灵点点头,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我帮你照照。”
有妹妹在旁边,姜霖心里边莫名舒服了许多,同时感觉有些丢脸,他居然要妹妹来给他安全感。
深吸一口气,放空思绪,姜霖掀开白布,爬进供桌下。
供桌比他想象中的要长,光线从身后渗透出来,并不能完全照亮,光明不可企及的地方,仿佛愈发深邃黑暗。
由于蹲着不方便,姜霖趴在地上,尽量弓着腰,贴着桌面,小心翼翼地往前缩进。
狭小的空间,给人一种超乎想象的闭塞感,你不知道前方或后方会发生什么,但清楚自己一定毫无反手之力,那种未知带来的压力,像骆驼身上的货物,一步步挑战你的承受极限。
尤其纸人头是从这里面出来的。
紧绷着神经,就算是突然有人出现,也会吓得半死,更何况鬼?
幸好自己还有妹妹。
姜霖回过头,看到那张熟悉的美丽脸庞,还给了自已一个温柔的笑容。只要妹妹还在,就不再那么紧张了。
但是,如果前进时,身后的光线突然消失了怎么办?
这个念头让姜霖不寒而栗,然后摇摇头,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发散思维去脑补最恐怖的东西,有害无益。
“灵妹妹。”姜霖爬到一半,忽然喊她。
“怎么了?找到什么了吗?”妹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还没有.....”姜霖单纯只是想听下她的声音。
这时候手机灯光一阵摇晃:“我好想看到什么东西,姜霖你再往前一点。”
姜霖往前爬了爬,手一边摸索,很快,摸到一只手。
冰冷,生硬,熟悉的感觉,让他顿时回想起喜堂里曾经拉过的,属于无头新娘的手。
姜霖咽了几口唾沫:“好像是个纸人......”
“嗯,我看到了,”平稳的声音,“钟山候的纸人。”
姜霖抬起头,只见灯光照耀处,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留着古代成年男性常见的髭须,眼睛凸出,青筋外露,面目狰狞,扎纸人很好地将那惊恐乃至癫狂的情绪表现了出来。
它死死瞪着姜霖身后,好像被供桌外突然出现的东西活生生吓死。
难道?
姜霖回过头,再次看到了那双流着血泪的美人眸。
妹妹一手托白布,一手拿手机,单膝跪地,身边摆放着那个新娘失去的头颅。
如果记忆没错,纸人头的眼睛,刚好在白布的下摆。
姜霖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他算是知道钟山候为什么会这样死了。
“躲哪里不好,偏要躲供桌底下,真是天要你死,不得不死啊。”姜霖把钟山候的纸人拖了出来,它的姿势尤其怪异,蜷缩成了一团,临死之前,还穿着它的那身貂裘大衣。
“叮。”
一块玉从钟山候纸人身上掉了下来,姜灵捡起来,然后掏出身上那块从无头新娘手里拿到的玉佩,试着照痕迹合拢:“流云百福,连绵不绝,玉果然是一对。”
“不对吧,玉怎么会在钟山候身上?”正常情况下,玉不应该在钟山公子身上么。
“只有在他身上,一切细节才说得通,”姜灵收回玉,神色平淡,“果然是一个老套又狗血的故事。”
瞧着妹妹脸上不见半点情绪波动,姜霖就知道她生气了,不过他没问,而是转而说道:“接下来怎么办,再把剩下棺材打开吗?”
“不用了,”姜灵拾起纸人头,“所有的细节已经连接起来,剩下的不过只是验证,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她甩着柔顺的长发,头也不回地从棺木间穿过,姜霖看到钟山公子的棺材盖还没盖上,一边急忙跟上,一边说道:“棺材盖还没盖上,就这样走,不太好吧。”
姜灵侧着头,瞥了一眼钟山公子的棺材:“都只是些衣服,人都不在了,盖上也没用。”
说完,她收回眼神,踏出正房,那一瞬间,姜霖看到她蕴藏的复杂情绪,不知是安然自若的冷静,还是不屑鄙夷的冰冷呢?姜霖不知道,在他生命中,很少见到妹妹流露出这种情绪。
离开灵堂,兄妹二人在侯府内转悠,忽然,冷风又在院子里肆虐。
远处传来喧嚣的声响,吹啦弹唱,好不热闹。
“请新娘上轿嘞~!”
“请新娘上轿嘞~!”
不知是不是凑巧,姜灵手里的纸人头落地,滚到了一边草里。
阴风阵阵,纸人头恰巧被吹落在地,滚进旁边的草丛中。
“我明明抱着它的呀.....”姜灵看了看双手,神情茫然。
姜霖抓紧时间在草丛中摸索,一直没发现纸人头的踪影,明明它掉在这儿,还能自个跑了不成?
随着他们停留的时间,阴风越来越大,纸钱漫天飘飞,诡异尖涩的声音愈发近,姜霖恐迟生变,来不及再找纸人头,拉着妹妹跑:“别愣着了,接亲鬼既然进来寻找无头新娘,正门想必无人把守,我们赶紧趁机会出去!”
“头呢?”
“没找到!”
姜灵虽然好奇纸人头丢失在哪里了,但也清楚这或许是唯一逃出去的机会,紧跟着哥哥的步伐。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她四处张望,忽然说道:“姜霖,这里是后院,我们跑反了。”
“......”姜霖停下脚步,脸不红心不跳,“路你熟悉,接下来交给你。”
两人重新启程,不再大摇大摆,小心谨慎地潜伏在阴森的侯府里。
接亲鬼声势浩大,所过之处,纸钱飞舞,敲锣打鼓。只要避开它们就没有问题,胆大心细的姜灵竟然也没有去探查的打算。
手被哥哥紧紧牵着,贴着墙壁悄声无息地行进,一丝紧张在少女心中蔓延,心脏加快跳动,这不曾有过的体验,让她有些迷茫,明明不害怕,不在意,低下头,嘴边就悄悄绽放出了微笑。
渐渐的,放缓脚步。
好像要让这场逃脱之旅延长时间。
没走抄手游廊,沿着小路,兄妹二人第三次来到正门。
然而正门紧锁,影壁前停着一座八抬大轿。
红绸作幔,四角悬桃红色彩球,装饰华丽,绣有丹凤朝阳、麒麟送子、富贵牡丹。
“红轿子停在门口,接亲鬼在府内巡查,也就是说它们还没找到新娘么?”姜灵掀开帷幔,看到里面坐着一个无头新娘,“不对,新娘的身子被它们找到了,但头还没有。”
“鬼屋老板迄今为止给我的感觉是一个很细节的人,无头新娘,玉佩,纸人头,都是给我们找到线索的暗示?难道这个也是?”姜霖站在妹妹身后,隔着帷幔往里看了一眼,还有拉错人的心理阴影。
仔细一想,他们跑回正门,就遇到了接亲鬼,和喜堂生变相差不过几分钟,所有巧合都是指向必然的联系。黑暗中,拉的人换成了无头新娘,从另一个角度看,或许后者只是想让他带它离开,以免被接亲鬼抓住。
这又衍生出另一些问题。接亲鬼为什么要抓无头新娘?难道它们不是一伙的?
“最关键的问题,如果新娘坐进了这座轿子,会发生什么?”
“正门打开,接亲鬼提着轿子离开。”姜灵答道。
“如果正门再次被它们关上,那我们怎么办?”姜霖问道。
“失去生路,困在府中,以游戏失败告终。”
“所以我们不能让接亲鬼得手,”姜霖啪一声一锤拍手心,“快,我们必须在他们之前找到纸人头。”
他神色紧张,拉扯妹妹的胳臂,可对方纹丝不动,一双清澈冷沁的眼眸盯着他。
“笨蛋。”清丽少女骂他,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
“我没说错吧。”姜霖眉尖隐隐跳动。
“我是在说自己,”姜灵嗔道,“在某人眼中,我就是一个笨蛋。”
“绝对没有。”姜霖十分严肃地说道。
“算了,懒得和你争辩,”姜灵盯了他一会儿,发现他还是那副表情,推开他,走出轿子,“我找到生路是什么了,虽然我想你应该也知道。”
“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生路?什么生路?”姜霖还在装傻。
“我打你啊!”姜灵学着江北舞攥起了小拳头,却发现自己始终落不下去,好别扭,于是又收回了手,又好气又好笑,只有弱者才会通过对比产生的成就感,她根本不需要。
上一篇:火影:一统忍界,被鸣人小队入侵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