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黄花鱼
“我先来,没有问题吧?”
“那个.....”一色柔柔弱弱都想要说些什么。
“无所谓,我选择最后。”
雪乃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先行者优势,轻易地将位置让给了浅仓杏。
浅仓杏满意地点头,一色撇过脸咬牙切齿,这两个听不懂人话的家伙!
“好吧,那我就第二个了,让雪之下前辈费心了。”下一刻,一色的脑袋转回来,如春风般的笑容迎着两位前辈,简直是能体贴人心窝子的模范学妹。
只见浅仓杏龙行虎步,走到众人面前,似乎她一个人就能压得住快要上千名学生,原本还有着吵杂声的礼堂,此时真真正正安静下来了,还没有说话时,就不得不让人注目,这是天生的领导者气质,看到这里,有不少老师都自觉点头,在他们心中其实浅仓这样的学生会长才是最符合标准的,能压得住学生,又不会任着自己的性子乱来,更何况有自己的人脉关系,甚至能反过来协助学校很多事情,不过遗憾的是,能够投票的终究只是学生,学生选出来的结果,甚至连校长先生都无权驳回,这是写在校章里面的明确条文。
“我不知道你们将这次的学生会选举当成了什么了,闹剧?还是好看的热闹?但是我明白跟你们说,对我而言,这就是一场战争。”
而且,浅仓杏说话时,完全没有寒暄客套,甚至连自我介绍都没有,一开口,就有一股凌冽的气息席卷全场。
这时,有不少老师都感到错愕,因为浅仓杏的发言实在是太过强硬了,并不是说强硬不好,站在学生会长的角度,很多时候就需要会长就需要表现出这样的态度,只是现在,原本就因为网络平台上的那些泥沼一般的事儿让支持率下降了,现在依然如此强硬.......
“你们是不是认为,现在在网络上那些相互谩骂指责揭短的把戏很难看,觉得可以站在高高在上的角度冷笑并且批评之,如果你们要这么觉得的话也无所谓,可是,我已经说过了,这是一场战争,而战争的最终目的,就是不论采取任何手段,下作也好难看也好泥沼也好,我只要赢、赢、赢,除此以外,都是败者的哀嚎。”
那三个赢字,就好像寺庙上那一口宏亮的大钟,每敲击一下,都能让人震聋发聩,这是对于自诩清高冷眼旁观的人最激烈的回应,猛烈暴烈强烈,浅仓杏似乎丝毫都不在意这样时刻这样表现对于选举结果的影响。
真是一枚生猛到极点的执拗女子,典型的女身男相,可怜,亦是可惜。
作者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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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开演之时(五)
“我想,由福利院来将孩子抚养成人会是一个妥当的选择。”
公证处的在职人员,中年大叔汤浅的老学究眼镜似乎泛起了一层冷光,他几乎将自己一生的时光都贡献在这个位置上,也不谋求上升空间,所以他在这个位置上见过太多的悲欢和善恶,有假冒已死之人签名来非法继承财产的,也有伪装收养孩童做各种不堪恶事的,他甚至犯过会后悔一生的错误,最终他得出一个结论,勿论人情因由,按规矩办事,无愧于心,所以他也成了本地公证处最好说话也是最难说话的公证人员。
八幡的父亲不由得眉头皱起,紧绷着表情,为什么当初他、他的儿子还有雨宫老人三个要策划了那么多,甚至让八幡提前两年和两母女接触,其最大的目的就是避免夏海在老人去世后,被政府送到福利院那里收养。
所以老人需要对八幡有一个考察期,而八幡也需要时间来消磨夏海的抗拒感。
但如果真如这个中年人所言的话,他们这数年来所准备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甚至连老人想要留给夏海的财产都会同时交由政府托管,如果完全不采取任何合适的避税手段的话,那到时候,等夏海成年后,还能剩下多少回到她的手里?
甚至,连那两母女珍重、具有特别意义的庭院大概都没办法保存下来吧。
更何况在福利院里面,夏海的生活费依然是从老人的遗产那里扣除,但是其中的猫腻太大,他从相熟的公务员酒友那里,也略懂一二。
如果老人能够低下倔强了一辈子的头颅,请求娘家的人帮忙的话,或许事情就要简单太多,可是,那是会让老人临终都不得安息的选择,不到绝境,不,应该是说即便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依然不愿意作出的选择。
幸好并不信佛的老人,却因为年轻的时候顺手结下的一段因果,帮助她走出了窘境。
所以无论是谁,都不允许破坏他们为了这孩子所构建的未来,她不会允许,八幡也不会。
“如果您所说的,是役所的户籍登记表,还有抚养权核定书的话,前两天已经在役所通过并且补办完毕了,大概是您们这边还没有更新到,如果不嫌麻烦的话,可以现在打电话到那边去确认。”
从来到这间隔间后就一直保持着应有沉默的八幡,在这个时候终于说话了,这一点令中年大叔有些想不通,但看另外两位主事的老人和比企谷都没有阻止,那么就表明他所说的话并不是胡说。
“既然如此,请允许我失陪一下。”
于是中年大叔连忙走了出去,还远远听到了那个做父亲的男人猛地搓动自己儿子的脑袋,愉快地笑着说,行啊,你这小子,居然偷瞒着我们自己就去做了,不过做得好。
大概十分钟过去,中年大叔从公司里面拨出的电话中确认了某些信息,在吸烟区抽了一根烟,试图找出这单抚养权变更的公证中可能存在的违规之处,最终,他用手指捏熄了烟头,回到了小隔间。
“久等了。”
等到他坐下,将刚刚役所传真过来的资料夹在原本那叠档案之中,轻声说道。
“既然雨宫女士抚养权并没有问题,而比企谷先生您们一家在条件上完全符合收养雨宫夏海小朋友,而且双方达成了一致的意愿,那么敝人谨代表公证处为双方作出雨宫夏海抚养权变更协定的公证。”
听到这话,小隔间里面的大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却没有人留意到低下头夏海肩膀微微颤抖,从最难说话变得比谁都要好说话的中年大叔从档案夹中抽出三份文书。
“请两位确认变更协定上面的内容,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请在上面签署自己的名字完成公证,等最后的资料搜集完成,届时抚养权的变更就会生效。”
虽然气氛沉默,可是经过最初的波折外,事情出奇地顺利,就当双方都确认协议没有问题的时候......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任何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窜了上去,而且意外地灵活,在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将老人手上的文书抢了过去,然后退到了角落,敌视所有人。
就好像一只受了伤的小母豹子。
“将东西交出来。”正当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老人就站了起来,可是任谁都听得出,潜藏在这句话下面的愤怒。
“不要!”只是,正如子随父、女随母,母亲倔强,那由这样的母亲教育出来的女儿,性格又会软到哪里去,尤其是这种时候,她双手紧紧地握着的那几页平滑的纸张已经满是皱折,昂着头,身体虽小,可是那种任事天塌了也不改变主意的气势,丝毫不输给自己的养母。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次自己的话。”
可是,母亲的怒喝依然让她的双腿颤抖,随后因为太过激动,老人开始强烈咳嗽了起来,八幡的母亲连忙扶着她,抚顺她的后背,让老人好受一些。
夏海见到母亲如此模样,心中因为内疚而双眼发红,可是依然没有如往常一般,乖巧地给母亲拿药,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正当小町想要上前劝阻的时候,却被身旁的八幡死死按住,并且摇头示意她不要插手,如果不让这小女孩现在将心中的情绪发泄出来的话,只会一直埋藏在心里,沉默,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气氛就如此僵持着,等老人服药,状况好了一些的时候,松开了八幡母亲搀扶着她的手,走近墙角数步,让小夏海想退却不敢退。
可是,老人却主动停了下来,用冷淡的声音说道。
“那你想要怎么样?”
“你为什么要抛下我!”夏海用清脆却无比尖锐和激动的声音喊道。
“你说过不会抛下我的!”
“你说会一直陪着我的!”
“说话不算话!”
“骗子!”
汗水、泪水和鼻水,还有因为激动而通红的脸颊,粗重的呼吸,让夏海那只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可爱小脸变成了小花脸猫。
她那双满是灵气的眼睛,现在只能在朦胧的泪水瞪着自己的母亲,可是接下来老人的一句话,就让这个小女孩崩溃了。
那个依旧冷淡到不近人情的声音,对自己的女儿说道。
“我要死了。”
第七十六章 开演之时(六)
果然,因为浅仓杏说了如此强硬的话,甚至撕开了某些人藏在心底的不堪心思,所以下面的反应也特别激烈,仿佛是为了要否定自己有这样的心思,很多学生开始交头接耳,更有甚者发出嘘声以此来表达不满。
可以说,明明是挽回人气的最后机会了,但是浅仓杏目前所做出来的,完全是反效果。
浅仓团队的人同样坐在下面,只是候选者团队都是集中在一个区域,但依然能够听到附近学生不满的抗议声,浅仓团队的人包括工藤巧在内,都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时候他们的leader还要这样挑衅选民。
“为什么浅仓前辈要说这样的话,不是弄巧成拙么?”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人禁不住小声非议。
大概,能够理解她的人,只有此时依然用憧憬的眼神看着台上的千鹤。
“为什么浅仓前辈非得像狗一样讨好那些家伙不可?”
所以,千鹤反问那个低声腹诽的同伴。
“像狗一样......这种说法有点过了吧?”那腹诽浅仓杏的女生虽然对自己的话被千鹤听到了而心虚,但是对于千鹤这样的回复,还是存着意见。
千鹤却没有再回答,她终于理解当初浅仓杏私下跟她说,除了她以外这里的人都没有太大的价值是什么意思了,并非是能力高或者低,而是心性的问题,这样的心性,浅仓杏看不上眼。
他们根本就不懂台上那个少女是何等艰难才能在心中保持着这样的骄傲,原本千鹤也不懂,但经过上次和那个男人的碰撞,千鹤有些明白了,即便浅仓杏主动脱去全身衣裳任由把柄握在他的手上,可依然不减千鹤对她的憧憬,反而更甚。
无论遇到多少羞辱窘境,但只要她心中的那股意气撑着没有散,那她依然是那个骄傲的浅仓杏,可是相反,如果她泄气了退却了,好像现在坐在她旁边的这些同伴一样,因为些许变化就变得惴惴不安下意识就要道歉认错,那么赢得再多又有什么意思?
千鹤知道浅仓杏其实撑得很辛苦,如果浅仓杏是男人,恐怕会轻松太多太多,可是没有如果,她既然是女人,却想要坐在男人才能坐的位置上,那她必然要付更多的血泪,而她能够依仗的,既不是家世也不是亲情,而只有心中那一口死撑住不散的意气。
所以千鹤全心全意想要帮她分担一些,哪怕仅仅只是一些,或许是近朱者赤,她慢慢也染上了浅仓杏这样的心气,甚至不屑于和同伴解释些什么,不能理解的人,自然就不能理解。
“我知道你们现在在想什么,无非是这个等着我们选票的女人凭什么有资格在我们面前那么拽?”
可是,浅仓杏的强硬依然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甚至“不知死活”地将大家的心声吐露出来。
“想要知道我信心的来源在于哪里么?因为我和前任会长城廻前辈不同,我不需要你们的拥戴,我和城廻前辈不同,因为我能带给你们的是实际的利益。空调设备你们不屑一顾?可以,那社团预算呢?不参加社团,也可以,那更多的奖学金呢?统考的政策性加分呢?假期时的实习岗位呢?你们只需要相信,我能带给你们的帮助,我能争取来的利益,远远不止是你们脑子里面那些用来降温的机器那么简单,我手上,总会有你想要的,你心动的,你乞求的,那么我有什么理由不能骄傲?那么我有什么理由需要对你们摇尾乞怜?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你们需要将自己手上那张票投给我,那个时候,你们就可以一边在口中骂着我,一边享受我为你们带来的福利。”
这话说完之后,她也不理会下面学生的目瞪口呆,愣是甩头就走,留下一众呆然的学生,就连本为她竞争对手的雪乃都忍不住佩服起她,尤其是最后那句一边骂着我,一边享受我带给你们的福利,这话真的是太损了,明明是撕破了那温情脉脉的面具,可是她承诺的利益又太过令人心动,令人又恨又想。
台下的学生有些呆滞了,可是和以往一般候选者讲话完之后,依然会礼貌性地给予掌声不同,浅仓杏说完之后,整个礼堂都鸦雀无声,只是看着众人脸上的表情,那似乎并不完全是愤怒,更多的是权衡和思考一个问题,被浅仓杏打一次并不如何痛的脸来换取实际的福利,到底值不值得?
浅仓杏不在意地扭头就走,甚至没有再停留在舞台上,因为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也不会再有补充,停留在这里根本毫无意义,于是她走下了舞台,并且在下舞台之前,和看过来的雪乃对视了一眼,回到了自己团队的区域。
“辛苦了,浅仓前辈,您刚才的讲话真是精彩至极,我想原本准备弃票的人,也会将票投到您身上的。”
千鹤在浅仓杏回来时,十分及时地递过饮料并且赞叹。
“好了,废话就不要多说了,还要看后面那个。”
然而浅仓就是浅仓,被称赞了反而显得不耐烦,只是坐了下来,一味地盯着台上剩下的两个候选者的表现。
无论台下的学生对于浅仓杏的观感如何,但投票的进程不可能因此而停滞下来,主持人见到情况不太妙,于是在浅仓下台后,立马上前好歹打了个圆场,抹了一把汗,顺带将接下来要出场的一色简单地介绍了一番,并且让大家将注意力集中回舞台这里,完成了这一切后,还觉得自己干得不错,有些沾沾自喜想要向一色邀功的时候,却发现这女孩用杀人的眼睛望着自己,好像自己什么时候将她拉到小树林圈圈叉叉过一样,让主持人心都碎了。
可是主持人觉得做了好事还不被理解心里苦,实际上一色现在的心里面更加苦,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吧,她勇敢地站在了舞台最前面,果不其然,经过刚才浅仓杏光明正大的怼他们,此时台下的学生都带着嗷嗷叫的精光盯紧一色,如果这家伙也打算和浅仓一样“哗众取宠”的话,他们不介意嘘死她,要怪就怪你为什么要在浅仓后面出场吧。
还有那白痴主持人为什么要将下面的学生的注意力拉回来啊,一色在心中恨恨地补充。
第七十七章 开演之时(七)
我要死了,她的话冷酷无情,没有一点转弯抹角,恰恰表现出了老人那种直来直去的性格。
汤浅大叔似是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不管怎么说,这样的话对一个年仅十二三的小女孩来说,还是太过残酷了,而且并不适合。
“恕我直言,您这些话不适合对夏海小朋友直言吧。”
所以,基于职业的习惯,或者说是本身的秉性,汤浅大叔对雨宫老人说道。
只是,迎来的却是苍老但足够凌厉的目光,其中蕴含的穿透性似乎能将任何东西都刺穿,让他接下来的话都咽在喉咙里面。
“这是我们之间的家事,如果不是我们的家人,请你闭嘴,你已经管得足够多了。”
这是明言,也是威胁,是对于汤浅大叔刚才对于要将夏海送到福利院的回击,真的以为没有八幡的话,她就是个毫无还手之力的老人了?
别少看交友一生积善一世却不愿意开口求人的老人,一旦开口时蕴含的重量,尤其是她已经快死了,真以为当初她是靠横蛮和暴力才将社工赶出去,将役所、福利院和法院三家机构下的判决书都挡在门外的么,那这也太小看这位雪之下家出身,但净身出户后倔强到再也和娘家没有任何联系的女人了。
汤浅大叔叹了一口气,也不再枉做好人了,干脆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确实刚才的话已经超出职责范围了,被指责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