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首匹夫
他看起来很乖巧，但这实际上是他心情沉重并且突然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对于任何人而言，与太空死灵这种级别的即将进行战争这种事，都不会是一件能让人留有半分安全感的事情，哪怕是原体。
“我在想，或许我有那么一点可能可以避免人类和死灵开战。”秦墨的投影坐到基里曼身旁，“但是我又在想，或许我亲手扼杀了那避免战争的可能。”
“不，不对。我太盲目乐观了，帝国太乐观了，我们怎么能有战火不一定会燃起的想法？”基里曼思索着说，“你拒绝斯扎拉克并不是放弃了避免战争的可能，你的想法没有错，与虎谋皮并不可取。”
说着，基里曼站起身来，在卧室里来回踱步，谈着自己听完秦墨所有讲述后的想法。
“我们与其坐视卡萨王朝被斯扎拉克消灭，然后等着人类成为下一个起到卡萨王朝作用的对象，还不如就联手卡萨王朝，至少我们能多一个强大的盟友。”
“在斯扎拉克面前，你立场坚定的站在卡萨王朝那边并没有错。”
听着基里曼的话，秦墨点头认可并庆幸道：“你果然理解我。”
“不要对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提及这些事情。”基里曼停住脚步，十分严肃的注视着秦墨的双眼，“不要对莱恩说，不要对圣吉列斯说，不要对察合台说。察合台或许能推测到这些事，但他也会明智的不说出来。”
“这就是为什么我用私人线路和你聊这件事。”秦墨和基里曼的想法一致。
之所以要保密，不是要保密这么一件事：另一个人类势力的领袖差点就和寂静之王同流合污。
真正需要保密的，是：如果秦墨松口或是妥协，人类和死灵之间就能避免战争，即便绝大概率这种与虎谋皮的行为只是在极其短暂的时间里避免战争。
人类是有侥幸心理和擅长妥协的。
之所以人类和死灵是否会进行全面战争在秦墨还没有联系基里曼之前是个不确定的事情，就是因为侥幸心理。
或许死灵只是苏醒，不会与帝国进行全面战争。
对于高领主议会的大多数至高卿们而言，但凡能有不开战的可能，他们都不会选择面对太空死灵这般强大的对手。
在秦墨和基里曼眼中，在斯扎拉克面前妥协等于与虎谋皮，但在那些人的眼中，答应斯扎拉克的条件或许真的能避免两个种族之间的全面战争。
如果秦墨所说的话被其他人得知，那么高领主议会会怀疑秦墨是站在了卡萨王朝那边导致战争变得无可避免。
然后就是猜忌，小道消息的传播。
即便最终泰隆还是要和人类帝国共同对付死灵，那种种猜忌及其衍生出的双方的不满，也会导致合作出现裂隙。
基里曼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会用做最坏打算的名义召开新一轮至高卿会议，公开谈论与死灵进行全面战争的事情。”基里曼直接说出自己的打算，丝毫没有把秦墨当成是另一个人类势力的领袖看待，“我会尽可能促成帝国上下的团结，即至高卿们也一致公开表示一旦全面战争爆发，帝国将不惜代价的取得胜利。”
秦墨点了点头，心中则是在想基里曼直接把接下来的决策都坦白给自己，自己拿到了泰隆情报部门可能要费些力气才能取得的情报，这说明基里曼现在心里也没底，需要另一个人帮他参谋参谋。
不用对世界引擎和死印杀手这些可怕的玩意有什么了解。
也不用对死灵的各种巫术级别的科技有清晰的认知。
只需要一个人知道，太空死灵曾经灭绝了古圣这个塑造了绿皮兽人和艾达灵族的宇宙霸主级种族，然后又将几乎所有星神打碎。现在要和这么一个种族开战，换成帝皇来做决策恐怕心里也不能有底。
“至高卿有多大概率会按你说的团结一致？”秦墨问。
“在他们不知道你跟我说的那些事，心中没法存有侥幸的情况下，都加上我竭力营造必然开战的氛围……”基里曼抬起头想了想，然后给出一个确凿的概率值，“十之八九。”
“剩下的百分之十差在哪了？”秦墨又问。
“铸造将军身上。”基里曼低下头回忆了一下自己看到的机械修会近况，“前任铸造将军在八年前死了，新的铸造将军近期才开始推选，我不太确定这个新铸造将军会是个什么人，因此我就无法判断他是支持我还是不支持我，所以，就差在铸造将军身上了。”
“新铸造将军有没有可能是贝利撒留考尔？”秦墨再次问。
基里曼想都不想就摇头：“考尔在机械修会内部的名声有多烂你也知道，就算我强行要让考尔当铸造将军都办不到。”
谈到这，秦墨闭上眼睛琢磨了一下，最终出于对基里曼的绝对信任，决定不再询问机械教新铸造将军的事情。
就算新铸造将军反对基里曼，那基里曼也有办法斡旋，若他做不到这个，只怕摄政位置和权力早就被架空了。
“我立刻回泰拉，然后召开会议。”基里曼走到盔甲架旁边，“等我的好消息，相信我，交给我。”
“什么事情只要是你来做，我都不会有半点担心。”秦墨微笑着点头，“通讯结束。”
第一千零五章：摄政与人精之战
目视着秦墨的投影消失，基里曼缓缓呼出一口气，又深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变得严肃，心情变得无比沉重。
基里曼并不需要去杀死什么强敌，也不需要现在就面对可怕的劲敌，但对他而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仍然是一场苦战。
这件事便是如他和秦墨说的那样，要去和高领主议会的至高卿们为即将爆发的战争扯皮。
于精神而言，这毫无疑问是一场苦战。
该做的事情必须去做，基里曼毫不回避也毫不迟疑，离开房间之时向门外的冠军卫士下达命令，让他们去往泰拉传输信息，告知高领主们参加紧急会议。
原本这一流程是复杂且漫长的，由于超光速通讯手段的限制，跨星系传递信息极度依赖于星语者，但这帮在亚空间中玩你画我猜的谜语人们的效率低的可怕。
不过现在不同以往。
帝国传递信息不再需要使用星语，因为来回航行的超光速信使船比亚空间通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更加稳定。
另外就是金色远征结束时泰隆并没有和帝国解除同盟关系，而是将同盟状态续了一百二十年用于防备显示宇宙之敌可能在金色远征结束后发起的报复。
现在还是同盟续签期，因此帝国可以使用几条泰隆通讯体系下的超光速通讯线路，用于进行极远距离的超光速通讯。
每一次基里曼远程召开紧急会议而不用亲自前往泰拉，就是因为通讯线路的缘故。
这回自然也一样。
当基里曼进入巨石要塞上某处专门用于和不在近前的原体以及帝国高层开远程会议的大厅内时，帝国高领主议会的至高卿们就已经在此以全息投影的方式恭候多时了。
除了那个还没正式赴任的新铸造将军，其他至高卿全部到齐。
“今天我只想说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们必须做好和死灵进行全面战争的准备，不能心存任何侥幸。”
基里曼对于至高卿们有些憎恨，有些厌烦，也有些疲惫。
所以他懒得说什么漂亮中听的开场白，在这场会议上直接开门见山，也没有婉转的表达，因为对于这些人精中的人精而言，再怎么婉转的话语都和大白话没什么区别。
而如此简单直白的一句话，也瞬间被至高卿们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那就是基里曼作为摄政王需要让他们团结，至少明面上应该团结，然后配合着摄政的意图开动帝国的庞大战争机器，让帝国进行战争和保持正常运转。
在场的至高卿们，他们代表着帝国上下除了星际战士之外的所有势力的利益。
从帝国海军到星界军，从宗教到税收，从明面上的武力部门到阴影中的刺客……高领主议会本身就可以看作是帝国这个巨大统治实体的具象化。
没有他们的配合，帝国诸多部门和统治机构就不能正常运转，基里曼有什么意图也没法轻易的实现。
“我们早就该抛却不开战的侥幸了。”国教教宗突然高声发言。
随后便是一阵附和。
“开战！开战！”
“为了帝皇！为了神圣泰拉！为了人类！”
“俄尔普斯星区已经光复，星界军和帝国海军以及星际战士组成的帝国之剑必将势如破竹，从那些该死的骷髅架子手里收复一个又一个的星区！”
“星界军早已做好准备。”
“……”
除了不在场的尚未赴任的铸造将军之外，所有至高卿都一致表达了无比热情和顺从的态度。
但基里曼面无表情。
至高卿们的豪言壮语，坚定的态度……其表面上对摄政王的支持如一股洪流猛然撞击在水坝上，什么都没留下，什么都没激起。
因为基里曼已经看透了那热情和坚定之后的虚伪。
在基里曼回归并承担摄政王职责直到现在，那些敢直接跳出来反对的人已经没有了，剩下的人中不意味着不会有反对者，只是反对会更加温和婉转。
基里曼甚至已经猜测到至高卿们下一步会做什么。
“虽然我们态度一致，但按照程序，我们还是得表决一下。”
“相信我，这没有必要，没有一点必要，摄政王下令备战的命令的最终结果只会有一个，那就是被整个议会极速通过然后施行，再然后我们各自做各自分内的事情。”
至高卿们互相交谈起来。
“新铸造将军还没正式赴任，他人都不在咱们还怎么走程序，直接拟定摄政旨意，等新铸造将军上任再通知他就得了。”
甚至有人站在基里曼的角度为他考虑，言语之中颇有卡尔加和四英杰那般唯原体马首是瞻的意味。
“我听说新铸造将军已经到泰拉了，大伙等等他也无妨。”
“咱们有咱们的程序，铸造将军赴任也有他自己的程序。”
“……”
在高领主们交谈之时，基里曼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他的目光不在其他人身上，甚至注意力也不在。
他在想，如果帝国没有那么多威胁该有多好？
不需要向这些人妥协，也不需要担心对这些人做点什么而导致帝国停摆进而在外敌入侵时毫无反抗之力。
无论是来硬的还是软硬兼施，总有对付这些人的办法，而不用像现在这般捏着鼻子和他们共事。
不知为何，基里曼突然想起曾经某次和秦墨独处时谈论过一件事，这件事就是如果帝皇有一个按钮，只要按下去就能从王座上起身行动一小时，但代价是按一下按钮就会有一个高领主死去。
显然帝皇会把按钮按到冒烟。
在基里曼心里为所想的事情发笑的时候，卡尔加突然走进大厅，在基因之父耳边说了些悄悄话。
基里曼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所有至高卿：“既然你们觉得要等新铸造将军的意见，那我们就等。”
至高卿们立刻你一言我一语的解释他们并不是非要等铸造将军，而是在简短的讨论最快让摄政命令在议会中通过的办法。
不过基里曼不再听任何至高卿的话语。
他知道，新铸造将军之所以没有出现在这场会议中，绝对是其他至高卿从中作梗，用了各种各样的法子拖延新铸造将军赴任并参加会议的时间。
至高卿们擅长这事，擅长到基里曼也只能猜测至高卿们真的这么干了，而无法有证据证明他们这么干了。
第一千零六章：新铸造将军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沉默中流逝。
当有人站出来向基里曼提议，高领主议会先中止会议去迎接可能碰到什么麻烦事了的铸造将军，基里曼只用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作为回应。
至高卿们站在原地。
这些人交头接耳幸灾乐祸，但他们的一切想法都没有表现出来，在基里曼的视角看这些人就是站在那低着头一言不发，跟死人一样。
至高卿们已经达到了一种境界，他们表面上什么都不说什么反应都没有，但因为对彼此太过了解，他们能在心中像直接看到和听到对方的言行一般知道对方是什么想法和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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