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火说谎
「陈晨，放下你那天真的玩性，给我去攻克最牛逼的难题。」
陈晨讲到这里时，自己笑了。
她很喜欢汪教授这个老师，他完全没有老学究的架子，总是学着年轻人说话，怒吼着的样子又满腔热血。
顽皮的老头。
「所以，当时我选择了异化病这个课题。」
「为的就是要抢在这个讨厌的老头前，把他想要的桂冠夺下来。」
「这就是当今最牛逼的难题，是这世上迄今为止还未有人登上的高峰。」
「直到现在也一样。」
「所有人都放弃了，所有人都认为这个研究失败了，我依旧在坚持着，只有我还在坚持着！」
陈晨的眼中弥漫着狂热的味道。
当时，锦织雪说过，陈老师是个“只会为家人而行动的人偶”。
我并不否认这一点，但这并不是我的全部。
我有自己的骄傲，自己的执着，自己的梦想，因此，我才会以自己的生命尝试禁忌手术。
为的，就是攀登上那座无人登顶的高峰。
「我是为了自己，才会选择这无解的难题。」
「我是为了自己，才会选择要去创造世界。」
陈晨笑着露出了牙齿：
「因为我是个天才嘛，玩玩魔法大家都会，算什么天才。我要做，就做最牛逼的事。」
审判结束，花园的景象消散在此处，恢复了黑白的色调。
陈晨紧闭着眼，默默等待着，就在他以为又要和这位神明闹掰的时候。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阿斯塔慢慢勾起了嘴角。
「我喜欢这个回答。」
她突然松开了手，蓝光终于得到释放，积攒已久的绽开来。
「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第一个信徒了。」
阿斯塔轻轻握住了那颗蓝色的光球，似乎要把自己的手印按在上面。
她的声音在叠起的星潮浪涌前，显得前所未有的神圣：
「来吧，呼唤它的名字。」
陈晨深吸一口气，叠过她的声音：
「星。」
「月。」
「夜。」
「天地开辟·星界诞临。」
第九十章 星界
陈晨在星辰间睁开了眼睛。
看到的是一无所有的黑色，填满了周围各处，就像那种小孩随意涂抹的油画一样，弥漫着单调的颜色。
在其间点缀着繁星、漩涡、云雾和无法描述的一切，混乱，模糊不清。
无穷，无穷远。
就像是在宇宙中漂浮。
陈晨本能的挥动双手，试图站稳脚跟，但她失去了重力，无法控制身体的行进方向，只是漫无目的的飘行着。
这里没有因真空窒息的危险，因为没有空气的概念。
没有因真空而血液沸腾的危险，因为没有真空的概念。
这里的一切都是“无”。
“能去哪？”
陈晨想要往那些远处的星飘去，可她无论怎么游动，却无法靠近一点。
那些蓝色的光点永远只存于背景中，没有距离和远近的概念，没有坐标和位置的概念，也就无法移动。
她突然感到了致命的孤独。
好空虚，一个孤零零的生命诞生于无，即使发出再大的初啼，也没有人听见。
于是，陈晨说：
「要有光。」
沉寂。
仅仅只换来沉寂，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照亮天地的曙光，没有万物新生的迹象。
还是只剩混沌。
陈晨看着自己的手臂，纤细而白皙，没有一丝杂质。
她才注意到，身上的病服也消失了，她现在不着寸缕，光着身子在太空中漂浮。
魔女的身躯优美到了极致，从锁骨到腰肢到足底，每一寸都精确地符合黄金定律的比例，温润如玉石的肌肤，简直像是雕塑，但身上浮动着一层浅浅的光斑，把一切的细节都模糊去了。
所有作为人类的特征，都在此不复存在。
「要有空气。」
陈晨的尝试一次次失败。
无论是海洋……树木……飞鸟……人类，都没有因她所愿而诞生。
她才终于深刻的理解到阿斯塔的意思，为什么要先积攒力量再创造世界。
因为，你将得到一个空无一物的空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有了鸡才有蛋，有了花才有花园。
「要有太阳。」
陈晨在一次次执拗的尝试中，渐渐忘却了时间。
不对，这里甚至没有时间的概念，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因此也不会依照时辰流淌，所有的顺序都是混乱的。
她就是在这无尽的无限中不断尝试……
直到忘却自己……忘却他人……忘却目的……忘却来处……
“嗯？”
不知过去了多久，某一个阶段，陈晨突然在余光中看到了一个不和谐物。
白色的小点，本来以为是星辰的微光，看去时，才发现那只是一朵小小的白花。
花？
这东西在宇宙中是如此突兀，因此立刻吸引了魔女的视线。
它根本没有扎根在土里，而是在宇宙中摇曳，明明没有日光和水露，却不可思议的绽放着，固定在原处。
它很普通，简单的花冠、花萼、花托、花蕊，基本的结构，没有任何值得记忆的特点，白也是那种毫无特色的纯白。
但陈晨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阿斯塔……？”
陈晨迷茫散乱的眼神突然聚焦，如泼了盆冷水从头至脚，骤然清醒了过来。
找回了自己和记忆。
“阿斯塔，阿斯塔，阿斯塔。”
那朵花没有给她回应。
它在宇宙中静静开着，魔女在它旁边飘着转了几圈，也没有任何反应。
陈晨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边的蓝色缎带也消失了，没有追溯到这片空间中。
这只是属于她的一个标记而已。
“神明无法干涉同位阶的存在。”
“我再也无法进入花园，她也无法进入星界。”
陈晨喃喃自语，大概理解了。
同时，她也明白了“信徒”的含义。
“信徒就是锚点。”
通过这朵花的存在，她才能想起阿斯塔的记忆，才能借由此联想到原世界的一切。
如果失去了这个锚，陈晨就会像刚刚一样，迷失在空无一物的混沌中，慢慢忘记一切，变成只想着创造二字的机器。
“真是可靠的盟友……”
陈晨笑了笑，俯身下来，拍了拍白花的花瓣。
然后，她给自己创造了一把椅子。
那漫长悠久的尝试并不是没有意义的，至少陈晨经过那千万次的实验后，了解到一个有用的信息。
以她现在的力量，无法创造庞大的概念，也无法创造有生命的东西。
但像椅子这种无生命的物件，还是可以做到的。
那不是什么高贵古朽的长椅，也不是什么神圣伟大的王座，而是一个白色的，在大排档随处可见的塑料椅子。
“呼……”
陈晨舒服的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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