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然后成为魔法少女 第326章

　　也就是这片人迹罕至之地，崖边，海岸，黄昏之海，落日与晚霞的美景。

　　最后一幕的场景是固定的。

　　在这里，粉色头发的少女将会与他告白，被拒绝以后，提出“一起逃跑”的建议。

　　然后，再次被拒绝。

　　少女在陈晨的目睹之下落入海中，之后时光倒转，角色更改，遗忘一切，再度重演。

　　陈晨理应不记得这些。

　　但不知为何，看到那天际升起的旭日，这一次出现了异常，不应该在黄昏升起的太阳，看到了这个以后，陈晨终于发觉。

　　他有着不该忘记的牵绊，有着那个等着他回家的人。

　　“……或许第一次是最接近成功的吧。”

　　陈晨没有表情，平静的说。

　　第一次的轮回，梅露扮演成那个被封锁在东京地下设施里，那个渴求着自由的患者，与前来的医生陈晨相遇……的故事。

　　“你扮演成可怜患者的模样，被囚禁了自由的少女，以此引发我作为医生的同情心。你双腿的残疾，对应着我潜意识里对女儿的关爱与亏欠。你对命运的不公却报以乐观开朗的心态，对于我心底对妻子叶晓音最纯善的美好向往。你在我身边的好学与对异化病的了解和天赋，对应着我对当初研究同道的渴望，对于学生夏安的殷切期盼。你对于老旧游戏的爱好和格斗游戏的擅长，只是对我个人爱好的一次依会。你身上异化病的谜题，为什么持续一年的患者仍未孵化，是我心中对于终结异化病的执念。”

　　陈晨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

　　“梅露，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欺骗我，为了符合我的喜好，所编造出来的人设吗？”

　　“……”

　　梅露没有回答。

　　她只是反握住陈晨的手，两人在崖边这样对视着，即使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完全是不同的情绪。

　　是的，这一次的梅露，已经不再是被囚禁在东京地底的患者，身份和故事情节都大不相同，她甚至都没有在轮椅上。

　　双腿的残疾也是假的。

　　她甚至这一次不叫作“梅露”，而是别的其他名字。

　　他们只是这样，在编排的剧本上不停不停的演出，不断上演着Boy meets Girl的故事。

　　只不过陈晨每一次都会终结这个浪漫的结局。

　　陈晨见她保持着沉默，于是继续说：

　　“……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我该叫你梅露呢，还是叫你燕呢？”

　　——我该叫你公主呢，还是叫你魔王呢？

　　陈晨全部想起来了，想起自己应该在哪里，自己的来意。本该是在大雾中找到了代代木体育馆，下到内部的冰窖，找到了藏在里面的“鸟”首领，被称为燕的家伙。她在提出电车难题以后关掉了电源，陈晨下一秒被她拉进了幻觉的世界，从此遗忘过去。

　　她应该是魔王。

　　陈晨很清楚，自己来到T-11就是为了对鸟复仇，尤其是这个作为首领，被那些鸟反复提起的“燕”。

　　不光是以前所造成的罪孽，单单是绑架走自己的学生夏安这一条，自己就有了与对方战斗的理由。

　　只不过……这二十三次轮回的影响，每一次清楚的记忆，也深深刻在了陈晨的脑海里，无法抹除。

　　加起来大概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吧，虽然每次的相处都不算长，但梅露的做法、人设、故事、扮演都完美无缺，都是按照着陈晨的喜好，关切，执念和梦想来接近他的，是他的完美情人，无论怎样的条件都能满足。

　　陈晨表面上看毫无表情，没有一丝波动，但……真的能做到立刻割舍吗？

　　即使只是幻觉？

　　他虽然每次都拒绝了梅露，但如果他真的不是婚姻和家庭在身，真的是那个十多岁还没认识叶晓音的少年……

　　最先遇到的是梅露的话，剧情会不会朝着另一个方向走？

　　“燕。”

　　陈晨却很快决定好了。

　　决定好了称呼的方式。

　　他说：“你的故事该结束了，这一切都是虚假的，我要醒来。”

　　他突然松开了手，任凭那个粉色头发的少女跌落崖边，向着海平面坠下去。

　　像是黄昏的落日。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过去

　　陈晨回过头去，没有关心燕是怎么坠海的。

　　他用手抵住自己的额头，开始思考怎么从这里脱困。

　　找回记忆以后，思路立刻变得清晰很多，就像是在梦境里模糊不清的时候，是没有办法冷静思考的，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感谢那不知为何天际突然升起的日光，是那个概念提醒了自己。

　　“我一定会回去的。”

　　陈晨呢喃道，不光是对叶晓音，也是对自己的两个女儿做出承诺。

　　从理性分析来看，这个反复上演的“剧本”其实很像一个东西，那就是陈晨曾经使用过的「星界幻梦」，类似于梦境和幻觉的力量，来欺骗对手。没想到燕居然也能使用类似的力量，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但既然能把陈晨也不知不觉的困在其中……

　　这说明，对方至少也有同等级的位阶，至少也是司月。

　　陈晨决定从自己熟悉的领域开始破解。

　　他曾经两次使用过「星界幻梦」，第一次是对于雏鸟，当时他的力量掌握还很稚嫩，所以只能对于普通人使用。

　　归根结底，是使用“创造”的权柄，在星界中营造出那个旧城贫民窟的场景，包括一切的街道和物品，以此唤醒雏鸟的记忆，让他误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当年的时候，因此不得不按照自己的记忆进行演出，即使那个记忆是经过星鸦修改后的版本。

　　第二次是对于叶晓音释放的，陈晨用同样的方法编造了那个与误杀之人逃命奔走的故事，想要以此劝退妻子，不要再靠近。

　　虽然……她真的是个很执着的人呢。

　　总之，「星界幻梦」的力量并不能改变人的意识，而是用物质影响意识，把人强行拉进去，用周遭的环境来强迫取信。

　　这就是原理。

　　那么，燕的力量，是否和自己相似呢？

　　陈晨蹲了下来，摸索着崖边地面上的泥土，让碎石在指缝间划过，感受着它们的触感。

　　拔一根细长的草苗，慢慢碾碎，放到鼻尖，确实能嗅到来自青草的自然香气。

　　太真实了。

　　作为“创造”权柄的掌握者，没有人比陈晨更知道，要完整的创造一个世界，尤其是在这样的细枝末节扣信息量，哪怕是观测不到的地方，哪怕是脚下踩过不会在意的小草，都尽善尽美的极尽真实，将是多么可怕的力量。

　　甚至陈晨自己，在星界中的幻梦，也只是模糊不清的虚影，简单的描绘就够了，不需要太过真实。

　　难道她的力量超过自己这么多？

　　陈晨忍不住去想。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紧从这个地方出去，脱离对方的影响。

　　他感受了一下自身尚存的力量。

　　在找回记忆的瞬间，力量也自然恢复了，但陈晨发现自己变不回魔女的形态，无论怎么取消掉投影，都只能维持在男性的身躯里，猜测估计是这个世界规则的影响，强迫陈晨必须保持在这个“角色”里，继续按照剧本“演出”的使命。

　　但正如陈晨所预料的，司月之间的力量只能互相限制，却不能完全控制，他依旧可以调用大部分自己的力量。

　　包括星界，也包括捕食植物。

　　他也想到了，应对这种情况时，最好用的方法。

　　陈晨抬起头来，向着天空中奇异瑰丽的晚霞，还有下坠和升起的太阳，黄昏之海的绝景，开口说道：

　　「启明星。」

　　天空之中出现了第三枚星体。

　　遥远的亮起了璀璨的星辰，极为耀眼的存在。

　　一道光芒，稳定而恒久，无论这世界变得如何混乱和迷幻，它都依然停留在那里，不会更改。

　　当时只是陈晨为了在大雾中寻路，所随手创造出来的术式，没想到居然第二次派上了用场。

　　这颗“晨星”，这颗耀眼的星辰，是他本源的“十九月”所在。

　　功能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破除一切幻觉和迷惘，指引她走向命运的终点、正确的道路。

　　如果这个地方是燕所制造出来的梦境，那么，只要看到这颗星辰的瞬间，陈晨就会清醒过来，找到出去的方法。

　　但是。

　　什么都没有发生。

　　「启明星」确实挂在遥远的天际，陈晨也盯住了它，但就这样等了几分钟以后，还是干瞪着眼，什么都没有发生。

　　怎么回事？

　　陈晨顿时感到了不安，自从一年间实力不断成长以来，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以自身力量无法触及的感觉。

　　难道……燕的世界规则，限制的不仅仅是一点，就连启明星的力量也无法生效吗？

　　不太可能。毕竟这个术式创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破除迷惘而存在的，它的力量太过专一，反而极其强大。

　　只要是幻觉幻境，不说一定能破除，至少陈晨自己一定会意识到异常。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

　　启明星不是失效了……而是完全就没有生效，这也就意味着……

　　这个世界，其实是真实的世界？

　　当这个念头冒出在脑海里的时候，陈晨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怎么可能，如果剧本没记错的话，现在是2015年，自己十六岁的时候，他甚至还没成年，这个世界甚至还没有魔法少女。

　　他扑倒在崖边，看向下面平静的海面，海水中的倒影，还是那个青涩的少年。

　　这就是最大的破绽，是幻境的最好证明！

　　这根本就不是2036年，他前往T-11城市代代木体育馆地下冰窖，去找燕进行决战的那个时间。

　　这是过去的时间线，是应该存在他记忆的时间线！

　　陈晨的嘴唇有些颤抖。

　　他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