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然后成为魔法少女 第307章

　　宽敞无比，走路都能响起回声，但又狭窄得令人窒息。

　　低温使晶体蔓延，管道里流淌着蓝色的血液。弥漫着霜冻，每一个维生设施里都睡着世界首富、继承者、大股东、高官、财阀贵族们，一张张保养得一丝不苟的面孔，有的很年轻，但大部分都是老头子老太婆，他们穿着满身的奢侈品，伴随着黄金、证券和珠宝入眠，似乎想要一睁眼就要看到属于自己的财富、属于自己的价值，那就是世界上最有权势的家伙。

　　这些人是监察部真正的赞助商和投资人，他们用金钱换来了延续的生命，从地面上的地狱逃离。

　　陈晨上次来的时候，才不到800个冰棺。

　　如今看去，或许已经快要近万，就像是坐在体育馆那些空席位上的人，原来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观众。

　　观赏着这世界走向结局。

　　陈晨一眼就能看出，这其中真正感染异化病不得不冷冻的人，或许还不到三分之一，不，甚至更低。

　　剩下的，估计都是年岁已高，身患绝症，想用冰棺来封存自己奄奄一息的身体，等待几百年后可能发明出来的长寿不老、返老还童技术，来继续掌握他们滔天的权势和财富，想要继续做这个世界的主人吧。

　　真是肮脏。

　　“燕被你藏在里面吗？”

　　陈晨一边问着，一边用探知的力量搜寻着这整个冰窖。

　　覆盖到所有的冰棺，一张一张面孔在她脑海里闪过，转瞬又到下一面。

　　这就是陈晨推测被绑架的夏安在这里的原由，被称为冰棺的“维生设施”并不能单独存在，必须连接着监察部的能源动力系统，持续不断的供给低温，才能封印住心之兽。夏安被从C-27转移走以后，既然来到总部，那么就只有这里存在能源供应。

　　所以，夏安一定就在这一万座冰棺之中的某一座里。

　　“不，她不在这里。”

　　然而，燕却摇了摇头，给出了完全相反的结论。

　　与此同时，陈晨的观测也刚好完成，证明了这一点，这所有的8901台冰棺里都是陌生的面孔，没有夏安的身影。

　　“你已经杀了她？”

　　陈晨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如果冰棺无法持续维生，或许夏安已经异化或死亡了。

　　但对方毕竟是司月，说不定有其他维系生命的手段，陈晨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智，只是握紧双拳，但没有立刻翻脸出手。

　　“不，也没有。”

　　燕又轻飘飘的摇了摇头，那纤细的脖颈随着发丝摇摆。

　　她坐在其中一座冰棺之上，像是停在枝头上的燕雀，身形慵懒的低伏，轻薄的病服在她身上披着。

　　阴郁的表情，望着陈晨的时候却在笑：

　　“医生，来做个选择吧。”

　　“很简单哦，你是个会救人的医生呀，那个夏安的生命，和这里所有人的生命，你会选择救谁呢？”

第一百章 一起回家吧（3K）

　　“我都会救。”

　　“真狡猾啊医生，这可是单选题哦，没有这样的选项。”

　　“……那我救夏安。”

　　无聊的电车难题。

　　陈晨回答。

　　用他人的生命来要挟自己，这个桥段“鸟”已经用得够老套了，甚至陈晨都有些厌烦了。

　　但或许还是管用的，对于这个烂好人而言。

　　“为什么？”

　　果不其然，燕开始询问：

　　“在C-27的时候你拯救了那座城市，即使你随时都可以带着身边的人离开，也没有放弃那里的几百万人口；在飞机上的时候，你也拯救了那一百个乘客，明明可以无视掉那些陌生人，也没有让他们掉到大海里死掉。你看似是一个自私的人，口口声声的说自己只在乎家人和亲近之人，却一直在做无私的救世主。为什么，是什么让你这次的选择不一样了？”

　　“你是来给我做选择的，还是来给我做心理分析的？”

　　陈晨冷笑着。

　　他并不回答燕的问题，也不打算和对方探讨自己的想法。

　　“我已经选好了，把夏安交给我，我再把你干掉，这样这些人也就活下来了。”

　　“哈哈哈……即使是这种时候也会开玩笑吗，真是有你的风格呀医生。”

　　燕掩着嘴轻轻笑了。

　　她侧着头，目光却没有离开陈晨身上半分，那诡异而瑰丽的双瞳散发着迷幻的气息：

　　“但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冰窖的毁灭意味着什么吧？”

　　“我知道。”

　　陈晨平静的回答：“或许这个世界都会毁灭吧。”

　　冰窖的毁灭……意味着世界的毁灭？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陈晨很清楚这样做的后果。

　　一旦让这里断电，十秒内，所有的8901台冰棺会迅速失去冷冻效能和维生供给，接下来，几千名患者体内的心之兽重新恢复活性，开始重启异化进程。如果是晚期比较紧急的，比如蓝血已经侵入骨髓，就会在短短几分钟内变成异兽。之后，异兽巨大的身躯会迅速占满整个地下空间，不断膨胀撑开，踩碎其他的冰棺……

　　被踩碎的冰棺里宿主死亡，形成更加危险的异变心之兽，然后继续踩碎其他的冰棺……

　　这个恶性循环不断往复，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不断互相影响，形成堪比链式反应的恐怖增殖。

　　最终，这些血肉聚合体的怪物会形成一团肉块，彻底撑破整个地下空间，造成大地的开裂，甚至造成高烈度地震。

　　但这不是重点。

　　如果是一年前的陈晨，的确会对这样的假设感到不知所措，甚至棘手。

　　几千头异兽，量变引起质变，其中或许还有大量暴怒狂躁的毛兽，很难对付，极度危险。

　　但现在的陈晨，以如今蜕变的力量，即使同时要对抗几千头异兽，也可以做到安全的击杀，不会引起太多麻烦。

　　毕竟不会孵化出介兽以上的物种。

　　但这不是重点，几千头异兽只是无足轻重的一点点麻烦而已，就算地震，就算T-11下沉也不至于世界毁灭。

　　为什么世界会毁灭？

　　原因很简单，这几千名患者的身份不是普通人，普通人死了世界不会停转，但有些人的死亡会。他们是掌握这个世界的权势者和财富者，死去的并不是这9000个人，而是世界90%以上的财富。

　　这些躺进冰棺也不消停的“old money”们，他们的法定身份还没认定为死亡，还掌握着那些恐怖的股份、证券、座位、权力，支撑着他们存在的价值和意义，这也是让家族不得不支付起昂贵维护费用的原由。

　　他们的死亡，会瞬间导致世界格局的剧变，他们的继承者们会开展战争级别的疯狂争夺，比核弹更恐怖的魔法武器会立刻运用到现实之中，甚至像锦织白那样被隐藏的魔法少女私兵也会出战，导致社会经济无法估计的混乱。

　　比异兽更可怕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恶意，因为只有人类才知晓人类的弱点。

　　同时，冰窖的毁灭，会导致上层阶级的愤怒，对监察部的问责和失信。

　　毕竟冰窖才是他们最信赖的安全屋，是他们“长生”美梦的理想乡，一旦破灭，气急败坏的疯子们会宣泄愤怒。

　　监察部将毫无疑问失去资金来源。

　　没有了那些上等人的支持，也就无法维持这个昂贵的组织架构。

　　监察部虽然不讨人喜欢，甚至被不少人诟病，但的确是这个时代不可或缺的存在。

　　对军队的支持，对高墙的维护，对患者的处置，对异兽的讨伐，对城市的重建，对魔法少女的管理。

　　正是监察部在那个黑暗的时代站出来，把世界联合起来，共同对抗绝望的末日，甚至在魔法少女出现之前就开始。

　　即使陈晨也不得不敬佩那个时代的先驱们。

　　如果监察部倒了，世界还能维系多久呢？

　　这个异兽肆虐并未结束的世界，这个魔法少女没有下一代的世界，会走向何方？

　　陈晨光是脑中一闪而过的推演，很快就能看到结局。

　　“……这就是拯救夏安的代价哦，医生。”

　　燕轻轻的低语。

　　在这个空旷的地狱里回荡，如同恶魔的劝说：“你要为了她，毁灭掉这个世界吗？”

　　陈晨沉默了一会，开始说：

　　“……在我们国家古代传说的故事里，常常有天降暴雨的灾难，为了平息河神龙王的怒火，让百姓得救，让洪水停歇。神棍会占卜后献上预言，预言里说让当地村民献上童男童女作为祭品，丢进河里，来祈求风调雨顺。”

　　“要讲故事吗，我倒是很喜欢听哦。”

　　燕刚提起兴趣，但陈晨立刻就终结了话题，以一个完全不美好的方式：

　　“故事结束了。对待这种预言，我一般会选择跳进河里干掉龙王。”

　　“是这样吗？但很可惜，在我的故事里，即使干掉龙王也没法解决问题，你还是必须选择一方。”

　　燕稍稍眯着眼。

　　“那就选夏安吧。当外面悲剧发生的时候，我会把责任全部怪在你头上，而不是做出选择的我。”

　　陈晨严肃的思考着，讲述着：“反正这个世界估计也没有你我想象的那样脆弱，就算这一万个有钱人死了又如何，都与我无关。不就社会倒退嘛，在灾难之后总有人能够活下去的，旧时代全世界一共有13861个城市如今只剩下不到一百个，所有人当初看到异兽出现都以为世界末日了，可人类不照样活下来了？当时根本就没有魔法少女，人类居然能想这么多办法对抗异兽，不觉得很神奇吗，或许人类就是这么不可思议的物种吧，即使在绝望中也能自己找到出路——”

　　“停、停停停。”

　　燕却突然叫停了陈晨的叙述，不耐烦的撇了撇嘴：“我不是想听这些长篇大论啦，要睡着了。”

　　她嘟着嘴。

　　稍微有些圆润的脸蛋，皮肤光滑白皙。如果不是记得她的身份，真就和撒娇的可爱女孩没什么差别。

　　“我想知道的不是那些东西……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会不惜一切的救夏安，是因为你喜欢她吗？”

　　“……什么？”

　　陈晨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但对方口中的语气，好像确实是那个意思。

　　“不。”

　　她皱眉，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但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就应该明白，我已婚了。”

　　本以为这个大BOSS出了个电车难题，是想要拷问人性，是想要探讨人类、世界、社会、善恶、道德的平衡和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