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火说谎
谢丹目瞪口呆，嘴唇微微颤抖：“这……这怎么可能！”
即使对于曾达到过蕾级的她来说，花级的魔法少女更加是高高在上不可凌驾的存在，就算是叶晓音为数不多的几次表现出全盛实力的一瞬，也让曾经的谢丹感到无比震撼，像是宛如神明般的力量。
有什么戒律，居然能束缚住这样的存在，让她们在不知不觉中被迫退役？！
“不管你相不相信，反正这就是事实。在那之后，枯萎定律被悄然推行到了全世界范围内的绝大多数城市里，尤其是有初代之花停留的地方，都被重点关照了。原来即使达到花级迟早也会退役变回人类，所以魔法少女的本质还是人类，正是依靠着这个理念的深入人心，人类才终于得到了大多数魔法少女的帮助，最终获得了猎巫行动的胜利。”
最后的部分，赵卫杰说得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了。
但这却并未减轻谢丹的震惊：
“这种事情……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啊……”
“那是当然，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魔法少女知道，不然就全部前功尽弃了。就算在监察部内部，知道的也只有少部分高层还有每一个城市的部长而已，除此之外，都是遵循着最严格最高保密规格的，泄密者以军令论处。”
赵卫杰笑了笑：
“所以说啊，陈晨这家伙就是一个最大的骗子，他欺骗了全世界。一方面他为你们魔法少女毅然反抗监察部，甚至不惜毁掉自己的大好前程，也要改革戒律系统给你们自由，是人类的叛徒；另一方面，他其实早就偷偷制造出了枯萎定律，背叛了所有魔法少女让人类取胜，在高层心中就是最大的功臣，如果不是他主动离开，或许早就去总部高升了。”
“可是……他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谢丹紧紧握着拳，眼神茫然。
就好像世界观崩塌了。
把所有人都欺骗了，换来了什么，陈晨到底可以从中得到什么？
“为了世界和平。”
赵卫杰笑着耸了耸肩：“每次我问他这个的时候，这狗日的就用这种话来糊弄我。”
他突然把手伸向裤兜，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递给谢丹的时候被拒绝了，然后叼在嘴里自己点上，燃起青烟。
停顿呼吸了一会，才继续说：
“但现在我才明白，这或许不是糊弄我的。”
“陈晨，这家伙，就是个温柔得无可救药的傻逼，他不忍心伤害任何人，又不想看到任何人受到伤害，想要人类能够延续下去，又想要魔法少女能够正常生活，所以才想出了这个办法。只有这样，才能终结猎巫行动的战争。”
“……为了世界和平，嘿，真牛逼。”
他默默吐出一片烟圈。
谢丹也沉默了。
过了许久，她才撇过头去，说道：
“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反正你那枯萎定律再牛，也没法限制住那个树妖不是吗，这座城市已经没救了。”
她依然没有忘记，地表上的捕食植物仍然还在潜伏，正在酝酿着恐怖的力量。
或许老赵只是想在临死前把心底的秘密说出来罢了，但谢丹不那么认为，她依然想要带着所有人逃跑。
“不，当然是有意义的。”
赵卫杰却摇摇头。
他把燃了一半的烟头吐掉，没素质的从大楼顶部随风往下吹去，伸手又掏向裤兜。
谢丹以为这老烟鬼还想再抽一根，也没多在意，反正遇到这样的事情，正常的人都会发疯，更不要说是监察部长。
但没想到的是，他这次并不是去拿烟盒。
赵卫杰掏出了自己的配枪，熟练的上膛拉开保险。
然后，指在了自己的太阳穴。
“因为，我知道，解除枯萎定律的方法只有一个，而且很简单。”
“你——！”
谢丹的瞳孔剧烈收缩，第一时间本能的伸手过去，呼吸急促起来。
“你别动。”
谁知，赵卫杰却冷静得吓人，干脆利落的驳斥道。
谢丹在看到那个眼神的一瞬间就立刻明白，这家伙是动真格的，绝对不是开玩笑，心底顿时冷了半截。
她知道刚刚经历过战斗受了伤的自己，即使爆发魔力也不一定能准确夺枪缴械。这老赵虽然近年发福得厉害但毕竟也是当年训练有素的军人，食指扣在扳机上，自己的反应速度绝对追不上开枪，不可能抢得过他！
“你、你别冲动！你在想什么！即使这座城市没了也不是天塌了！人还在就行！我们都还活着，都还能跑到其他地方去，监察部就算追责也追不到你头上，我们都是你的朋友都会帮你说话的，你别想不开！”
谢丹只能无力的大喊着，急切的望着他。
第二百八十四章 老赵
“刚刚说的是公事，现在，第二个故事，要说我自己的故事了。”
然而，赵卫杰并未理会急切挽留的谢丹，不顾她伸出手来大喊着的模样，只是微笑着鸡同鸭讲。
他的手从未在扳机上离开，枪口一直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随时准备开火。
“不然要是被别人知道，我死前最后几句遗言还要讲那个男人的破事，该死的，会让人怀疑我的性取向的。”
然后，他笑了笑，就开始讲述：
“那还是我年轻时候的事情了，旧时代。我当了几年大头兵退役以后转业，被安排到了城里的某个派出所里，基层民警，当时还没有这些异化病监察部的破事，我以为自己的警察就要当一辈子了，于是干得倒还认真，获得不少嘉奖。”
“你能不能把枪先放下……”
谢丹心还提在嗓子眼上，根本没什么心思去听。
但赵卫杰似乎不在乎这个唯一的听众，只在乎自己的故事：
“某一天我普通的在街道上巡逻执勤，突然被一个路过的市民搭话，那是个化了浓妆的漂亮女人，长裙，却很热情的和我打招呼，我一开始没认出来，在她笑着引导我猜了几次以后，我才想起来，那是我高中的同学。”
“我让同事帮我打了个掩护，换上便装，喷了点香水，邀请她吃了个饭，他奶奶的当时我的心都要飘起来了，开车的时候忍不住多踩了几下油门，我觉得刚好是在我最好最有前途的时候遇到了她，我的爱情故事就要开始了。”
“但很不幸，在吃饭的时候她告诉我，她已经结婚了。”
气氛突然沉重起来。
谢丹的表情瞬间僵硬住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这个平日里的上司。
“其实也没多大事。”
赵卫杰却笑笑：“说到底都是高中时代不明不白的暗恋罢了，或者说是久别重逢的一些不该有的念头，别人有婚姻在前，我确实是多余的后来者，于是我只是尴尬笑笑，说咱们就叙叙旧当个朋友，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再多联系。”
“我很洒脱的，大不了事后再和弟兄们喝喝闷酒就忘记了，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但我却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
“她的手上没有婚戒，如果有我早就该注意到了，不仅如此她的身上还有很多伤痕和淤青，所以才用了浓重的妆容去遮脸，腿上的似乎更加严重，所以才特意穿了长裙。我追问的时候，她才犹豫的说确实有需要帮忙的事情。”
“我这才知道，她的老公原来是街上的小混混，年轻时不懂事怀了孩子以后就领了证，他妈的，就是最不起眼的那种底层渣滓，成天不干正事有了闲钱就去赌博，还酗酒，喝多了就开始发泄怒火打老婆，打得浑身是伤，求饶也继续打。”
谢丹突然注意到，眼前男人的眼神开始渐渐变得冰冷。
很少见到老赵露出这样的表情，这个圆滑的中年男人要么平时笑嘻嘻的，要么就是装模做样的呵斥下属，但大家都知道他从来不真的生气，都只是过过嘴瘾罢了，有时下属还会还嘴回去，也不会被穿小鞋。
但这一次，谢丹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那股危险的气息。
“我没有建议她去报警，因为我自己就在派出所里上班，谢丹或许你不知道那个时代，是不会对家暴打老婆这种事有多么上心的，最多就是批评教育一下，撑死有伤情的话关几天，但对于那种小混混蹲拘留所也是家常便饭，没屁用。”
“于是我安慰她不用担心，我自己想了个办法去解决。”
“第二天，我特意在那群赌狗常聚集的地方蹲点，穿着警服突然大吼出来，那些人都一哄而散了，我谁都没有追，看准那个瘦瘦高高的男人，那个给我看过的照片，追上去就是一脚踹倒，揪着他的头发把他拖到一旁没人的小巷子里。”
“在他嚷嚷着不就是看看嘛我又没下注大不了关我的时候，他当时嘴很脏，什么狗条子什么问候我家里人都说出来了。我只是在他惊恐的眼神里解开枪套，慢慢的上膛拉开保险，然后把冰冷的金属塞进他的嘴里，让他闭上嘴。”
“他一下就安静了。”
“在那个时候也没警察会这样用枪，他这个小混混甚至应该没见过真家伙，我能闻到一股臭骚味传来，他的身体不停颤抖着，支支吾吾的含糊不清。我懒得废话，只是警告他，以后不准再打他老婆一下，不然就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谢丹也瞪大了眼睛：
“我靠……”
她也没想到，老赵年轻时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什么绝世猛男。
就连她也听说过，旧时代的枪支管制很严，警察也不能随便使用枪支，连拿出来都要打报告，居然就这样用了。
“很牛逼对吧，我当时也觉得自己牛逼坏了。”
赵卫杰笑笑，用另一只手擦了擦鼻子：“而且，这不单单是年轻气盛的冲动，我还是经过缜密的思考的。首先，他们选的那个地方很偏僻，没有其他的目击证人。我当时是多年的模范民警，比起一个垃圾局里肯定更相信我的说辞。再说，那样一个胆小的小混混看到警服吓都吓死了，肯定不敢向别人举报我违规用枪，只能忍气吞声吃哑巴亏。”
“事实也确实如此，那个男人吓得浑身哆嗦，不停的在地上磕头求饶，发了好几次毒誓，说自己绝对不敢再打老婆了，反反复复和我保证，再也没有了之前那副嚣张的样子，像是失了魂魄。”
谢丹听到这里，松了口气：
“那不是挺好的。”
虽然老赵的做法是冲动了点，但确实解决了问题，也没有依靠外力，是个很聪明的办法。
“是啊，如果结局是这样，那就挺好的。”
赵卫杰又想抽烟了，但一只手举着枪不好操作，于是扫兴作罢。
他的头发被雨水浸湿，垂头坐在天台上，反而像是喝醉了那样：
“但直到几天后，辖区内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死者是年轻的女性，死在了自己家中，我看到尸体的时候，她的腹部被半截酒瓶尖锐的玻璃刺穿，内脏流了出来，他们说应该是大出血，血迹几乎在地板上干涸，直到几天发臭以后，才被邻居发现报案。”
第二百八十五章 开枪
“之后，我追到了那个想要逃跑的男人。”
“我当场把他打了一顿，其他队员在我旁边围了个圈没有阻止我，在审讯室里我又没忍住，差点把他打了个半死，应该落下了些残疾，这会总算是让我彻底回避这个案子了。不过大家都挺给力的，把他送到监狱里了，现在还在关着呢，每年我都会去探望一下，确保他的生活不要过得太好。”
“但……这些都没有用了，都无法挽回曾经的过错。”
赵卫杰低下了头，深深叹息。
谢丹更是哑口无言，她也不禁感到一阵酸楚，还没安慰对方，自己都忍不住差点哭了出来。
这个故事，确实太深刻了。
她终于明白，老赵这家伙明明也五十多岁的人了，为什么一直没有成家没有结婚，原来心底有着这样的伤口。
没那么容易愈合。
“你……也不要太伤心了，这也不是你的错。”
上一篇：如果对她们做什么都是美德的话
下一篇：辉夜大小姐想让我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