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然后成为魔法少女 第215章

　　陈晨嘶吼着，踩下的脚步让周围的大地为之开裂颤动。

　　她已经能想象到，绝望的陈雨瑶，自然会抓住眼前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少女在泪眼中许下愿望：让爸爸再多看我一眼，我已经恢复健康，不再是那个站不起来的残废了，求求你不要走。

　　于是，末代的庞大魔力，来自花园的最后全部的残留，共同达成了“魂”的契约。

　　愿望的力量，甚至扭曲了陈晨的心智。

　　她在某一刻开始突然在街上裸奔，然后借着失忆的借口和计划，成功以原先的身体和身份回到了家庭里。

　　太突兀了，简直没有任何转折。

　　虽然，这看上去完全是陈晨自己的谋划，利用投影的力量达成双重身份的转换，巧妙游走在两个世界中。

　　但仔细想想……确实如此吗？

　　陈晨越来越分不清，她是不是一开始只是想着远走高飞离开，把作为“魔女”，危险的自己尽量离得家人远一些。

　　甚至离开C-27城市，离开这个国家，把这个定时炸弹放得远一点。

　　毕竟，魔女这种东西本质上是“兽”的变体，随时可能爆发嗜血和暴怒的冲动，导致危险的后果，不能随便处置。

　　就像现在一样，就爆发了意外，甚至无法挽回。

　　陈晨越来越觉得，以自己谨慎的性格，应该选择会离开一段时间，直到魔女彻底稳定下来以后，才肯回到家里。

　　她甚至都签下了离婚协议书，怎么会突然转变想法？为了家人，她即使被误解也要保证她们的安全。

　　为什么？为什么居然会愿意假扮成原来的样子，还回到家里和怀孕的妻子住在一起，就不怕出事吗？

　　陈晨分不清了。

　　她不知道，哪一部分是自己的想法，哪里又被愿望扭曲影响过。

　　至少有一点，她可以确定。

　　这种力量不仅影响了她的思想，甚至还影响到了具体的动作。那就是所谓的“注视”……

　　无论在什么场合，只要陈雨瑶在场的地方，陈晨的视线就会无意识的被其吸引走，跟着她看。哪怕变成魔女以后也一样，哪怕扭断自己的头颅也是一样。

　　这就是来自“愿望”恐怖的神力，她意识不到，就像本能一样的动作，刻印在呼吸和心跳里了。

　　其他人也意识不到，估计只是认为这个老父亲太爱护自己的女儿了，甚至不放心放开视线，时时刻刻的关注。

　　「都是你……」

　　陈晨咬着牙，终于看向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明。

　　面无表情的阿斯塔。

第二百七十二章 对向欺骗

　　「你只是在迁怒而已。先是坎比欧，现在又到我身上了吗？」

　　阿斯塔紧闭双眼，女孩稚嫩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陈晨，我必须告诉你，这不过是水仙花自己的误解罢了，都是她自己作出的选择。」

　　…

　　陈雨瑶在达成契约后，事情也如她所愿般发展了。

　　爸爸回到了家里，还忘记了离婚的事情，虽然也忘记了自己，但……换句话说，也就是忘记了那个无法站立的残废。

　　其乐融融的家庭又回来了，爸爸妈妈重建感情，一切都像愿望那样美好。

　　但同时，陈雨瑶感到又窃喜又悲哀，她既想要让爸爸找回记忆，又害怕找回记忆以后，爸爸又会嫌弃起自己。

　　……不想让他记起，轮椅，还有那些事情。

　　所以，她才会对“找回记忆”这件事，一直执念颇深又畏缩不前，每次都表现得很古怪。

　　其实是内心的挣扎罢了。

　　不管怎样，那段时光，令陈雨瑶还是感到非常开心快乐，爸爸每次都独一无二关注的视线，让少女欣喜不已。

　　她可以尽情表现出自己的天赋，让对方骄傲自豪，证明自己是有用的孩子，不会被取代或抛弃。

　　另一边，她却又不断反复强调“我要找回爸爸的记忆”……实际上则是害怕内心的拷问，不想做那个卑鄙的小孩。

　　陈雨瑶很害怕，害怕万一真找回了记忆。

　　爸爸是不是又要走了？

　　这一切，直到游乐园的那一天，直到那次意外的会面，被全部戳破了。

　　陈雨瑶第一次遇到了魔女。

　　那个蓝头发的美人，有着诡异狡黠的眼神，身材高挑纤细有如模特，还有冷峻艳丽的面容。

　　就是这家伙，绑架了爸爸，夺走了他的记忆。

　　陈雨瑶感到本能的愤怒，于是拔出剑来，想要上前质问。

　　但之后……

　　她也是第一次发现，她对于魔女的执念，对于“找回父亲记忆”的执念，似乎并没有口头上说的那么坚定。

　　怎么会？

　　如果她想的话，以化步的速度，应该第一瞬间就能越过鸢尾和结香，精准的刺杀魔女，而不是在那里纠缠和废话。

　　结果，不知不觉间放跑了魔女，让她轻松逃走了。

　　……果然，我还是太卑劣了。

　　陈雨瑶在摩天轮里深深的自责，低着头不敢看爸爸的脸庞。

　　她只是贪恋着这个美好的夏日，期冀着这个失忆的父亲罢了，不愿美梦破灭消散成为幻影，想要一直沉浸下去。

　　但同时，她也深深的恐惧。

　　陈雨瑶意识到，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虽然只是一个荒谬的念头。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她脑子里满是否决的叉号。

　　想要回家，想要好好睡一觉，想要好好思考一下这个可能性，想要慢慢理清思路……

　　但没有时间给陈雨瑶喘息。

　　接下来，风雨骤至，暴风和介兽席卷了城市，没有任何停歇的机会，爸爸开着车带着她立刻赶回了城市里。

　　此刻的陈雨瑶，已经无法好好直视前座驾驶位的那个男人了，黑暗的角落里，手指不断纠缠撕扯，心乱如麻。

　　在那之后，她一直沉默寡言，低着头想自己的事情。

　　直到这一刻来临，陈雨瑶真正在这里，和魔女会面的这一刻，才把所有的炸弹引爆，所有人尸骨无存。

　　她绝望的发现，事情如她所想：

　　是的，魔女的视线，正在追着我看。

　　和愿望里的一样。和爸爸看我的眼神一样。

　　陈雨瑶许下的愿望是，让爸爸多看看我，可为什么魔女也会受到这样的影响，这不可能！

　　陈雨瑶无法简单说服自己麻痹自己，她只能无法控制的紧紧咬着牙齿，呼吸着酸腐的空气，双腿无力，持剑发抖。

　　……是的，果然是这样。

　　魔女不仅绑架了我的爸爸，还篡夺了他的身份，伪装成他失忆的样子，混在我们身边。

　　就连那些新的美好的回忆，那个温柔风趣的爸爸，也是魔女装出来的，我一直都被她骗了，还傻乎乎的认贼作父。

　　精神病院……房间里……摩天轮……车里……所有的美好回忆，瞬间变得令人作呕般恶臭，散发着冰冷的血腥味。

　　陈雨瑶明白了一切。

　　所以，伪装成陈晨的魔女晨星，才会受到愿望的牵连，也被这种力量无形的影响了。

　　她认为是回归的爸爸，结果只是仇敌操纵着的一具尸体罢了。

　　“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所以，陈雨瑶才会愤怒，才会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才会拔出剑来，毅然决然的砍向魔女，要把她彻底刺穿。

　　陈晨终于明白了女儿的心路历程。

　　她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是她，或许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自己的家人不知不觉间被别人替换掉了，甚至还伪装出亲昵的样子，创造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而真正的那个家人，说不定早就被这个伪装者杀掉了，自己却浑然不知，被欺骗了不知道多久。

　　简直是恐怖故事。

　　光是想想，陈晨就暴怒得无法自已，不必多说，一定会将这个伪装者彻底剁碎撕烂。

　　因此，女儿会拔剑刺向自己，也就可以理解了。

　　在她眼中，魔女晨星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敌，是必定要将其挫骨扬灰的存在。

　　“只是……”

　　陈晨的视线低沉下来，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悲悯，还有无法忽视的不甘：“真是个笨蛋啊……”

　　她俯下身来，望着地上平躺着的少女，陈雨瑶的身体被黑白浸染，碎裂的冰层从礼装的长裙间透露出来，就像水晶一样的开裂，白皙透亮，美丽的外表被树枝的寄生玷污，奄奄一息的濒死。

　　最后的表情停留在了僵硬的扭曲上，或许最后一秒都在想着，要是能为父亲报仇就好了，要是能杀死魔女就好了。

　　陈雨瑶想得都没错，只是在最关键的地方踏偏了一步。

　　她认为是魔女取代了父亲陈晨的身体，却没想过，是陈晨变成的魔女。

　　“这是当然的。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女性拥有着魔法的天赋，只有魔法少女可以使用这种神奇的力量。从常识上来看，一定会觉得是魔法少女伪装成了男人，却不会想这样一个普通的大叔变成了魔女，不会有人想得到的。”

　　陈晨喃喃低语，话语变得麻木无感情，单纯的叙述。

　　是的，不会有人想得到，她就是用这种常识的偏差骗过了所有人，是她隐藏身份的绝招，却没想到也骗过了女儿。

　　她有一万个机会去坦白，去告诉陈雨瑶，自己的秘密，魔女的真相，却碍于各种关系没能说出口。

　　换个角度来说，陈雨瑶也是，明明是自己许下的愿望，却没有和任何人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