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火说谎
陈晨把照片收好，正准备离开去看看其他地方。
这里应该就是资料库而已，具体内容就等着监察部解密吧。
但离开前，本能却叫住了她。
回过头来，看着这个房间的角落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卫生间。
可能是为了方便里面的人而建造的，但里面的灯没亮，也一直没有动静，陈晨就没怎么关注。
……万一还有其他线索呢？
……甚至说，万一藏着一个漏网之鱼呢？
陈晨这样想着，便认真起来，先大步假意离开，再悄声消掉脚步，慢慢回来。
让里面的人以为外面的人走了，就会放松警惕。
她凑到卫生间门前，突然眼神一滞。
心跳声，呼吸声。
虽然已经很微弱了，可能是故意压制着，但魔女的感官能力已经远超常人，自然能够捕捉得到。
里面的人似乎很小心，没有发出一丁点动静，估计没想到自己已经是瓮中之鳖。
陈晨不露动静的笑了笑，还真让自己抓着一个。
这下有了活口，能够发掘的线索就更多了，为了阻止他被灭口，可以持续不断的灌注生息之力，来做好预防。
做好了计划，陈晨立刻行动。
她握拳高举，即刻砸碎敲掉门把手上的锁，而后一脚猛踹，直接掀飞了整个门板。
木门碎裂，发出夸张的声响。
“不许动。”
陈晨冷声高喝，一只手顺便应对攻击，另一只手准备释放生息之力。
但是，看到里面的景象时，她呆住了，手边的动作也不由自主的放下。
卫生间里并不是躲藏着的敌人，也不是披着黑袍的瘟疫医生……
而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头。
他身上穿着宽松的病服，却因脏污而发黄泛起异味，袖子和领子明显没有打理好，半边褶皱的皮肤露出来，很奇怪。
正常人都不会容许自己处于这样的环境中，穿着这样别扭的衣服，可他却不能自己整理，坐在轮椅上的人全身瘫痪，无法动弹，他的表情僵硬而歪曲，咧着嘴，唇边露出舌头和唾液的痕迹，看上去非常渗人。
老头的手和脚其实都没有被铁链束缚，但这具身体就是最大的束缚。
只要醒着，就会感到痛苦，就会因无法活动而不适，屁股慢慢生出褥疮，撕烂又变成旧伤。
只有眼神证明他还清醒着。
看到闯入这里的魔女，以及被踹翻的木门，老人惊恐的眼神无法掩饰，疯狂转动着，人却不能后退半分。
“汪……教授。”
陈晨语气沉重。
她差点下意识喊了“老师”，好在理智让她改了口。
眼前的汪教授，比一个月前，在精神病院的那次见面还要凄惨。
之前在精神病院里，至少有护工和医生帮忙照看，虽然是被监禁，但也是花了大价钱的，该有的清洁服务都会到位。
可现在，汪教授居然只能缩在这个狭小的卫生间里，灯光都没有，昏暗无比，轮椅上是胡乱塞的稀饭和排泄物的混合物，或许还有呕吐物，又腐烂发臭在一起，看上去就很恶心。
陈晨终于明白，为什么推门进资料室时，会闻到这股恶臭了，就连一秒钟都不想多呆。
而汪老师却整日与其相伴，被迫忍受。
他的眼神里，似乎在渴求一个解脱。
哪怕是被进来的这个魔女吓到，过了一会就渴望的看着陈晨，希望能迎来一死。
这样一个有尊严的老知识分子，绝对不会容忍自己跌落到如此境地，被如此羞辱折磨。
……汪成玥。
……为什么，真的有这么恨自己的父亲吗！
陈晨攥紧了拳，原本熄灭的愤怒又被点燃。
她是个矛盾的人，或许刚刚才让汪成玥的仇恨解脱放手，此刻却又格外鲜明起来。
甚至恨不得把灰烬焦炭重新复活，好好“质问”一下，为什么要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汪成玥或许就是因为仇恨，才把自己的父亲绑架起来，甚至要这样慢慢折磨的吧。
她可能就是想着……
你说我做不到，你说我走错了路，那我就做给你看，要让你亲眼被迫看着我的成功。
陈晨可以理清她的思路，但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
家人就是最重要的东西，家人就是一切，家人会无条件的爱你，你也应该爱你的家人。
况且，汪教授根本不是鸢尾母亲那样的人渣，老来得女的老头子，明明对汪成玥是百分之百的溺爱和宠爱。
他给了汪成玥一切，包括最好的教育，最好的工作，最好的实验资源。
哪怕是汪成玥犯错以后，也把她包庇下来，仍然让她在研究所里就职。
这样的一个父亲，不被理解也就算了……
凭什么，凭什么被这样对待！凭什么被这样背叛！
“……该死！！”
陈晨咆哮出声，怒火前所未有的暴躁。
她感到自己几近要压抑不住捕食植物的饥饿了，红色的凶光从瞳孔中破面而出。
掌心中有割裂的痛楚，裂纹和口器又要张开。
魔女低吼着，随手挥出，击穿门框，打穿混凝土墙，在墙上留下深深的一个裂口。
只能发泄。
仇敌已经死了，已经结束了。
陈晨不断说服着自己，压制着自己，才能慢慢缓解过速的心跳和如电锯轰鸣的呼吸声。
“……”
而卫生间里，除了那一下恐怖的砸墙声以外，只有寂静。
瘫痪的汪教授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魔女。
倒不是他瘫痪所以没有动静，仔细看老人的眼神，也是异常的平静。
没有波澜，没有情感，没有思绪，就像放空一切，正常人看到这样发狂狰狞的魔女，她无法控制的面部器官，她手里长出的荆棘尖叶，她突然暴躁起来毁灭事物的样子，估计都会感到恐惧和惊慌吧。
但老人没有。
汪教授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在等待一个解脱。
“汪……教……授。”
陈晨咬着牙直到鲜血迸发，直到话都说不清楚。
一边压制内心的狂躁，一边稳定脸上的表情，慢慢走近。
她不顾那些脏污、排泄物和呕吐物、还有腐烂的食物，跨过去蹲下来，握住老人的手腕。
张开血盆大口。
……是死神吗，是魔鬼吗……我的生命终于走到尽头了吗？
“你不会死，我是来拯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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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有个箱子，所以加两更，这两天周末熬夜写的。
二合一的大章，大概会在十二点左右发出来，谢谢支持。
第一百五十六章 探望（二合一）
七天后。
非世监察部。
身穿白大褂的医疗人员走在前面，手里捧着资料，急急忙忙地讲述着。
他的身后是步伐快捷的中年男性，这人面色冷峻、一言不发，双手插在风衣的兜里，全身肌肉线条硬朗，蓄着浅浅的胡茬，看上去就是武装科天天扛枪的那些猛男。
医疗人员得加快赶着步子，才能勉强作为引路人。
“呃……综上所述，老人家的身体状况其实还不错的，送进来的时候就还可以。”
“我们调理了几天，体征都应该没问题了。主要还是情绪问题，但现在看来，应该可以进行问话了。”
身后连珠炮般的皮鞋踏地声突然停住了。
医疗人员愣了一下，差点踉跄没有站稳。
“综上所述？应该没问题、应该可以？”
“你就是这么敷衍人的？”
那个身材高大的猛男，突然低沉的开口道，直直望着他：
“把今早查房的体征情况，这段时间的检查报告，从头到尾，重新报一遍给我。”
“少了一项数据，你就这辈子不用想晋升科室主任了。”
医疗人员傻眼了。
这个人是今早突然过来的，虽然是部长亲自引荐，但部长也没说具体是谁。
本来以为是武装部门的某个长官，对待这种粗人这边内部早就有一套方法了。
跟他们敷衍一下，大概了解就行，反正这种人也不懂具体技术和数据，说一些模糊的话，到时候也不会被追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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