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火说谎
动作一滞。
第八根，第九根，分别从两个方向袭来，扎进她的大腿里，锁定了她的闪躲能力。
无穷无尽的羽毛形成物从黑暗的各个角落出现，如狂风骤雨，席卷着魔女的周身，刺入她的身体，一瞬间扎成了那种诅咒人偶的样子，头颅洞穿，鲜血飞溅，发出血肉摩擦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就好像那种仙侠小说里，被诛仙飞剑诛杀的魔教妖女。
诚然，经过魔女之躯强化过的陈晨，可以轻松的对付变异体羽兽，躲过那羽刺极快的攻击。
但仅仅是单只而已。
或许，两只，三只，也没有问题，可这就是极限了。
就好像你能躲开上方滴下来的一滴水，但却无法躲开泼下来的一盆水……更无法躲开，这漫天淋漓的暴风骤雨。
这些诡异的羽毛就像是猎鹰，保持着狂躁的速度，不停的冲刺、折返、弹射、游行，从魔女身上划过，要么即刻刺穿扎入要害，要么叼走一块肉，下次继续。
那瘟疫医生说的没错，这群猎鹰要是放到外面，确实能毁灭这座城市。
这种微小的变异羽兽没有庞大的身躯以供定位，也无法通过导弹火力的方式压制，它们能迅速穿梭在城市的道路上，所到之处可以掠杀一批一批来不及避难的行人，轰穿那些汽车，到时候，平静的街道将变成尸山血海！
而陈晨依然站在原地。
任凭这些羽毛，在她的身上扎穿一个个血洞。
第一百四十二章 羽化而登仙
红喙疫医没有逃跑。
她反而狠狠的推了一下，把那个好心想把她拉走的瘟疫医生推倒在地。
“滚……要跑，你们就跑吧……”
“不懂得欣赏的家伙……不配待在这里……”
她似乎并不在乎同伴的逃亡了，就连地上的手枪，也没有捡起来。
只是紧紧贴着玻璃幕墙，传音器里透露出沉重且疯狂的呼吸声，仿佛拉锯一样。
视线只是盯着那下面，一点都没有移开。
红喙疫医盯着楼下的景象，那漫天的飞羽，那冲刺飘扬着的尖刺们，那飞翔的、自由的、美丽的洁白羽毛。
它们在场地里疾驰巡猎，如同不羁的贵族，对挡在前面的一切低等物种进行灭杀。
带着蓝色的血，优雅华丽而迅速，这就是速度和力量的化身，是最完美最先进的生命形态。
而那丑陋的魔女，已经被及刻诛杀，真是优胜劣汰！
“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羽化而登仙……羽化而登仙……羽化而登仙……！”
“这就是我想要的革新，这就是我追求的生命！”
“所有人都能享受到进化……所有人都能羽化登仙……我将创造出地上的天国，让带着羽翅的天使重回人间！”
红喙疫医的语气里带着不可忽视的狂热，她嘴边的喃喃逐步变成痴人的妄语。
“是的！中式和西方的神话传说在这里得到了统一的认证！它们都是正确的，是殊途同归的！”
“是的……仙人是羽化登临的，天使也是携带着羽翅诞生的……这就是科学的尽头，是神学的象征和预言！”
“我成功了，是我证明的，是我发现的，是我发明的！”
“老不死……你错了！我才是最有天赋的那个，我才是坚持到现在没有放弃的人，我才是最后成功的那个！”
“还有，姓陈的……你也是！不许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了……你不配怜悯我！你也不配称作天才！那是我的代称！”
“我要拿下诺贝尔奖了！我要拿下诺贝尔奖了，只有我，会打肿你们的脸，然后踩着你们的脊背登上天国！”
红喙疫医一边低声呢喃，一边狂放的笑着，声音一会大一会小，格外瘆人。
她的手指挣开长袍，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
“王……你……”
一旁的瘟疫医生，看到她这副模样，也不敢伸手去拉她了。
到底是我不够魔怔……还是她们这些家伙，太魔怔了一点？？
“她们”这个词汇中，还包含着底下的魔女小姐。
…
陈晨依然站在实验室的正中，没有行动。
任凭那些羽毛在她身上穿刺、啄伤、划破肌肉和骨骼，扎穿四肢和脸庞。
并非不想抵抗，而是“不能抵抗”。
按照陈晨的预想，面对如此数量的庞大敌人，她应该可以调用超量的魔力，达成一次禁咒级别的魔法爆发。
比如，召唤出包裹周身的抗拒火环，把这些羽毛驱散，营造出一圈安全的空间。
甚至说，降临雷霆的威光，爆发出雷池般的天劫范围伤害，把这些羽毛全部连接轰碎。
但她做不到。
无论怎样调用星的力量，调用创造的权能，也无法释放出如此魔法。
陈晨甚至还感到了一种“亏空”的感觉。
就好像双脚无力的虚浮，头部疼痛难忍，眼前视线模糊不清，意识朦胧像是踩在梦里。
很熟悉的感觉。
她突然想起来了，就像是那时为鸢尾治疗伤势的时候一样，帮她抹去手术后颈的伤口，那时也有这种虚弱的体验。
是“生息”的消耗，是副作用。
陈晨即刻理解了这个原理。
她刚刚调用了太多的“生息”之力，用来治愈患者们的痛苦，用来给他们解脱，释放了前所未有的「欢愉之死」。
而“创生”，是同一领域下的两面，它们所沿用的，是一种资源，或者说一种魔力？
一旦使用了过量的“生息”，那么“创造”的魔法，也就会被牵连限制，无法再调用太多。
因此，陈晨做不到同时歼灭那么多的“羽”。
她只能站在原地，承受着如同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不断治愈自己的伤口，不断消耗生息之力。
魔女唯一的意识，是用双手，分别挡住自己的胸口和后心，用全部力量防御要害之处。
只要不伤害到陨星和捕食植物的根茎，这两个内核，就可以一直坚持……
真的是无穷无尽的吗？
不。
这是单方面的消耗，也是恶性循环，越多的消耗，也就意味着用来反攻的力量不断减少。
只要这漫天飞翔的羽兽不停歇，持续着攻击，总有一刻，她将无法恢复伤势。
“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然而，陈晨却仍然平静，脑海里自言自语。
多年指挥官的经验，让她能在越紧急的情况下，越能保持冷静和稳定的思绪，肉体感到疼痛，也无法打断思考。
人是会思考的芦苇，思考才是人类最强的依仗。
没有人比她对异化病更熟悉，陈晨在“安乐死”各位患者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这或许不是一个最佳的选择。
最优解，应该是无视他们，突破出去，直接找瘟疫医生的麻烦。
等解决了罪魁祸首，再把这些患者交给监察部，慢慢妥善处理就好了，就算分批分个处决，也容易得多。
一旦批量进行安乐死，就会爆发大量的变异异化兽，就像现在，非常棘手。
但陈晨还是做了。
原因很简单，她无法忍受患者们的哀嚎和求救，他们的痛苦和孩子的哭泣，无法视而不见。
在科学工作者、父亲、老师、魔女……这些身份之外，他还有一个不容抹去的身份认知。
医生。
这是陈晨对于自己的病态要求，一个医生，就不应该抛下不管。
因此，她明知道这样不是最优解，甚至会给自己带来恶劣的麻烦，还是做了。
“老赵……你看得很准，我就是个情感远大于理性的人啊……”
陈晨自嘲的笑了。
就和那时强行夺下阿斯塔的契约一样，她总会做出一些不符合计算的，不符合常理的举动。
“说到底……一个理性的人，也不会把自己改造成魔法少女吧？”
她握紧了拳。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最终计划
耳边有风声划过。
陈晨一瞬间放开了保护要害的手，抬起，瞬出，斩落了暴风骤雨的一截。
她抓住了其中一只尖羽。
那根羽毛即刻爆发出强烈的挣扎。
先是加快了速度，继续往前冲刺带去，同时羽毛上突然长出锐利的小型倒钩，把陈晨的手扎穿，以疼痛逼其放手。
但陈晨并未松开。
她只是脚步挪转，顺着羽毛前进的方向转身，化解那突如其来的冲击加速度。
同时，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反而往那些小尖刺的地方按下手掌。
握紧，握紧，握紧！
然后，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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