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隐月明
当然日本本土的经营自然是惨淡之极。
大头其实是来自海外的合作。
彼时几乎所有的有识之士都能看得到日本的形势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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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们都纷纷想要得到那个游戏的代理权。
关于蓬莱的事姑且按下不表，雪之下雪乃凭借她早年在日本的官僚阶层中取得那份声望顺利地在那个黄金之王的帮助下成为了可以平衡日本各方局势的人物，或者也可以说得上是当时的日本实际上的领导者——
虽然只是平衡而已。
但无论如何，战争已经消耗了太多的人口，在这种情况下，就算那份秩序再糟糕，剩下的人也卷不动了，毕竟竞争者就只有那么多而已，继续内卷下去又能多得到什么东西？更不必说，即便在这种情况下，最大的获益者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受损，他们就算是继续卷下去，也没有任何可以胜过那个组织的地方。
也就是蓬莱。
雪之下雪乃也仅仅只是居中平衡，除此之外，她做不到更多的事。
而在战后，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也顺便推广了她们那个家族的人造人技术，成功地把这项技术变成了时代的潮流，至少在日本，因为过于悬殊的人口比例，战后的人也确实把这项技术产生的人造人当成他们的后代，关于一系列纶理上的问题也不断在实践中被提出，也不断在实践中让人们接受这种的社会现象，甚至于在多年以后，所成立的全新的“蓬莱”政府的管理之下，东京市的大街上甚至有五成以上的人都是白发赤瞳的装扮。
而之所以新成立的政府叫蓬莱而不是依照以往的称呼叫日本，这当然是雪之下雪乃的选择。
或者说也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即便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个组织在历史的进程中所扮演的并不是一个光彩的角色。
但当时的雪之下雪乃别无选择，这个国度如果仅仅只是维系那种平衡的话，想必没过多少年，就又会爆发出一场战争，所以雪之下雪乃利用新生一代的人造人的心理认同，又选择跟蓬莱进行大规模合作，最终还是把政府改组了，消除了一切战争的隐患，虽然她并不清楚她的选择是不是真的正确的，她所设计出来的框架能够支撑那个国度继续走下去多久。
虽然她在某种意义上确实像令无疾所说，是个强迫症，是个完美主义者，但她在几十年的生涯中也逐渐认清楚了现实，那就是现实世界并没有真的可以万世不移的框架，即便初衷再好、后世的人也会在那个框架中找到的新的问题，从而越积越多，以至于那个框架到最后不得不随时代的变化而产生变化。
也许下一代的历史潮流，是人造人跟旧人类之间的问题？
雪之下雪乃心想。
“这可不像是我所认识的雪乃。”
雪之下雪乃不用抬头就知道说话的是谁。
即便她当时已经可以说得上徐娘半老了，可看到那个人当时的面貌，她就不免有点嫉妒，因为岁月在那个人身上就好像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她依旧还是当初那个女子大学生的模样，而雪之下雪乃自己虽然也说得上是驻颜有术，但先天境界只能延缓形体的衰老，并不能真的完全将她的岁月停留在那个年纪。
而雪之下阳乃却没有这个隐忧。
想来那个人真的是神通广大到了某种程度，而且他也确实就是一个颜控，所以并没有让自己的姐姐变得衰老，虽然她的姐姐一直迟迟没有突破到大宗师的境界，理论上来说她应该是跟自己一样逐渐被岁月打败的。
“姐姐你来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我亲爱的妹妹啊。”
“妹妹？”雪之下雪乃的嘴角略微有点嘲讽的意思，但沉默了片刻，她摇了摇头，说，“但我们看起来甚至都不能说是姐妹吧？”
“所以我亲爱的妹妹，你后悔了吗？”
“后悔什么？”
“我听说你一直没有结婚？”
“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罢了。”
“难道不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吗？”
雪之下阳乃却只是说。
“这算什么？炫耀吗？”
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的雪之下雪乃还不至于被这句话动摇心神，只是淡淡地说。
“或许吧，但真要说的话，我并不想看到自己的妹妹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所以……”
“所以？”
“所以如果你后悔了的话……”
雪之下雪乃看着自己那个一直以来都是她少年时代的梦魇与憧憬对象的姐姐，眼光前所未见的柔和，这一刻，也许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们看起来并不像是姐妹，而是差了一个辈分，她只是轻声地说：“我年少的时候，确实曾经憧憬过，也想过如果不是姐姐你的出现，如果没有你的介入，我跟他之间会是什么样的结局，我是不是会选择放弃跟你之间的竞争，选择一个更平凡的、也更加幸福的结局。”
“所以你当时确实是喜欢过他的？”
雪之下雪乃想了想，就说：“也许确实有过心动的时候吧，毕竟他确实就是那种出类拔萃的人物，在少年时代遇上那种人物，实在没有几个不会心动的吧？不过我也已经记不清楚了，而且，想必对他来说，我也只是一个中二平胸女罢了。”
雪之下阳乃顿时就摇头，苦笑了起来：“所以就只是这样而已吗？”
“当然也只能是这样而已，我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允许我再做出更出格的事情了，我接下来的人生也只能是继续扮演蓬莱统领这个角色，这将是缠绕我余生的符号，也是后世的记载上唯一我能胜过姐姐你的地方。”
“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执着那种事情吗？”
“但姐姐你也看到了，我并没有结婚，也没有收养子女，对于我这个人来说，余生到底有什么可以继续执着下去的事情呢？虽然我也觉得，会为那种事情纠结到这个年纪也确实挺扭曲的就是了，但说不定，因为我的本质就是这么扭曲的人呢？”
雪之下阳乃对自己的妹妹只能叹气。
她并不是没有想过要改写自己妹妹的命运。
只是在令无疾大学毕业之后，他也并没有继续躲在象牙塔中深造，就像是封闭了自己跟外界的绝大多数联系一样，而雪之下雪乃的命运又投入了那个时代的大潮之中，雪之下阳乃自己在原本那个蓬莱中也颇多掣肘，于是那两个人的命运就那样彻底交错而过，甚至可以说是背道而驰。
而对于雪之下雪乃本人来说，到底哪种未来更值得呢？
所以她问自己的妹妹：“你现在觉得自己过得幸福吗？”
“这种问题有什么意义呢？”雪之下雪乃只是摇了摇头，说，“生于这种年代，能有几人能够称心如意呢？”
雪之下阳乃也知道她的妹妹并不是那种只顾得上自己不管别人的人。
所以这个问题本质上并没有意义。
虽然理论上造成当下这种现状的人其实一直都过得称心如意。
当然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大概这口黑锅也扣不到他的头上，他也肯定会说这是日本人民的选择，倒不如说日本能有现在这种局面，还是一部分人看到了那个人端坐在云天之上俯瞰一切的姿态，所以竭力把事态压制在旧日本的境内，不让事态蔓延到另一边的邻居那里。
如果事态真的朝那个方向发展了，那么整个旧日本的人，除了那个组织以及一部分相关人员之外，都会成为那人手下的亡魂。
虽然从结果上来看……
雪之下阳乃放弃了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反正对于现状来说，根本就无济于事。
虽然她也曾经想过，如果没有令无疾的出现，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然而她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令无疾的丰功伟绩，据说在那个少年还是阴神的时候他就已经拯救过这个世界，虽然听起来很荒谬就是了，不过荒耶宗莲在魔术协会也并不能说是一个无名小卒，但要说他能跟两仪式毁灭世界……
但即便把荒耶宗莲排除在外，他也有压制天启病毒的过往，而如果没有那个人的话，按最乐观的方向去想，只怕日本也要经历一场天启病毒大爆发吧？
毕竟那时候其实有不少野心家把目光放在那块起源之石上，也有不少人想要成为新世界的亚当什么的。
而且，像是最后之王什么的……
雪之下阳乃发现评价那个人确实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
虽然她的生命已经被那个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所以，姐姐你就继续跟在他身边，继续这种人生好了，而我，只要能在史书中胜过你一筹，得到的评价比你要高，我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雪之下雪乃只是这么说。
“不会觉得寂寞吗？”
“要说不会，那是假的，但也没有到无法忍受的地步，更不必说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
对于自己的妹妹这么说，雪之下阳乃就不免摸了摸自己的脸，也许在这种时候，自己的这个妹妹无论是看上去还是实际上，都是远比自己成熟的吧？虽然她的成熟是有代价的，而自己一直都只是跟在那个人身边，所以可以一直逃避，一直都没有支付代价，所以得以继续保持青春年少。
这到底算不算是一件好事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像姐姐你那样的人生吧？就像是仙人一样。”
“仙人……吗？”雪之下阳乃只是摇头，苦笑了片刻，然后说，“那你是觉得你不会选择我这样的人生了吗？”
“坦白来说，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不过，我并不觉得那时候我还有机会。”
“那时候？”
“大学的时候，他好像一直都把自己的青春限定在十八岁之前，在大学之后，他就好像放弃了什么东西一样，并没有再继续扩大他的交际圈，所以即便当时的日本上层派了不少美女去接触他，他也没有理会，就好像……”
“就好像他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兴趣？”
但雪之下雪乃并没有想过她自己能在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那个人。
毕竟日本都出现了那么大的事，他都还是避世不出，那么他就没有理由会因为别的事情而出现，但她还是再一次看到了那个人，而那个人也跟雪之下阳乃一样，一直都是那副面孔，像是永远都不会成长一样，甚至他的相貌还要更年轻一点，不过这种事对于那个人来说并没有多少意义就是了。
而看到这个人，雪之下雪乃不免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又摇头，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令无疾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在经过了这么多年以后，你觉得，这个世界到底是变得更好了，还是变得更坏了，还是说，它原本就只是那个样子呢？”
“你还是那个样子啊。”
雪之下雪乃顿时就只能叹气。
“那照你看来，我应该是什么样呢？”
令无疾就反问她说。
而这个外表看上去已经可以说是比他大一个辈分的女性想了想，沉默了良久，还是说：“说实话，我想象不出来，说不定你像现在这样才是合情合理的，因为无论是中学三年还是大学四年，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你的内在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只不过，如果你当初没有插手，为什么现在反而出现在了我面前呢？”
“说不定是因为我对你的兴趣多过了这个世界的兴趣呢？”
“我现在可不是那种听到这样的话就会害羞得面红耳赤的年纪了哦？”雪之下雪乃撩了撩耳后的头发，说。
她的这个动作颇具少女时代的气息，虽然现在整个人看上去已经是那种成熟的女性，但做出这个动作时却让她有种回到了校园的感觉。
“我记得当初你说过，你想要让这个世界变成一个更加真诚的世界，那么，你觉得自己做到了吗？”
“那种事情早在我成为公务员的第三年就知道只是一个奢望而已。”雪之下雪乃却只是说。
“听起来……”
“变化很大？”
“算是吧。”
令无疾点了点头。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并不是像令君你那样，已经对世界失去了兴趣……”
“但是，”令无疾却忽然打断了她，说，“如果我给你一个机会呢？”
“机会？”
雪之下雪乃的心跳不可避免地加快了。
“可以让你整个人时光倒流，回到十六岁或者十八岁时候的机会，”令无疾就说，“而所谓时光倒流，当然不是指你的记忆可以得到保留，而是说，你整个人都会回到那种状态，就相当于……”
“就相当于十八岁的我穿越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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