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隐月明
令无疾沉默了片刻，就说：“到底是什么把你变成这样的？”
“我也早就跟你说过了，能够改写我的人，也只有擅自把我从大圣杯中拉出来的你而已。”
但令无疾心里想的还是他以前想要对这个人造人说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对这个人做过什么。
但这个内在不知何时仿佛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的人造人用她那双如同红宝石一样的眼瞳注视这个少年，见到少年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她就开心地拍了拍手掌，然后让那个不知何时已经走开了的蕾缇希娅走过来，她就像是一个绝世的名匠在展示自己的作品一样，拉着那个换上了晚礼服的金发少女对令无疾说：“这就是我的成品。”
令无疾看那个本来很有点村姑的气息的少女穿上一身华贵的晚礼服之后气质焕然一新，甚至有种异国公主的风范，就说：“你最近的兴趣难道是化妆打扮吗？”
“令君又在说笑了，”羽斯缇萨只是一脸微笑地说，“我说的成品，当然是这个。”
她自顾自地把那个少女转过身去，完全不在乎她此时的紧张、羞怯和想要询问令无疾看法的心情，然后令无疾才发现，蕾缇希娅此时穿的是露背的晚礼服，而在她光洁雪白的背后，那些如同天使般的羽翼的令咒在熠熠生辉，仿佛是流动的血一样的颜色，甚至像是拥有生命一样，被令无疾注视之后，令咒的光彩愈发璀璨。
而少女则是微微颤抖起来。
令无疾就下意识地翻过手掌，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但他忘了他早就把令咒给洗清了，毕竟对他来说，令咒其实是相当鸡肋的东西，在姬墨羽跟他成为盟友之后，他自然也就用不到那东西，放任那东西留在他的身体中对他使用真气形成阻碍。
虽然真要说的话也程度其实相当轻微。
但令无疾也不想成天有一个类似纹身一样的东西出现在自己的手背上。
但眼下，他发现蕾缇希娅背后的令咒跟他以前所拥有的令咒并不是同一种东西。
令咒本质上是魔力的结晶。
他很清楚这个事实。
但蕾缇希娅身上的令咒却远远超出了结晶这个定义。
“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隐约觉得这对于那个少女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令君，你应该听说过，或者有过那样的体验吧，如果一对御主跟从者特别默契，御主就会在梦中得知从者的一部分过往，而这种联系就是由令咒赋予的，”那个银发赤瞳的人造人的笑容不知为何显得格外的灿烂，“所以我改造了她的令咒，将这种联系放大了，而且还从单向变成双向了，更不必说那个从者的灵魂还凭依过她的身上，令君你知道那样会发生什么吗？”
“她们会共享感官？”
“是，也不是，”她只是笑意盈盈地说，“只有在感官达到最极致的时候，她们才会那样。”
令无疾审视了片刻，看到蕾缇希娅的还在颤抖，一时间意识到了什么，然后他就用“壶中术”的视角去观察她，却发现那些令咒某种意义上已经盘根错节地深入了她的身体，正在不断地从那个身体中汲取魔力，也就是生命力，然后这些令咒又向上承接灵魂，所以放大了她的感官，那个人造人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样，又选择了某个非常巧妙的时机才让她出现，现在就是令无疾想要出手帮她抹去那几条令咒也来不及了。
所以眼下他也只能给蕾缇希娅输送真气。
只不过，令无疾发现，即便他握住了那个少女的手，往她的经脉中输送真气，但转化成她的生命力的效率却低得可怕，所以她的生命力还在不断流失。
“你到底想做什么？”
令无疾不免厉声作色。
蕾缇希娅毕竟不是贞德那种英灵，她的灵魂根本就无法像贞德那样转移到另一个躯体中！
“我并没有害人的意思，事实上，这也是她自己同意之后，我才会对她进行改造的，令君，你只要仔细检查一下，就知道她身上其实还有一个地方是可以将外界输送过去的魔力高效转换成生命力的……”
令无疾狐疑地扫了一下少女的身体，然后发现，那个地方居然是在少女的小腹！
但小腹的外层居然还加上了封印。
令无疾气极反笑：“这算什么？”
“赌命而已。”
“蕾缇希娅，你到底……”
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却欺身上前，抓住了他的手，然后把他的手放到了她自己浑圆的臀部上，隔着那身丝绸晚礼服顺滑轻薄的材质，令无疾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个人造人的体温，和那饱满的曲线，令无疾一时间猝不及防，但她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把汹涌的波涛抵在少年身前，甚至还用露出了大半的长腿在他的下方轻轻地摩擦，最后才把嘴唇贴到他的耳边，轻声说：“她已经违反了你们之间的契约了，也没有脸再说什么，所以我来帮她说好了，但这一切，难道你就没有半点责任吗？”
“你……”
“若不是你没有半点自觉地在影响到了别人的人生之后还想要让别人走在原本的人生轨迹上，如果你要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答案当然是只有这么做，你才会对她负责。”
“但这一切好像都跟贞德没有关系吧？”
令无疾却说。
“把那个奥尔良的圣少女牵扯进来，只是我的小小私心而已。”
“私心？”
令无疾看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女性，看着那张精致的脸上完全没有往日那种如同雪花般圣洁的神采，陌生得像是一朵妖艳的曼陀罗，她扭动自己的身躯，身上的香气和不断升高的体温在点燃少年的心里的火焰，而在同时，站在不远处的少女体内的生命力就如同开了闸的水库一样不断倾泻出来，所以她很快就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形，半跪在地。
“这到底是……”
令无疾的心里还是不怎么适应眼下的情况。
但他又意识到，羽斯缇萨身上的香气具有某种作用，在混淆他的理智，所以他本能地想驱逐这种香气的影响，但他又不免想到，就算驱逐了又如何？
难不成凭空御使真气从那条路径进入她的形体中就可以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了吗？
他的视野中，那个人造人原本清澈得如同红宝石一样的眼瞳迷离浑浊，雪白的皮肤泛起一片潮红，那头近乎透明的银色长发飘散着，那身紫色的晚礼服随着她的扭动在不断地脱落，露出更多的肌肤，而那个虚弱地半跪在地上的少女光洁雪白的背脊上，如同天使的羽翼般的图案的令咒璀璨地像是要冲破束缚，获得生命一般。
事到如今，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吧？
所以他扶住蕾缇希娅，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那殷红如血的令咒好像真的要伸展开来，带领他们升上天堂一般。
……
作为一个狂热的宗教分子，贞德原本对圣诞节在日本这么流行颇为满意。
但真到了圣诞节的时候，她才发现，根本没有几个人会感谢主的诞生，很多走在街上的年轻人对于圣诞节的认知也只是一个名称而已，甚至在一部分人的眼中，圣诞节就是可以用来约砲的时日，所以一些人看到贞德那种美少女居然在做社区救济工作——虽然她的样子看上去实在太像cosplayer，但那副样子反倒会激起部分人的兴趣，所以频频有人找她要联系方式。
贞德差点愤恨地想要把这些渎神者一把火烧光。
但她最终还是忍下了怒火，眼见社区救济工作在那些人的干扰下实在无法继续下去了，她就结束了行程，抱着剩下的东西走在了回家的路上，但忽然之间，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她的脑海中炸开，继而由神经传递到身体各处，让她的脚底一软，差点要跌倒在地。
“怎么……回事……”
她抱紧了手中的东西，茫然地左顾右盼起来。
然后一阵又一阵的刺激感如同浪潮般接连不断。
她勉强站在原地，颤抖着，甚至连手上的东西都报不稳。
“不，不，不要，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会……”
但当那种感觉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如落潮退去之后，她又感到某种莫名的空虚，所以又隐隐期待起来。
“不，这一定是魔鬼的诱惑，是上帝对我的考验，我会证明我的信仰……”
她开始祷告起来。
但那股感官的浪潮止歇片刻之后，很快就又以更加高涨的姿态冲刷她的心神，在短短的那一瞬间，她的所有意识都被放空，整个人就如同升上了云端一般，飘飘然不知其止，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手上的物品已经散落了一地，路过的人都眼神奇异地看着这个不知为何半路站定的少女，而贞德此时此刻的脸就像是一块烙铁一般，她不堪忍受众人的视线，连地上的物品都没有去捡，就落荒而逃了。
要是有人有心的话，就会发现，有什么晶莹透亮的液体正在从少女的大腿处流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贞德勉强找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坐下。
她差点要疯了。
那些感官的浪潮不停地冲刷她的心神，让她根本无法思考，无法言语，甚至无法行动，她的心神就好像一叶孤舟般，在漫天惊涛骇浪中无处可躲，只能载浮载沉，而她甚至都不知道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停下。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她想。
她趁着那点空隙，仔细回想起那股感觉的来源，最终却发现，那些感官很可能是来源于蕾缇希娅，来源于她那个曾经凭依过的躯体！
“这到底是……”
贞德不免迟疑了下来。
但她看向自己的脚底不断流淌下来的液体，一种难以言说的羞耻感最终还是战胜了别的情绪，她就凭着感应，大略找到了方向，一路上她强忍着那种让她大脑空白的感官的冲刷，走走停停，但最终还是找到了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的别墅。
她就喊了几声。
但没有人回应。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不告而入，闯入了这个住宅。
然后，当她逐渐接近住宅中央的房间时，她就越能听清楚，蕾缇希娅正在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那个少女的声音越是高亢，那种感官的冲刷就越是强烈，而且两人的距离越近，那种感觉就越清晰，让她甚至想要转头就走，但最终，某种奇怪的冲动驱使她前去探究真相，而当她最终打开了那扇门时，她看到了一幅让她永生难忘的画面，然后她的脚一软，再也支撑不下去，目光呆滞地跌倒下来。
第五卷：风雨如晦 : 第四十一章：尾声
贞德根本不清楚当时的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以及她到底为什么会没有任何反抗地被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推着加入那幅荒唐的画面中，她对那一夜的记忆就好像是被墨水污染了一样，只能模糊地记得那种高涨的、想要把人推向云霄的感官的冲刷，而她越是沉溺其中，她的信仰就越是支离破碎，但信仰的破碎却又让逼着她抓住那阵欢愉，仿佛沉溺其中就可以不用面对现实一般，就可以躲过神明的注视一般。
但她在那个混乱而荒唐的夜晚中，记得最清楚的一幕，却是那个她曾经凭依过的少女压在她现在的躯体上，那张和她自己相差不多的脸上一片迷离的神采，就像是在照镜子一般，那个少女甚至还朝她吻了过来，而彼时的她却在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冲击，两人四目相对、唇齿相接之时，体温还在不断升高，仿若地狱的岩浆在炙烤她的灵魂：
“主啊，请原谅我……”
然后刻骨铭心的欢愉将她的一切心声洗刷殆尽。
最后，她的眼角淌下一行清澈的水迹，却又任由蕾缇希娅帮她舔干净。
在那时，她就明白，她心中的上帝已死，她再也无法把将自己的所有情感和愿望都寄托在某个无所不能却又虚无缥缈的神明之上，她此后的人生，只能由她自己做出选择，就像是她遵从内心涌动的欲望来到这个所在，加入其中一样，她再也不能相信一切都是上帝的指引，是冥冥之中给她的考验。
因为她选择了沉沦在自己的欲望之中。
所以她想要更彻底地沉沦其中。
于是那一夜，她根本没有给令无疾任何休息的机会。
而从令无疾的角度来说，这一夜的变化实在太过于离谱，对于贞德的转变，他或许应该觉得奇怪，只是当时的他并没有多想，而且贞德的加入让他终于把那个进度拖延了许久的任务做完了，系统最终也把所谓的“素女阴阳之术”发放下来，他抽空浏览了一下，然后发现所谓“素女阴阳之术”或许并不只是什么御女三千的房中术。
他越看越觉得这门术法的论述实在精妙。
所以也就不自觉地将书上的理论运用到实际中。
当然即便令无疾没有这门道术，他也不至于会撑不下去，只不过，在阴阳结合的时候，令无疾敏锐地意识到，这门道术与其说是房中术，更不如说是统御之术，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是君王南面之术，毕竟古时候的名臣不是经常以名花美人自比吗？比如某位葬身于鱼腹的战国时代的诗人，而将这门道术和他现实中的处境一一对照之后，他就像是看破了所有的迷雾一样，明明他的形体还在遵从本能不断地在娇嫩的少女身上驰骋，心神却像是升上了高空之中，仿佛端坐在云端，俯视芸芸众生：
“所谓阴阳，是主动和被动，我主动去做某些事情，这个世界就要被动地回应我，反过来也一样，我必须被动地回应这个世界对我所做的事情，而如果我所能掌控的一切在不断扩大范围，那么这个世界就无法无视我的意志，必须按照我的意图来回应我的要求……”
他的心神愈加发散，就像是一阵风雨一般，假设他先前用“人籁”的视角所能观察的世界是一片五彩缤纷的世界，是由人类的情绪所描绘出来的世界，而他想要修改那样的世界，还要依赖某种必要的媒介，但在此刻，他的心神就像是拥有实体一样，对于所照映出来的一切都能随手修改。
这就是“风雨如晦”！
而在同时，形体将细腻的感官传递到他的心神中，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的他，对于被三个这样的美人紧密地围绕在其中的情况，他或许会得意，会更加兴奋，然而此时的他的心神只是冷静地将那门道术的理论照映到现实之中，他只是按照那门道术的理论，去挑动那三个人的欲望，然后她们就真的顺从了他，摆出了种种姿势，他在操控形体继续的同时，心神的感应却没有再继续放大范围，反而是收缩起来。
但他也没有在房中术上专心。
他只是发现了这个世界更深层次的秘密。
于是他就将收束的心神刺探进去。
“幽世吗？”
之前的令无疾多少也能感应到这个世界的存在，但绝对不能做到像现在这么举重若轻地将心神放到其中，他也来不及仔细剖析为什么仅仅只是一门道术就能让自己做到，他在幽世中稍微游荡片刻之后就发现，那里远远称不上世界的最深处，世界的终极还隐藏在更上层的地方，而他也依旧轻而易举地一跃进入了其中，看到了这个世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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