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隐月明
他的愿望从来就不是什么全人类的救济。
虽然他确实怀有一点造福这个世界的人类的想法,但对于他来说,这点想法在他的动机里占据的成分恐怕并没有太多,甚至于他这么做,或许也只不过是出于自我满足罢了。
“但依你现在的情况,想要做什么来满足自己,其实很简单吧?甚至于你真的想要现在就打破表里世界的门墙,也根本不必通过那个游戏,而是自己就在掌控的地区中推行,在你携打败弑神者的赫赫余威之后,神秘侧里的人根本就没有人敢轻举妄动,那你为什么还是选择慢慢地通过那个游戏来进行那个过程呢?”
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没有等令无疾回话,就说:“因为你的想法跟我是差不多的,你想要让那些人自己去找到他们的出路。”
“所以呢?”
令无疾还是一副冷淡的样子。
也许她说的话是对的。
但没有任何意义。
见到他这个样子,这个几乎是所有人造人的共同祖先就没有说话了,只是用那双血色的瞳孔凝视那个少年,静静地抚摸自己腿上的少女的头发,无声地在心底叹息:
“任重而道远啊……”
……
虽然总有人期望某个人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改造自己,活成她理想的样子,觉得那个样子的那个人会变成了那样之后就会获得幸福,但对令无疾来说,这不过是那些人的一厢情愿而已。
现在的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会变动自己的理念,思考逻辑,甚至是目标呢?
“但我觉得,其实想要改变一个人,是一件相当简单的事。”
“哦?”
这是一个晴朗的午后。
令无疾原本是去找那个天草式十字凄教的代理教皇建宫斋宇,从他的手上拿到了那个可以通过地脉灵气进行空间移动的术式,虽然原本令无疾是想要跟他交换什么,其实他上一次让对方帮自己练剑的人情都还没有还,不过对方也并没有提出什么要求,只是眼神奇异地看了他一眼,令无疾也懒得管对方到底有什么心思,只是暂时记下了这个人情。
不过即便有了这个术式参考,令无疾暂时也摸不到什么头脑,就想着准备趁暑假回一次华夏——
不过一想到回华夏想要接手天幕结界的主导权就必须要跟天师府还有北方的那位交接,令无疾的心思就被打消了大半,虽然他也不是不能绕过那两家自己就能夺取到天幕结界的主动权,但天师府毕竟已经作为维护者修缮了天幕结界千年之久,就算令无疾可以入主华夏天幕结界的核心区域,他也必然会暗中受到不少掣肘,更不必说那个爬完外层区域进入核心区域的过程恐怕就要花费不少时间,遑论之后彻底清洗他们的痕迹了。
而令无疾现在的目标只是想要在日本建立一个能利用地脉和禹步在天幕结界中进行空间移动的术式而已。
“明明只是个小目标,为什么会搞得那么复杂……”
但就在他站在路边思考人生的时候,雪之下阳乃突然冒了出来,令无疾也不晓得她到底是不是装的,不过那个女子大学生一副很惊喜的样子,然后就说要请令无疾喝饮料,令无疾当然也清楚对方是个很麻烦的人物,但他本来也没想到什么头绪,有一个美少女陪着打发时间倒也算是不错的选择,令无疾就顺水推舟陪着对方闲逛了。
然后对话就不知不觉歪到了那个在令无疾所掌控的人员中越来越强势的冬之圣女。
然后雪之下阳乃如愿以偿地试探出了令无疾对那个冬之圣女的态度。
虽然在她看来,令无疾这种放任的作态实在过于消极。
但她还是对令无疾的观点提出了异议:“想要改变一个人,最简单的,其实就是要让他产生感情。”
“挺有意思的说法。”
令无疾不置可否。
“按我的经验来说,如果一个人对什么人事物产生了感情,那么他的立场就会不可避免地偏向或者远离那些人事物,久而久之,他本人的思考方式不可避免地发生变动,而因为那种感情,他的原本的目标的优先权就会变动,多半会变成以得到或者打败那些人事物为首要目标,甚至不惜为了那个目标而扭曲自己原本的理念,这样,还不算改变一个人吗,令君?”
那个女子大学生故作姿态地在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既不会让令无疾感到有嘲讽的意思,但又适当地表现出自己的主动性。
“但如果那个人就这么被改变了,也就证明他仅仅只是这般的人而已。”
令无疾只是心不在焉地说。
“令君这话的意思是,难道你觉得自己是那种断情绝性、死也不会对任何人事物轻易产生感情的人吗?还是说,令君你其实是那种所谓‘太上忘情’的人物?觉得自己不会因为感情的因素而影响到你自己的判断?”
雪之下阳乃就好奇地问。
第四卷:蓬莱何处 : 第五十一章:恋旧
雪之下阳乃确实对这个问题感到十分好奇。
在她看来,看透令无疾的本质这件事对她而言自然就能让她做到不少事,但固然令无疾并不能算是一个很难看懂的人,但他又偶尔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她也并不是时时都能预料到令无疾的反应,虽然有些事,比如那些和神秘侧深度关联的事件,按她现在所能接触到的信息、所看到的视角和所处的层次,她根本无从揣测,但落到她所熟悉的人际关系的处理上,令无疾的应对她也觉得实在难以捉摸。
所以她就本能想要试探。
但令无疾对她提出的问题只是果断地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既不是你认为的那种断情绝性的人,更不是什么太上忘情的人,”令无疾跟她坐在商场的角落里,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进进出出的人,说,“我当然也有自己的需求跟情感,那些需求跟情感也定然会影响到我自己的判断,甚至于,对我个人来说,对于情感的判定的优先权要远远超过我个人的理念也说不定。”
“是吗?”
雪之下阳乃对他的这种说法颇为怀疑。
毕竟她实在看不出令无疾会是那种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人物。
甚至和他认识到现在,她从这个少年的脸上根本就找不到别的神色,他好像永远都是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即便是在思考什么问题,视线也只是落在虚空中的某处,更让人觉得他对这个世界满不在乎,无论毁灭与否,都跟他无关一样。
“或许只是我个人太恋旧了而已。”令无疾就说。
“恋旧?”雪之下阳乃思考了片刻,但还是摇头,“看不出来。”
她也不是没有真正接触过令无疾的私人生活,就她所见,令无疾对于手机和电脑的迭代更新有某种超乎寻常的需求,虽然他倒也不至于会把自己的用过的电脑和手机卖了,但对于任何一个政治家族出来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基础操作,更不必说令无疾这种大人物了,用过的手机跟电脑宁愿是砸了都不能卖出去,否则就会有泄露个人隐私之虞——
当然实际上令无疾没有想那么多。
而且就算是害怕泄露隐私,他的前车之鉴也不是什么政治家,而是陈老师。
当然他也没有陈老师那种癖好就是了。
反正,按雪之下阳乃所见,一个几乎一个月就要换一次手机的人,实在称不上是什么恋旧的人吧?
“那你觉得,更新手机的速度是要多久才合适?”
“到不能用或者实在有功能上的需求吧?我觉得。”
令无疾就眼神奇异地看她。
“怎么?”
雪之下阳乃就疑惑地说。
“你居然是那么勤俭持家的人吗?”
令无疾只是随口一说。
“这跟所谓的勤俭持家没有任何关系吧?”
“但据我说知,也有不少女性为了赶潮流,X果手机一出新的就换手机的吧?”令无疾对她这种八面玲珑又家世良好的大小姐居然是这种消费理念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当然令无疾自己向来是习惯了用安卓,所以对IOS根本没有接触过,但他隐隐约约意识到,X果在年轻女性中是很流行的品牌,而为了找什么共同话题而买同一系的手机对她们来说貌似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虽然日本的手机市场格外怪异,居然还有人在智能机大行其道的年代在用翻盖机就是了,“对你来说,换手机也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消费吧?”
“难不成令君换手机就是为了这么庸俗的理由吗?”
“那倒不是。”
令无疾纯粹只是追求性能罢了。
而且以他现在所能接触到的层次,换的手机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市场上的手机,而是某些实验室里制造出来的试用机,有不少手机甚至还用VR技术加上了一些格外酷炫的功能,所以令无疾就时不时让人给他试用,反正以他现在的能力,就算那些手机发生了类似X 星手机之类的安全事故,他也根本没有会受伤的可能。
“但令君你那么做,真的能被成为恋旧吗?”
雪之下阳乃还是把话题掰回了原来的方向。
“我说的‘旧’,说不定要比你以为的那个‘旧’还要久远也说不定。”
令无疾只是说。
倒不如说,他其实只是喜欢按照前世的习惯来做事而已。
虽然前世的他肯定没有现在这么波澜壮阔的履历,可以随便使用那些超凡入圣的力量,可以随便更改别人的命运,可以随便改写现实,可以随便抹去自己不喜欢的人事物,但他前世确实就是这么一个内向的、不太喜欢跟别人交流的人——虽然有美少女作为交流的对象的时候这个立场未必那么稳定——他的喜好也一直没有发生过什么变更,对于更换手机这种事也许在雪之下阳乃看来是喜新厌旧,但这种物品他就算再怎么恋旧也没办法变成他前世用过的那些,当然是性能越好的越优先。
而且她怎么不说自己买过玩过的游戏只是堆在房间里从来没有卖出去过。
虽然令无疾更多是买电子版。
当然日本的这种游戏硬盘的二手市场在他看来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但他本能不想把自己留有痕迹的东西交给别人使用。
更不必说会因为自己现在所接触到的人事物而更改他前世的那些理念——
虽然这话说得有点太过于绝对。
有时候令无疾也觉得前世的他其实还挺蠢的。
所以前世的他的部分理念其实也未必真的是不可更改或者说万世不移。
但某些最基本的立场他是绝对不会违逆的,比如说国家和民族的观念,比如说阶级的立场,虽然他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被归类为资本家了,就算他实际上没有掌控资本,但既然供奉院财团实质上沦为他的工具,那么他就完全没有否认这个事实,但他还是觉得自己依然是一个无产阶级,虽然现在他根本没有做出什么造福无产阶级的事,甚至还让部分无产阶级为他的设想加班加点,但他还是那样认为,所以即便他现在在日本做到了无与伦比的成就,但他还是认为自己注定的归所是那个国家。
第四卷:蓬莱何处 : 第五十二章:立场、变化以及姐妹
当然令无疾并不觉得雪之下阳乃的话是错的。
想要改变一个人,最简单的办法确实就是改变他的情感。
立场往往会使得理智变得偏激。
或者用他一贯的说法,选择了立场就会产生分歧,分歧就会导致对立,而对立就意味着选择了立场的人抛弃了原有的“完备性”,大文豪鲁大师也说过一句类似的话:“当我沉默时,我感到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
而人生在世,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做到超越一切立场。
除非那个人是神而明之、对万事万物都等而视之的机器。
或者说,神明。
而令无疾的问题在于,他的情感的变化实在过于淡薄,他把前世所形成的情感看得太过于重要,所以才会让人觉得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生过改变。
虽然按唯物主义的说法,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变化和运动之中。
甚至上一刻的自己跟这一刻的自己不会是完全相同的。
这时候,令无疾忽然想到了什么:按他前世上大物课一直神游天外所以学的半桶水的相对论来看,时间和空间本来是一体的,如果想要实现类似瞬间传送的想法,那么在实现的那瞬间的一前一后的那个人——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前后之分,因为瞬间本来就是类似于极限之类的说法——是同一个人,也就是没有任何变化才是。
虽然其实是他的记忆出错了,因为他前世的大物课根本就不教什么相对论和量子力学,那两章根本就不考,所以老师也根本没上那两章的课,他的对相对论的理解岂止是半桶水,简直是连民科都算不上——
但偏偏他居然能用这种乱七八糟的理论继续发散下去:
“如此一来,赵素衣的剑术,就可以得到解释了。”
因为按神秘侧的一贯解释,人的本质是灵魂,而赵素衣在出剑之前追求心神的绝对静止,如此一来,她的那种可以超越阴阳动静之法的框架的剑术就变得合情合理起来了,虽然还有个问题没有解决,心神上的绝对静止是可以接受的,形体上的“不变”……
令无疾想了想,其实也不算太难。
尤其是对于金丹期的人来说。
实际上,在结成内丹之后,人的形体、真气、心神三者之间可以做到某种程度的相互转换,即便只是中下品的金丹,例如他原本的宗门的那个结丹法所结成的跟先天五行之气相关的金丹,就可以让修士的一部分形体甚至是全部的转换成五行之气,从而使得修士使用五行遁术凌虚蹈空,无所不至,而在转换之后又转换回来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么,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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