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风中隐有声音响起。
“我很厉害吧?”
“难道你没发现都是我在让你吗?”
“你又何时让了?”
“从一开始到最后,我都在让着你。”
“你意思是我不厉害?”
“与之前的你自己相比起来,当然是要厉害的。”
“……怀素纸,你知道你今天说话到底有多么的放肆,多么的荒唐吗?”
“那我觉得还好。”
“还好?”
“嗯。”
“何以见得?”
“东安寺出事那天,我与南离演戏,她想着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我了,与我说了一句让我印象深刻至今的话,与那句话相比起来,这些根本算不了什么。”
“是什么话?”
江半夏盯着怀素纸的眼睛,眸子里满是狐疑,不相信的很显然。
她当然知道南离是怎样的一个古怪的姑娘,因为她曾在北境风中,听到过一句话——不是人妻,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这是心里话。
荒唐也是寻常。
世上还有什么话能比这更为荒唐?
“首先,我要强调一件事情,接下来我只是进行复述,不抱有任何复述以外的意思。”
怀素纸的声音很认真,近乎一丝不苟:“师父,您听懂了吗?”
江半夏有些无语,不悦说道:“直言就是。”
怀素纸回想着当天的那句话,南离说话时的语气神情,犹豫了会儿,终究还是没有进行完全的模仿,简单地说出了那句话。
“要不你给我留个孩子呗。”
话音落下,天上流云忽静。
江半夏有些茫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当她看到怀素纸的平静神情后,确定没有听错,于是墨眉微蹙,眼神微凝,眼角流露出一抹极其严峻的意味,形似肃杀。
下一刻,她终于反应过来这可能是一句玩笑,再想到自己此刻的变化,心中顿生慌乱,下意识问出了一句很白痴的话。
“那你答应了吗?”
话一出口,江半夏已经痛悔莫及。
怀素纸沉默了会儿,用难以言喻的复杂目光看着她,问道:“你确定要这样问吗?”
江半夏微微摇头,认真说道:“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怀素纸说道:“嗯。”
江半夏在心里松了口气,连忙跟着嗯了一声。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过话。
悬崖上一片安静。
就在怀素纸准备开口提议离开时,江半夏的声音响了起来,有些迟疑。
“我刚才是不是有些不太聪明?”
“确实不智。”
江半夏听着这话,偏过头望向她,认真说道:“与从前的我相比起来,便显得更为不智了,你会因此而心生嫌弃吗?”“不会。”
怀素纸想也不想说道:“换做是你遇到一句那样的话,我和你的反应不会有任何区别,都是一样的。”
这句话很确定。
以及坚定。
江半夏听得很开心,笑得尤为好看。
她双手撑在地上,双脚在风中一荡一荡,笑着说道:“真是天真白痴一碗汤。”
怀素纸想了想,说道:“那这碗汤应该是老火汤。”
江半夏好奇问道:“为什么是老火汤?”
怀素纸的眸子里也是笑意,说道:“因为这碗汤从你我认识的那一天开始就在熬了。”
“是啊。”
江半夏有些感慨,说道:“都舍不得喝了。”
怀素纸没忍住看了她一眼,提醒说道:“你刚才已经喝过了。”
听到这句话,江半夏不由微怔,接着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羞愤说道:“难道不是你先喝的吗?!”
怀素纸有些无语,反问道:“我有说我没喝过吗?”
江半夏不说话了。
片刻安静。
她忽然问道:“所以……好喝吗?”
“很好喝。”
怀素纸看着她的眼睛,微微一笑,说道:“很想要喝一辈子。”
……
……
在崖边跌落,疾风吹拂衣裳,忧愁仿佛也随之远去。
两人始终执手,向这个人间坠落而去,就像最初相识的那一天。
一起行走在繁华里,尝试着彼此感兴趣的食物,有喜欢的,也有不喜,但总有随之而起的欢声笑语。
夜深人静,客栈再无空余房间,她们不假思索地转身就走,在寒冬夜里追着风去的方向,寻到了一片池塘,于是想起从前。
在很久以前的一个夜里,有无穷星光自高天之上如瀑倾泻而落,与一根铁箭共同毁灭了长歌门。
翌日清晨时,她们在一座名为浮云的小城相遇,时隔多年后说了很多的话。
那是她们怀念的美好从前,
这本就是一趟没有终点的旅途,自然也不存在任何规划,于是两人说走就走,前往故地。
晨光初现之时,她们依循着从前的记忆,丝毫不差地去到那片故地,却找不到那块池塘了。
怀素纸问了一位过路人,才知道前些年里两位修行者在此大战,毁了很多的风景。
两人不由心生遗憾,又觉得彼此还珍惜着对方,是很值得庆幸的一件事情。
她们没有就此选择离开,留在城中吃过早饭,抱着希冀寻找,幸运地发现那座园林还在,不过是当年的小宗派换了一位掌门。
怀素纸与江半夏仿佛从前,坐上了一艘乌篷船。
风雪又至,天寒地冻。
乌篷船内并无阵法,理应寒冷,却因天地小而让人心生暖意。
在船中,怀素纸抵不过江半夏的再三坚持,终于不厌其烦地转过身,任由后者玩弄自己的头发。
于是,那个由怀云亲手编织而出的侧丸子被吃掉了,换做江半夏最喜欢的蓬松麻花辫。
这当然还是从前。
怀素纸很喜欢这些记忆,但也想要一些不一样的如今。
她思考片刻后,取来一个红泥小火炉,放在船中。
然后她主动问道:“要喝酒吗?”
江半夏微微一怔,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问道:“酒?”
怀素纸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仿佛没看到这眼神。
江半夏想了想,准备说不,因为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饮酒。
下一刻,她突然发现这样做很没道理,于是最终同意。
她问道:“你喝过几次?”
怀素纸回忆片刻,说道:“与南离喝过一次,与清和也喝过,但都不多,很少很少。”
“你想喝什么?”
“……果酒?”
“很可爱。”
江半夏客观点评,转而说道:“等我片刻。”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然化作虚无,待再次出现时手中提着数壶酒。
怀素纸微微挑眉,问道:“这是去哪买回来的?”
“不是买的。”
江半夏神情淡然自若,说道:“是借。”
怀素纸懂了。
这世上哪有什么借酒的说法?
紧接着,她又不懂了起来,问道:“为什么你当年不去借?”
她那时候对江半夏喝酒有意见,很大程度的原因是后者为喝酒故,耗费了不少超出规划的钱财,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否则她又怎会要求师父戒酒。
江半夏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当做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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