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故而只能将一切提前。
谢真人将会兑现自己的承诺,为此现身。
怀素纸当然也不能缺席。
黄昏隐去后的现在,她就是元始宗的掌门真人,必须要站出来。
她想着这些事情,想着数个时辰后,该如何应对那些可能会出现的问题……雨中忽有脚步声响起。
云妖带着虞归晚推门而入,来到枯树下。
这是阳州城中最好客栈的最好院落。
当年怀素纸曾与姜白在此同居,后者更是坐在窗台上,闲来垂钓一整日,无所得。
“辛苦你了。”
她揉了揉云妖的脑袋,让小姑娘不再那么沮丧,唇角露出一抹温暖而虚弱的笑容,然后望向虞归晚,认真说道:“麻烦你了。”
虞归晚安静了会儿,说道:“是挺麻烦的。”
怀素纸微怔,没想到这句话。
虞归晚看着她苍白如雪的脸色,面无表情问道:“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呢?”
怀素纸无言以对。
虞归晚不想与她置气,转而问道:“你这次又要做什么?”
“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后。”
怀素纸说道:“我想去一趟天南。”
PS:明日大概两更。
第二十七章 你是黄昏吗?
虞归晚沉默片刻后,用鼻音嗯了一声,听着有些生硬,但也算是同意。
然后她问道:“你的伤势怎样?”
怀素纸没有隐瞒的意思,但终究还是委婉了,说道:“需要一段时间。”
虞归晚微仰起头,看着她的眼睛,面无表情说道:“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天色阴郁,雨一直下。
倒春寒的来袭,让原本温暖的中州南地,倏然有了过冬的感觉,当然是一个与病人过不去的时节。
怀素纸不习惯被这样管教,但也没说什么,轻轻地嗯了声,往屋子里走去。
屋内有阵法运转,伴着白日也在燃烧的明黄灯火,给人的感觉暖和许多。
三人坐了下来,没有再如往常那般倚在窗边,而是寻了处无风的地方。
随着茶水沸腾后的白雾升起,赶走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倒春寒意,谈话再一次开始。
虞归晚没有废话,开门见山说道:“明景的死太过突然,中州五宗人心躁动,岱渊学宫内的气氛现在十分紧张,只缺一个口子释放,我觉得现在不适宜做任何事情,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怀素纸明白其中的道理,摇头说道:“箭在弦上。”
虞归晚看了她会儿,确认她的坚持后,说道:“我在这件事上帮不了你……我最多只能看看。”
云妖听着这话,心里不由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这才是现实。
“嗯。”
怀素纸温声说道:“我没想要你站出来。”
以虞归晚如今的身份,她在此重要场合上的发言,在世人的眼中便是天渊剑宗的立场,而她此次前来岱渊学宫,却是为了私事。
她要是这样做了,那过往这些年的一切努力,都会随着她的决定而消失殆尽。
一个连公事和私事都分不开的人,又怎有资格成为天渊剑宗的掌门真人?
周美成在离开神都之前,与莫由衷有过一场私底下的谈话,当时虞归晚和南离都在场。
在谈话当中,这位天渊剑宗掌门十分明确地表达过自己的意见,希望中州的局势可以稳定下去,即便真到了必须改变的境地,那也应该尽全力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话里的意思很清楚,便是天渊剑宗不希望再看到一场席卷整个人间的战争了。
谈话是发生在私下的,那其中的意思无疑就是真诚的。
这是虞归晚当下唯一能告诉怀素纸的。
话音散尽。
怀素纸听完后喝了口茶,感受着自唇间流淌而入的温暖,没有去询问其中细节,转而说道:“最近在神都过得如何?”
这句话是闲话。
虞归晚摇头说道:“无所谓好,也无所谓坏,日子与往常没有什么区别,我已经习惯了。”
怀素纸放下手中茶杯,隔着残存的雾气看着少女的面容。
岁月没有在她的容颜上留下风霜,世事却让她的眉眼多出了一抹成熟的韵味,不是过往那种心无旁骛的冷静,而是一种历经风霜后的沉静。
这种美是温和的,不再如往日那般锋芒毕露,但其中仍旧蕴藏着极其强大的力量。
过去与现在,两者之间并无高下之分。
只是怀素纸想到这种变化,与自己有着相当直接的关系,心情很难不复杂。
“其实我很不开心。”
虞归晚的声音忽然响起。
她盯着怀素纸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因为你太拼命了。”
云妖很认可这句话,但考虑到圣女殿下的颜面,忍住没有点头赞同。
怀素纸听着,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再次休憩。
事实的确如此。
虞归晚看着她的眉眼,见到她的神情,便也知道她什么都明白,只是不愿付诸于行,便也不想再说下去了。
三人就坐在房间里,与灯火为伴,不时看一眼窗外淅沥着的细雨,静待时辰到来。
……
……
倒春寒笼罩下的岱渊学宫,气氛是压抑而紧张的。
凝重至极的气氛,甚至冲毁了那些严寒,带来焦灼之意。
随着明景道人身死的消息,通过各种渠道扩散出去,落入所有该知道的人心中,自晨光到来后,降落在岱渊学宫外的遁光和飞舟就没停过,每个人想要在第一时间弄清楚接下来的局势变化。
就连蓬莱宗这样的大宗,其掌门真人都亲自来到了学宫,更别提稍逊一筹的那些宗门了。
至于中州五宗,当下依旧保持着沉默,不见哪位掌门真人现身,但每一个人都认为这是爆发的前夕。
一位大乘真人的死亡……除非是陆南宗那般,让岱渊学宫不愿提起的死亡,否则都是一件惊天动地到足以举世同哀大事。
更重要的是,昨夜未央宫中的那场对峙,早已掺和在风雨声中,为各宗派的修道者所知晓。
学宫一隅,诸多修道者聚集在一起,商讨着当下的局面。
“丧事都还没来得及办,这就要再来一场议事,学宫到底是怎么想的?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你该问那位江教授是怎么想的,昨夜局势紧张到那种境地,她居然一直没有现身,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听说中州五宗的人对此都很有意见。”
“明景前辈身死,中州五宗的人现在肯定是看谁都有意见,这事有什么好说的?以江宫主的为人,当时肯定是在处理别的更为重要的事情,没有办法脱身。”
“说句有些大不敬的话,昨夜幽泉气息上涌,中州五宗可是来了不少人在学宫的,明景前辈与强敌交战对峙的时候他们不站出来,如今却对别人有意见,这到底算什么?是对我们没给他们当狗去拼命有意见?”
“你疯了吗?连这种话都说,真以为别人不会和你计较?”
“……抱歉,还请诸位道友当作没听见。”
场间的气氛变得更加沉寂,众人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忧心忡忡,但这不全是因为先前话里的放肆和尖锐,而是对未来局势的扑朔迷离。
哪怕不久前南离在神都,在无数道视线注视之下,宣告战争已经开始,但谁也没想到第一个死在这场战争里的人会是明景道人。
这是百年前那场战争里也没发生过的事情。
以此类推,像此刻聚集在这里的各宗派代表,如何能不担心自家宗门在某天莫名迎来一场灭顶之灾?
“现在看来,局势肯定是一发不可收拾了,接下来的情况很有可能比百年之前还要残酷,各位还是尽早做好准备吧。”
“这该如何准备呢?我本以为中州五宗定然能再赢一次,但现在看下来,结果还真不好说了。”
“胜负还是得看那一位,只要她还活着,那这场战争就不会真正结束。”
“据说昨夜的事情,似乎与那位有些关系?”
“不确定,毕竟谁也没真的见过她身影。”
“如果还是从前时候,那人想必会在接下来那场议事里出现,但这一次……应该不会了吧。”
随着雨水的掩埋,众人商讨的声音无法飘远,被淹没得很彻底。
与此同时,在岱渊学宫深处一座偏殿,中州五宗的重要人物们也齐聚一堂,正在为接下来的议事进行磋商。
比起外头那些寻常修行者,他们当然是要知道更多真实的情报,但即便是他们也好,此刻都无法确定议事的具体内容。
岱渊学宫在这件事上的保密做得极好,短时间内难以突破,众人唯一确定的是江半夏将会一改前态,亲自主持这场议事。
“不必为此事多担忧。”
有人认真说道:“元始魔宗行事如此嚣张猖狂,以岱渊学宫过往的行事风格来看,这场议事很有可能是借此机会,让世人把那位的真实面貌认清楚,不再抱有半点不切实际的念想。”
话里的那人,指的当然是暮色。
听着这话,众人相继点头,都觉得很有道理。
与怀素纸在昨天夜里见过一面,此刻坐在殿内角落里的林晚霜,眼神却变得复杂了些。
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然而看到陆月楼苍白的脸色,迟疑片刻后,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只以为是自己多虑了。
明景道人忽如其来的死亡,对玄天观而言是一个极其沉重的打击。
门中绝大弟子与师长,都已经在赶回山门,即是为了准备丧事,亦是为了迎接必然发生的动荡……以及确保掌门之位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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