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当师姐与她在万里高空,与层云中相会之时,对她说过的那句话。
——不用太担心,道盟的事情会有人帮你的。
那个人是谁呢?
南离把这些思绪丢在身后,说出谈判后的第一句话。
是以退为进。
……
……
“我很想知道,如果今天发生的事情都无法让前辈相信我的清白,那我怎样才能证明我没问题?”
南离看着元道远,问道:“您是希望我以我血吗?”
众人的目光落在她肩膀上,那里有暮色留下的一个伤口,只是被衣衫所遮掩罢了。
与南离伤势有关的一切,都在第一时间送到了这里,没有任何的遗漏。
暮色那一剑真的很绝。
仿佛她这辈子都没认识过南离,不曾为南离在梵净雪原站出来,与林轻轻对峙,落尽对方颜面,只是在杀一个素未谋面的敌人。
可谓是断情绝性。
元道远却不为所动,看着她说道:“眼见也不见得为实,那一战为层云所遮掩,我不曾真正眼见,不知其中虚实。”
话音落下,梁皇皱起眉头。
裴应矩摇了摇头,显然也不赞同这句话。
江半夏倒是没什么反应。
南离没有生气,微笑问道:“所以前辈您是觉得我和暮色在演戏?”
“我认为这有可能是隐藏在云雾背后的真相。”
元道远面无表情说道:“在事情尚未理清的现在,理应对一切的可能持有怀疑,无论那个可能有多么的荒唐和离奇。”
南离闻言心生感慨,想起了一句话。
她说道:“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后,剩下的无论多么难以置信,都是真相。”
“这句话出自怀素纸行走中州第三年,与忻州当地宗门雅颂楼,楼主的一场谈话当中,谈话的背景是一场离奇的凶案。”
元道远看着南离,说道:“与她有关的一切事情,我都记得很清楚。”
南离叹息说道:“总觉得前辈你比我更了解她。”
元道远说道:“因此我相信她有耐心,耗费漫长时光编织出一场阴谋,从而达成自己的目的。”
听着这话,南离似乎觉得很好笑,顺其自然失笑出声。
她笑的没有太过放肆,但依旧讽刺。
元道远神情不变,静静看着她。
南离的笑容很快消失,自伤口而来的剧烈痛楚,让她很难再有别的情绪。
“抱歉,我真觉得前辈您这句话很好……没什么道理可言。”
她看着元道远,诚恳问道:“如果暮色真的像您所说那般极具耐心,今天的事情应该怎么解释?东安寺前这场惨案过后,怀素纸过往积攒下的名声便已尽数付诸东流,难道您觉得这是一笔合适的买卖吗?”
这个问题很尖锐,很不好回答。
元道远却答的轻描淡写。
“如果今天这件事是为了让你上位,一切便都值得了。”
“师兄……”
江半夏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提醒的意味:“请您不要忘记,今夜这场谈话是为了解决问题,而不是无止境地推演猜测下去,那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元道远点头说道:“谢师妹提醒。”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便也都知道,他没有把话给听进去。
南离双手交叠在膝上,神情凝重,眼神微沉。
“此事涉及本门之清誉。”
她说道:“还请前辈出示相关证据。”
元道远说道:“关于今天这件事的证据,我没有。”
南离看着元道远,声音微冷说道:“既然没有证据,便请前辈休要再提,现在不是五千年前,不是一位皇帝陛下降下一张圣旨,就能指鹿为马的年代了。”
“哪怕是在五千年前,真有这么一张圣旨出现,本门也绝不会接受。”
她面无表情说道:“没有证据,圣旨也是一张废纸,更何况这只是前辈你的几句话。”
所有人都注意到,南离说这番话的时候,没有再用您字,而是换成了你。
这说明她的态度已经彻底改变,接下来将会表现得格外强硬。
“我没有今天的证据,不代表我不知道从前的事情。”
元道远问道:“暮色入神都后,与你有过一次隐秘的见面,在见面的当天,你带她去见了宋辞等人,这是事实吗?”
话音落下,最先开口的不是南离。
“元师兄我再提醒您一次。”
江半夏的声音如风一般微寒:“今夜是一场谈话,不是你单方面的审问,请您尊重自己说过的话。”
元道远沉默了会儿,望向梁皇和裴应矩,知道他们同样为此感到不满,说道:“抱歉。”
但这不代表南离不用解释。
当事情被付诸于口的那一刻,她就必须要为此给予一个正当的理由。
“是事实。”
她没有试图否认,看着场间众人,平静地再说了几句话。
“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不喜欢丘中生那群老人,恰好宋辞他们也不喜欢。”
“那次见面的内容,就是不久后你们的选择,与暮色联手除掉丘中生这条蠹虫。”
“我此刻所说的一切,都可以由宋辞为我作证,他与我关系不好,想必没道理为我隐瞒。”
话至此处,南离很自然地笑了起来,笑容很是嘲弄。
“至于之后发生的事情,前辈你没有道理不知道。”
她继续说道:“我不赞同宋辞的做法,为此与他翻脸,继而受到许多同辈中人的攻讦,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你们只要想,随时都能回忆起来。”
“宋辞他想阻止今日这场浪潮,为此不惜亲身赶往东安寺,仅为心中之道义。”
“但无论他的出发点是什么,只要事成,最终都会让暮色受益。”
“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然而即便如此,暮色在动手杀宋辞的时候,还是没有留情,如果没有四海归元珠,那他早就横死当场了。”
“这是事实。”
“以此事实作为依据进行推断,暮色今日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与我演一出戏,你不觉得这个推断稍微有些荒唐了吗?”
“当然,你也能说这是必要的代价,是为了让我上位而在多年以前就开始编织的阴谋。”
“但是我现在想问前辈你一句。”
南离的脸色愈发苍白,让人下意识想起她重伤未愈的事实,然而她的声音越是虚弱,便愈发来的平静。
这不是故作的冷静,而是与笃定无异的自信。
她看着元道远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如果今天我所遇到的一切事情,发生在宋辞的身上,还会有现在这场谈话吗?”
楼内一片安静。
星光如水,在此间不安摇晃着,散发出紧张的气息。
这是众人早已想到,却又不愿面对的一个事实。
南离没有沉默。
“如果你真要去查,我相信你能查到某些很有趣的事情。”
她笑了笑,笑容里自嘲的情绪很浓:“比如怀素纸去了一趟益州,宋辞就为那里带来一片青天,又或者你不需要去查,稍微回忆一下当年眠梦海上,有谁跟着暮色去了北境,又有谁留了下来。”
还是那句话。
这些都是事实。
元道远有再多的怀疑与不相信,面对这些事实,此刻也只能沉默。
“我不是一个冷静理智的人,否则我也不会喜欢打麻将。”
南离感慨说道:“可是这些年里,着实发生了太多事情,先是被幽禁在宗门深处,紧接着又被送出去联姻,结果联姻到一半的时候,整个宗门都被灭了,变成了无家可归只能流浪的孤儿,所以这些年我不爱打麻将了,学会理智待人,我以为放弃那些没必要的棱角,便能让自己和长歌门的日子变好一些……”
说这番话的时候,她依旧在真实的笑着,但笑容里却有一抹真实的寒意。
以及难过。
无人回应。
场间的安静渐成沉寂,气氛凝重。
“但现在事实已经证明,我这样做是错的。”
南离敛去笑意,看着元道远说道:“我想对前辈您说一句话。”
元道远说道:“请。”
南离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去。”
“你。”
“妈。”
“的。”
她神情真挚,又对元道远微笑问道:“前辈您听清楚了吗?要我给您再重复一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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