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怀素纸平静说道:“元道远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他杀我的阻力不只有你,更有谢真人,而且他确实不满丘中生,昨日流露出来的杀意是真的,在丘中生死去之前,他没有掀桌的必要。”
云妖还是担心,微微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让她放弃这个危险的想法。
“更重要的是……”
怀素纸起身,望向一脸担忧的云妖,说道:“这是师父的意思,我做徒弟的,无论有多少的不满,总归是要听一听的。”
“圣女殿下您当然可以听师父的话,但是……”
云妖眼眸微转,连忙放下手里的面碗,然后伸出右手用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个长度,诚恳说道:“稍微有一点儿自己的主意,不是什么问题吧?!”
怀素纸摇头说道:“她会不高兴的。”
听到这句话,云妖不由有些恼了,生气说道:“那我就高兴了吗!”
那次元道远来访她一直记在心里头,耿耿于怀到今天,始终不得释然放下,坚持认为就是自己疏忽大意的错。
如今眼见圣女殿下有可能重复犯错,那她又说什么都不能同意,一定要抗争到底。
这是多少顿饭都不能改变的事情!
怀素纸沉默了会儿,仿佛感受到了云妖的坚定意志,走到小姑娘的身前。
云妖长得不高,比之当年的谢清和还要更矮一些,与她的胸口平齐。
于是当她把云妖拥入怀中,小姑娘眼前的世界便骤然黑暗了起来,仿佛陷入永夜之中。
无尽夜色里,有一道温柔的嗓音响起。
“我知道你很担心我,但这件事是不一样的,师父走到这一步,我接下来必须要确保她的清白,让她不被元道远怀疑之余,更要为她赢得绝大多数人的信任。”
“这真的很麻烦,我也很不喜欢,我也很讨厌被妄自决定。”
“但事情既然尘埃落定了,便只能去接受,然后尽力做到最好。”
“放心。”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这是唯一一次。”
“而且我不是要把你留在家里。”
“昨天夜里,我与归晚说了几句话,今天她会陪着你,一同在旁见证这场谈判。”
“你藏在暗处保护我,不见得比站在我的身边要差。”
“相反,看不见的人和事,更能换来人们的恐惧。”
“可以吗?”
怀素纸把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云妖听得却不甚清楚,只觉得自己被一道温柔的浪潮给裹住了,整个妖都舒服的不行,根本没有余暇去思考话里的那些意思。
直到那些温暖离开,晨风吹入房间,把她唤醒过来,她的眸子里依旧残存着许多的恍惚。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房间,确定圣女殿下已经离开,这才真正清醒。
下一刻,她回想起先前听到的那些话,顿时生起气来,狠狠地跺起了脚!
云妖当然有愤怒的理由。
因为怀素纸对她说的那些话,完全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凭什么把她带在身边,就不能确保江半夏的清白,这是什么奇怪的道理?
这话不就是在欺负妖吗?!
她越想越是生气,但又不想骂圣女殿下,因为这显然是江半夏在自作主张,才会让事情变得如此复杂。
她回想着书上看到过的那些狠话,想要找出一句来宣泄此刻的心情,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最终万千情绪尽数汇聚成了三个字。
“烦死了!”
“烦死了!”
“烦死了!”
便在这时,一道略显冷淡的声音响了起来。
虞归晚推门而入,望向正在跺脚的云妖,认真说道:“我还没烦呢,你不准烦。”
云妖想到那三声烦死了被人听到,好生羞恼,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凭什么不给我烦?”
“因为我比你更烦。”
虞归晚面无表情说道:“我今天本来有三个会要开,五件附庸宗派的事务要处理,同时还要接受师叔的考核,但我现在来到了这里。”
云妖愣住了。
片刻后,她一脸同情地看着虞归晚,真诚说道:“那你确实比我更有资格烦。”
第七十七章 一场举世瞩目的约会(中)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个比你来得更惨的人。
云妖心生同情,顿时把之前的那些抱怨都丢到了脑后,问道:“那她有没有和你说,今天过来要做些什么?”这当然是没话找话,是自觉尴尬后的强行转移话题。
话一出口,云妖便有悔意生出,心想别人都到这里了,怎么可能还是一无所知?
这话问的也太蠢了些。
然而就在下一刻,虞归晚却给出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答案。
“你笨吗?”
“啊?”
云妖一脸茫然。
虞归晚看着她的眼睛,语气罕见地有些糟糕,带着几分埋怨的味道。
“要是她告诉过我,今天特意让我来这里的原因,那我怎么会烦?我烦不就是她什么都没说,只让我过来一趟吗?”
云妖怔了怔,然后才反应过来话里描述了一件怎样的事情。
砰的一声!
小姑娘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那张可爱至极的脸蛋上身同感受且同仇敌忾的愤怒,狠狠骂道:“圣……不,她这也太过分的,哪有这样子做的啊!简直就和吃饭不给钱一样可恶!”
从圣女殿下变作‘她’,这已经说明了很多。
虞归晚沉默了会儿,说道:“后面那句话其实可以不说的。”
她的声音很平静,然而往深处去听,还是有些幽幽。
云妖这才回想起她那个闻名于世的外号,羞愧地低下了头,老实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虞归晚不想计较这些,转而问道:“南离呢?”
在她看来,怀素纸最信任的人之一,便是这位长歌门的未来掌门。
如果真的出事了,没道理只让她一个人过来。
哪怕南离囿于此刻局势,无法亲自到场,肯定也会给出自己的意见,以供参考。
云妖摇头说道:“她好像只喊了你来。”
“我本来不想问,因为她没告诉我,那这就很有可能是一件我不方便知道的事情,但现在的情况明显不不同寻常……”
虞归晚沉默了会儿,看着云妖,认真问道:“所以今天让我过来,为的到底是什么事?”
云妖想了想,确定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而且圣女殿下没有不让自己交代。
于是小姑娘老老实实,把昨晚到今晨发生的一切事情,如实地复述一遍,不作保留。
虽然说是不做保留,奈何从那年雪原枯树下开始算,她学会与人类交流的时间也长不过十年,如今日常交流说话固然没有问题,但到了复杂的情景下的描述,难免还是吃力。
故而。
虞归晚听得眉头微蹙,眼神一片惘然,才大致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发展。
她不太确定问道:“所以我今天来这里,便是来陪你的?”
云妖点点头,想了想,说道:“还有和我一起去看她和她。”
虞归晚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忽然抬手,唤出朱颜改。
云妖有些担心,心想难道你不止比我心烦,还比我更加生气,气到要拔剑自尽的程度?
她连忙关心问道:“怎么了?”
“我还没给师叔请假的理由,现在得补上。”
虞归晚面无表情说道:“顺便通知南离。”
……
……
晨风吹散浮云,阳光重临大地。
通天楼一片灿烂,如披金甲。
江先生看完那封剑书,松手任由朱颜改离去,奔赴下一个位置。
然后他抬头望向坐在对面的晏磊,清都山驻守中州之峰主,神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晏磊感受到他的目光,神情悠然地往杯中热茶吹着风,笑着问道:“是虞师侄又让你头疼了?”
自从虞归晚决定要成为天渊剑宗掌门后,江明煦便承担起了极其沉重的教学责任。
尽管前者学的十分认真,但本身性情所限之下,在某些事情上的处理,往往来的不够妥当,时常让他为之头疼。
在晏磊看来,这封随着晨风一并到来的剑书,显然是又一次的重复。
“没有。”
江先生看着这位老朋友,神情变得很微妙,说道:“这次轮到你了。”
晏磊愣了一下,问道:“我?”
江先生没有立刻回答,看了一眼窗外的晨光,确定时间还有,便直接一遍复述了剑书里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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