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怀素纸随之而去。
姜白没有多想,直接迈步跟着。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走出几步,前方不曾并肩的师徒二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转过身,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一言不发,但意思却再是清楚不过。
姜白微微挑眉,说道:“这有什么好瞒着我……”
便在这时,一道带着不满意味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这句话。
是那位即将授课的学宫教授。
“这位姑娘。”
老人神色微寒,语气冷硬说道:“休息时间已经过去了,请你坐下来,好吗?”
话音落下,场间有轻微哗然声。
众学子转身望向姜白,只见她独自一人正对着窗户,看着窗外那株绿树,心想你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是觉得先前教授讲解的经文太过晦涩,完全听不懂,想找一棵树撞一下自己的脑袋,就算开不了窍,最起码也能清醒上几分?
姜白当然不可能有这种荒唐的想法。
她看着那以元始道典隐去自身存在的两人,忍不住笑了出来,嘲弄的很明显。
“师徒?”
她冷笑着想道:“倒不如说是奸夫淫妇。”
就在姜白腹诽之时,那位教授见她不听管教,甚至还不屑到冷笑出声,不由得愤怒了起来。
砰的一声巨响!
“目无尊长!”
老人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生气喝道:“你给我滚出去!现在,立刻!”
姜白醒过神来,发现场间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眼神里满是鄙夷和不满,不禁更气了。
修道至今,她何曾遭受过这样的羞辱?
她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看着那已然远去的两人,心想你们这对师徒……还真是了不起啊。
……
……
姜园。
那幢小楼。
江半夏推开窗户,让春光得以洒落。
清风徐来,自杯中升起的白雾被吹散,画面很是干净。
怀素纸端起这杯茶喝了一口,以此为敬意,然后望向江半夏说道:“我希望你接下来说的是正事,而不是再和我吵一架。”
她顿了顿,最后认真说道:“那样真的很烦人。”
第九章 天下与中州
说什么清冷淡然,道什么战无不胜,就算每一次吵架最后都能获胜,怀素纸也还是觉得吵架这事真的很烦。
尤其是和眼前这人吵。
江半夏很是不满,心想难道我喜欢和你吵架吗?
你怎就不能稍微有些自知之明呢?
我又不是谢清和那种小姑娘,怎么可能把这种事情当成乐趣。
之所以吵上这么多次,分明就是你这人死犟的错。
这时候抢着开口,便以为自己没错了,做的都是对的了?
恶人先告状吗?
江半夏越想越是不喜,只是想到自己作为师父,理应要大度上一些,便没有对此反驳些什么。
“怀大姑娘想多了。”
她喝了杯茶,微笑说道:“我怎会和你吵架呢?”
怀素纸心想这句话不就是气话吗?
“岳天被发现有问题了?”
她有些生硬地把话题拉了回来,谈论正事。
江半夏猜到了怀素纸的心思,更加不喜了,心想在你眼中我已成了那种没事就要吵上一架的人吗?
真是有够尊师重道啊。
这般想着,她的笑容却越发好看了,连声音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你这事办的太着急,无可避免会留下明显的破绽,长生宗作为正道魁首,怎么可能还查不出来呢?”
江半夏看着怀素纸,说道:“这件事已经来不及弥补了。”
怀素纸沉默片刻,轻声说道:“值得。”
如果她没有从岳天手中得到万法真解,以此连杀陆家十多人,致使长生宗不得不下场再退场,岱渊学宫的局势岂能像今天这么明朗?
事实的确如此。
江半夏敛去笑意,转而说道:“就算查出来了,查出一个铁证如山了,岳天的下场,终究还是要看司不鸣的想法,不会直接尘埃落定。”
怀素纸听得懂这句话。
长歌门倾覆后,司不鸣在长生宗内部遭到了相当程度的质疑,而那时候的岳天却对他表现出了更多的支持,没有撇清关系。
雪中送炭是极其难得的一件事,以司不鸣过往的性情来看,必然是将这份情谊谨记在心的。
“那就先不管?”怀素纸问道。
“不管这事本就是最正确的那个选择。”
江半夏看着她说道:“长生宗统治中州数千年,真正的实力远要超过你现在看到的那些,在其有警觉的情况下,你做的越多,错的也就越多。”
怀素纸微微摇头,说道:“我从未小看过长生宗。”
“这样最好。”
江半夏顿了顿,接着解释了一句:“我不想你得意忘形。”
怀素纸没想到会听见这句话,有些意外,于是很认真地嗯了一声。
然后她问道:“所以来的为什么是司不鸣?”
“不清楚。”
江半夏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天色,说道:“反正也快来了,不管长生宗作何想法,总归都是要表现出来的。”
怀素纸想了想,发现事情的确如此,便没有再问下去。
小楼变得很安静。
只剩风声。
于是两人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接连两次吵架过后,在没有正事可以聊的现在……她们居然到了无话可说的境地。
长时间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至太阳开始西斜,才有人说了第一句话。
是怀素纸。
她心想自己作为徒弟,理应要孝顺上一些,不该让沉默继续下去。
“下棋怎样?”怀素纸的声音有些不确定。
“下棋?”
江半夏觉得有些好笑,说道:“你下得过我吗?”
怀素纸说道:“不能用功法。”
江半夏微微挑眉,问道:“你觉得这样就能赢过我了?”
怀素纸心想我就是想让你高兴些,有些无奈,解释道:“只是好久没和你下棋,有些怀念了。”
听到这句话,江半夏想起那些不可再追的往事,安静了会儿,说道:“下棋其实没什么意思。”
怀素纸想了想,说道:“那以后我们可以打麻将。”
江半夏墨眉微蹙,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也被南离带着染上这种爱好了?而且两个人怎么打麻将?”
“这确实和南离有关,但打麻将本身就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可以让人开心。”
怀素纸没有半点不耐烦,认真说道:“另外,我知道现在只有两个人,所以我说的是以后再打麻将。”
江半夏似是随意问道:“那以后除了南离,你还要喊谁来当牌搭子?谢清和还是虞归晚?”
怀素纸不说话了。
就算是她,被这样子问下去也是会烦的。
而且这有什么好问的?
都决定找牌搭子了,那肯定是谁比较会喂牌,谁比较能放铳,谁打的更能让人舒心就找谁啊。
她起身,向书架那头走去,看了几眼后找到了棋盘和黑白子,然后发现了一件事情。
“你很久没下过棋了?”
“好像是吧。”
“和我分开以后?”
“大概。”
江半夏没有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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