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巫六六
尤歌朵拉准备去跟自己的爸爸请安,这其实是温蒂妮一族古老的习俗,每个尚未独立的儿女都不得不在每一天的开始和结束之时去向生育自己,抚养自己的父母表达谢意。
正因为每天都会例行公事,除了一些特殊的日子以外,这个活动本身并不要求儿女们盛装打扮。
尤歌朵拉会这样郑重其事。是因为今天晚上她决定和爸爸好好的谈一谈。徐向北要求尤歌朵拉不要将自己被绑架和丢入风暴层地过程随便乱说,可徐向北绝对没想到,温蒂妮的公主竟然能够直到现在都严格的遵守了他提出的要求。
尤歌朵拉知道,见人就说是不会有好的效果地。
现在她终于有机会单独和爸爸谈一谈了。
盛装打扮的祭祀补操作着载着自己的助行器,沿着神殿岛那四通八达的回廊。向族长所在的偏殿飘过去。
阿诺族长似乎也正在等着女儿地到来。
“爸爸,晚安。”尤歌朵拉像往常一样跟爸爸请安之后,她地忍耐终于到了极限,少女不等爸爸回应自己的请安,就急切地说道。“爸爸。请你立刻逮捕大祭司,将我丢进信风道正是大祭司的……”
“是他的三名近卫。对吧?”族长淡然的接过少女的话语,“尤歌,那三名近卫在那天晚上,和你一起失踪了。”
尤歌朵拉愣在原地。
族长看了眼不知所措的女儿,以长辈谆谆教导的口吻继续说:“尤歌,你爸爸还没老,我既不聋也不瞎,脑袋也没有傻掉,谁值得信任谁是敌人,爸爸清楚得很,所以不要再提大祭司的事情了。另外,也不必担心爸爸会做出对人类不好的决定,如果我要铲除人类的话,你失踪的时候就可以动手了。人类里面虽然有可恶的人,但是我阿诺也见过许多值得尊敬的人类,其中还有我的朋友,尤歌,我教导过你的吧,永远不能愧对朋友。”
尤歌朵拉半天接不上话来。
族长和他女儿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这间巨大并且隔音良好的石质大厅中,还有两名小小的听众。
“芙铃,准备发报。”芙兰朵露蹲在大厅天花板附近的浮雕底座的边缘,一面俯视着下面的父女俩,一面对身后的另一个小家伙下令道。
“为什么身为后续机的我要听你指挥啊!”背着折叠起来的小型兔耳朵的芙铃不满的抱怨着,真难得她还知道现在说话声音不能太大。
“嗦,”芙兰朵露的口气和往常一样冷冰冰的,显得毫无生气呆板异常,“不照做待会就不掩护你去偷吃的。”
芙铃把兔耳从背后卸下来,迅速的组装好,然后让能量从自己的指尖留出,灌进机器的光魔回路中。
刚好在这个时候,新的角色闯进了大厅——那是族长的黑衣侍卫。
“何事!”带着武器的黑衣侍卫飞进大厅的同时,族长威严的询问声回响在整个大厅中,“不是说过此时非要事不要来打搅我吗?”
“报告,有鸟儿带来了信件,因为族长大人吩咐过,所以小的才……”说着侍卫丢下武器,弯曲自己的尾巴跪到地上,双手托着一封用蜡封好的信件,递到族长面前。
信件的封蜡上盖着温蒂妮一族的族徽,但是那徽记和平常用的又有些许的不同。阿诺族长一看到这徽记,就知道信件的作者是谁,不会错的,因为带着这个图案的印章是他亲手雕刻的,全世界只有一个。而且阿诺族长还知道,持有这个印章的人不会为了老朋友叙旧之类的事情而使用它——那个人也知道,阿诺一定会吩咐自己的侍卫,收到带有这个印章的信件,必须要第一时间呈递给自己。
阿诺接过信,接挥手喝退了侍卫,又看了眼自己的女儿,才用自己手背锐利的鳍(这个是男性温蒂妮专有的)撬开信封上的封蜡。
他神色凝重的读完信,随即长叹一声,折起信纸,用面前桌子上的灯台的火焰将信纸点燃,一边看着信纸渐渐的烧成灰烬,一边心中暗道:老友啊,虽然我从来没有要求你报答我,可是,这一次我不得不说,幸好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啊……
他不知道的是,方才有个隐形的小东西在他肩头晃了一圈,抢在他将信烧掉前,将他手中的信看了个明白。
不一会,芙铃操作的兔耳朵就发出一长串规律的第八粒子波动,将某些信息发送给了五十二区其他懂得解读这波动人们。
191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7)
五十二区三号岛古籍店。
堆成小山的废纸堆那如枯枝败叶般的枯黄中晃动着希达的两条乌黑的辫子。
“果然,找到了也没用呢,”希达穿着一身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长裙,蹲在古籍店那积满灰尘的地板上,一边在书堆里翻找着,一边嘀嘀咕咕的自语,“难道是有旋律才会有用,还是说书上的版本有错误?可恶……”
接着希达抬起头,像鸭子一样伸长脖子从书堆的缝隙里偷偷确认店主的情况。
让希达满意的是,这店主凭着自己这么多年来干这行的经验,将希达判定为酷爱古籍的贵族大小姐,所以显得异常的放心,竟然和莉莉亚爱丽丝两人喝起茶来——在他的印象里,这种爱书如命的大小姐都不会伤害书籍,并且往往以偷窃为耻,她们一点不会吝啬买古籍的那点小钱。
总而言之,这回活该这店主倒霉。希达确信没有危险之后,静悄悄的将手里的古书的书页撕下一张,塞进嘴里咀嚼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少女一边嚼一边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努力的感觉着什么。
“好苦,有股发霉的酸大白菜的味道,真难吃。”希达吐着舌头,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发表试吃的感想,接着少女低头一脸苦闷的看着手中的书,在书的封面印着一行已经褪色的字体“西格玛和声”,司书少女用指尖抚摸着那书古旧的封面,脸上表情显得异常的知性沉静——说不定这才是这名少女本来的面貌。
“看来,”希达竖起自己修长漂亮的食指,轻点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自语着,“看来还是需要旋律,那个时候听到的应该只是个开头。要知道整个事情地始末,看来是一定要把这歌听全才行了。”
“小姐,还没行么?”在古籍店正厅里和店主喝茶的莉莉亚拉高声音,询问着自己的主人,“这店的关门时间早就过了,我们已经麻烦人家太久了哦,主人大人知道了可能会不高兴的!”
希达一面应着“来了来了”,一面将惨遭摧残的那本由吟游诗人修奇.杰米.尼德法收集整理出来的《西格玛和声》塞进旧书堆的深处,从地上随手捡起几本书抱在怀里,接着她把脸上知性的表情换成平时那幅脱线的样子。蹦蹦跳跳地跑出了旧书的包围圈。
“啊啊,一看到那么多的稀有书本,我就忘记时间了,啊哈哈……”希达挠着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微微有点发福的店主呵呵笑起来,借着这个机会就往这个看起来很有冤大头潜质的“贵族”小姐身上拍马屁:“像您这样的贵族小姐在五十二区本来就很少见了,而您又如此爱书,这真是本店的荣幸啊。”
“不不,能够找到这么有趣的书,我才是真正幸运呢。”希达笑眯眯地回应着老板的话语。就算是经验如此丰富的书店老板也疑惑了,他愣是没看出来希达脸上地笑容究竟是纯天然还是吃了他一个马屁后的产物,于是老板暗地里将对希达的评价抬高了一点。他的经验告诉他,这种贵族小姐要么就天真得可爱,要么就是老谋深算的主儿,没有中间的情况。
就在老板开始拿出十二分的精神盘算着怎么样才能把尽可能多的钱从眼前的少女们的口袋里撬出来地时候,希达将怀里的书一下子全丢在了古籍店的柜台上,然后她抄起了最上面的一本,翻开书的内页,兴致勃勃地开始介绍起这书:“比如这本,是方托马斯的《诸世纪》的野史版,这和上层空域的各国的大图书馆里收藏地那个末期版。以及布里多瓦皇家图书馆里收藏地中期版都有很大的不同哦,有学者认为,野史版才是方托马斯真正地心血之作,只不过他在里面阐述的很多东西都不符合统治者和光魔工匠协会官方的说法,所以才会被列为禁书。这种书吃起来一定就像加了很多罂粟壳的浓汤一般,绝对会让人上瘾的!”
“吃?”老板脑海里的盘算被这个忽然跳出来的字眼打断,他惊奇的盯着眼前的少女,却立刻自顾自的做出了解释,“啊哈哈。书籍确实是宝贵的精神食粮呢……”
“啊哈哈。我家小姐喜欢用吃来做比喻,是小姐的怪癖……”莉莉亚和爱丽丝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附和道。
进入布道模式的希达压根就没察觉到刚刚自己差点捅娄子。她放下诸世纪,又拿起另外一本装订得非常厚重的书籍,拍着那书的深色皮质封面说道:“这本是金徽光魔工匠作家史蒂芬霍金的《果壳中的天空》,这书里有个非常让人叫绝的想法,霍金提出这样一个假说,他说对于一个生活在一维空间的智慧生命来说,宽度是不可想象的,因为它的世界只有长度这一个可见的维度,同样对于生活在二维的平面空间中的智慧生命来说,第三个维度高度也是不可见的,但是对于生活在三维空间中的我们来说,高度却是一个可以用感官来确认的存在,那么问题来了,对于我们来说,不可见的第四个维度——时间,对于生活在四维空间中的生物来说,一定也是一个可见的量。
“由此霍金导出一个结论,对于四维生物来说,在我们看来不确定的未来,也就是时间维度将来的走向,没准其实是一条已经被定好的线罢了,也就是说,未来是确定的,可以被预言的。霍金就因为这言论,被宣扬世界是掌握在人类自己手中的光魔工匠协会评为异端,这书在光魔工匠协会势力较大的上层空域也就绝版了……”说着希达很可惜似的摊了摊手,“霍金的论断虽然是有点想当然,但是他的书充满了智慧,吃起来有种难以明说的清爽可口的感觉……”
书店老板大张着嘴,他有些疑惑的扫了眼自己站在希达身边苦笑着地莉莉亚和爱丽丝,这对女仆由于平时就负责照顾希达的起居饮食,对月光舟上最怪的这名成员的习惯已经司空见惯了。可第一次撞见希达布道模式的店主还是被吓得不轻。他趁着希达还在滔滔不绝,拽了拽看起来级别较高的莉莉亚的袖子,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家的小姐,怎么会看过这么多在上层空域理应绝版的书?”
莉莉亚苦笑着正要背诵徐向北和辛西娅为这种状况专门准备地说辞,一串第八粒子波动通过空识闯进她的脑海。
于此同时,自带空识的大司书大人也停止了滔滔不绝的讲述,抬头仰望着天花板,目光似乎穿过那木头搭成的楼板,直接抵达了第八粒子波动传来的地方。
莉诺卡紧紧的抱着手中的笔记,刚刚下定了决心的少女显得异常的坚毅。
帕露菲蹲在莉诺卡地脚边。仰望着莉诺卡的脸,接着大狗低下头,喃喃自语道:“这就是所谓的,女孩子地长大都是在一瞬间么……”
就在这时候,从迷锁形成的屏障球的天顶传来的第八粒子波动传进了帕露菲的空识,大狗皱起眉头,就在它打算将这消息告诉莉诺卡的时候,来自辛德蕾拉的波动将徐向北的命令送到了它这里,月光舟的主人在召集自己的全部战力。
“莉诺卡,情况有变。要走了!”帕露菲从地上站了起来,对莉诺卡大声喊道,同时向辛德蕾拉发出回应地暗语。
莉诺卡低下头。看见帕露菲脖子上的项圈上吊着的宝石正在规律的一闪一闪的时候,少女立刻意识到情况紧急,可是她刚刚俯下身子,想要抱住帕露菲脖子地时候,她犹豫了一下,转回头去看着身后的老奶奶。
“去吧,孩子。现在召唤你的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吧。”老***笑容依然慈祥,她抬起皱纹纵横的手掌,冲少女缓缓地挥了挥。
莉诺卡点点头。下一刻少女完成了和帕露菲地同契,张开那对后现代风的破破烂烂地翅膀,一头扎进五十二区那昏暗的天空中。
老奶奶站在原地,仰着头看着少女渐渐化作天上一颗快速移动的星辰。
接着她闭上了双眼,很多很多年前那一幕幕渐渐的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记忆之河在这一刻冲破了堤坝的阻拦,汹涌澎湃的淹没了老奶奶脑海的每个地方。
那一年也是在西格玛祭之前,风暴层就像往年一样飘起了细密雪白的雪花,只不过那一年迷锁因为弗朗西斯的破坏,不得不停机进行“调率”。所以从来没有下过雨更没见过雪的五十二区头一次变成了一片银装素裹——
从来没见过雪在城市中堆积起来的景象。那绝对是人生的遗憾。
他是这样对从出生时开始就呆在神殿接受训练、学着和迷锁的心灵同调的她说道,他还承诺一定会带她去看满是银色的纯洁无垢的世界。
他做到了。虽然方法和他最初的承诺有着难以比拟的巨大差别——
所以我也一定要完成你的嘱托,为了将你的笔记交给你的后人,我硬是没有将这幅早该垮掉的腐朽身躯还给西格玛神,我会为这种亵神的行为而永远被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吧。但是现在已经没关系,因为你的嘱托总算是完成了,因为你说过,你死后也一定会去地狱而不是天堂,所以……
老奶奶站在废墟入口的正中央,就这么回忆着往事,放任自己身体里最后的生命力一点一点的流逝在这寒冷的,不断激起悲鸣的风中——
弗朗西斯,我忽然很想见见那孩子的奶奶,我想我们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吧,我们在那里等你,一直……
终于,残喘的烛光烧尽了最后的蜡芯,在风中悄然熄灭。
延续了数十年的约定和执念,终于完结了,可另一个延续了三千年的约定,却正要走向最后的高潮。
时间倒回几分钟前。
徐向北满意的阖上装满钻石币的小木箱地盖子,在他面前的小圆桌上还摆着一份卷成筒状的契约,那份契约授予布里多瓦议会派所属商船在未来一百年享有在风暴层各中转站免税的待遇。
完成确认之后。徐向北挥挥手,于是守在码头边缘的费舍尔商行雇员将早就装满龙诞香的平板船的缆绳解开,丢进船舱里,随即人类自治会雇佣的桨手一齐推动手中的桨,让船缓缓的沿着下水道向前移动,由于龙诞香地重量超过了平板船的设计上限,那船每一次摇晃都让岸上的徐向北狠狠的捏了一把汗。
当装满木桶的平板船终于隐没在隧道尽头的黑暗中时,徐向北才舒了口气,出了他的视野再翻船那和他就再没关系了。他拿起面前的木箱和授权书,交给身后的由希。示意她立刻带着这些回到月光舟。
少女离开之后,徐向北才再次面向马科多,公爵大人装模作样的把耳朵凑到辛西娅——现在是王女殿下多菲雷亚——地耳边,听了少女的几句耳语之后,继续装模作样的点点头,随即对人类自治会地最高统治者亮出礼仪用的笑容,毕恭毕敬的说道:“本日半晚承蒙贵会款待,殿下认为我方的礼数也必须周全,不知会长阁下和警备队长大人是否赏脸,分出些许的时间品尝下本舰从布里多瓦带来的名茶?”
马科多当然堆出笑容。可会长阁下刚要回答,一直侍立在侧的女仆长辛德蕾拉忽然伸出手,抓住徐向北的手腕。这个突然的动作让整个场面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徐向北的脸色逐渐严肃起来,辛西娅也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藏在桌子底下的左脚抬起来,碰了碰徐向北的脚踝。
“情况有变,马科多先生,”接收完辛德蕾拉传来的情报之后,徐向北沉下脸,一脸阴沉的说道,他表情这剧烈地变化,让马科多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而自治会的警备队长则握住了腰间的长剑。可徐向北看起来并没有对他们动手的意思,“马科多先生,我建议你立刻派你最信得过地心腹前往护卫刚刚离开地货船,并且命令你的人进入戒备状态,立刻!”
马科多将信将疑地想要开口询问。徐向北却径直丢下他,转向正在码头上指挥手下清理现场的老弗丁,大声下令:“老头子,我要你马上把了解今晚交易内容的人统统集结到底下来,一个都不能少!”
徐向北的命令传进耳廓时。老弗丁眼睛里飞速掠过一丝诧异。可他的神色立刻恢复到往常的状态,麻利的向手下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将主人的意图落到实处。
“到底怎么回事?”马科多终于按耐不住,上前一步抓住徐向北的手臂,大声质问道。
徐向北盯着会长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吐出了惊人的事实。自的动作,让这运载了比往常更重的货物的货船以稳定的速度在带着些微异味的下水道水面上滑行。由于船不大,负责护卫的卫兵只有区区四人,为首的卫兵装备着八级——也就是最高级的陆战羽翼,不过此时他们都显得有些松懈:谁会在这种时间下到下水道里来呢?于是四个人无聊的聚集在船头,一边抽烟一边聊着方才交易中看到的王女阁下以及为王女服务的女仆们的美貌。
所以他们竟然没能在划船的桨手们之前发现前方隧道里的人影。
似乎是为了弥补自己刚刚的失职,为首的卫兵瞬间将盔甲实体化同时向着前方黑暗中的人影大喝:“什么人?”喊声出口的时候,船上头挂着的油灯的灯光已经能照到那个人影身上,那魁梧的身躯,让船上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种威慑感,以至于他们迟了一秒左右,才发觉那巨人肩上还坐着一个小女孩。
然后,小女孩一手抱着巨人的脑袋,向在水中滑行的船只举起另一只手,用很怪异的口音说出语序颠倒的话语:“一遍,想死吗?”
下一刻,隧道里响起巨大的水声。还有重物碰撞破碎地声音,却没有哀嚎。
当一切归于寂静的时候,壮汉的身子沿着隧道前移了大概十米,他的身后是平板船的残骸,还有渐渐变成红色的污水。一阵光芒之后,一度消失的小女孩又回到了壮汉的肩膀上,她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一小块东西,向后扔进混合了鲜血与龙诞香的污水中。
那是特制地催化剂,龙诞香在和它接触的时候,就会以比平时快一千倍的速度挥发。刚刚混入下水道中的龙诞香会在几分钟内全数浸入空气之中,很快就会充满整个五十二区。
完成任务之后,壮汉抬起自己那巨大的手臂,轻轻拍了拍肩膀上的少女的腰,而少女则亲昵的抱住了壮汉的脑袋。
两人又像他们出现时那样,不声不响的没入黑暗当中。一时刻,自治会集会所。
除了轮到今天值班地人和打牌输掉而不得不顶班的倒霉蛋之外,自治会下属的警备队员们几乎全部都聚集在这不大地酒馆里,畅饮美酒外加海阔天空的胡侃。这是这些前佣兵们每一天中最喜欢的时刻,这让他们回想起过去还在天空中闯荡的时光。却又不会让他们再次因为某个莫名其妙的神秘旅行者而被卷入生死攸关的委托或者大冒险中。牺牲了在天空中随意飞翔的自由,他们换来这宝贵的没有危险的享乐时光。
这时光今晚也一直一直持续着,直到那个少女迈入集会所的大门为止。
那名少女穿着黑色地、没有任何装饰的连衣长裙。长裙外面围着一条白围裙,围裙的款式和集会所内的女服务生拥有的那条几乎一模一样——除了少女身上地那条并没有沾染上各种污渍这点之外。少女头上戴着一顶很大很大的尖帽子,帽子的两檐竟然比少女纤瘦的双肩还要宽出一倍有余——它长得和老爷爷老奶奶讲给孙儿们听的枕边故事里地魔女地帽子简直一模一样,和帽子相应的是,少女手中拿着一把比自己地个头还高的大扫把,腰间还挎着一只装得鼓鼓囊囊的大包,那包像极了街边卖花或者小饼干的小女孩的例行装备。
突然出现的少女让集会所陷入了暂时性的寂静,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的佣兵们都不由自主的握住自己的武器。
这时候,少女一手拄着扫把,一手插在腰间。牛逼哄哄的抬起头,可显然比她的头要大得多的帽子立刻滑下来盖住了她的额头和眼睛,一下子就让她身上那凛然的气势漏了个精光,反而显现出一些滑稽的味道。
少女不得不把插在腰间的手抬起来,将帽子推回原位。才顺利的露出了自己的脸蛋,还有从帽子边缘露出来的短短的淡金色卷发。
那是一张带着稚气的,朝气蓬勃的脸,小小魔女很有精神的向着集会所里的人们大喊:“大家!要不要试试我配置的魔女的魅惑?我的特制配方可是比你们手里的劣质啤酒要好上百倍哦!只要花一样的钱,就能让你们醉生……”
少女说着推销员的招牌台词。从腰间的大包里掏出好几只玻璃瓶。瓶里流转着异样的七彩光华,少女得意洋洋的将这些五彩斑斓的瓶子高高举起。炫耀似的向周围人比划着。
原本紧张的气氛立刻被少女的举动冲得烟消云散,没有人会将那看起来五彩斑斓的东西当成好久,所以也就没有人太在意少女的话语,而正因为如此,也没有人听到少女话语的最后一个词。
“就能让你们醉生——梦死。”话音刚落,瓶子就从少女手中滑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五彩斑斓的雾气立刻涌了出来,一眨眼就弥漫了整个集会所,各种重物倒地的声音在那一刹那此起彼伏,很快整个酒馆就恢复了寂静。
寂静很快就被打破了,那是几名队长级警备队员配备的人形羽翼,她们诧异的看着倒地的搭档,似乎还无法掌握目前的状况,其中一位紫发的少女不知所措的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无法同契?”
“那是当然的啦,这雾本身就带有隔断器的功能,是专门用来对付拥有人形羽翼的翔士的啊。”说着,雾中的少女打了个响指,彩色的雾气一瞬间就消失无踪,整个酒馆仿佛又恢复成了数秒钟前的状态——除了绝大多数酒客都变成了尸骸这点之外,少女拄着扫把,得意洋洋的站在一片七孔流血的尸骸当中,她微微昂起下巴,对仍然站立的羽翼少女们说道,“我不杀没有战斗力的羽翼,哇啊……好黑……”
说话的时候少女的帽子一不注意又滑了下来,盖住了她的眼睛,这突发状况让少女好一阵手忙脚乱,重新将帽子弄会原位的时候,少女继续得意洋洋的说着,可气势不由得大减:“接下来是保持清醒看着整件事情结束,还是昏过去等着醒来之后一切全部过去,你们自己选吧,不过你们要是选择昏睡的话,我可没空将你们全部移动到安全的地方,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说完少女扫了众羽翼一眼,似乎在等着回答。
就在这时候一名绿发的少女羽翼高喊着“你还我兰佩鲁吉!”举着护身的短剑冲向小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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