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匿友小尘
多么新鲜有生命力的表情,这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隐恋之心呀。水野长治点头,给予特写演出极高的评价。
多么美妙有现实感的纠结,就是这种表情,我一直想在健三脸上看到的,就是这个。大西川介心头痒痒的。
同住一个早云庄,男主演与女主演当然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马缔刚想去一趟厨房,拉开门就见到了香具矢的背影,他激灵的立马无延迟转身,结果撞到门檐,痛到弯腰扶额。
‘小光?你没事吧?’香具矢听到声响回头,关心的问。
马缔放下手,慢慢直起身板,莫名用刻意捏造出来的迷之帅气的声音说“没事”。
香具矢默默看了他一会,回头继续做事。马缔再次继续痛苦弯腰揉额头。
‘你真的没事吗?’香具矢不知何时又看了过来。
马缔二度挺胸抬头,顶着微卷的翘发,重复迷之声线说“没事”。
观影厅里不约而同的响起笑声。
哪怕在戏内的扮相毫不起眼,但这个模样和草食系的气质真的傻乎乎的好可爱,简直是教科书式的软萌文科生。
就连夏目健三的嘴角也翘了翘。是的,他看到有趣的桥段,也是会笑的。但一想到老头就坐在旁边,迅速恢复了古井无波的表情。
……
名为恋情的细微火焰正在灼暖人物的心尖。
西冈身为同事,觉得不能置之不理,于是上前帮马缔在工作卡上写写画画——他画了一把个伞,伞柄的两边是马缔和香具矢的名字。这招堪称经典中的经典,在幼儿园和小学、中学低年级有很高的登场率。
马缔顿时动摇了,耳朵发红。西冈站在后面,一副捉弄成功的难绷表情。
‘你都老大不小了,别像小学生一样。’佐佐木阿姨路过。
‘哎,你真那么喜欢,就约她去玩嘛。’西冈鼓励说。
‘他就是不敢去约人家,才会这么烦恼。’佐佐木阿姨解释。
‘那就表白吧,或者写信,对了,写情书如何?’西冈给出建议。
「敬启,寒风拂来,冬日将近,值此今时,敬祝安康顺心……」
马缔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极为认真的,小心谨慎的,一字一顿的在信纸上写。
‘在忙什么啊?’一个声音响起。
马缔身躯一震,旋即就像足球门将飞扑致命点球一样扑倒在岸桌上,把信纸埋住。
‘天气这么好,干嘛闷在房里呀。’和蔼可亲的竹婆婆端着炖锅走进来,‘香具矢煮的,你尝尝味道。’
‘啊,非常感谢。’马缔完全没有想推辞的意思。
‘我觉得味道有点淡。’竹婆婆说。
‘不会的。’马缔几筷子夹的很迅速,津津有味,边吃边点头,‘很好吃的。’
‘香具矢!小光说很好吃噢!’竹婆婆闻言,立即大声往门外喊。
‘噗——’马缔差点噎住,‘不,不用这么大声也可以的,婆婆。’
‘对了,她好像说今天想去合羽桥,我最近腿脚不利索,唉,上年纪了嘛,要不然你陪她去吧。’竹婆婆忽然开口。
‘呃,这,这个。’马缔咳了几声,正努力把嘴巴里的东西快速咀嚼吞下肚,以免真的被噎住了。
‘不愿意去吗?’竹婆婆眨了眨眼,问。
‘不,不是的,我……’马缔努力措辞。
‘那就是要去咯。香具矢!小光正好也要出门呢!你俩一块吧!’竹婆婆又用先斩后奏般的气势朝楼上呼喊,很快又低下声音说,‘她之前有念叨游乐园呢,你试着邀请一下吧。’
最终,马缔被一脸慈祥的婆婆推出门外,那力道完全不像是老奶奶该有的。
星期日的游乐园到处是结伴的家人或者情侣,热闹无比。场内传来英雄表演秀的广播声和主持人的解说,云霄飞车从头上飞过,带过阵阵乘客们的高分贝尖叫声。
两人各自想着不同的事。马缔看着香具矢,特别是对上那双漂亮眼睛时,就会觉得胸口窒闷、无法呼吸,脑子里想着各种对话,但不论查阅过多少本辞典,他发现自己都找不到一个适当的词句开口。
‘我们去玩那个吧!’香具矢轻轻推着马缔的手肘,一起往巨大摩天轮走去。
虽然女孩子的手很快就放开,但男生却对她细长手指的轻柔触感念念不忘。
摩天轮是最新型的,中心部分没有任何放射状支架,只有最外层的大圆圈,宛如浮在半空中。两人钻进小小的包厢,天空渐渐在视线里扩展开来,脚下的街景越来越远。
‘摩天轮是谁发明的呢?’香具矢的视线越过玻璃看向远方。
马缔听到问题,认真思考了一下,最后没有想到答案,他于是拉开背包的拉链,取出一本厚厚的工具书。
‘不查也没关系的,我只是随口一说。’香具矢笑了笑。
伴随着第二次拉链声,工具书又被文科生关进背包。
夏目健三不由得皱眉,因为他察觉到老头刚刚向自己看了一眼——难道老头觉得自己的情商和戏中人同等?
‘小光真的很喜欢自己现在所做的事呢。辞典编纂让你很开心的样子。’香具矢的手嵮肘撑着窗棂,脸颊几乎要贴上玻璃。
‘其实也有伤感的一面。’马缔顿了顿。
‘怎么说?’
‘无论怎样搜集词汇,解释定义,辞典永远都没有完成的一天。以为结束的时候,没收录的词汇就从各个缝隙钻出,以某种现实的形式来打击我们。它们就像没有实体的生物,就像朝虚空散去的雾。’马缔想了想,用干净的声音说,‘我们能做的,只是在词汇的无尽变化、无限扩张的能量中,准确抓住它那一瞬间的样子,用文字记录下来。’
‘即使如此,小光还是会选择坚持下去,对吧。’香具矢说。
‘是的。’马缔没有犹豫。
‘游乐场里,我最喜欢的就是摩天轮。’香具矢眺望着渐渐变暗的天空,两人搭乘的小包厢通过顶点,开始缓缓下降,不久就会回到原来的地方。
‘我也是。’马缔慢了一拍说。
两个人像共犯似的相视笑了笑。
……
玄关传来门被轻轻打开的声音。
‘你回来了。’杵在门口等候许久的马缔精神一振,手掌紧张的搓着大腿两侧的裤管。
香具矢看了他一眼,坐在玄关处换鞋,沉默了几秒后才问:“你是怎么想的?”
马缔停顿了一下,心脏像是跳到嗓子眼。
‘一定写的很好吧,还是毛笔书写的。’香具矢背对着马缔,拿出那封信,‘只怪我懂的没有小光那么多。但一般人都看不懂吧。’
‘正常人要是收到这种东西,肯定会觉得奇怪吧,会觉得被找茬吧,像什么战国大名的特别手信一样,全是漂亮的手写字。但是我真的看不明白。’香具矢捏着信封,情绪不像平日里那样平静。
‘我,我拿回去重新写一版——!’马缔慌乱无比。
‘不用了,我已经看完了。’香具矢怕信真被拿走,护在胸前,‘因为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写了什么,所以请店里的大将帮忙确认,所以才会回来的这么晚。你等了很久吧。’
‘没,没关系。’马缔低下头。
‘真的很丢脸,明明收到了情书,谁都不想给别人看吧。师傅就在那一直笑,我打电话想问奶奶,结果她让我来直接问你。’香具矢低声说。
‘对不起。’马缔直接用上了敬语。
‘我想听你直接对我说,而不是写信。’
‘诶?’
‘我想要小光现在亲口告诉我,现在。’香具矢向前走了几步。
‘现,现在。现在吗?’
‘现在就是立刻马上啊!你还要不要去翻辞典查查?’
‘啊……’马缔真个想要转身回屋。
‘不是真的让你去查啊!’香具矢又气又急。
‘对不起!’
‘迟钝。’
‘对不起。’马缔的手将裤管捏出深深的皱痕,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缓缓抬起头,轻声说,‘我喜欢你。’
‘我也是。’
那份回答,是马缔光也没有预料到的。
在玄关的暖黄色光影下,男人的表情有大部分隐于灰度中。眼睛在头发、眼镜的层层遮挡下也模糊不清,然而只是一个小小的角度和睁动,干巴巴的黑头发下,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光点就绽放在黑眸里,像是星辰,星星里有柔情似水,有惊喜万分,也有抑制不住的欢心。滟滟的笑不停的从眼睛里满出来,必须狭窄了眼睛去含住它。
眼光里漾起的,是心泉里的秘密,一个眼神,便足以让心海吹过春风。
眼神其实是一种很神奇的存在,眼神泄露心之所向,甚至会比语言和肢体动作更能表达人的内心。
演技。
亦或是说是眼技。
水野长治被折服在这细腻而又克制的表演中,这是何等的控制力、审美感。
马缔已经知道了恋的释义。
『恋』——喜欢一人,寤寐求之,辗转反侧,除此之外,万事皆空之态。两情相悦,何须羡仙。
而这个眼神,正是“恋”。
哈哈,真复杂,可惜啊,我没有谈过恋爱。夏目健三想到。
第一百一十七章 舞!
在黑暗里,12点的钟声敲响了。
银幕微暗微亮,一晃就是十二年。
有熏香放到灵位前,相框内的照片里,定格住了竹婆婆抱着虎斑猫的场景。
一个男子从办公室最里面的纸山中出现。他的体型瘦长,衬衫布满旧痕,蓬乱的卷发里夹杂着白发,看模样约莫在四十岁左右。从他身上见不到身为编辑主任的威严,虽然眼镜底下的眼睛看起来很困,但黑得发亮。
其实可以有个很简短的描述——带着黑袖套的鸡窝头。
这恐怕是该演员迄今为止最年老的扮相了吧。
水野长治琢磨着。
显然剧组拥有技术精湛的妆造师,在化妆手段的辅助下,体现出人物时间的流逝。饶是如此,还是有一种挠人心痒痒的气质。已经成为一位山静养性,水动慰情的学者了。
编辞典成书需要十几年、几十年的付出,然而收益寥寥,漫漫长路上又存在种种变数,与其说是一份职业,还不如说是缥缈的梦想了。
上一篇:原神恶人模拟器,我是她们的公敌?
下一篇:阿尔宙斯的海贼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