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突破下限便无所畏惧
“我让他们不必在意我，他们也没跟我提任何意见呀！”克莱曼笑道。
“我想那是他们不敢提意见才对。”雪公主冷静地纠正。
“学院里任教的感觉怎么样？”克莱曼找着话题。
“还好，就是学生都不太活跃的样子。”雪公主平静地回答。
“恕我直言，老师冷冰冰的，学生也很难活跃得起来吧。”克莱曼毫不顾忌地笑道。
“那皇子殿下您呢？”雪公主稍稍眯起眼睛，“之前的事件，对你们应该有不小的影响吧？”
圣女贞德的事件中，异端审判所先是大审判官带领的队伍大败而归，随后克莱曼皇子负责行刑的圣女也被人劫走，无论哪一件事拎出来，都是能让异端审判所颜面无存的大事，想来枢机会甚至是圣徒会都有可能会采取点惩戒措施。
根据雪公主收集的情报，一直隐藏着自己真面目的克莱曼皇子，最有可能有关系的机构就是异端审判所，她这次有点想把这事挑明了说。
“您这是在说什么呢？”克莱曼皇子憨笑起来。
“我都问到这份上了，殿下您还要回避吗？”雪公主目光变得稍微凌厉了一些。
“难道说你已经看穿了……”克莱曼皇子瞪大眼睛，作惊讶状。
雪公主刚想回一句没错，克莱曼又接着说了下去：“我乔装去俱乐部看脱衣舞的事情？”
“……”雪公主的脸一下子黑了下去。
“哎呀，求求您千万不要说出去啊！”克莱曼皇子恳求起来，“您想让我做什么都行！”
沉默了许久，雪公主轻轻叹了口气：“克莱曼殿下可真是装傻的高手呢。”
“哎呀，经常有人问我是不是傻，您是第一个觉得我在装傻的。”克莱曼皇子呵呵笑道。
见这个话题没开展的空间，雪公主随口换了个话题：“叔父大人的身体还好吧？”
如今的帝国皇帝，正是过去迎娶帝国公主的凛冬王国第二王子，也正是雪公主的叔父。就血缘而言，她跟帝国的两位皇子还是堂兄妹。
“他能出什么问题呢？硬朗得很！除非有人刺杀他。”克莱曼皇子咧嘴一笑，“虽然大概也没多少人能杀得了他。”
“圣徒会出现了不只一个空缺，我猜，他应该会受到邀请？”雪公主问。
“这种事您问我能有结果？我估计就连我母亲都不会知道。”克莱曼皇子挑眉，“毕竟圣徒会才是这个国家的实质统治者，下一个圣徒人选，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嘴上这么说，但克莱曼自己也清楚，这个国家统治阶级的臃肿复杂，其实已经连圣徒会也无法轻易地调拨了。
“那么作为第二皇子的你，又是如何看待如今他们统治的这个国家的呢？”雪公主面无表情地接连抛出问题。
“今天的白雪殿下提问是不是太犀利了点？宴会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开心吗？”克莱曼撇开了话题。
他甚至跟未来将处于权谋中心的人交心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好吧。”雪公主不再开口。
一曲舞毕，两人相互行过礼便分开了。
雪公主刚回到舞池之外，吉纳伯爵就满脸堆笑地迎上来攀谈起来：“白雪殿下，在下吉纳伯爵，来自科雄家族。您跳过一曲要不要休息一下？可否赏光同我去那边喝上一杯？”
11.装傻的高手
十分钟后，雪公主站在宴会厅的角落里，举着一杯甜酒摇晃，站在她对面的吉纳伯爵那张笑脸在酒杯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歪曲变形。
“所以你是打算由你们的家族代替我们原来的供应商？”雪公主面无表情。
“不不，只是稍微分一杯羹罢了，我能供应的毕竟很有限。但我可以保证价格会更实惠。”吉纳伯爵谄笑。
“我记得科雄家族的贸易产业应该只是负责从龙脊王国那里进口矿石吧，手伸这么长真的没问题？”雪公主冷冷地问道。
龙脊王国地段荒凉，但是矿产非常丰富。靠着过去帝国矿业投资提供的开矿技术，和丰富的奴隶人力资源，龙脊王国建立了大量矿区，开采矿石出口给帝国——某种程度上，这也是自诩文明世界顶点的帝国，对邻国依然采取不人道的奴隶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根本原因。
吉纳伯爵的家族产业，负责的生意是联络龙脊王国那边掌握着矿区的领主，从他们那里采购矿石进口，交上一笔关税，然后提供给帝国内的客户。
他们的生意并不涉及对凛冬王国的矿业出口，这个生意的坑位，已经有其他商团占着了。
“这很简单，只要您愿意开绿灯就行。”吉纳伯爵满脸堆笑。
“你们手头居然还能有多余的矿石卖给我们？”
“一点点，我们的供应商，偶尔会有一些多出来的货，走一些特殊渠道给我们。”吉纳伯爵意味深长地笑道。
雪公主总算是听明白了，科雄家族暗地里在淌走私的浑水。
他们走正规渠道从龙脊王国进口的同时，也悄悄想办法利用走私路径绕过关卡采购矿石，这一批矿石无需缴纳关税，但同时也会变得来历不明，直接在帝国走正规渠道售卖迟早有一天会被发现他们售卖和申报的总量不符。
所以他想把这些矿石卖给凛冬王国，而且他还希望能将这些矿石走私过去，无需向帝国缴纳出口税，这样他们就能以价格优势吸引采购方。
从凛冬王国的角度看，他们在矿业进口方面的开销会减少，吉纳伯爵的家族也能赚到一笔外快。而原本负责这方面生意的商团会发现自己的订单减少了，同时受损的还有帝国政府，有一笔矿石经过了本国，没有缴纳关税和出口税就被送到了凛冬王国。
龙脊王国的矿石只能出口给帝国，这是当初帝国扶持龙脊部落建立王国制霸北方的条件之一。帝国从北方进口矿石再出口给其他贸易国家，利用关税和出口税控制着其中的价格，从中获取巨大利益的同时，也牢牢把控住了通过资源和经济操纵和制裁其他国家的利剑。
然而依附在这笔生意某一环的科雄家族，却想要通过连续走私，绕过自己的国家。
某种程度上，吉纳伯爵准备做的事情，无异于偷取自己国家的利益，然后与凛冬王国分赃。
“跟我坦白这些事情，你的胆子倒是让我很钦佩。”雪公主说。
“这生意对您百利无一害，您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吗？”吉纳伯爵急切地问道。
“确实有点意思。”雪公主盯着自己的酒杯，端起来抿了一口。
眼前这位吉纳伯爵固然是一个蛀虫般令人不齿的人，如果他是凛冬王国的权贵雪公主肯定会想办法处理掉，但既然这只蛀虫依附在帝国身上，而且还能为凛冬王国提供好处，她也不介意稍微利用一下，要知道凛冬王国对金属的需求一直极其依赖从帝国那边进口。
“那真是太好了！”吉纳伯爵搓着手大笑，然后又重新压低了声音，“细节不方便在这种场合讨论，白雪殿下接下来哪天有空，可以让我有幸招待您吃顿饭？”
雪公主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时间。
“好，明天我派人将地址寄到您手上，一定恭候大驾光临。”吉纳伯爵频频点头。
“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就走开吧。”雪公主突然来了一句。
“哎呀殿下……比传闻中的还要不近人情一些呢。”吉纳伯爵因为这句话表情变得尴尬了起来。
“不是，已经有人注意到你了哦。”雪公主平静地说道。
吉纳伯爵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扭过头去。
第二皇子克莱曼正不急不缓地朝这边走来，面带微笑。
“啊，克莱曼殿下！”吉纳伯爵赶紧低头致意。
“哎呀，你们在讨论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克莱曼嘻嘻哈哈地问道。
“我们……”吉纳伯爵一时语塞。
对于“快乐皇子”名号著称的克莱曼他并没有多少敬畏，但和雪公主刚刚讨论的事情毕竟属于不方便为人所知的秘密，要是被抓住了证据，他和他的家族都要遭重。
“……在聊近几年葡萄的收成。”这时雪公主突然异常冷静地帮他接了下去，“最近帝国的三大酒庄出产量好像都变少了啊。”
“对对，就是说啊。”吉纳伯爵赶紧圆了过去。
“想喝好酒的话，我有不少好藏品哦，找个时间一起喝一杯怎么样，伯爵阁下？”克莱曼热情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承蒙殿下厚爱，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吉纳伯爵有点招架不住，一边回着客套话，一边抓紧离开，“哎呀，我还没跟侯爵的家人打声招呼呢，先失陪了。”
克莱曼盯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
通过“主教”的能力，他能看出对方的不安情绪，毫无疑问，吉纳伯爵在说谎。
“真的只是讨论葡萄的收成？”他扭头望向雪公主，顺手端起了一杯酒。
身处相同的位阶，雪公主有意对他隐藏的话，他无法看穿雪公主灵魂的变化。
“除了这个还能讨论什么呢。”雪公主回得风轻云淡。
克莱曼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微笑着举起酒杯。
“怎么了殿下？”雪公主问。
“白雪殿下可真是个装傻的高手啊。”克莱曼说。
“彼此彼此。”雪公主也淡定地举起了酒杯。
12.再烧一次贞德
茶会据点，围着一张方形的茶桌，贞德和爱丽丝坐在这一头，另一头坐着疯帽子，以及一位用头巾和黑布蒙着脸的神秘人。
贞德和爱丽丝都下意识地朝那位神秘人多看了两眼。
他们被疯帽子通知过来讨论接下来的任务，只是没想到现场会多一个人。
“介绍一下，这位是茶会盟友，铁神军那边派来的代表，他的蛮族名字对你们来说很拗口，你们还是叫他小汉斯吧，他是铁战神汉斯的儿子。”疯帽子及时为他们说明，然后看向蒙面人，“嘿，小汉斯，打个招呼？”
“很抱歉，疯帽子先生。”小汉斯的声音听起来就是一位少年人，“虽然这么说有点失礼，我的任务只是送东西过来，我并不是很想跟她们有瓜葛，交接完了就请让我走吧。”
“哦？这是怎么了？”疯帽子问。
“您知道的，我不喜欢圣骑士，也不喜欢魔女。北境的圣骑士杀了我很多同伴，然后所有北原部族都很抵触女巫的巫术。”小汉斯直白地说道，“与其扯上关系之后，因为我不小心流露出来的想法闹得大家都不愉快，不如还是直接在这里挑明，让我跟她们保持距离吧。”
“茶会这里，不提倡这种思想啊。”疯帽子挑了挑眉。
“我知道，我都很尊敬您，但从小养成的观念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纠正的，请原谅。”小汉斯低头。
“没有什么不好的，正好我也不喜欢蛮族人。”贞德突然盯着小汉斯的眼睛开口，“确实，把话直接说清楚了挺好的，藏着掖着反而大家都难受。”
“感谢您这么明事理，圣骑士小姐。”小汉斯再次低头。
爱丽丝突然感觉有点微妙，相互抵触的双方竟然也可以通过这样坦诚相见，在敢于明目张胆不喜欢彼此的这件事上达成一致而相互欣赏。
对方显然和贞德一样是那种直来直去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即便观念和立场不同，但人的本质依然可以相似。
大家达成了默契，爱丽丝干脆也不跟小汉斯多话了，直接看向疯帽子：“他说的交接是什么意思？”
“我下单给给你们用晋升材料已经搞到了。”疯帽子言简意赅地回道，同时打了个响指。
小汉斯立刻起身，将一个捆得严严实实的盒子从地上拿起放到桌子上。
“这么快？”爱丽丝吃了一惊。
“以疯帽子先生的信誉，我们愿意先支付报酬。”小汉斯低着头说道，没有跟爱丽丝对上视线。
“而且你们先晋升提高实力的话，也对之后执行任务有帮助。”疯帽子笑道。
小汉斯伸出手抓住盒子上的麻绳一扒拉，竟将比拇指还粗的麻绳直接扯断了，就仿佛那些绳子朽烂不堪。
爱丽丝眯起眼睛，这小汉斯是蛮族人，多半应该是“战士”职阶的被祝福者。有可以徒手扯断麻绳的握力，想来全力挥出一拳，应该连牛都能直接打死吧。
盒子打开，里头放着一个装着黑色液体的瓶子，还有一块封着金黄色火苗的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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