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复仇黑童话 第355章

　　爱丽丝似乎确实遵守了最后一道规则，没有贸然接近他，而是静静地立在他正前方不远处。

　　火焰似乎变单薄了一些，第一圣徒依稀看到了拄剑而立的轮廓。

　　她准备做什么？出于战斗的本能，第一圣徒努力解析着对方的精神，哪怕只能读取气息无法读取具体的想法，对于一场战斗都是至关重要的。

　　就在这时，一段记忆的画面强行涌进了他的脑海，这段记忆来自眼前的人影——是那个人的记忆，被第一圣徒读取到了，因为对方想让他看到！

　　第一圣徒忽然就瞪大了眼睛，他在记忆中的画面看到了圣人的脸，鲜活地显现在他眼前，历历在目！

　　圣人的胸膛被扭曲的沃柏尔之剑贯穿，圣人的脸上显现出了圣痕，这是，圣人最后的画面！

　　第一圣徒对记忆的真实性丝毫不怀疑，因为他自己脑海中也有一样的记忆——那股像段记忆烙印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和眼前展现的记忆相互印证，只不过他记忆的视角来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而这段记忆的视角，来自于杀死了圣人的罪魁祸首！

　　眼前的人，正是——

　　黑色的火焰继续散去，那个身影的轮廓逐渐清晰。最后在火中现身的并不是爱丽丝，而是一个高瘦的赤地男人，他持着沃柏尔之剑站立，全身散发着漆黑的狂气，正如数百年前他伫立于战场的时候，和第一圣徒印象中一模一样。

　　就连那精神的气息也和过去一样，从那意识中能读取到杀死圣人的记忆便是铁证。

　　杀死圣人的仇人，同时也是最令第一圣徒恐惧的存在，上一代的魔王，如今就站在面前！！

　　第一圣徒仿佛冻结在了原地，那些一直撕咬着意识的负面情绪骤然膨胀，最后艰难维系的那一丝理智终于在这一刻断裂。

　　眼睁睁看着圣人陨落却无能为力是第一圣徒永远的遗憾，宛如心底早已结痂却始终不得愈合的伤痕，如今这段记忆再度被唤醒，伤口仿佛再度被撕开，鲜血如注。

　　“你也随你老师一起去吧。”魔王狞笑着拿起剑，正面朝他冲来。

　　第一圣徒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呐喊了出来，数百年来，这是他第一次爆发出情绪，如今他的意识中除了复仇和恐惧以外，空无一物，根本无法认真思考真伪。

　　他挥舞审判之剑，令上面的锁链投向魔王，他以自己的复仇意志审判魔王杀死他恩师罪行！

　　然而那些锁链一脱离剑身，却反过来朝第一圣徒扑了过来！

　　锁链沿着手臂缠绕而上，钻进他的体内，穿透他的灵魂，封锁他的力量——这些锁链代表着第一圣徒自己定下的规则，就连第一圣徒自己也无法逃避的规则：

　　领域内，禁止以复仇为目的发动攻击！

　　与此同时在第一圣徒的视野中，大步冲来的魔王忽然变了样子，在黑色狂气的缠绕下，沃柏尔之剑的主人再度变回了爱丽丝！

　　“不要否定你的罪，审判将迅速降临！”念诵着《圣典》的圣人箴言，爱丽丝将沃柏尔之剑刺入了第一圣徒的胸口。

150.亡国的罪名（月票加更）

　　灵魂收割！

　　沃柏尔之剑没有伤害到第一圣徒的肉体，却刺穿了他的灵魂，此时剑身开始通过灵魂的伤口将灵魂抽出，手持沃柏尔之剑的爱丽丝平静地感受着第一圣徒的灵魂逐渐消亡。

　　第一圣徒难以置信地瞪视着她，爱丽丝变回这副样子后，他终于才清醒了几分。

　　前代魔王已经死了，出现在他眼前的其实一直是爱丽丝。

　　那副模样，不过是魔女魔药的效果。

　　魔女的变化药，原本需要加入目标的一小部分，比如一根毛发或者一滴血液来发挥作用，前代魔王的肉体早已消亡，但“深渊”途径的爱丽丝，却有着能吞食灵魂的特性。

　　她从附在沃柏尔之剑的魔王残魂中取走一点——犹如一根毛发般无关紧要的一点，只要带着外貌的信息，哪怕只是留存在记忆中，将其融入魔药服用，最后也能让她变化成昔日魔王的模样。

　　当然，只有外貌的变化不可能骗过能观察精神的第一圣徒，哪怕第一圣徒的理性被腐蚀之焰大幅度削弱，他也应该能感受到爱丽丝精神的气息与现代魔王有所不同。

　　为此爱丽丝做了一道保险，她和魔王签订契约，允许魔王的意识附在她的灵魂之上，暂时占据主意识的地位，而切换主意识的权力依旧握在爱丽丝手里。

　　当第一圣徒看到“前代魔王”站在眼前的时候，感受到的精神气息也和记忆中的前代魔王吻合。

　　洞悉了圣人在第一圣徒心中地位的爱丽丝，将一切都押注在了这上面。

　　看到昔日杀死圣人的魔王站在眼前，过去的遗恨将成为压倒第一圣徒理性的最后一丝稻草。

　　而当双方发起最后的一次交锋，心怀仇恨的第一圣徒必然将自食其果，因为违反自身的戒律而导致力量被自己限制。

　　双方力量被打破的瞬间，爱丽丝刺出了这决定性的一击。

　　“呃啊！！！”

　　虽然近乎失去意识，第一圣徒还是尝试将圣痕沿着沃柏尔之剑转移到爱丽丝身上，同时用最后的言灵力量扭曲着现实，抵抗自己的消亡。

　　然而他一度打破自己的规则，自我的矛盾削弱其秩序力量的位格，在这样的拉锯战中，他不可能赢得过爱丽丝。

　　爱丽丝感觉到圣痕开始侵蚀自己，但侵蚀的速度远不及她收割对方灵魂的速度，第一圣徒能做的，也就只有用圣痕的侵蚀和爱丽丝稍微拉锯一下，拖延爱丽丝杀死他的进度。等到爱丽丝完全收割他的灵魂，第一圣徒的圣痕对爱丽丝能产生的效果还是极其有限的，远达不到能控制爱丽丝的程度。

　　到时候爱丽丝就能直接摧毁第一圣徒的肉身，而第一圣徒不会再有任何精神力量改变自己消亡的结果，他的圣遗物将会析出，圣痕自然会消退。

　　这场决战，无论如何都是爱丽丝赢了！

　　“圣人！？”飞在空中的第三圣徒查理曼望见了被爱丽丝手持利剑刺穿的第一圣徒，不禁大惊失色。

　　他下意识地想冲去救援，侧肋的剧痛却牵扯住了他的行动。

　　他捂住那里的伤口，鲜血正不断地从伤口流出。

　　依苏拉振翅飞在空中凝视着他，虽然疲惫不堪，但双眼炯炯有神。

　　爱丽丝的胜利，基本上决定了这个战场的胜负，这无疑给了她巨大的鼓舞。

　　而实际上，第三圣徒也已经快撑不住了。

　　“接下来该付出代价的人就是你了。”弥漫的血雾中响起了玛琳菲森的声音，“你入侵过辉月城和星夜城，屠杀了溪谷人，征服赤地，两次远征蛮族，给无数人带去战火和苦难，现在该是清算的时间了！”

　　查理曼努力用圣光治疗伤口，却并无明显的效果。

　　他本该不会这么狼狈，圣骑士是防御力最强大的职阶，上一次远征星夜，他在战场上将力量集中于抵御两名女王的进攻，硬生生撑到了不得不撤离的时候。

　　而如今同样是以一敌二，他带着“原初天火”战斗，玛琳菲森还几乎被消耗到极限，情况本来比上次更加有利。

　　然而，某一回合硬生生吃下玛琳菲森的一次攻击时，玛琳菲森的少许血液入侵到他体内，他本以为可以用自身的坚韧强化和圣光治愈来硬抗过去，结果爆发的创伤却远超他的想象——在依苏拉的厄运影响下，玛琳菲森的攻击，竟然导致过去铁汉斯留在查理曼身上的旧伤重新复发。

　　当初重伤的铁汉斯爆发出远超第二位阶的力量重创查理曼，留下的创伤因为血气的关系难以治愈，虽然第一圣徒最后用言灵使伤口强行闭合，但想要痊愈依然需要相当长时间的休养，更何况第一圣徒在近期的战斗中不只一次地使用了对自己的身体会产生极大负担的圣遗物。

　　看到北方联合溃败后，一心想乘胜追击击败帝国最后敌人的查理曼等不了那么久，短短时间内再次发起征战，还在星夜城连续两次动用“原初天火”。爱丽丝的深渊之门降临后，他连第一圣徒的祝福也失去了，玛琳菲森的攻击和依苏拉的诅咒成了导火索，让他身体的隐患在这个时候爆发出来。

　　血液不断流失，第三圣徒只感到天旋地转。

　　搭建起帝国制霸世界的梦他耗费了上百年，但梦碎，却只要一瞬间。

　　这一刻，他意识到了，他赌上了这个国家的一切投入到这场最后的战争，如今他要所有投入都输在这张赌桌上了。

　　失去了圣徒会，几乎被抽干资源的帝国不仅强敌环伺，中央和地方的矛盾也将难以调和，内忧外患中，这个一度如日中天的国家，将就此走向消亡——就在他的手里。

　　他一度想要令帝国成为世界霸主，而他将成为霸业的缔造者，而如今的事实正相反，他即将背负上亡国的罪名。

　　“不！！！”他下意识地呐喊出声，与此同时，他毫不犹豫地激活了“原初天火”。

　　下一个瞬间，天上的太阳似乎分裂出了部分，随后开始向下坠落。

151.天火的浩劫

　　第三圣徒，强行开启了“至高天”的晋升仪式。

　　在原初天火的召唤下，太阳的部分能量，朝着星夜城的方向迅速坠落，周遭的一切都被照得惨白，刺得人睁不开眼，空气像是被架在火炉上的热汤不断升温，可以预见太阳坠落的冲击威力足以将整片地区的一切彻底烧融。

　　“疯子！”玛琳菲森紧皱眉头，随着太阳的接近她的力量明显消退。

　　查理曼强行开启的仪式足以杀死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查理曼自己。

　　他们或许还能凭借各自的能力逃脱领域，但持有原初天火的查理曼不可能逃过仪式，因为这个仪式就是冲他来的！

　　如果有条件晋升，这家伙肯定早就晋升了，不满足晋升条件强行开启仪式纯粹是自杀，更何况查理曼还是重伤的状态，即便全力防御，大概也撑不了多久。这家伙纯粹是想将所有人都拖下水！！

　　如她想的那样，随着仪式开启，查理曼手中的圣遗物也突然爆发，天火裹在查理曼破碎的圣铠上，烧灼他的身体。

　　即便无数次纵横战场的第三圣徒在这样的剧痛下也忍不住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怒号，但他还是集中自己最后的力量，使出了抵御攻击的守护天使，却不是对自己，而是对其他圣徒。

　　巨大天使光影浮现，伸展的天使之翼洒下光辉，为第三圣徒选定的目标赐下祝福。

　　第六圣徒和第九圣徒身上都显现出了守护天使赐予的圣铠，与此同时第九圣徒读取到了查理曼的想法：

　　“救圣人离开！帝国不能没有他！”

　　第九圣徒表情一滞，当即做出判断，将意识传输给了第六圣徒。

　　二人目光交汇，第六圣徒立刻召唤为同伴召唤风翼将其卷起，一同冲向水晶王宫内部。

　　白雪试图召唤雷枪追击，却听到疯帽子大声劝阻：“别追了！快逃命吧！再不逃我们都得死！！”

　　疯帽子开启了深渊之门，站在旁边挥手示意白雪和贞德进去避难，他反应很快，看到太阳分裂坠落就知道这不是他能强行面对的局面。

　　白雪扫了他一眼，扭头冲向了城外凛冬王国部队的方向。以她的机动性，要和其他大法师一起在冲击到来之前逃出去还是有机会的，相较之下，她对将性命交付在疯帽子手里还是比较抵触的。

　　疯帽子也没有在意她，而是朝贞德不断招手，贞德在战斗中负伤不小，光靠自己很难逃脱得掉。

　　“其他人怎么办？”一接近深渊之门，贞德就朝疯帽子发问，同时望了眼水晶王宫。

　　“很遗憾，我们现在可没能力救人，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了……快走！”疯帽子催促道。

　　王宫内，第一圣徒身上显现出圣光，爱丽丝的沃柏尔之剑依然插在他的胸口。圣骑士的守护天使无法干涉她的灵魂收割，更何况她完全有能力用腐蚀之焰烧毁第三圣徒布下的防御。

　　真正让她在意的是天上降临的太阳，这样规模的浩劫，其威力完全超越了皇帝弗拉梅尔施展的物质爆发，用贾巴沃克之眼或者深渊之门的力场扭曲一小部分也毫无意义，那覆盖整片地区的恐怖能量依然致命。

　　唯一的生路就是逃离，逃出这片区域，这需要时间，而他要和圣痕拉锯到最后完全收割第一圣徒的灵魂，也需要时间！

　　爱丽丝忽然集中力量，在恶魔之爪上凝聚起腐蚀之焰，手刀斩向第一圣徒的脖子，试图提前摧毁第一圣徒的肉身。

　　腐蚀之焰烧毁第三圣徒施加的圣铠，恶魔之爪轻易地穿透了这道防御，第一圣徒的锁链缠绕到爱丽丝手腕上，在恶魔之爪深深砍进脖子，仅差一点将头颅斩下的时候终于将攻击停下了。

　　爱丽丝展开双翼，准备挟持第一圣徒飞向深渊之门，第一圣徒的灵魂已经被收割大半，那些规则戒律早已消失。

　　然而这时那些锁链缠上了第一圣徒的身体，将其死死固定在地上。

　　爱丽丝看向第一圣徒的脸，这老人的双眼早已黯淡无光，他不可能存在足以产生思考的意识，让他做出最后挣扎的，是残存的求生本能，即便灵魂被收割到这一步，他还留存着挣扎到最后的本能。

　　这种挣扎在爱丽丝面前恐怕撑不过一分钟，但现在的爱丽丝却是几秒也耽误不起。

　　她现在不仅要自己逃离，还要救人，现在在战场活动的依苏拉他们或许还有能力自己逃脱这场灾难，但在神阶强者之外，还身处星夜城内的其他同伴却必死无疑。

　　唯一的办法就是她和依苏拉合力将附近的人转移到深渊之门里，最后要保证这么多人在深渊中的安全，没有她这个魔王的力量是不行的。

　　根本没有时间给她权衡，爱丽丝当即立断，拔出了沃柏尔之剑，振翅飞向深渊之门。

　　“依苏拉！！”她朝依苏拉大喊。

　　深渊之门打开，无需多言，依苏拉已经领会了她的意思，施展了最后一次破碎预言，同时扯动领域内能寻见的同伴的命运之线。

　　现实破碎重组，强行修改这些人可能在这里被活活烧死的命运，当现实重新聚合，爱丽丝召唤的深渊之门前突然就多了一群人。

　　之前因为受到第一圣徒的精神干涉，不得不由依苏拉用织梦者令他们沉睡过去的众人，包括睡鼠、三月兔、安普莎、小汉斯、小红帽等人都被转移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