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突破下限便无所畏惧
人鱼公主安妮坐在篝火旁烤鱼，给自己灌了一口酒，然后打量了一下右手，突然发现缠在上面的绷带又松了，露出了一点溃烂的皮肤。
“看着这玩意真是怪影响胃口的。”安妮不悦地皱眉，“关键是痛死了，这毒完全解不开啊。”
靠着死灵术士的死亡豁免能力，安妮让自己所中的剧毒不至于致命，但终归还是无法回避其他负面影响。蛇发女妖的毒让她的右手出现了浓重，而且还在溃烂，安妮只能从船上仅存的一批准备作为不死者食物的战俘身上抽取生命力来延缓毒对身体的破坏。
“您忘记了吗，殿下？”威廉在一旁说明，“魔女莎弥拉曾跟我们讲过的，魔女的血毒，只有用同一个魔女的血调制解药才能解开。”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安妮有印象了，“果然直接将手伸进那怪物的体内还是太武断了。但这么说来，我自己是拿这个毒没办法了？”
“倒也并非如此。您不是还有移魂之术吗？只要利用‘巫妖’的能力……”威廉说。
死神第五位阶“巫妖”可以制作存放灵魂的命匣来转移身体，也可以通过这种方法操纵自己死去的身体。
安妮只要用这种方法置换身体，或者放弃死亡豁免任由自己的身体死去再重新操纵，自然就能搞定魔女的毒。
只是一旦将自己的灵魂剥离原来的身体封入命匣一次，死灵术士原本肉体就会必然死去，而且死灵术士能用命匣操纵的，也只有死去的肉体。封入命匣的过程是不可逆的，这种方法用了就会永远变成死人，以后只能靠狩猎生灵过活。
“我还是比较想保留鲜活的肉体啊。”安妮说着抓过刚烤好的鱼，吹了吹，轻轻咬了一口，“以后吃不了正常的食物，喝不了酒，我可受不了。”
“那您只能把那魔女抓住，强迫她为您解毒了。”威廉说。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安妮耸了耸肩，“而且我们还得夺回安妮女王复仇号呢！”
在和爱丽丝的战斗中，安妮被迫抛弃了自己的旗舰，这个损失不可谓不大，她的舰队一共也就四艘战舰，失去旗舰就失去了近三分之一的战斗力。
好在从死亡国度夺来的那艘战舰规模和安妮女王复仇号相差无几，能暂时作为旗舰使用。但安妮肯定还是比较喜欢自己开得最顺手最熟悉的那艘船。
“话说回来，那魔女究竟是怎么回事？”安妮说着从身上摸索出自己在那一战中的战利品——繁育之种，将其拿起来对着篝火仔细观察，“她用的这个，是圣遗物吧？”
看起来像是鸽子蛋形状的琥珀，里头有一枚类似胚胎的东西在游动。
安妮看这东西有一点不爽，刚刚还在船上的时候，她满怀期待地试了一次，本以为能像那魔女一样分出两个身体，还能同时使用两种职阶的能力。
结果她一试图激活圣遗物，这玩意就直接在她手里变得滚烫，害她条件反射地将其扔了出去。要不是威廉反应快召唤气流将其托住，这圣遗物恐怕就要直接掉到海里去了。
“这东西还认主人的吗？”安妮有些郁闷地以手托腮。
“我猜您用不了，应该是因为这圣遗物源自不相容途径的关系。您的两个职阶分别是刺客和死灵术士，那相对的不相容职阶就是法师和德鲁伊。法师的圣遗物，我是见过的，全都是炼金石，所以这多半就是德鲁伊的圣物了。”威廉用平静的语调分析。
“生命权柄的圣遗物么？那岂不是说你们这些死人也用不了？”安妮扫了威廉一眼。
“非但用不了，恐怕还会有巨大的风险。”威廉笃定地说道。
不死者是受到死亡权柄豁免留在世上的人，姑且也算是受到死亡之力的祝福，和死亡途径的被祝福者一样无法使用生命的圣遗物。
“这不是抢了个废品吗？”安妮一脸不开心，作势要把繁育之种扔到火中。
“殿下，圣遗物是没法摧毁的。”威廉提醒道，“这战利品的价值不在于我们持有，而在于让对方不持有。那魔女毫无疑问和您一样是罕见的双职阶，她持有这件圣遗物的时候，能操纵两具身体使用两个职阶的能力，抢走这个对她会是一个不小的削弱。”
“这可就说不准了，她还有其他圣遗物呢，少了这一个，她用那件圣遗物的机会也就多了。双职阶只要切换得当，就算没有两具身体也能用得很顺利的。”安妮摆了摆手。
“恕我直言，殿下。不是每个人都像您拥有这么出众的临场战斗天赋的，一般人要协调使用两个职阶的能力没有那么容易的，这也是大多数被祝福者只会选择一个职阶的原因之一。就那个人的战斗表现看，我认为她无论天赋还是经验都在您之下，单打独斗应该是很难赢过您的。”威廉说。
“你难得马屁拍得这么好啊。”安妮突然大笑起来。
“我只是从事实出发。”威廉微微颔首。
他确实是真心给出这样的评价的。安妮拥有超越常人的临场战斗天赋，她对战斗抱持一种享受的心态，加上她性情本身带有的一点癫狂，她在战斗中非但不会陷入慌乱，还能果断做出各种取舍，用出对方难以预判的奇招。
安妮对自己的旗舰还是有一定的感情的，但被那魔女的分身追着的时候，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安妮女王复仇号，甚至不惜让自己的旗舰中弹。
“那我们什么时候再进攻港口？”安妮提问，“今晚动手？”
“确实夜晚会有利于我们的战斗，但还是等到明天晚上吧，这场仗，我们损失不少，需要修整。”威廉说，“在那之前，我们可以从其他地方补充点物资和人手。”
“好啊，那就再干点本职工作。”安妮咧嘴一笑，用力咬了一口手里的烤鱼。
40.驻守绒草镇
爱丽丝站在港口，望着停靠在那里被缴获的海盗船。
起义军正在让被俘的帝国军人修复这艘船，船只方面的事宜，还是当地驻守的帝国海军比较在行。
他们沿用了蛮族人善待战俘的经验，帝国的指挥官选择了配合他们的要求，被海盗和起义军轮番吊打后，他们已经没什么反抗的力气了。
根据莎弥拉的情报和帝国海军军官的指认，这艘从海盗手里缴获的旗舰，是死亡国度排水量最大的往生级战舰，死亡国度的造船技术仅次于帝国，这帮海盗的装备已经跟一支正规的死亡国度海军舰队没什么区别了，加上持有圣遗物的海盗船长和两名中位阶的死亡骑士，也难怪驻守在绒草镇港口的帝国军队会招架不住。
一帮海盗有这么好的船着实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在从莎弥拉口中知道了那海盗船长的来历后，他们也就没什么疑问了。
前任冥王的小女儿安妮·贝利威尔，今年二十五岁，从小被作为将领培养起来，曾担任过死亡国度的海军上校，管着一支舰队。
现任的冥王政变后直接清洗了原先的王族，当时安妮在海上被同属死亡国度两倍于自己军力的舰队包围，却还是率领自己的舰队逃脱了追杀，随后在内海占据无人岛落草为寇，自称人鱼海盗团，用一面骸骨人鱼旗作为标志，时不时地袭击死亡国度的港口。
如今他们选择顺着星落河逆流而上，通过帝国人开凿的运河袭击绒草镇港口，主要就是为了抢夺帝国人在星夜王国建的港口和造船厂。事实上，他们即便抢到了港口，也随时都会被帝国夺回去。
但他们本来就是无根草一般的海盗，只要成功夺到哪怕是一段时间的海港的使用权，从这里掠夺物资和船只，就等于是赚到了，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爱丽丝叹了口气，就根本立场上人鱼海盗团的敌人其实也是帝国和死亡国度，和星夜王国的解放势力以及茶会并没有拼个你死我活的必要。
但这些海盗所盯上的局部利益，也就是拥有港口的绒草镇，也是星夜王国的一部分。茶会要协助解放势力令星夜王国重获独立，就不可能允许一帮海盗占据星夜王国的土地。
莎弥拉还在海盗阵营里的时候就曾正确地推测出起义军的来头，然而安妮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与他们交战，这意味着这帮海盗对利益势在必得，也不在乎和他们起冲突。
跟这种纯粹的强盗对话是没有意义的，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抢到肉吃，除非先用拳头把他们喂饱。
按依苏拉的占卜结果，明晚这帮海盗就会重整旗鼓杀回来，而他们必须守住绒草镇。
在他们占领绒草镇的时候，依苏拉和帕特拉已经镇压了星夜城，而玛琳菲森和安普莎攻占红城。此时的帝国，大概正为星夜王国的变故震惊不已，并已经在命令当地驻守的帝国军队夺回城市了。
要令星夜王国独立，他们要面对的最大阻力还是帝国，他们占据的城镇周边的帝国驻守势力已经开始朝城镇进发，无论是如今在红城的月之女王，还是星夜城的红女王都没有余力为了一帮海盗前来支援绒草镇。
要干掉人鱼海盗团，只能靠茶会的力量了。
这时贞德从远处走过来，朝她摇了摇头：“要靠夺来的舰船出击不太容易，港口基本没有其他能用的船了。”
绒草镇港口原本属于帝国的战舰，基本上都在之前的战斗中被人鱼海盗团击沉了，只剩下一些小船和商用船，能出海战斗的，只有爱丽丝强行夺下的这艘旗舰。
“其实就算能编出一支舰队，我也不建议我们主动去找那些海盗。我们没有能与对方抗衡的海军部队，在人家的主场战斗，会增加我们失败的风险，还是打防守战比较现实。”贞德认真地说道。
贞德既然这样说，爱丽丝也就彻底打消了建议睡鼠派人出海寻找那帮海盗的念头。
“有没有什么适合在这里布置的计策呢？”爱丽丝朝贞德询问。
贞德面露难色：“我没有海上作战的经验，把他们引到城镇里作战的话，我倒是有些办法。”
“也是啊……”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头。
要在所有战略上都依靠贞德，还是太过难为她了。
那些海盗肯定会用骚扰劫掠的战术，不会轻易登陆，但在海上作战，他们是压倒性地不利。
好在姑且夺取了敌人的一艘大战舰，不算完全束手无策。
“敌人，很棘手吗？”贞德小声问道。
“嗯。”爱丽丝老实回答，“海盗的头领，在战斗方面很有经验，老实说我实在没有自信能赢她。”
和那人鱼公主安妮的一战，她夺走了对方的旗舰，和一名死亡骑士，并让对方中了毒，而安妮抢走了她的圣遗物繁育之种，看起来算是持平了，但实际上爱丽丝个人的感觉还是自己输了。
使用了两件圣遗物，同时操纵两个职阶的力量，论起正面作战能力她本来肯定在对方之上。结果却被对方借助地利和出色的临场发挥反将了一军。
现在她失去了繁育之种，再和对方对一阵，她觉得自己赢面不大。
看着这样的爱丽丝，贞德垂下目光，在心里叹息。
又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无力。
如果在这里和爱丽丝一起的人是红女王，这帮海盗的舰队根本不会让他们如此烦恼；如果是凛冬王国的白雪，也能轻易地解决这个问题。
至少她如果有第四位阶的实力，当时也应该能快速解决掉那些不死者，利用天使庇佑飞过去支援爱丽丝。
明明下定决心要守护她的，但和她拉开这么大的差距，连支持的力量都如此微弱，真的像话吗？
“追求力量是很自然的事情，但不要忘记你想要变得强大的目的。”
无意间，她想起了从北境出发前，跟养父阿朗松公爵告别的时候，公爵对她说过的话。
41.阿朗松公爵的馈赠
多日前，在北方联合刚成立的时候，克劳狄皇子被赎回的时候，贞德曾秘密联络阿朗松公爵，与他见了一面，告知对方自己即将再次远行，并向他坦白了自己协助蛮族人击退帝国远征的事情。
“原来如此，克劳狄殿下最终其实是败在了你手上吗？”北境公爵听闻了事情的经过，颇为感慨地叹道。
过去的他永远想不到，命运的安排会如此特别，竟让他的两位门生，以这种方式展开了对决。
但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对于贞德的战术天赋，将贞德从那个村庄挖掘出来的他比谁都清楚。克劳狄皇子并非无能的将领，只是他的对手过于优秀。
“您觉得我做得不合适吗？”贞德小心翼翼地问道。
结果公爵却反问起她来：“你觉得自己做的是正确的吗？”
贞德点了点头。
“那就足够了，你选择的正确的道路，不需要获得我的承认。”阿朗松公爵微笑。
“谢谢您，父亲。”贞德也微笑，然后一脸认真地说道，“父亲，蛮族人的独立，已经是一个无法改变的趋势了。我认为，这个国家如果对其干预过多，只会反噬自身。就算帝国有能力摧毁刚成立的北方联合，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尤其是北境。”
贞德在战后和公爵见面，主要还是想阐明她对北方联合的想法，并试探公爵对蛮族人战胜帝国的态度。
阿朗松公爵对远征持反对态度，但如今远征军如此惨败，也难保他会开始觉得蛮族人存在巨大的威胁。
对于远征蛮族遭遇的挫败，帝国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但如今的蛮族人群体已经到了宁愿和敌人同归于尽也不愿意接受奴役的地步，继续压迫他们，对帝国，尤其是公爵所统治的北境，是弊大于利的。
“放心孩子，我心里有数。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我只打算守护这片土地。”阿朗松公爵摆摆手，“我相信你心中的正义，所以，你也可以相信我的正义。”
贞德闻言安心地松了口气。
“克劳狄殿下的圣遗物是不是也在你手里？”阿朗松公爵突然问。
这是他猜测的，克劳狄皇子被赎回的时候，圣遗物已经不在他手上。贞德帮了北方联合这么大的忙，蛮族人将这件圣遗物赠给作为圣骑士的她的可能性不是没有的。
贞德一怔，然后承认了：“是的，您想要我将它交还吗？”
“就算我这么要求，你也不会这么做吧。”阿朗松公爵耸了耸肩。
贞德点头：“这个国家，将天使的圣物用于支持北方的奴隶主，我认为应该将它用于正道。而且……”
她突然顿住了。
“怎么了？”阿朗松公爵问。
“我需要力量，父亲。”贞德轻声说，“越是投身这条道路，就越会体会到自己力量的渺小，我想要有力量去贯彻自己的正义，我也有想要支持的人……”
“哦，是指你喜欢的那个混小子吗？”公爵脸上的微笑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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