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突破下限便无所畏惧
“并非如此，我们的诊断结果是他的精神没有丝毫不正常的地方，这恐怕只是本人心态的问题。”医师耸了耸肩。
“让我和他聊聊吧。”克莱曼挥了挥手，示意医师退避。
随后，他走进花园，靠近兄长的背影。
听到脚步声的的克劳狄回过头，扫了他一眼：“克莱曼？”
“有段时间没见了，皇兄。”克莱曼和对方打招呼。
他和克劳狄一人加入教会的异端审判所，另一人涉足军界，投入各自的事业数年，已经有些时日没交流过了，关系说不上有多亲密。
不过由于克莱曼没有争夺皇位的想法，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明显矛盾，只是维持着一般程度的兄弟关系。
“真亏你能抽出空来看我，你最近应该很忙吧。”克劳狄说。
克莱曼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克劳狄自己也清楚，他率领的远征爆出了堪称丑闻的惨败，原本属于他的皇位也变得没那么稳当了。在国内他已经失去了大量的支持者，而这些支持者必然会转而选择克莱曼。
“如果皇兄你回来之后多露露面，我大概能清闲很多。”克莱曼微笑，“你也知道，我是个懒人。”
克劳狄因为战争的失利失去了一部分人望，但并非丢掉了所有机会，因为他的兄弟克莱曼皇子本人并没有夺取皇位的打算。而且已经有消息流出说这次战争背后有死亡国度的大力支持，这个理由对克劳狄皇子的失败而言依旧可以算是一条算的遮羞布。
如果克劳狄回来之后能更积极地奔走一番，寻求东山再起的机会，应该多少能挽回一点。
但他回来就一直只是待在疗养院里任时间流逝，分明他的伤已经不算严重了。
“我已经……”克劳狄皇子说到这里迟疑一下，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你趁现在接过我的机会，我是不会恨你的，应该说，我根本没资格恨你。”
克莱曼皇子在这一刻理解了之前那位疑似跟皇室有联系的那位圣徒所说的话。
克劳狄失败了，但圣徒会确实没有因此舍弃他，真正舍弃他的人是他自己。他过去的锐气，都在这场巨大的失败中被消磨殆尽了。
“这世上没有多少人能做到常胜不败，皇兄。”克莱曼试图宽慰对方。
但他并没有期待自己的安慰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恐怕早就有人试图劝慰他了，如果几句话就能解决，克劳狄不会沉沦至此。
“我知道自己应该振作起来，我知道。我并没有自暴自弃……”克劳狄皇子轻声道，“我只是怕，万一我再失败，究竟会对这个国家造成多大的损害？”
这场仗，他在战略眼光上输给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指挥官，在单挑中，他又输给了一个位阶低于他的蛮族少年，这一切打折了他的骄傲，挫掉了他的锐气。
这倒还不至于让他一蹶不振，他有心东山再起，只是这场败仗让他猛然惊醒过来，意识到帝国的战争体系并非不可战胜，同时也发现现在的帝国恐怕正面临着不小的挑战。
死亡国度正在崛起，在战场上吃了败仗回来之后，他在军情处认识的军官又告诉他，死亡国度的新任统治者发表了演讲，死亡国度出了一位第一位阶的冥王。
以他的能力，在这样的危机面前是否能担得起重任，连他自己都怀疑。
他的失败让帝国损失了一名珍贵的圣徒，还为赎回他付出不小的代价。
这次他造成的损失，帝国尚且能承担，但下一次呢？若是再遇到同样的甚至更高层次的对手，他没自信自己能赢。
倘若这依然是帝国难逢敌手的年代，他不介意，但现在，他不敢把这个国家的未来放在自己的赌桌上。
如果给他时间，他或许可以慢慢想通，重新振作起来。但帝国的敌人可不一定会给这个国家时间。
相较之下，他退居二线，让更有希望的人去承担起这个国家的未来或许还更合适一些。
“皇兄，我……”
克莱曼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克劳狄突然打断了他：“打小开始，你就是这一点让我特别看不惯。你的才能不在我之下，但你却没有多少上进的心思，去教会，明明从区主教升到枢机卿会更顺利，你非要去当异端审判官，你总是这么随心所欲。但现在，这个国家面临的形势不同往日，已经由不得你继续随着性子来了。”
克莱曼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说到这个份上，他说什么也没用了。
圣徒会和军政界的要员也已经将原本寄托在皇兄身上的希望寄托到了他身上，而如今，就连克劳狄也这样做了，他就算不喜欢，恐怕也只能担起皇位继承人的重任了。
8.茶会的灭顶之灾
克莱曼走出疗养院上接他的马车的时候，伊芙已经在里头等得不耐烦了。
“你真是会磨蹭，我按时间赶到这里的，都等你一刻钟了！”伊芙皱着眉头抱怨。
“只是一刻钟而已嘛，给探望家人的上司一点耐心可以吗？”克莱曼皇子耸肩。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待着的是谁，有必要花一上午的时间跑到荒郊野外来看望一个吃了一次败仗就开始自暴自弃的废物吗？”伊芙回得毫不客气。
“谢谢你对我兄长的‘高度评价’，但我希望你千万别在其他贵族面前说这话。”克莱曼对她摆出了自己的招牌微笑。
伊芙注意到克莱曼手里依然拿着来的时候就带着的圣言诫碑，不禁皱起眉头：“你这破石板不是拿来送人的？你要把它带到哪里去？”
克莱曼并未跟她解释过圣言诫碑的来历，她压根就不认得主教职阶的圣遗物。
“谢谢你对这东西的‘高度评价’，但我希望你如果在所长或者枢机卿面前，还是不要说这种话比较好。”克莱曼还是微笑。
“你最近好像开始飞黄腾达了嘛。”伊芙突然说。
“是。”克莱曼皇子没有否认。
“好像态度也跟着开始膨胀起来了。”伊芙又说。
“谢谢你对我的‘高度评价’，但我觉得这话有失偏颇。”克莱曼皇子笑着摇摇头，“要论膨胀，谁也比不过你啊。”
“至少我和以前一样，就算你当了皇帝，老娘也不怕你。”伊芙说。
“这正是我喜欢你的地方啊。”克莱曼皇子突然一脸深情地望着伊芙。
“你信不信我抽你？”伊芙脸颊抽搐。
“对对，我说的就是这一点，叫什么来着？啊对，傲娇！”克莱曼皇子突然指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伊芙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扇过去，被早有准备的克莱曼躲了过去。
“去死！！”伊芙怒道，“老娘说的是你最近的样子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好不好？”
“我以前什么样？”克莱曼皇子挑眉。
“成天脸上挂着一张欠抽的假笑。”伊芙说。
“那现在呢？”克莱曼皇子追问。
“只在应付我的时候才挂假笑，其他时候就在那里面无表情的，装你妈深沉呢！”伊芙皱眉。
克莱曼皇子怔了一下，原来他最近的改变伊芙都看在眼里。
随着克劳狄的失利，圣徒会将其正式列为候选人，军政界的要员们开始接近他，而皇帝弗拉梅尔对这一切都听之任之——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已经算是一种默许了，俨然他就要代替克劳狄成为皇位继承人。
他倒不是对突然落到头上的机会和重任感到无所适从，这些资源对于有心改变这个国家他来说或许还是件好事。
他只是有一点迷茫，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和第一圣徒聊过之后，他意识到如今帝国内部的问题，已经不是单靠常规手段能解决的。就连第一圣徒这样的老怪物，都无力根除这个国家的病因。
当然，这些郑重其事的事情他是不会跟伊芙讨论的。
于是他一如既往地挂起微笑，看着伊芙的眼睛说：“你原来这么关心我啊，我真是深受感动。我就知道，你是我喜欢的那种傲娇类型。”
伊芙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
数秒钟的沉默，克莱曼皇子抬起了手：“好了好了，把火焰收起来可以吗？烧了马车我们就只能徒步走了。”
额头爆出青筋的伊芙这才悻悻地碾灭了指尖召唤出来的火焰。
看着伊芙，克莱曼突然笑了出来。
“干嘛又笑得这么恶心？”伊芙皱起眉头。
她能看出克莱曼这次的笑和前头的假笑不一样，是单纯感到有趣而发笑。
“我发现每一次和你说话，你的反应都能让我获得莫大的快乐。”克莱曼皇子摊手，“真庆幸那天遇到了你。”
虽然他基本上不会跟伊芙交心——当然，伊芙也懒得跟他有这种交流，但和伊芙说话，他确实很容易忘记那些烦心事。
“这大概只能说明你要么是个喜欢挨骂的受虐狂，要么就是个终极的贱人。”伊芙没好气地回道，“我最后悔的事就是那天被你逮到了。”
“不说了，我不在的时候，老师有交代什么工作吗？”克莱曼皇子将话题转向了正经事。
“没什么，只是要我们晚上去总部开会罢了。”伊芙捏着眉心说道，“最近老开会，要我们汇报一堆案卷，又不告诉我们要查什么，烦都烦死了。还有个穿白袍的陌生人在总部晃悠，那家伙到底是谁啊？”
“最近我们要准备查一个组织，事关机密，但又缺乏头绪，所以一直让你们汇报最近办过的案例，看看能不能找到有关联性的案子。”克莱曼皇子给她做了解释，“还有你说的那个白袍陌生人就是领导我们的第九圣徒。”
“圣徒不是一群很了不起天天藏起来磨洋工的大人物吗？什么破组织这么能耐能让他亲自出来？”伊芙微微皱眉。
“你总是说出一些，能让我怀疑我不保着你你什么时候就被人弄死的言论。”克莱曼皇子突然很庆幸自己已经习惯性地用能力屏蔽了这个车厢的声音，让赶车的下级审判官听不见伊芙的高见，“那我就透露一点机密给你吧，反正你也算是当事人之一。第九圣徒要我们查的，是那个疯魔鬼背后的组织。”
伊芙听到这事突然来了精神：“就是上次劫法场的那个疯魔鬼？”
“没错。”克莱曼回答。
“太好了，这次总算有报仇的机会了！”伊芙咬牙切齿地一拳击在掌心。
上一次疯帽子带队来劫走贞德的时候，直接将克莱曼和伊芙打了个落花流水，最后克莱曼不得不“流放”伊芙来保护她，然后向疯帽子投降，好斗的伊芙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克莱曼只是笑笑，没有向伊芙继续透露第九圣徒已经将疯魔鬼解决的机密事项。
他还知道，这一次，解决掉疯魔鬼的第九圣徒又亲自出面带领异端审判所继续追查疯魔鬼背后的组织，还成功从第一圣徒那里，得到了调用圣堂刺客来参与调查的权限。
如今的异端审判所正超功率运转起来，要去粉碎疯魔鬼背后的组织，这说明第九圣徒对这个组织的存在产生了危机感。
只恐怕，这个组织用不了多久就要遭遇灭顶之灾了。
8.北方联合与凛冬王国
北方部落联合酋长国，龙骨城。
没有任何公开宣传，也没有讲究的排场和仪仗队，新成立的北方联合秘密迎接了一位特殊的使者。
“幸会，北方联合的诸位，我是凛冬王国术法议会议长麦格娜，代表女王的意志而来。”一声朴素法袍的老妇人拄杖立在宫殿里。
宫殿多处有翻修的痕迹，在先前铁神军的进攻中，这座原本属于龙脊王国的宫殿差点被夷平。
麦格娜扬起头和面前的对方代表四目相对，因为站在他身前的这个男人实在高大得有些吓人。
“幸会，没想到竟是您这样的大人物大驾光临。我听说过您的事迹，凛冬王国给我们这么大面子，让人受宠若惊啊。”北方联合的首任大酋长，铁汉斯伸出宽厚的大手和麦格娜相握。
“您才是，竟然是大酋长亲自出面。”麦格娜礼节性地微笑，“我听说过您在战场上的表现，轻而易举地杀死帝国的第八圣徒。老实说站在您面前，真让我这个老太婆有点担心呢。”
“您谦虚了。”铁汉斯平静地回道。
他上下打量了麦格娜一番，通过茶会的介绍，他对凛冬王国的人多少有一定了解。
麦格娜，领导术法议会的大法师，法师第三位阶“风暴使者”。
虽然位阶上和那名年轻的帝国第八圣徒相同，但散发出来的气魄却有着天壤之别。
战士职阶的被祝福者能通过观察对方的神情、肢体和气息来感受对方的战斗意志，寻找合适的破绽。
他在麦格娜身上看不到这种破绽，这老妇人身上散发着一股久经沙场的从容气魄，显然对方在战斗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
如果真动起手来，铁汉斯自认自己不可能被对方打倒，但他要抓住对方杀掉，恐怕也极其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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