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突破下限便无所畏惧
这一刻，她真的有那么点后悔了，早知道那一天就应该占卜下吉凶，然后早点去自己取了这封信。
只有帕特拉依旧轻松自若……倒不如说，她眉眼中闪动之愉悦，更甚方才。
“不如赶紧读读看吧？”帕特拉作势要将信递给爱丽丝。
“等、等等吧，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情没处理……”
爱丽丝一脸紧张地准备起身离开，马上就有两只手伸到了她面前，一只手端着茶壶，一只手端着茶碟。
“不用着急，有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叫人帮你解决，继续喝茶。”依苏拉一脸平静地给爱丽丝倒起了茶。
“你看你，茶点都没怎么吃呢。这饼干可香了，多吃点。”贞德将盛着点心的茶碟放到爱丽丝面前。
带着悲壮的心情，爱丽丝默默坐了下来。
帕特拉愉快地欣赏这一幕，然后提议：“要不，我直接给你念吧。”
爱丽丝刚想拒绝，依苏拉抢在她前面开口了：“嗯，不错呢。”
“好啊，我也想听听信里写了什么。”贞德附和。
爱丽丝灰头土脸地闭上了嘴，这时候这两人意见就是出奇地一致。她知道，自己这会儿根本没得选。
“好吧。”帕特拉兴高采烈地拆了信，拿起信纸，清了清嗓子，声情并茂地大声朗诵起来，“爱丽丝亲启，啊！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别整活了行不行，她根本不会这样子说话。”爱丽丝一听就受不了了，直接开口纠正。
“哎呀说得这么肯定，原来你这么了解她的么？看样子之前相处得不错呢。”帕特拉来了一句。
爱丽丝这才发现这是个挖好的坑，正等着她跳。
“毕竟，我们离开之后，还愉快地约了个会呢。”依苏拉突然开口。
“嗯，是啊，送别的时候看起来也很不舍。”贞德附和。
爱丽丝决定闭上嘴不再言语，向帕特拉投去了祈求的眼神。
“行吧，那我不开玩笑了。”帕特拉笑笑，开始正经地念起了信里的内容：
爱丽丝亲启，
当你能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提前回国。
你托付我的事情，我已动用人力去办。以我的名义寻求自愿为国殉身者交付你的人情倒不算难事，但这必然违背你的想法，要寻求愿等价交换者需要时间，还请谅解。
我之所以提前回国，是由于发现王宫内部遭到死亡国度渗透。先前红女王派遣的密探，荒野魔女莎弥拉被我秘密处决埋葬，然而近期却发现尸体遭盗，并存在死灵术复活的痕迹。
死亡国度的密探亦有可能从莎弥拉口中得知红女王相关之事，结合先前你们干涉暗杀行动一事，死亡国度或许已关注星夜王国动向，望提高警惕。
另外，龙脊王国使者至皇城求援，帝国有意派军镇压龙脊王国境内叛军，镇压领军人选十有八九首推北境阿朗松公爵。你们先前曾暗杀帝国吉纳伯爵，想来北境近期变动应该与你们有关。
距你我分别已满一月，新年已过，尚无音讯。
但我想以你的能力，应不至于轻易身死。
勿要忘记你我再会的约定，你尚欠我一个要求。
白雪亲书。
55.耿直的贞德
读完雪公主的信后，大家沉默了一阵。
雪公主信中提到了不少情报，基本上都和她们密切相关。
好一会儿，帕特拉舔了舔嘴唇，开口打破了沉默：“看得出来你和她关系进展不错，这么多重要的情报都和你分享。”
“整半天你的感想就这个？”爱丽丝听得有点傻眼。
“我实话实说嘛，大家都知道雪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跟她没点不一般的关系她不可能信里写这么多。”帕特拉笑着摊手，“你看，你们还有个再会的约定呢……”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爱丽丝认输了，“讨论点正事好不好？”
“死亡国度近期的动作这么大，确实很让人在意。既然他们能把手伸到凛冬王国，现在星夜王国被帝国占据，他们恐怕也会想办法渗透这里。”依苏拉端着茶杯说。
“毕竟帝国正是准备拿星夜当做针对死亡国度的前哨之一。陛下您之前插手过他们针对冰雪公主的刺杀，确实有可能引起那边的注意。”帕特拉点头，“陛下，这样子要履行安普莎的约定，会有一定风险，是否应该推迟？”
只是略一思索，依苏拉就摇了摇头：“不，正好相反。正是这种时候，我们才需要月之国帮我们引开死亡国度的注意力。而且反而要快，最好在死亡国度布好局之前将这件事解决，还是按原计划，将履行安普莎约定事情排上日程。”
“我明白了。”帕特拉并没有提出明显的反对意见。
“贞德？”爱丽丝看看贞德。
在听了信的内容后，贞德始终沉默不语。
爱丽丝明白贞德挂心什么，铁神军的起义经过多年的预备，还有茶会在帝国境内的情报援助。一发起就变得非常顺利，短短两三个月，就势如破竹地攻占了龙脊王国多个重要城市，解放了数万奴隶，像滚雪球一样发展起来，腐朽的龙脊王国根本不是对手。
在这样的情况下，龙脊王国向作为宗主的帝国求援自然是迟早的事情，而帝国将领中要镇压北方边境的最佳人选自然是原本就是北境领主的阿朗松公爵。
如今贞德加入了茶会，立场上应该也算是铁神军的支持者。在北境待的那段时间，她也亲眼考察过铁神军的作风。
而阿朗松公爵是她的导师和养父，即便如今的她已是逃犯之身，阿朗松公爵于她依然有难以断舍的恩情。
阿朗松公爵带领帝国军去讨伐特神军，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贞德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若无其事，但眼神透露出的不安还是难以掩饰。
帕特拉看看她，突然来了一句：“我倒觉得，这件事并非没有斡旋的余地。”
“这怎么说？”爱丽丝问。
“铁神军现在有第二位阶的铁汉斯领军，还有数万被解放的奴隶军，镇压起来绝非易事。对北境而言，协助龙脊王国平反，是件极其劳民伤财的事情。而且从长远的眼光看，镇压龙脊王国的起义意义不大。龙脊王国内部由奴隶制导致的阶级矛盾已经尖锐到了不破不立的地步，就算铁神军被镇压了，还会有新的奴隶解放势力起来。事实已经证明，帝国意图干涉他国内政的做法，已经行不通了。”
“也就是说，固守边境不做干涉，等龙脊王国的局势稳定下来再做决定才是正解么？”贞德一边思考一边沉吟。
“铁神军向疯帽子承诺过，他们只打算被奴役的部族获得独立并废除奴隶制，并没有打算入侵帝国——事实上他们也没那个实力，能平等建交的话，对北境对蛮族的部族都会是好事。”帕特拉平静地说。
“但教会和皇城不会乐于看到这样吧，龙脊王国一开始就是他们扶持起来控制北方的工具，别人要把自己的工具砸坏，他们不大可能坐视不管。说到底，帝国的霸道有这么好改变，就不会有那么多国家受它的苦了。”爱丽丝说。
“所以，以你的看法，你养父是会听进这个意见呢，还是会遵从皇城的安排？”帕特拉看向贞德。
贞德认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如果是以前，我可以肯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领兵出征。但是现在……真有点说不准了。”
她回想起数月前阿朗松公爵两度秘密行动，协助他们暗杀两名帝国贵族——要是搁过去，她根本想象不到养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在养女遭到诬陷，自己也受到弹劾牵连后，阿朗松公爵似乎经历了某种心境上的变化。
疯帽子也曾提到过，他和阿朗松公爵有过短暂的接触。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要不要尝试悄悄和他谈谈？”帕特拉指向贞德。
贞德怔住了。
“反正他救过变成逃犯的你两回了，应该不至于把你抓起来卖了，实在放心不下来的话，让爱丽丝用灾祸魔镜帮你占卜一下吉凶。”帕特拉淡淡地说道，“你和阿朗松公爵的交情，总不可能连尝试当面谈一谈都做不到吧？如果你能以茶会的立场劝动阿朗松公爵固守领土拒绝出征，也正好可以卖铁神军一个人情嘛。他如果坚持己见，那你再烦恼也不迟啊。”
“确实如此。”贞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恍然大悟，“是我想得太复杂了！谢谢您的提点，夫人。”
“傻孩子。”帕特拉突然坏笑起来，“居然还谢我？真是耿直到让我都觉得可爱了啊。”
贞德诧异地眨巴眼睛，不明白帕特拉的意思。
这时帕特拉一拍手：“正好也该到这个议题了，星夜城这边情况也稳定下来了，我提议接下来我们这么安排怎么样？我和贞德一起回帝国去，贞德就按刚才说的那样去找北境领主谈话，我负责帮铁神军刺探帝国内部的情报还他们的人情。陛下暂时留在星夜城为给小红帽解决灵药的问题，爱丽丝也留下来帮忙，安普莎则想办法将她们的女王转移过来。”
56.调虎离山
“等一下！”贞德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指指爱丽丝，“她要留下来的吗？”
“当然了，难道你还要她陪你一起去找你养父不成？”帕特拉一脸理所当然地回道。
“可你刚才不是说——”贞德呆愣愣地说。
“对啊，让她给你占卜就好了呀，但那样也没必要让她跟你一起走，其他事情她又派不上用场，让她留在这里专心晋升不是更好？”帕特拉咧嘴笑笑，“我只是出于效率考虑，绝对没有私心的哦。来，有什么反驳理由你可以尽管提出来，请！”
贞德这才意识到帕特拉建议完全就是一个下好的套，这招啊，这招叫调虎离山之计。
爱丽丝见贞德在帕特拉的攻势下节节败退，张嘴想说点什么。
结果帕特拉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边的动向，突然干咳来了一句：“我总感觉自己好像还忘记了什么来着，让我好好想想啊……”
刚经历过帕特拉掏出雪公主来信“毒打”的爱丽丝当即闭上了嘴。
这一刻，贞德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在没有疯帽子帮助的情况下，自己势单力薄，面对有帕特拉助攻的依苏拉非常吃亏。
“行吧！”好一会儿过去，她不满地盯着微笑中透露些许得意的帕特拉，咬牙切齿地回道，同时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一笔。
就算在意爱丽丝的去留，自己该做的事情她还是拎得清的。
“龙脊王国那边的局势，也关系到我们这边的动向，最好我们能从南北两侧同时拉扯帝国的力量。在合适的时机到来之前……”依苏拉说着看了爱丽丝一眼，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茶杯边沿，“你就专心于自己的晋升吧。”
茶杯里的茶水泛起了涟漪，水波自中心向周围一圈接一圈扩散，持续了将近半分钟。
最终涟漪终于停止，水面重归平静，但与此同时，水中却呈现出了奇怪的倒影。
爱丽丝这才意识到，依苏拉直接利用水面，轻描淡写地使用了占卜。
她认真地盯着水中看看，惊讶地发现里头竟然出现了白女王纳芙蒂的身影，她披头散发，身着囚服，手脚还戴着镣铐。
这正是纳芙蒂如今被收押在皇宫地牢里的模样。
“陛下您是在占卜爱丽丝的晋升线索吗？”帕特拉也好奇地打量着占卜的画面。
“是啊。”依苏拉也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水面，“连我也没想到会这个结果竟然会指向纳芙蒂。”
爱丽丝有些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帕特拉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给出了自己的推测：“我想，恐怕是她在成为女王后，偷偷收集了一些晋升魔药的素材私藏起来了。她手上恐怕就有我们需要的素材！”
“这是为了什么？教会应该不会允许她这么做的，她明明都投向教会了，为什么要做这种给自己找麻烦的事情？”爱丽丝还是不解。
“恐怕，是为了培养新的大魔，作为自己的党羽。这次的行动你也能看出来，教会和她相互之间几乎就不存在什么信任关系，教会还派遣枢机卿监视她。在这样的前提下，她自然会有危机感，想要寻求自保的能力。”帕特拉说。
爱丽丝理解过来的同时也突然觉得有些讽刺，投向强大帝国的纳芙蒂其实未曾有一天获得过安心，她好不容易坐上了朝思暮想的王位，却被教会所钳制，惶惶不可终日。
“她没有想明白，就算培养起自己的党羽，对于改变她的处境并没有太大意义，就算她重新培养出一批大魔女，照样不可能和教会叫板，只是求个心理安慰罢了。”依苏拉平静地说道，“从以前开始她就不懂得长远思考，会变成这样完全是她咎由自取，并不值得同情。”
“这样的话，我们该怎么做？”爱丽丝问。
“你们直接去地牢问她要就好。”依苏拉喝茶，轻松自若地说道。
“她会老实交代吗？”爱丽丝不太放心。
依苏拉看了一眼水面中，纳芙蒂万念俱灰的模样，平静地回道：“她会说的，她没有守口如瓶的理由，而且如果她不愿意说，我可以再强迫她吐露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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