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理都磊
她之所以这般沉默，会不会是因为从来没有过这种经验，所以对自己这个便宜徒弟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李天赐猜想的也不算错，但倒也没有不知如何是好这么严重，只是寒锦曦一直以来都是独自一人，虽然她承认眼前这个名叫蚩轩的少年确实有资格成为她的弟子，但这种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感觉还是让她有些不太适应。
就像是孤身久了的人总会想象未来会有那么一个人能够相伴，但那个人出现之后，便会觉得还是孤身好……
比喻虽有些出入，但寒锦曦此时的心绪确实和其有些类似之处。
“化寒说的不错。”寒锦曦忽然幽冷出声：“你的身上确实没有任何的阴寒之气，九转玄冰道不提，前面两关你是如何通过的？”
李天赐呼了一口气，没有打算隐瞒，坦言说道：“仙尊说的不错，晚辈身上确实没有任何阴寒之气，晚辈专修并非冰法，而是乾坤，乾坤之道万道皆融，与其说是晚辈得到了雪兽冰龙的承认，不如说是它们在晚辈面前，不得不承认。”
李天赐本身也有些踌躇，因为若是说实话，不会冰法的自己恐怕会让寒锦曦的收徒之心动摇，但若不说，之后的相处中也定会被寒锦曦看出倪端，与其等到那时，不如现在直接坦白。
“乾坤入道？”寒锦曦微微皱眉，她缓缓转眸，绝尘的雪眸再一次和李天赐那淡金色的眼眸对视：“既如此，那你更应该选择朝圣而非冰宫。”
“朝圣之道对于晚辈来说并无难度。”李天赐现在已经稍稍把握住了与寒锦曦相处的模式，不是完全向王湘所说那般百依百顺，而是在姿态谦卑的同时也要表现出自身本有的傲然：“乾坤之道，万道皆融，却也分难易，在晚辈看来，比起朝圣之道，若是能将与男阳之力相悖的极阴冰法真正掌控，才能更进一步的了解何为乾坤。”
朝圣之道并无难度。换做是他人，听到这话都会认为李天赐夜郎自大，不可一世，但此时李天赐面对的是寒锦曦。
一个将朝圣之道视为万物而另外一个将天下入神视为刍狗，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人便是道和。
其实李天赐还想说自己不去朝圣的最大原因是因为寒锦曦本身，但刹那思索之后还是放弃。
有的时候，话不用说的太明白，自己现在甚至还不算她的弟子，言语太过轻佻就算是天生淡漠的她也会感到不快。
“……”听到李天赐的话后，寒锦曦露出一抹很淡的微笑：“你过来。”
李天赐一愣，随后缓步走进寒锦曦。
李天赐靠近之后，寒锦曦伸出一根玉指，点在了李天赐的眉心处。
霎时，一股纯净的冰雪芳香沁入李天赐的鼻腔，伴随这一道冰蓝的微光在他眉心闪烁。
不出数息，寒锦曦便收回手指，看着指尖上溃散的蓝芒，雪眸依旧没有任何波动：“你体内的阳气太盛，哪怕是最上等的冰法，凝聚起的寒气只要入你丹田便会在一瞬间内消散，若仅靠自身，确实不可能掌控冰法。”
李天赐其实对冰法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但听到寒锦曦话后，还是装作面色凝重的问道：“敢问仙尊，此况可有破局之法？”
寒锦曦收回玉手冷言道：“除却天道本源，天下万道皆有破绽，冰法同样如此。阳气太盛的话，只需找个拥有极阴体质的女子中和便可化解。”
“仙尊……您的意思是……”李天赐的额头上隐现冷汗。
而寒锦曦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念道：“在我看来，化寒无论是处事方式还是眼界格局都不配入神之名，但我不得不承认，她收了一个好弟子。”
李天赐：“……”
“冰月无论是容貌，天赋都属冰宫顶端，而且据我观察，冰月的体质虽达不到极阴之体，但也相差不远，而且你在玄冰道的行为，让她对你观感不错。”
李天赐：“……”
这展开……有些不太对劲啊……
91.前路漫漫……
“仙尊，这……”李天赐脸上微显尴尬之色，到现在他又怎会听不出寒锦曦的话中意？
此话说的已经相当明白了，若是他想掌控冰法，就必须找到一个天资上乘的冰宫道侣……说的简单粗暴点就是让他找化寒玄尊的亲传冰月双修……至于怎么让冰月愿意，就纯粹看李天赐自己的本事了。
说真的，关于寒锦曦的回复李天赐有很多种假设，但这种回复李天赐还真没料想过，虽不准确，但现在李天赐的心情有点类似想追求一个女子，但那个女子却说让他去追求她闺蜜一样……可谓相当的尴尬加上复杂，更摸不着头脑。
而这些都不重要！若是心中无事，李天赐还真不介意尝试下冰宫女子那淡漠清雅之后的妖娆，但寒锦曦只有二十多天便要出征阆苑……朝圣来使之事已过，这个时间恐怕更短，如此紧张的情形下，李天赐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泡一个冰妞？
“仙尊……”李天赐酝酿了一番词汇，小心翼翼的说道：“仙尊格局见识之广，晚辈十分敬佩，但晚辈刚刚通过禁地三关便对冰月师姐有那种举动，恐怕影响不太好，而且晚辈不知仙尊心中所想，但在冰宫师姐师妹的眼中，晚辈已是仙尊门下之徒，若是晚辈公然对冰月仙子有道侣之意，恐怕也会影响到仙尊的颜面……”
“颜面？”寒锦曦冷冷道：“我之所以收你为徒，并不是因为你闯过了禁地三关，而是因为你能在朝圣太子面前坦然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你和我一样，所修之道就是本我。你身为男子，以冰月的姿色，我不信你对冰月无意，既然有意又能为你掌控冰法有利，为何还要这般虚伪？”
听到寒锦曦的话，就算是得桃花星神全部真传的李天赐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
气氛只所以变成这样的理由其实很简单，两人虽然道和，都遵循本我，但寒锦曦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而李天赐却有太多牵挂，为了家人，他的行事方式有时候也会带上一些圆滑之意。
而且寒锦曦不知道李天赐是为阆苑之事而来，也不认为李天赐来冰宫的目的纯粹是为了冰法。
但寒锦曦之所以依旧收李天赐为徒，除了感应到了李天赐身上的轩辕之力，玄冰道上的‘表现’以外，更多的是李天赐的性格和她非常类似。
都是那种就算面对偌大压力，面对任何事情都能坚持本我，他能在朝圣太子面前坦言对冰宫有意，可见心中欲望，虽然当初在朝圣太子面前所说的那番话在冰宫女子听来，确实不那么正面，但寒锦曦却很欣赏这种个性。
在她看来，天下但凡位高权重，天赋异禀的男子，都会对冰宫仙府有所向往，冰宫女子也都不傻，何必虚伪做君子？
而你之前敢说，那为何此时在自己面前又这般虚虚掩掩？
听着寒锦曦的冷言，李天赐深呼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冰月师姐在各方面都能称的上人间绝色，晚辈承认，晚辈确实对冰月师姐有欣赏之意，但确实没有半分道侣之意。”
“没有道侣之意？”寒锦曦冷笑一声：“男子本就是着重女子皮相之色，你也曾在朝圣太子面前公然展露出你之所以留在冰宫的原因，而现在却又对我说你没有丝毫这方面的想法，可谓自相矛盾，这就是你的乾坤之道？”
这叫什么事啊？？
李天赐此时有些崩溃，在他看来，刚才说的话那是一点毛病都没有，而且还是以寒锦曦颜面为出发点，怎么这话一说出来，反而还惹她不满了呢！？
行……你不是要直白吗？我就给你个直白！
“仙尊恐怕没有理解晚辈的意思。”李天赐再次深吸了一口气，直视寒锦曦的眸光：“晚辈当初说的是，不管朝圣天女无数，我独愿欣赏这人间至美……”
听到李天赐的话后，寒锦曦的眸光出现了刹那的定格，刹那之后又化为了幽冷。
“这就是你的理由？”
看着寒锦曦美绝天下，却又淡漠如烟的容颜，李天赐垂眸：“不是理由。”
“……”寒锦曦雪眸稍转：“明日，冰灵禁地将对整个冰宫正式开放，冰灵禁地里有众多冰宫传承，其中或许有些特殊传承也能帮你中和体内阳气，当然，需要看你自身的造化。”
声音飘尽，不等李天赐回复，冰雪仙影便徐徐消散，只剩下一轮寒月，还有那些痴恋风华不肯离开的雪蝶。
“……”李天赐看着寒锦曦离开的方向，眨巴眨巴眼睛，过好久才回过神来，露出一抹苦笑。
寒锦曦当真是他见过最美女子的同时也是最摸不着头脑的女子。
一般而言，若是一般的师徒，徒弟以师傅颜面为角度出发，师傅不说高兴，但也不会感到不满。而且，若是徒弟敢在师傅面前说那种暧昧话，师傅不炸毛就怪了！
当然……那种漂亮女徒弟和年轻男师傅之间，可能并不存在这个问题……
但寒锦曦倒好，以她颜面出发，她不高兴，自己当着她的面说这种比较暧昧的话，她反而没有生气？
我的天……这种超脱常识处事的师傅怎么相处？
难不成自己要彻底否定王湘的卖乖方案，之后相处就遵循最真实的自我，遇到什么事情，就算和她吵一架也要遵循本心？
这不太对啊……这也不像是师徒关系啊……或者寒锦曦感知到自己身上的轩辕之力后，与其说是把自己当成徒弟，更想把自己当成同一类人？
也不太对啊……
桃花神诀中有句话说的好，套路之所以成为套路，是因为套路好用，若不好用，也不会成为套路，但遇到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怎么破啊？
望着天空的幽幽寒月，李天赐苦叹一声：
“前路艰难啊……”
一夜未眠——
第二天，冰灵禁地大门前。
王湘看着李天赐满脸憔悴的模样，呆滞了半响，随后目露极度震惊，快步跑到李天赐身边低声问道：
“不是吧老大？这才第一天，你就和冰玉仙尊玩上小游戏了？！！？”
92.师姐，我教你玩水！(上）
李天赐看了一眼王湘，苦笑道：“是啊，昨天晚上我确实和冰玉仙尊玩猜心游戏，但很可惜，是我惨败，导致一宿未眠！”
“猜心游戏？”
“是啊。”李天赐将昨夜和寒锦曦的对话叙述了一遍，叙述完之后，轻叹一声：“关于女子，我自认为我还算比较有经验，但冰玉仙尊的心思……我是真的猜不透。”
王湘脸上的神情收敛，沉吟了一会儿忽然嘿嘿一笑：“其实我反而觉得是老大你的思想出发点有些偏了。”
“哦？”李天赐奇道：“哪里有问题？”
“就是老大你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啦。”王湘说道：“照你刚才的叙述，我倒是觉得冰玉仙尊因为孤身太久，再加上从来没有过当师傅的经验，所以在心中对你期望应该不仅仅是徒弟吧？我也是猜的，但从这个角度出发一切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你想想，冰玉仙尊愿意接纳你的原因，一是因为老大你那与仙尊相等的天赋，二是因为你那与仙尊一样的性格，而且老大你在朝圣太子面前也公然说你来冰宫的原因是因为冰宫美人，虽然当时那番话确实有点问题，但冰玉仙尊估计就是比较欣赏这种实话实说，毫不隐瞒的性子，结果老大你与冰玉仙尊单独相处的时候又搞的一本正经，说一堆漂亮话，冰玉仙尊不满我觉得很正常啊……”
“……不至于吧？”李天赐喉头蠕动：“照你这么说，难不成之后与仙尊单独相处的时候，我真要表现出那种半徒弟，半同类的样子，什么事情都不隐瞒，该说就说？”
“其中肯定要有度的啦。”王湘白了李天赐一眼：“冰玉仙尊那么漂亮，而且又那么牛批，性格有些复杂是肯定的啊，这个就要靠老大你自己去摸索了，别人帮不上忙的。”
“嗯。我知道了。”
在两人交谈期间，冰灵禁地外已是站满了冰宫弟子，几乎每一个前来的冰宫弟子，其视线都会在李天赐身上长久停留，随即或羞涩，或复杂，或好奇的移开目光。
入冰宫的女子都几乎没有跟异性有过接触，而李天赐通过先前对朝圣在加上禁地三关的表现，可谓在这些冰宫少女的心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虽然春心萌动，但冰系功法毕竟还是影响了她们的性格，不至于当着这么多师姐妹的面公然和李天赐交谈。
然而就是这种纯洁小白花般的视线更是动人。
在诸多少女眼神的注视下，李天赐本是有些紧张的心思逐渐变的放松起来。
冰宫……真的是个好地方……
淡蓝色的光芒微耀，化寒玄尊无声出现在禁地大门前，冰月静立在她的身后，化寒目光扫视全场，在李天赐身上多停留的数息之后，肃声道：“千年以来，这是第一次让禁地对全宫之人开放，但本座还是要表明一点。”
“冰灵禁地之中虽有历代冰宫强者的传承，但相对应的，这些历代冰宫强者的传承也伴随着对应的试炼，每个试炼都会有无法预知的危险，虽不致命，但若是未通过，便代表再无进入禁地的资格！因此，本座建议，入道境以下的弟子，今日最好不要进入禁地探寻传承！”
李天赐根本没有听化寒说了什么，寒锦曦今日也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出现，而在昨日寒锦曦的言语影响之下，李天赐的目光下意识看向化寒身后的冰月，正巧的是，冰月此时也正在看他，察觉到李天赐的视线之后，冰月并没有错开视线，而是对其微微一笑。
正当两人对视的时候，王湘的声音忽然传来：“老大……”
“哦。”还未等王湘开口，李天赐便收回视线轻轻颔首：“放心，你现在的修为虽然只有后天地阶，但只要老老实实跟在我后面便不会有危险。”
“老大，我自己的条件我自己心里清楚，就算老大你帮我寻得一个传承，我也通过不了传承的试炼，而且……我想说的也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李天赐脚步一顿，看向身后神色忽然变的有些怪异的王湘，疑道：“那你想说什么？”
“……”王湘的眼神复杂了一瞬，随后嘿嘿一笑：“还是等老大你和冰玉仙尊的事情成了之后再说吧，禁地我就不去了，老大你自己注意一点。”
李天赐深深的看了王湘一眼，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叮——
禁地大门开启，昨日那冰蓝色的独立世界入口再次出现。
“禁地之内传承无数，每个人的传送位置都不一样，得失皆看缘法天资。”化寒说完，伸手一挥，一道巨大的蓝色光幕笼罩在会场所有没有离开的冰宫弟子身上，风雪飞舞，会场所有人全部被传送至禁地大门之内。
做完这一切之后，化寒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对冰月说道：
“雅清，自闯三关之后，为师便再没让你前往禁地，一是因为没到时机，二是因为对你有帮助的只有入神入圣传承，而这两种传承在禁地之中最为稀少，也最为危险。”
“而现在，你修为已达天境，对自身之道也有了自己的理解，也有相当的自保之力，既如此，你便也进入禁地寻缘吧，若是能将前人经验整合，相信会让你对冰法的感悟更进一筹。”
冰月躬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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