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明洛
黑色的大剑重新回到主人手中，这次尖端直指夜月的心窝。
“你是敌人。”
锋利的尖端离夜月的心脏只有咫尺之遥，即便受了伤，这只少女身上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她很强，强得离谱，夜月没有把握能和她五五开。
被人用武器指着不是一两次，害怕倒是没有。
“这身皮是从你想的人手里抢来的战利品，其实我个人不怎么喜欢呢。”
夜月将外套解开，底下只穿了件黑色文胸，衬衫和御寒服在少女身上。
少女的神情缓和了一点，收回武器，暂时对夜月保留一部分信任。
肩膀附近的肌肉拉伤，举着沉甸甸的剑一小会儿都非常吃力。非要战斗的话，身上包扎好的伤口也会继续渗血。
看在夜月长得漂亮的份上，暂时可以不深究她的真实身份，毕竟在外面混的人，谁都有不想告诉别人的事。
夜月也很累了，盘起腿坐在火堆边，抱着放入剑鞘的武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小姐，没什么事的话我先睡了，晚安。有事随时叫我，当然了，最好是没有，因为我不喜欢起夜。”
刚才的事令她有点膈应，心想干脆就懒得搭理，让大小姐自己自嗨得了。
她不喜欢别人用刀指着自己，虽然也是没办法的事。
少女那边也说了一句“晚安”，没多久就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这个夜晚还算平静。没有叫骂，哀嚎，刺耳的风声也被梦境阻隔，暂时没有入侵耳朵深处。
从一开始的浅眠，逐渐变成深度睡眠。
失去了以前的身份，旧的生活习惯也毫无意义，身体不再听从大脑指挥，终于达成“八小时精致睡眠”的成就。
第二天一早，火堆还在燃烧，有人往里面添了新的木柴，烧得正旺。
“床”上的人不知所踪，沾血的脏衣服也没了，夜月那件有点脏的衬衫叠成方形摆在上面。
少女离开了，仿佛她从来没来过。
“……”
夜月平淡地扫视一圈，立马就接受现实。反正这里是梦境，她要做的只是借助这片记忆之地，将对方的灵魂重新聚合，伤心是不可能伤心的。
而且，为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的冷淡对待感到痛心是圣人的行为，她现在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没那么多兴趣和精力散发圣母的光辉。
她摊开叠好的衬衫，下面放了一把金币。
它们是少女身上的东西，一枚金币能买很多东西，一把金币能衣食无忧好几个月。
“不愧是大小姐，出手那么阔绰，就不怕自己没钱花吗？”
留下的钱不是小数目，夜月对此哭笑不得。
来历不明的大小姐，心中的天平终究是偏向善良的一侧，愿意相信这片大地上还有善良的人，在本就不多的财产里分出了可观的数量留给别人。
钱是个好东西，没有它寸步难行，夜月也没高洁到能靠信仰吃饭，自然是开心地笑纳了，也不管这里是梦境，小心装到衣服口袋里。
沉甸甸的金币，承载着沉甸甸的安全感。只要身上有足够的钱，不管在哪都安心。
夜月拆开一包压缩饼干，配着雪水当做早餐吃掉，剩下的水拿来洗脸。
没有浴室，也没有惯常的生活用品，整个人蓬头垢面。
走出山洞，明媚的阳光让她差点睁不开眼。
今天天气特别好，湛蓝的天幕，挂着几缕闲散的白色，日轮高悬，户外还有些冷，和夜晚相比也算得上暖和。
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冻原，冻原的远处是积雪覆盖的山峦，全都白茫茫的一片。
极致静谧的色彩，使人心无杂念。
夜月继续在冻原上流浪，踩在没过脚踝的雪地里，踽踽独行。
除了自己的呼吸声，靴子踩雪的窸窣声，风声，再也听不见其他的旋律。刻入骨髓的寂寞，淹没色彩的纯白，消极的情绪透过寒风渗入身体。
想抽支烟，伸手一摸口袋，那里什么也没有，冷冰冰的一片。
“这荒山野岭的哪里有便利店啊，真是。”
她将双手揣进兜里，让快要冻僵的手指获得庇护，加快脚步。继续在冻原里打转儿可能会疯掉，眼睛已经彻底厌倦这片苍白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身体感觉到疲累，准备就地休息的时候，前面的动静让夜月暂时打消了念头。
往前走几步，她发现一队士兵在纠缠一位少女。
熟悉的深灰色制服和护耳帽，单调乏味的款式和颜色，还有容易留下深刻印象的弯刀和弩，讨厌的元素高度集中。
被纠缠的少女很苦恼。她应该是被勒索了。不，是被威胁了。
面色不善的士兵，对势单力薄的少女举起了弩。
亲眼目睹士兵对伤员动粗，就这么离开恐怕会留下遗憾。那名少女的确很无助，让人不忍忽视。
态度恶劣的士兵似乎喝高了，脸颊通红，高大的身躯有些微摇晃，随时会栽倒在雪地里。
要是真醉倒了那才好，省去亲自动手的麻烦。虽然是梦里，不过要提一嘴，招惹军人的下场很恐怖，轻则一人出事，重则全家陪葬。
穿军服的老爷随便找个借口，比如窝藏罪犯，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平民的头上，手中的屠刀便可肆意挥舞，砍在其他人身上。
可怜的少女，被本应该守护家园的同胞“以礼相待”。
夜月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当然，也不是沉溺于少女的美色。硬要说为什么，她只是个路过的靓女，看不惯有人被欺负罢了。
“住手，你不要再欺负她了啦。”
她用毫无起伏的语气说出滑稽的台词，顺便抓住高大士兵的手腕。雄壮的男性士兵一脸的不可置信，心想着到底是谁那么大胆敢管他的事。
一看，来人身上也穿军队制服，居然是同事。
“你……你是哪个队的？”
士兵眯着眼打量她。
陌生的长相，却穿着熟悉的衣服。管辖这片地区的几个队伍他都见过，没记得有长得那么俊俏的女兵。
而且，女兵穿的这身衣服显然有点不合身，她身上分明是男款制服。
“等等，我总觉得你……你是……通缉令上的人。”
“……”
这句话让夜月心里“咯噔”一下。
通缉令，好吧，刚来这里的时候杀了几个人大概率被附近的驻军发现了。要是这事儿被传回去，到时候更麻烦。
后患无穷。
因为知道还要在精神世界的梦里待一段时间，想到阴暗潮湿，冰冷刺骨的牢房，抓着士兵手腕的手自然松开。
扭断脖子是个好办法，但是，一定会留下青紫色的手掌印，作为这家伙被人谋杀的证据。
士兵被谋杀是大事，那些小题大做的人一定会马上想泼脏水。
接着，附近的村庄就该遭殃了。那些与自己素不相识的人，虽然没有感情，也不该为这桩善意的杀戮买单。
只能伪装成意外死亡才能瞒天过海。
正好旁边有个山坡，只要让这名士兵“意外坠亡”即可，两地的高度差足够让坠落的人摔断脖子。
很好，就这么干。
还没等酒醉的士兵从口袋里掏出通缉令，夜月就按照个人意志采取行动，用手肘弯曲形成的夹角箍起他的脖子，迅速收紧，往左边一扭。
这个动作她已经烂熟于心。执行潜入任务的必要步骤，现在也不过是重复那时解决路障的办法。
“咯啦”，骨头断裂的声音像咬碎苏打饼干那样清脆。
士兵的喉骨也像酥脆的苏打饼干碎成渣渣，连发出惨叫的机会也被剥夺。
一条鲜活的生命消逝在上午的阳光下，夜月心里没有负担，她的双手为此而生。现在杀的不是阻碍复仇伟业的绊脚石，变成阻碍她帮助少女求生之路的人。
已经无所谓了。
被骚扰的少女惊魂未定，站在原地瑟瑟发抖。也许是冷，也是是伤势还未恢复完全，也许二者兼有。单薄的衣物不能阻隔隆冬的寒风，她的脸颊被冻得发红。
那不是自然的红润。
夜月仔细打量少女，可以肯定她的容貌在清秀之上。不是大家闺秀，但身上温婉动人的气质不可作假。
清丽隽逸，平凡的衣着掩盖不住身上的气质，既平凡又不甘于平凡。金色的长发超过肩部，末梢滑落到腰部，淡蓝色的瞳眸澄澈灵动。
奔行林间的精怪，少女给夜月留下的第一印象。
天使少女站在原地发抖，半晌也没有挤出半个音节。
264.不当冤种
“没什么，谢谢你……”
梦境在那之后终于结束了，清醒过来，重新凝实身体的英灵天使看着夜月，恪守着礼节行了一礼。
而事实上，在夜月忙碌救人的这阵子，万里也在鼓捣自己的，并要求安苏守在夜月身边，说是警戒，其实更多是在支开对方，她得到的，可能比夜月想象中的更多。
“你拿到自己想要的了？”
“嗯……”
万里点了点头，一如既往的神秘。
这座祭坛已经废了，按她的计划，核心她会拿走，并且得到一支天使的英灵卫队。
而作为夜月帮助的回馈，她会帮助夜月完成她想要做的事情。
“我打算回卢克堡一趟，这个国家是我老师的国家，虽然她只是让我调查情况，但是我想要守护她的家乡，我打算以一个军事堡垒为基点，发展自己的势力，并且借助亡灵迅速提升自己的实力。”
龙族和普通人类不一样，它们生来就拥有勇者模板，尤其是高等龙族，它们会因为厮杀并且通过杀死对手，获取对方身上的“经验”，快速升级。
而亡灵虽然难缠，但是比起魔族来说，只能算开胃菜级别。
至于这个国家的政治，夜月暂时没有想到如何干预，也没想好站在哪一边，她只是想解决表面和平的国家的“外患”。
灵狐村毕竟是兽人王国的子民，在没有涉及政治的情况下，没有好处也没有战略价值的乡村，不会有哪个势力会去特意针对他们。
虽然不会接受妮娜的感情，但是夜月很珍惜在灵狐村留下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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