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女公关 第4章

第七章.少女的武器

扒开已经系好的垃圾袋，强忍着异味翻找，小百合如愿找到白色的空瓶。

没有标签，打开盖子后能闻到淡淡的苦味，手指伸进去抹出一层浅灰，这应该就是之前存放安眠药的瓶子，后来女孩自己成为了那个“瓶子”。

而现在的“瓶子”，小百合已经通过睡醒后的一泻千里奇迹地将药物成分完全排出体外。

比量瓶子的大小又对比马桶口的大小，到最后小百合还是找来剪刀将瓶子剪成片片碎屑完全冲进下水道去。

一次性买到整瓶安定必然是走的非法途径，就算没有食用的证据，被抓到也免不了进去呆上几天，不清楚女孩在交易时是否存有疏漏或是遗留怎样的蛛丝马迹，安全起见都应该尽量销毁可能的证物。

女孩犯下的错却要她这个后来者担惊受怕，真是顶不公平的一件事，但也没有办法，谁叫她是深田小百合呢？

她已经决意用那两千六百二十四万日元的巨款买下这女孩此后的人生了，只是现在还身无分文，需要分期付款。

从冰箱中又取出一罐冰啤，小百合再次恢复到盘腿坐在地毯上的姿势，自女孩身上发现太多令她“惊喜”的“闪光点”，她已经是第三次还是第四次重复这个动作了。

笔记本上负债后跟着的一串数字看着轻飘，手指勾拉着纸张来回翻动也几乎感觉不到重量，但作为曾经的成熟社畜，小百合万分清楚她接下来的究竟是怎样一副千斤重担。

女孩并不算高，一米六出头的个子四肢又纤细，就算把以她这个个头来说发育过分良好的一双白兔重量乘个双倍恐怕也不到百斤。

此般纤弱的少女如何承担这千斤重担？

小百合想自己需要足够的武装，翻过身她试图寻找武器。

武器存于八寸大小的蓝色方盒之中，注视着这方盒子小百合有一种自己在开盲盒的感觉，即便她清楚这盲盒中恐怕不太会有能令她惊喜的事物，可从笔记中窥见的少女去一众大报社求职的记录还是让她心存一份期待。

打开盒子，最上头的是一幅棕色相框，照片中的少女年幼稚嫩青春洋溢，清爽的水手服上别着粉色簇花，怀抱新鲜领到的毕业证书笑得漫天樱花失色，无粉只剩苍白。

手指在相框玻璃上摩梭片刻小百合将之取出，连带着毕业证书一起。

接着是高中入学式的照片，这时少女穿上西装与格子裙，只是面貌上依旧那般稚嫩，再然后毕业式照片，毕业证书，一一取出后接着的便是大学入学式时拍摄的照片。

豁~，早稻田，怪不得有去各大报社应聘的底气，能够在早稻田这样的霓虹名校中取得奖学金，看来女孩还是很有能力，努力又勤奋的，只是从小到大的顺境让她过分脆弱软弱，在失去父母庇护后没有顺逆势而上的韧性。

接下来，一，二，三，连着三份奖学金证明，再然后，没有了。

小百合苦恼摇了摇头，嘴角勾动泛开几分无奈。

在看到少女求职被拒，再联想到她年纪时小百合就有所预感，果然，少女没能毕业。

真蠢，真是个傻姑娘，却也好可怜。

求解了无数的难题终于走到霓虹最高等的学府之中，可在真正面对人生的难题时却没有人能够教她，彼时的她举目无亲，一定是无比孤苦，无比悲伤地选择了现在的道路吧。

屋内沉寂，书写声沙沙，笔记本上多一行字迹。

学历水平：高中毕业。

无所谓过程，社会只看结果，曾进入名校的经历只能换得她人口中几句无谓的惋惜，肄业便是肄业，不存在更多的附加价值。

或许她今后该离开东京。

本身一本研究生毕业，顶着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在国企中摸爬滚打多年，有业务水平也擅长人际往来，如果能有一块合适的敲门砖小百合认为自己很轻易能够获得一份安定的工作，在三到五年的时间里清偿所有的债务。

可抛砖引玉，无砖便无玉，在学历至上的霓虹社会，尤其还是东京这种国际性的大都会，没有那一纸毕业证书就是会寸步难行，就算是如今的小百合也只能沿袭着女孩的步伐靠着打零工来维持生活。

既然难以出头，还不如趁早离开，到相对二线的城市发展以谋取更宽阔的上升空间。

比起实干，清晰的人生规划重要性反而更胜一筹，就如同少女，如果说几个月前的她选择继续修学直到毕业，未来的人生道路一定会比如今顺畅得多。

就是姑娘这么笨，在大企业里说不定会很轻易地被吃干抹尽就是了。

毕竟她实在是太漂亮了。

蓦地，小百合脑袋里闪过一抹灵光，半调侃地在纸上开辟另一栏。

武器：脸蛋，欧派，大腿还有霓虹翘臀。

美貌是小百合不可分离的一部分，与其空置蒙尘还不如物尽其用，适当地声色娱人一把并不丢人。

为了挽救日渐萧条化的深田家家计，小百合决定成为偶像，niconiconi~

扑哧，小百合成功逗笑了自己，晃动着大腿上身左右摇摆，哼着小调于笔记上再起一行。

目标：

1.找到一份安定的工作。

2.偿还所有的债务。

3.拥有一笔储蓄。

第三点写下，小百合目光渐深邃。

她并不是孑然一身，并不是了无牵挂，现在之所以能够“坦然”接受这崭新的人生是因为她早用三个小时的时间否定了自内心中涌动而出的无数恶质想法。

阳春三月，在不开樱花开桃花的故乡，她有着年过半百鬓发已发白的父母，有考研失败后哭哭啼啼准备二战的小妹，还有聚少离多却总在席间泣诉衷肠的一票死党。

她在那里活过，她留下了痕迹，所以想知道还有没有以后。

纵使已经无数遍告诉过自己现在就是小百合，可内心的深处还是有愿望不可遏制地滋长，只是写下少女简历的这么点点时间就再也无法按捺。

等攒够了钱，她想要回去看看。

如果“他”死了，那么就试着在故乡安居，住在邻家还空置的老屋中静静关注自己曾经的亲友，在必要的时刻天降萌妹搀扶一把。

如果这世上还有另一个“他”，那么就微笑地与大家打个招呼，不留遗憾地返回霓虹无悔地继续人生，呵呵，现在的她该是仅一个照面就能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令之感怀终生吧，当然也不会便宜“他”就是了。

遐想着今后的，那些八字不定有没有一撇的日子，小百合樱粉色的唇咧开露出晶莹贝齿，于无人欣赏的空荡小屋中笑出满室春花。

叮咚。

这时，门铃响了。

第八章.猫眼之外

正遐想着以后的日子，门铃声忽然响起，小百合微有怔神。

并不是地球上只剩下最后一个人，屋外响起敲门声那种奇幻又有些瘆人的超展开，女孩就算潦倒落魄也是有自己人际圈子的，有人拜访并不是该太过惊奇之事。

只是在敲门声响起时脑内立刻闪回自己那有关猪头社长进屋扑向她的糟糕妄想，小百合还是有那么一个瞬间思考过要不要厨房拿把菜刀藏进袖口。

但很快她就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提案，身上的吊带睡裙可没有袖子帮她藏一把菜刀进去。

于是小百合很快起身捞起挂在客厅衣架上的一件白色卫衣，自二层玻璃茶几的下层抓过折叠水果刀放进口袋，手插兜紧紧握着向公寓门轻巧走去。

防人之心不可无，就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她与女孩不同，虽身轻音柔，却既不单纯也不软弱。

并不急着开门，也不发出大的声响，伏在门上，透过猫眼小百合观察来人。

那是一个娇小的孩子，小百合的个头在成年女性中不算高，而此刻门外的少女目测比她还要矮上半个脑袋，大致是一米五出头或者还没有出头的程度。

娇小却也精致，鹅蛋脸型皮肤白皙，如墨的黑发在脖颈处截断，白花发夹点缀其间展露几分乖巧，栗色的眼睛显出沉静又有种幼鹿的活泼感，看着很是阳光。

可真漂亮，默默窥视着门外的少女，小百合在心底暗赞。

只比她差一点。

估摸着是还未注意到猫眼已经不再透光，有人正暗中窥视着她这件事，屋外少女的注意力仍大半投注在自己的身上。

嘟着软滑的粉唇，少女一手挑弄自己齐整的空气刘海，向左撇撇又觉得不好向右撇撇，最终又归回原位，吐出一口清气，眼神向下打量，调整斜挎的包包位置，捻起自己雪纺连衣裙上青嫩的绿叶又揪着下摆来回扭动让裙装显得更加合身......

有些可爱，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小百合笑得宠溺。

眼前的少女让她想到自家小妹情窦初开的十八岁，站在初恋男生的门前，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也是这般焦躁不安，扭捏着姣好的身体誓要将自己的一切调整到最佳状态，心心念念等着男生为她开门。

起了坏心眼，小百合在屋内跺脚，喊出一声“来啦”，屋外的少女立刻停下了扭动绷直身体，嘴角勾起一个明朗的弧度，眼睛闪亮着等待她的开门。

简直像是摇晃着尾巴的小狗狗。

轻笑着松开口袋中攥着的折叠刀，小百合打开屋门，立时闻到一股沁人的茉莉香。

透过猫眼看人总是模糊的，她嗅不到少女精挑细选喷洒的香水味，也看不清她为今天这一面而特地画上的精致妆容。

柔软的小嘴涂抹着淡色唇釉樱粉润泽，细长的假睫毛经过精心修剪蝶羽般轻轻扇动，眼底角一抹泪痣晕开勾人心魄，美丽动人。

或许要修改一下对少女容貌的形容了，不只阳光，是阳光且明“媚”，恰如她娇憨言语后拖长的颤动尾音。

“小百合，我可想死你啦~”

大声张扬着心中的喜悦，在小百合还在细细打量少女的瞬间，娇小的女孩就已然欺身撞入她的怀中，嫩滑的脸蛋蹭开未拉锁的白色卫衣，紧贴着身晃动着脑袋饕餮她肌肤的温热。

从未与人有过这般亲密，小百合下意识地想要将少女推开，然闺蜜闺蜜，闺中有蜜，女孩子间的亲昵可不就是这样吗？

略加思索，为了不露出太多马脚她试着绕过少女的手臂轻拢她软滑双肩，柔声道。

“嗯，我也想你。”

即不过分亲密也不显生疏，小百合想这样的言语该是恰如其分，岂料话语落下的瞬间少女便浑身僵硬，抬起那张惊恐的脸不可置信地向后连退数步在门槛上险些绊倒，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立刻瞪大了眼睛叫道。

“你不是小百合，你究竟是谁？！”

过分斩钉截铁的语气令小百合有那么一个瞬间都要以为自己是那白骨精，被照妖镜照出了真身，然很快她又镇定下来瞥了少女一眼摆出副冷淡神色，作势想要关门。

她对女孩太过温柔了，这怕是与原主的态度不合。

这样一个为了见原主精心打扮至此，紧张又小心翼翼的姑娘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会让原主心生厌恶，对她的示好敬而远之冷淡相对呢？

小百合心中疑惑，而身前少女心中的疑惑在这一刻却是全然打消。

被小百合抱住的那一刻她是真觉得世界倒转天摇地动，还以为自己的持之以恒打动了她的铁石心肠，乃至她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那个深田小百合，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冷淡学姐。

但现在看来，世界线并没有重启，抿抿因紧张而干涩起来的唇，少女掩去心底落寞，赶忙扒住了门陪出笑脸。

“别别别，我就开个玩笑，别急着赶我出去啊，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泡椒鸡爪，还有麒麟的啤酒，看在好吃的份上就让我进去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的好学姐~”

之前因为猫眼视野有限的原因小百合没能看到女孩放在门侧的“伴手礼”，视线扫过，两个印有“AEON”标识的大塑料袋映入眼帘，鸡爪、薯片、pocky棒、果冻、啤酒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零食填得满满当当。

抬了抬眼皮，见到身前的少女笑容得意，一副吃定她的模样小百合也装模做样地傲娇哼哼两声松开推门的手掌，算是默许少女的进门。

从少女松了口气的模样来看这次的应对算是正确的，也即是说在这段人际关系中反倒是原主占据上位吗？小百合默默记下这个要点并盘算着接下来如何应对。

内在的芯子是变了，身体却依旧是深田小百合的身体，任谁也不可能想到变身入替这种事情真的发生在她身上。

这种情况下处理原主人际关系的最简单办法就是佯装失忆，可那样留给他人的编纂空间便实在太多了。

按小百合现在的条件，今天敢说自己失忆了，明天说不得就有一百个男人追在她后面说自己是跟她订下海誓山盟的正牌男友呢。

所以在人际关系的处理上小百合还是选择察言观色谋而后动，这样麻烦是麻烦了些，但总归能给她更多几分安全感。

少女该是有着话痨属性，又或者在小百合这个她的好学姐面前过分健谈，得到进入允许后脱下鞋子，白丝包裹的芊芊美足向屋内踏进的同时杏子般的小嘴就再也不肯合拢，活泼地说起话来。

“怎么样，这段时间住得还习惯吗？隔壁那家租客在我警告以后没有晚上再发出奇怪的声音了吧，上次买的薯片吃完了吗？好吃吗？不好吃我下次换个别的口味。

最近打工辛苦吗？没有说每天都吃杯面吧，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化妆品有好好在用吗？我这次又带了一套过来，女孩子一定要保护自己的肌肤，尤其是小百......咳，百合学姐你这样的大美女就更是要注意了。”

看得出少女根本不期待小百合能够对她有过多的回应，连珠般吐出的问话只是表达她热切的关心，宣泄她对小百合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