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女公关 第39章

在下一次，小代美香再来时，作为公关小百合依旧会为她提供最优质的服务，让她觉得自己花费的金钱符合她所得到的梦幻一般的时光，但小百合心里不会喜欢她，与她永远都只会是逢场作戏，只会是尽心完成自己的工作不会对她产生一丝感情。

有些客人就永远只是客人，不值得付出感情，不用付出感情就可以服侍妥帖，这样的明悟大概是每个公关入职之后都会渐渐体悟的事，而现在小百合体悟到了，也便算是更深入公关这行业一分，算是在女公关之路上踏出坚实的一步。

这或许就是妈妈桑定下新入职公关数月内不得接待客人规矩的缘由，总要先看，先了解公关界中所会遇到的一切才能更好的，以更适当的心态提供服务，而小百合之所以能够打破规矩，皆是因为是妈妈桑在亲自带着她体悟这一切。

跟着妈妈桑在大厅中接待每一个客人，从旁观者的视角，小百合意外地更能看清公关百态。

她看到满眼金钱的女公关无视客人眼底真诚的欢喜，以花言巧语，威逼利诱，出卖色相，隐晦地引导客人并与她进行亲密肢体接触的方式哄骗客人点下价值二十万的香槟。

女公关欢喜雀跃，被包围在姐妹的当中自得而笑，虚荣心将她面容染得赤红，而客人只在其中默默苦笑，略带愁绪地望向自己干瘪的钱包。

“不与客人建立长期的信赖关系，只是贪图一时的小利，强硬地榨干客户钱财，她在今夜得到了许多，却也令Top day长久地失去一名客人。

她以为一切无人察知，但我看在眼底，记在心底，也记在笔端，我会容许她的第一次，她的再二，但不会容许她有再三，在过去的四年中，我一共因为这般原因驱逐了店内一十七名公关，希望那上边不会有深田小百合这个名字。”

点头，继续跟着，小百合又看到。

干练靓丽的女公关坐在两名女客之间，左右各柔握她们一手，一侧的客人为此满心欢喜，言笑甚欢，而另一侧客人则尴尬难言，坐立难安。

“那左侧的是客人，右侧的是客户，客人的客户，你该看得出来，她并不适应这里的气氛，但她只能忍耐。

销金如土，公关的客人多是颇有资产的强人，而酒水是拉近关系的饮料，总有一些重要的业务是在公关店中敲定，也唯有在公关店之中才能敲定，而在其中牵线搭桥，促成这业务的关键角色便是公关。

在客人眼中成为无可替代的人，没有她这事便做不成，优秀的公关常能创造出这样的情境，其能带来的利益更能长久。

走这条线便要时时想顾客之所想，成为她们的贴心人，不要多考虑我能客人手中得到什么，而要去考虑我能够为客人做到什么。

如此长长久久，一定会得到丰厚的回报。”

再走，小百合又看到立场相反的组合。

女公关柔情蜜意，眷恋依偎在客人的怀中，只需用客人点单最简朴的麦茶与啤酒便已满足，眼波荡漾恰如怀春之少女，而客人......

向着客人，小百合妩媚而笑，媚意只是刚上眉梢，客人便已欲与她眉来眼去。

“这是最蠢的傻孩子，狩猎者反而落入猎物的圈套，最终只能成为野兽腹中的食粮，被吃干抹尽，被伤透身心。

客人与公关之间只是金钱在维系，牵涉到真正的感情，总有一天将至分离。

不要爱上客人，你需要的只是让客人爱上你。”

言传身教，恭谨随在妈妈桑的身后受教，看着一切，听着一切，接受一切的提点，小百合不由感叹其中虚妄。

客人与公关，这可真是世间最牢固又最脆弱的特别的关系，毫无一丝的真情，只有利益的交易，或许，便连以欺骗感情获取利益的公关们之间的交情都要比这来得真切。

“今晚就到这里吧，看了许多也听了许多，之后你要消化这些东西，不要对公关这职业抱有幻想，不要对客人抱有幻想，你该对之抱有幻想的只有自己。

你有天赋，有能力更有潜质，我并不想拿你跟森谷比较，你们各有千秋，都是我看好的员工，前路漫漫要自己摸索着前进，莫要栽了跟头。

明晚的这个时间，我们再来见真正重要的客人，再之后就全看你自己施展拳脚了。”

巡游的中途有女公关拿来了妈妈桑的电话，接过电话，一声叹息间夜晚的行程随之改变，本要去往vip包厢的预定被迫取消，在Top day的门前，妈妈桑与小百合讲这般良言，语重心长。

“非常感谢您的教导，今晚我受益良多。”

“我对你也满意之至。”

慈祥地揉弄小百合额发，遇到值得期待的新人，注视着眼前讨喜的少女，妈妈桑眉目柔和，良久后终是转身离开。

“妈妈桑慢走。”

不只是花魁与小小花魁，更是良师与谦徒。

向着妈妈桑的背影，小百合恭敬鞠躬，直到妈妈桑单薄的身影消融在夜色中，消融在歌舞伎町彻夜不息的光彩之中才终于起身。

第二十四章.我一直注视着

本来如果妈妈桑没有接到那个神秘电话，带着小百合去vip包厢见重要客户们的话巡游应酬还会再持续一段的时间，而现在被迫中断，小百合陷入到无事可做的窘境之中。

在大厅里面待着会一直被客人们上前搭话，试着用各种香槟诱惑她今晚接客，一瓶香槟抽出的水就是好几盒凤爪，小百合眼馋口馋身体馋，但想到了妈妈桑对她不可接客的警告便只剩下心颤心梗心如刀割。

而另一方面，她给其他公关搭手好像并不被认作是帮忙，而是被认为是在蓄意抢夺她们中意的客人，除开招人嫉恨与增加被同事拔刀的机率外再没有任何的作用。

无奈，这不行那不行，小百合只能返回休息室，于空旷的房间里安当孤寡美少女。

时间是九点半，离最早离退时间一点还有很长的距离，不想上班第一天就被记旷工，小百合干脆摆弄起手机。

并不是玩游戏，看视频，又或者翻览那些以前动漫播完之后就因为不懂日文而再难以知道后续剧情的轻小说原作。

手指在页面上划拨，小百合找到介绍世界奢侈品牌的百科。

在家里当然可以放松一些，看些自己喜欢看的有趣的东西，但上班时间，小百合绝不允许自己消极怠工，有限的闲暇时间也要努力用在提升自己之上。

在清楚自己如何美貌这作为公关最优秀的素质之外，她亦清楚自己作为公关致命性的不足。

她懂得如何与人交往，能够在短时间内分析出客人的类型，情感状况，弱点与喜好，并制定相应的计划迅速侵入到客人的内心之中。

这是能力的具现，但这恐怕只对头脑简单，人生经历苍白，能力不足且不够理性的女性能够发挥足够的效用。

一旦真遇到那些眼界能力俱佳，心思缜密做事干练的出色女性，在打出容貌牌之后，小百合认为自己的弱势项很快就会暴露，令她在与客人的长期交往中屡屡受挫，最终失去优质的客人。

作为一名公关，她对霓虹，对女性，乃至整个世界的了解都太少了。

日常生活上她只是保有着基础的常识，勉强懂得垃圾分类，什么日子回收那些垃圾的程度，于其他方面她真可谓知之甚少。

她无法描绘出霓虹四大岛的轮廓，对每一岛的风物风俗毫无所知，脑海中记下的城市只寥寥数个，到前天才堪堪记住东京二十三区都有哪些，至于具体承担什么职责，各区又有什么名胜古迹及地标建筑则是一概不详。

在女性认知上就更是一塌糊涂，她不认识美纪的包，认不出美纪给她买的衣服品牌，不知道东京出名的甜点屋所在，化妆只懂得涂抹基础护肤品，粉底眉笔到现在不能熟练使用，分不清口红色号，闻不出香水的区别。

这些小百合一早清楚的弱势，而在今天与畑谷彩，妈妈桑的交流中，她又更发觉自己看不出手表的品牌，叫不出酒的名字，更不懂如何品酒，不懂如何言说酒的风味。

好看，好喝，好香，这些都不是公关该说出的无趣之言，而之所以只会说这话，是因为她是无趣之人。

因为无趣，所有需要变得有趣，为了在今后的工作中熟练接下客人抛出的各种话题，她必须不断地学习，提升自我。

前世先天条件不足难以攀爬也就罢了，如今脸美胸大臀圆又有前世的经验基础，作为公关所需要的优秀天赋与武器全部富集在她的身上，她能看到光，能看到希望，看到行至顶端的路，便不由自主想要试着努力攀登。

她是绝不摆烂，永远积极向上的小百合，一切该利用的时间她都不会浪费，直至成长为完美的自己，成长为能够应对一切话题，令与她相处的客人总是能露出笑容的最完美的公关。

“古驰，成立于1921年，主营男女士时装，手袋，皮具......”

好记性与烂笔头，并不满足于只是看过，在决定行动起来后小百合又从桌台上翻出纸笔，将查到的东西一一整理下来并进行读背，待蒲松明菜进入休息室时，看到的就是她专心致志看着手稿念念有声的样子。

这一幕下的小百合文静得像个学生，努力得像个学生，也更让方才从其他女公关聊天中听到小百合因为债务从早稻田肄业的她感到无限怜惜。

清雅，恬静，努力又散发着诱人的馨香，小百合真是如花儿一般的女子。

不停点在大厅跑了快三个小时，原本是想要休息的，但不想打扰到为了成为足够优秀的公关而努力的小百合，蒲松明菜又意图悄悄退出。

只是小百合在那之前已是发现了她。

“蒲松姐，你怎么不进来？担心打搅我？这么体贴又这么温柔，我都不好意思了，快过来坐。”

“累了，我进来休息一会。”

小百合已然说出这样的话，蒲松明菜当然不好拒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走过去坐在小百合的旁边隔两个身位的位置。

“姆~”

小百合嘟了嘟嘴，即刻起身挪动到蒲松明菜的身边，手臂抵她的手臂。

“都是刚入职的新人，和我亲近一些啦，你明明说我可爱的，干嘛老是一副怕我的样子？”

为什么会怕小百合呢？实际上不是怕，而是有些自惭形秽吧，看着闪烁光彩的她就不由反观一事无成，庸庸碌碌的自己，卑怯不自觉地便涌上心头，自然而然地就想要远离她了。

可明明心里是想亲近她的，这样的我可真是矛盾又可悲的家伙。

垂下眼眸，蒲松明菜在心里发出哀言。

“我看到小百合你怎样应对客人们了，真的好厉害，明明才第一次接触公关这个职业，却那么自信，一言一行都展露出那样颤动人心的美好，又漂亮又帅气，令人心醉。

我没见过森谷，但我觉得你一定不比森谷差，一定能够成为这家店的NO.1。”

一晚上为客人递酒，在不被人查知的角落中默默关注着小百合，一整晚，蒲松明菜心里都憋着这般言语想要与她诉说。

她分明是那样没有自信的家伙，却莫名其妙地对着小百合能够登上顶端有着绝对的自信，蒲松明菜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这是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但坐在小百合的身边，她就是想要将这般话语讲给小百合听。

或许，是小百合的外表与年纪欺骗了她吧，让她一直认为小百合内心实际还是柔弱的，实际还是敏感的，害怕小百合是在强撑着，面对着大家的敌视与刁难，是在勉强着自己咽下眼泪，勉强着自己展现出强者的姿态压下所有的质疑。

所以，哪怕是一点的安慰也好，她也想要将自己心中的温暖传达至小百合的心中。

“小百合，你害怕吗......”

说着，回忆起今天会议前发生的一切，蒲松明菜竟是为小百合而心揪得攥紧了拳头，她猛地抬头想要将自己心底的倾佩与关怀传达给她，却蓦地对上小百合不知何时贴近过来的脸，对上她认真的，仿佛在欣赏着什么美好之物的眸子。

“我说，为什么蒲松姐你明明这么漂亮，却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漂亮呢？”

“......我”

蒲松明菜突然地口干舌燥，她幻想过小百合会对她的安慰嗤之以鼻，幻想过小百合开朗而笑，幻想小百合因自己的安慰终于承受不住而落下泪滴，却从未想过这样的境况。

根本不理会她的言语，小百合只关注于她的美丽......

“哪，哪里有，我这样的小透明，入行这么多年也才只混到一百万的月薪，庸庸碌碌普普通通的家伙怎么可能......”

“胡说。”双手把住蒲松明菜的脸让她无法低头再自述自己的不堪，盯住她躲闪的眸子，小百合从表情到神色到眼神都透露着绝对的认真。

“我可是看到了的，蒲松姐认真工作的样子，看到有好几个客人视线一直在你的身上打转，看到她们找你搭话的，被拒绝后又失落不已地返回座位的样子。”

“整晚上，我一直都看着的。”

第二十五章.明日之约

在小百合的眼中，蒲松明菜一直是位有些奇妙，有些奇怪的女性。

身材姣好，长腿吸睛，胸脯饱满形状优美，种种条件只是比她稍逊色些而已，肤白貌也美，站在艳丽派公关堆里虽不及渡边真那，却也能力压余下的诸人，性情上亦可称温良，有同理心，能够在如今她被几乎所有公关敌视的情况下依旧选择站在她的这边予以安慰就是其极佳佐证。

这样诸般美好要素聚于一身的女性本该极受欢迎，作为公关业绩也该很好才是，可实际上却在原先的公关店中岌岌无名，进入Top day里也仅有百万日元的薪资，完全不像是在行业中浸润多年的样子。

胆怯，自信缺乏，小百合不清楚她是经历了什么才养成这样一副性格，但却能多少明晰令她在拥有如此优秀外貌条件的情况下却至今无成的便是这怯懦的性情。

生了一张明艳的脸神情却不明媚，唯唯诺诺，便是自己都看轻自己，其他人就更不可能对她有所高看，真可谓暴殄天物。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小百合看在眼中也有些不舒服。

入职以来，对她展露过善意的除过畑谷彩，便只有渡边真那与蒲松明菜，或许是小百合太自高自傲，自视甚高了吧，看着这样的蒲松明菜她不由自主地就想要拉上一把，帮助她找到自信，作为同事，作为友人发展长期的友好关系。

而另一方面，虽然掺杂着一部分功利心，但思及现在在职场中四面树敌的糟糕处境，小百合也确实需要一个能够信任的人帮助她更好的在店内站稳跟脚。

有潜力且相对容易拉拢，对她有着好感，蒲松明菜可谓是最好的人选，这也可算是她对其上心的一个重要原因。

故此，在跟随妈妈接待客人的时间里小百合也不时分心在大厅中寻找蒲松明菜的身影，关注她的遭际，行动。

关注之中，她能很清楚地发现蒲松明菜本身确实有着吸引人的魅力，但又常在引起别人注意之后因为卑怯而白白浪费许多良机。

矫正这些，重获自信，蒲松明菜就能重获新生。

“我一直在关注着你，所以就能知道你很有魅力，只是缺乏自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