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女公关 第105章

虽然她总不说，但那只是因为她足够坚强也过分自尊不愿将脆弱的一面显露人前，如果现在有机会让她解脱，哪怕是因此与她少了许多见面机会，乃至关系会越来越淡最终彻底分别也好，蒲松明菜还是想要她接受。

攥紧了拳亦沉下眼帘，蒲松明菜想自己可能是倒戈了。

可她没想到，除开她之外，另一人也是倒戈了。

又或者说，在一开始时，她们两人其实是处在同一战线之上的。

“免债啊，倒是我小看了你，你还真是够大度呢，但低下头看看你自己的那身衣服，你凭什么能够说得出这样的话？”

行头？分明是赶走小百合的大好时机，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羽生花衣依旧没有软化的迹象，不止如此反倒言语中更显讥消，听着她的话蒲松明菜也将视线投注到中沢濑鸟的衣着之上。

普通，普通且廉价的上衣，普通且廉价，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

“这又有什么？即便是这样我也绝不会食言，说了免除所有债务我就绝不会......”

“我说，你是不是有些过分傲慢了？从一开始谈话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你是不是太居高临下了？”

因为哥哥失去双腿以及自己大腿被划伤的缘故中沢家目前手头并不宽裕，考虑到后续可能的医药费以及护理费用说是拮据也不为过，眼见自己的经济状况被提及，暗想是自己的一面之词无法令羽生花衣相信自己话语的真实性，中沢濑鸟再次强调自己不会食言，可话并未说完便被羽生花衣强硬地打断。

身材娇小气势却并不输人，讥笑着，此刻羽生花衣那可人的俏脸上正挂满不屑，挂满对中沢濑鸟的讥讽与轻蔑。

在她的眼中，中沢濑鸟实在是她不自知，只是仗着财务上的关系便自视甚高，自以为善良地居高临下俯视她人的蠢材罢了。

站起身，眼神凌厉，手指着中沢濑鸟的鼻头，羽生花衣喝骂！

“免除债务就好了？我说你是不是把小百合看得太轻了？用你的猪脑给我搞清楚，是小百合想要担负起责任将债务完整地清偿，而不是她需要清偿（法理上小百合不需要偿还超出遗产的债务）！对这样的她你凭什么可以抱有那样程度的优越感，凭什么可以为她做决定，自顾自，自说自话地想要将她从Top day带走？

小百合那个蠢材想要偿还的从来不是债务，是她心底的自尊，是偿还已逝父母的障孽，是补全自己内心的自尊，在她的眼中这样才称得上上是干干净净，是比你心里所谓的‘干干净净’更加本质更加纯粹的干干净净。

你是在说笑话吗？你是在看轻她吗？我虽然讨厌她，但我却清楚那个家伙说到就绝对会不顾一切地去做到，而且，我也绝不会允许你一句轻飘飘的债不用还了就彻底否定她进入这一行的决心，否定她这样长时间里为了自己的干净清白而做出的那一切努力!

已经拿到了能够偿还债务的工作，已经重新获得了人生的光，一切都有了解决的办法，人生道路的尽头亮起了光，你却要熄灭它还沾沾自喜，还将自己放在高位俯瞰小百合，施舍她可怜她，可够了吧，不论你心里是真善还是丑恶，你所做的一切都只会让我恶心。”

这或许是令在场所有人，乃至于吧台小妹彩珠都意想不到的展开，处处针对小百合与她素不对付的羽生花衣竟然会向着她说话，那个总是娇蛮难缠的小个子前辈羽生花衣竟然能够说出这样深刻，这样震慑人心的话。

或许真的应该去正视的，能够成为主任，能够成为如今Top day的NO.2，羽生花衣确实能深入人心，确实能看穿一个人内心最为深处的东西。

她看得到中沢濑鸟自以为是的善良与居高临下，更看得到小百合心底那泯灭不去的骄傲。

“羽生前辈......”

思绪一变再变，呢喃着，神情复杂，蒲松明菜想不到自己一直以来都注视着小百合却似乎从未真正地了解她，更没有想到在自己剧烈动摇乃至想要一同劝说小百合离开时将她骂醒的竟然会是羽生花衣，那个素来与小百合磕绊不断的羽生花衣。

“哼，惊讶什么？别误会了，我可不要你以为我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很喜欢小百合什么的，那样，就你现在这个表情恶心死了，我只是看不惯这个家伙居高临下的样子罢了。

瞪什么？你了不起，你清高，只是做着普通的工作就可以瞧不起我们这些公关？可不要把我们和那些恶心的家伙混为一谈，会谄媚，会撒娇，也会向客人说违心的情话，可我们从未真正出卖过自己的身体，从未折没过自己的尊严。”

不允许蒲松明菜为她的仗义执言而感动，也对中沢濑鸟一直以来的傲慢展开最后的清算，羽生花衣站起来也就只和坐着凳子的中沢濑鸟一般高罢了，此刻却显得是那样的高傲，那样地居高临下。

“其他人我不敢说不敢保证，但我绝对可以说，小百合那个混账家伙虽然烦人，虽然以一届新人的身份就胆敢不把我看在眼里和我叫板，抢渡边的位置抢我的客人还不尊重我这个前辈，但她确实是有能力的后辈，也是从未放下矜持，心里有着骄傲与自己坚持的后辈。

是那个肆意妄为又桀骜不驯的小百合的话，一定不可能做出向客人出卖身体，以单纯的美色去诱惑客人消费的下作之事！”

“樱井妈妈我来送您到街口吧。”

正是对已经一脸崇拜看向她的小迷妹蒲松明菜还有为她的话动容脸色苍白，显然已经意识到自己所行一切其实在伤害着小百合的中沢濑鸟训话，耳朵微动间羽生花衣便听到走廊另一头小百合甜腻的声音。

聊得时间太长，小百合客人已经接待完毕了啊，这样想着，羽生花衣转头，然后......

愣住，呆住，傻住。

胸脯饱满臀形圆润面容更是清丽中带些妩媚，勾人无限，美好的少女身着做工精细面料光滑的高档礼裙，长腿窈窕雪嫩惑人，腰际收缩的设计显出身段，胸前浅红的蝴蝶结更衬出峰峦紧俏。

整体的色调虽偏向粉嫩显几分幼稚，更偏向于豆蔻芳华的少女穿着，可小百合肌肤白皙本就显嫩，又或者她根本就是最完美的人形自走衣架，这样穿着倒也不显突兀只令人沉醉于其姿容之美好，足以惊艳岁月。

身着崭新礼裙有着崭新面貌的小百合无疑是美丽到能够勾走人心魂的少女，可羽生花衣惊讶并为之呆滞的点却并不在这里。

怔愣着看着小百合挽着自己那位樱井妈妈的手臂一路向吧台走来，向她这位前辈颔首致意，与蒲松明菜眼神交流更满脸笑意地向着中沢濑鸟招手，看着她一路走出店门，行离玻璃门所能窥到的区域，脑袋从左歪到右注视着她离开，一直沉默着，羽生花衣扯着嘴仔细回忆两个小时前的情形。

开例会时小百合就正坐在她的旁边，那时她穿着的正是那件一个月以来一直穿着的浅紫色礼服来着吧，然后离开店里去接怜妈妈时她也与之打过照面，那时的小百合衣服也并没有更换。

那么现在......

视线的余光中正窥见蒲松明菜与中沢濑鸟一齐阴沉下来的面色。

【我可以保证，小百合是绝不会出卖自己身体的！】

啪！

抄起和小百合礼裙一样粉嫩的小拳头，羽生花衣朝着自己脸上狠狠地给了一拳。

她宣布一件事：

她是傻呗。

第二十九章.犯了错就是要理直气壮

柄川茜的惯例是数杯马丁尼，而樱井千鹤的惯例则是一瓶店里能够提供的最高品质的拉菲红酒，这都是可以称之为大手笔的客人，两人对她都是极好，不过身穿“樱服”心在樱，手挽着身侧贵妇人光洁的手臂，心中喜得冒泡，小百合还是暗戳戳将樱井千鹤提升到第一金主的位置上去。

“今天要比之前开心呢。”

“我上次并没有招待好樱井妈妈吗？”

“我是说小百合你比前次招待我的时候要更显得开心。”

“因为收获到很好的礼物了嘛，樱井妈妈是第一个送我衣服的客人。”

“客人？看来在这之前还有别人捷足先登了。”

“嘿嘿，你的小百合女儿可是很受欢迎的。”

丝绸面料贴身触感光滑，透气且舒适，美观又大方，早就对于美美哒的自己有超乎寻常的喜爱，有时还会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左扭右扭自满傻笑许久的时间，能够收获到这么一件礼服实在令小百合身心愉悦，而看着樱井千鹤的样子这显然不会是最后一次，以后怕多得是被当作换装人偶使唤的日子。

“那下次来陪妈妈逛街吧，不只是礼服，还有好多，更多想要看你穿的衣服。”

约会的邀请啊，听着樱井千鹤的话小百合差些忍不住发笑，为这愈发复杂起来的关系。

最初小鹿山千香已经成为了她家未来的猫粮猫砂供应商，而现在樱井千鹤又要成为她的礼服常服供应商，明知道自己女儿与她有着深厚友情的情况下还想着两头瞒，偷偷博取她的好感，也不知这位成熟美艳的太太是否在这其中感受到异样的刺激，享受偷情的快感。

这样思索着，便连小百合自己都为之兴奋起来。

只是想到终有一天会带她见家人的小鹿山千香满心欢喜地将她介绍给自己的母亲，而她则是与樱井，不，该说是与心知肚明却又故作慌张的小鹿山千鹤在其小女儿以及丈夫的面前装作陌生人而又暗戳戳地眉来眼去的场景，对那一天的到来小百合已是有些迫不及待。

她要快快地刷小鹿山千香的好感度，成为可以被她带着去见家人的最好的友人，然后......

然后狠狠地迫害她！

“平常白天都可以联系我，当然，如果是周六的话我可以和樱井妈妈度过一整天。”

“我看就周四那天吧。”

寻常时候能够找干女儿填补一下心中的空缺，然周末还是要留给从学校归家的女儿们的，如此的，与樱井千鹤约定好了时间，小百合返回到Top day之中。

轻松愉快的招待之后，等待她的还有一番硬仗，她得要将对她成为公关而满心不满的中沢濑鸟说服才行。

“喂！你这个混蛋......呜呜呜。”

看得出来怒气爆棚，羽生花衣这寻常总端着架子的大大大前辈甚至不待她返回店内直接就冲上大街，挺着被气得抖抖擞擞的小身板对她喝骂，扬着右边发红且略有些肿的可爱脸蛋儿，挥舞着“凶狠”的小拳头想着向她脸上招呼，只是在那之前便已经被追出来的蒲松明菜捂着嘴，尬笑着向街上人致歉着拖回店里就是了。

连平日保守的蒲松明菜都敢于犯上作乱了，是世界变得更加疯狂了，还是羽生花衣的威严又双叒叕下降了？

为没能抓住这个羽生花衣对她动手的天赐良机将她捂在饱满的胸怀中打屁屁而感到失落，微撇了撇嘴，抬眼看到正矗立在店门凝视着她神情复杂的中沢濑鸟，唇角勾动，小百合满面皆是笑意。

“久等了，中沢姐。”

事态有些微妙。

送樱井千鹤离开店的时候有与中沢濑鸟打过照面，从那时她阴沉的面色能够明显清楚她已经直到自己在包厢中换过衣服，有了出卖身体的嫌疑。

小百合本想回来之后迎接自己的是该中沢濑鸟的雷霆怒火，却未想到对方异常地克制，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对她进行斥责与质问，反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犹犹豫豫。

清楚着身上这一身衣物为她招来不小的祸患，但小百合并不着急解释。

态度影响许多，犯错之后着急解释只会令对方怒气更甚，更加肆无忌惮地发泄怒火，唯有淡定从容毫不避讳才会让言语更具有说服力，也即是“我都不觉得我有错，你凭什么觉得我错了”，向对方展现出这种态度后拉扯就会变得容易，很多矛盾亦会迎刃而解。

当然，还是要适度展露这种态度，否则也可能适得其反，如果中沢濑鸟一直不问的话，小百合还是会在最后做一些解释。

不过那种情况看来是不会出现了，拉着中沢濑鸟略冰凉的手向着预定好的坐席走的中途她便已是无法按捺，迫不及待向着小百合开口询问。

“你这身衣服......”

“漂亮吗？方才那位客人送给我的哦，她年长我许多，很温柔很和善，简直像是另一个妈妈一样。”

对女孩原生的父母并没有太多的感情，所以对她们的逝去也并没有太多的感伤，但从旁人的角度来看，最亲近的亲人逝去，目前的小百合最是需要依靠需要寄托，对父母的关爱有着需求并渴求不已的“可怜孩子”。

所以，当小百合说出那位“樱井妈妈”简直像是另一个妈妈时中沢濑鸟全身心的怒气在这一刻几乎全被抽离而去。

公关是需要给客人虚幻感觉的“心理医生”，她已从羽生花衣那里了解到这一点，可小百合的话是否也在从公关这份工作中抽取虚幻的安慰感来填补心中的空缺呢？

一问一答，力就已经被小百合巧妙地卸去，心中准备好的质问与指责已再无发泄的余地，再没有丝毫的气势，中沢濑鸟的话音甚至泛几分轻柔，带更多关切。

不是叱责，而是担忧。

“你......没有被对方看到什么吧。”

“没有哦。”

又向前快步走了一截不令中沢濑鸟看到她的表情，小百合眼眸狡黠得眯起，似是计谋得逞的狐狸。

嗨呀，这心地善良的人，素来最是容易被拿捏了。

第三十章.胜利的法则已然确定！

在接待的所有人客人当中，樱井千鹤无疑是最为特殊的。

她是唯一一个既漂亮又温柔，令小百合好感无限却又毫无僭越想法，不掺情爱想法接触的女性，同时也是唯一一个当真是把她当作说话解闷的伴儿看待，当作可爱的干女儿看待，不掺情爱想法接触她的女性。

如果是别人赠送礼服，小百合一定会百般推脱，非得是四下无人时才肯上身，但樱井千鹤的话，小百合愿意相信，只需要对方一个背身，她就可以心中安定地脱下裹身的礼裙穿上粉嫩的新衣，将自己青春靓丽的美好模样当作礼物献上。

向中沢濑鸟解释了在包厢中发生的种种，更着重强调她身体隐私的部位没有一丝为樱井千鹤所看到，强调她做的不是圆角而是纯情正直的妈妈活，面对对方仍泛着忧虑的面容，小百合神色坦然。

虽不知这些话中沢濑鸟信了几分，但之前小百合自言樱井千鹤仿佛母亲一般的言论确实令她触动，更令她更添几分顾忌，害怕着自己对“公关店遇到的另一个母亲”的怀疑触动双亲已逝的小百合心中一直绷紧的那根弦，中沢濑鸟几番犹豫之后还是选择将这件事放过。

然放过她与人独处时换衣这件事也并不代表说中沢濑鸟能放过小百合在公关店工作这件事，羽生花衣的话是令她动摇，但并未令她对这一行的从业者彻底改观，此刻有着机会，她还是想要试着劝说。

是了，劝说。

不以命令的口吻，不以恶劣的态度，且要谨慎，慎之又慎地提及关于借款之事，免债也好，暂缓还债也好，都要在适当的时候才能出口言说。

小百合还债是出于是因为她自尊且骄傲，并非是因为她需要，她被规定偿还。

羽生花衣痛斥她傲慢，居高临下俯视小百合的话语确实将中沢濑鸟惊醒。

她一向以为自己是关爱小百合并且极度尊重着这个坚强惹人怜的姑娘，将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交流、看待的，可人的潜意识还真是可怕，因为钱财因为欠款，不知不觉间她早已隐隐地将自己放在高位，竟是认为自己能够摆布小百合的人生，认为自己毫无疑问比小百合正确，对方要一切听她的教诲才好。

到了如今，她的态度才是放端正了。

究竟小百合还要不要继续在公关店上班，这件事得商量着来，如是想着，中沢濑鸟紧蹙起的眉头舒缓，唇角也微微上扬，神色肉眼可见的温婉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