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雀咸鱼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奇怪。
“我说啊,你们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么。”她问着
不过当然了,就语气上来说,这其实更近似一种陈述,因为海伦娜不觉得自己猜错了什么——这绝对是事实。
梅芙这种看上去颇有心计、难以揣摩的女人也就罢了,库丘林这样的勇士其实是最好看透的。
他永远不会厌倦对手,而理论上来说,作为战斗狂的他对于这种事应该是相当上心的。
但他却没什么反应,甚至还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食物上,这种缺少兴致的模样本身就显得有些奇怪。
“你们应该知道的吧?关于那个能破坏城墙的……魔兽?”她问着,“你们知道它应该是什么东西?”
就在海伦娜大大方方的在城堡里面询问着梅芙有关这方面的问题时,立香也开始仔细端详起手中的那个人类头骨。
虽然他感觉现在槽点非常大——明明他是不想打扰各位从者的早餐才选择出来的,结果他们一口气跟出来了绝大部分。
这不是让他的那种关怀做了无用功么?
不过到了最后,他自己也放弃了去吐槽什么,仅仅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摆在了自己的‘视线’上。
集中注意力,发挥‘观察’的特性,与此同时,大脑开始运转。
最终,在他的眼里,伴随着那种微不可查的洞察之辉,头骨上的那些‘痕迹’轻而易举的浮现了出来。
“摩擦、刺穿……”注视着上面的痕迹,立香不由皱起了眉头。
不得不说,有些事情无论意识到多少次,这终究会有那么一种不适的震撼感。
“真是残酷的伤痕。”
“前辈能看清楚上面的痕迹么?”
“嗯,集中注意力的话就能,毕竟我能观察到‘真实’。”随口回答着玛修的问题,立香最终将目光摆在了暗杀者的身上。
“你只带回来一个头骨?”
“不,我带回来了一具骨架。”迎着立香的注视,名为切嗣的暗杀者也不矫情,他又随手丢出来手骨与腿骨。
这些零零碎碎的骨头被随意的丢到地上,配合立香手中的颅骨,恰好能拼成一个死者。
而后,立香在随手将那颅骨摆放在脑袋的位置上便蹲下来触摸着那些骨头。
眼睛注视着、寻找着上面无比显眼的‘痕迹’……
第二十四章:虫
在御主认真观察那白色的骨头的时候,在场的人没有开口说话。
他们并不是白痴,实际上其中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在观察着这骨头:
比如说阿卡迪亚的女猎人阿塔兰忒
作为猎人,她经常处理猎物的尸骸,如果生前受到过什么伤口,她也能从骨头的状态上判断出来。
又比如说法兰西的医生桑松——他是一名医生,虽然也有着处刑人的身份,但立香更喜欢他的这一层身份。
作为医生的桑松有着一定的外科手术造诣,当然也有过医学方面的经验。
虽说就正规的法医著作上来说,西方比东方晚了大概三百多年年,东方的第一本著作便是宋慈的《洗冤录》。
但文艺复兴时期却是一个关键点:
意大利医生佛图那图在1598年著作了《医生关系论》(De relationbus medicorum)。
罗马教廷医生保罗·扎克基亚在1621年完成了《法医学问题》(Questions Medico-Legales)
特别是后者,保罗是第一个以连字符的形式将医学与法律问题连接在一起的:medico legal,这便是世界上第一个形容‘法医学’的欧洲词汇。
至于另一个法医学的词汇便是可能更广人为之的‘Forensic Medicine’,这个词汇源自17世纪的德国,由莱比锡大学医学院的教授约翰·麦克里斯在1650年独创并使用。
而且比起前者与法律相关的‘医疗’,如今更为人熟知的‘Forensic Medicine’更符合人们对于法律的认知。
因为Forensic源自拉丁语,是罗马帝国裁决的场所,所以这个词汇才会与司法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并不是legal(合法的),而是Forensic(司法内部的)
根据语言学家的考证与表述,前者可能更趋向于一种合法的作为,但后者才是真正运用于法律之中的严肃含义,而它真正的含义便是:死因调查。
虽说东西方的发展可能有着各种各样的区别,有快有慢,有着值得夸耀的地方,但也有着不堪入目的历史。
但就‘法医’一途上却是齐头并进的,可以说是不分进度。
在现代看来,18世纪尾声的法国当然有着相当愚昧的地方,但桑松这样的人却有着完整的‘法医学’的学习经历。
虽说没有各种各样的现代工具,也没有魔术层面的探查,但桑松的‘鉴定’依然不容小觑。
但是,即便是在这样的状况下,无论是桑松还是阿塔兰忒都保持了沉默。
“骨头里面是空的,骨髓被抽干了。”最后,桑松开口说出了这个干涩的结论。
虽说骨髓治疗这种东西是19世纪末期、20世纪初期才有了专有的词汇的,但架不住桑松自身对于医学有着相当的兴趣,知道‘骨髓( bone marrow)’这一专有词汇也不奇怪了。
他其实并不喜欢挥刀,这一点也体现在他的喜好上:
在迦勒底之中,他有两大爱好,一是看书:翻看现代的医学书籍,并对现代的各种医学手段赞叹不已。
第二则是音乐,虽说这一点不算是广为人知,提到‘夏尔·亨利·桑松也不会提到这点,但桑松的确有着一手精湛的提琴,对音乐也有着独到的品鉴能力。
“这具尸体空落落的,只有一个骨头的架子,内部的骨髓也被抽干。”
“而且,骨头上也有着被撕咬的痕迹,虽然看上去好像相当微小,但的确有着大量的啃咬痕迹。”顺着桑松的话就这么说了下来,阿塔兰忒最后也开口说道。
如果说桑松注重的是近代的法医学的话,那么阿塔兰忒完全是以一个‘神代猎人’的角度在发言。
很巧的是,在这方面,一名熟悉动物的猎手比一个医生更加有发言权,所以阿塔兰忒说的话也很多。
“一般情况下来说,动物的掠食会集中在‘肉’上面,狮子吃完主要部分,豺狼会选择剩下的边角料,只有人类会利用石器敲开骨头。”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的一句话:
“对动物来说,‘敲骨榨髓’这种事是得不偿失的,哪怕在我们的时代的大部分魔兽也一样,所以我不觉得会是什么大型的掠食者。”
狮子、豺狼、野猪……
一开始的话,迦勒底一行人的猜测是朝着这个方向去,再不济也该是魔猪、魔狼以及其他的各种魔兽。
但是,这种猜测在阿塔兰忒看来应该被推翻了。
“而且最终的问题还是伤口,这种啃食的痕迹并不是动物的獠牙,它太……”
“太小了。”
就在阿塔兰忒想要下结论的之后,边上沉默已久的御主不由开口了。
这其实算是明目张胆的抢话题,而且当众打断这种说辞其实是很不礼貌的。
不过在这个时候,阿塔兰忒也没有指责这点,而理由有两点:
一方面是因为阿塔兰忒明白,在‘探查’这一方面,御主其实远强于仅仅依靠自身知识与经验的他们。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能理解他的心态,因为无论是谁,只要一想到这种场面就会觉得不寒而栗。
哪怕阿塔兰忒是神代的猎人,但她一旦想起那种可能性也会感觉到头皮发麻。
反正以她的洁癖,她是不喜欢将这种事情说出口,如果御主愿意代劳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我一开始就觉得很奇怪了,如果是一般的凶兽的话,这些骨头不该这么‘干净’。”
这里指的干净并不是说多么白净,而是骨骼过于完整、没有残留下各种奇怪的东西。
如果是一般掠食者的话,出现各种断裂都不会令人奇怪,但这里偏偏没有这就是最大的异常。
“除非一种可能,那就是那些魔兽能精妙的略过这些骨头的‘阻隔’。”
立香深深吸了口气,接着将拿在手上的那一节手骨摆回了原位。
“细小的啃食伤口、洞穿了骨头、直接榨取骨髓的手段,这恐怕是……”立香说着,却不由拉长了语调。
这个时候的他倒也不是故意在卖关子,他的目光审视着周边的那些从者,眼见玛修手中还拿着一个面包。
“玛修,别吃了,小心倒胃口。”
“诶?前辈?”
“这个人、这具尸体、这个白骨有着被虫子啃咬的迹象,对的,它是被虫子杀死的。”
“而且并不是一条虫,而是铺天盖地的虫子。”
阿塔兰忒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兽耳,她自己都快起鸡皮疙瘩了。
“至少是能将一个人完全覆盖的程度吧。”
我建议你们不要脑补描述的场面……
第二十五章:猜测
结论很简单,甚至这已经不能说是结论了。
立香的眼睛在完全运作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台高效的机器,眼睛扫描并接收所视之物的一切细节,障眼法什么的都是无效的。
他所能看见的只有‘真实’,而这些真实的细节则成为了一块块拼图的碎片。
再加上立香此刻的大脑与寻常人是截然不同的,食用了色格斯之井中涌出的榛子果实的他就大脑的思考速度来说远超其他人。
所以,这些大概也只有他能理解的碎片被纳入了一个磨具之中,逐渐拼成了原有的画面。
是的,就是画面……
立香那对洞悉真实的眼眸所看见的、他的大脑所反理解并馈出的就是视觉画面:
扑面而来的虫群啃咬着他的血肉、钻进了他的骨头进行覆盖式的撕咬。
甚至,这些虫子不仅仅是覆盖于躯体表面,而是‘调皮’的钻进了那些仍然没有消化完的血肉之中,在其中畅游撕咬。
最后,它们在进餐完毕之后扬长而去。
这便是立香的‘眼睛’通过这些骨头上的线索反馈出的画面,而必须提的是,他的眼睛并不是什么过去视的魔眼。
他的眼中、他的大脑所反馈出的这些景象并不是‘真实的场景’,仅仅是大脑‘理解’的真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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