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那个魔王 第502章

斯卡伊大陆的情况远非其它世界可比。

按照他的预估，在他前往真正魔王的所在开启最后的战役时，斯卡伊大陆才是最危险的，因为那场战役只能由斯卡依大陆的人们自己来抵抗汹涌的魔物潮，而他无法提供任何帮助。

若是他现在下场，就相当于替人写作业。到了真正的考试，斯卡依大陆必定一败涂地。

“穆赫德，你得支棱起来啊……”楚门叹气。

他早就告诉过穆赫德，这场战争他不会出手。

他已经把获胜的希望带给了南方人，也把获胜的办法教给了他们。

他们能否争取到那个胜利，只能看他们自己。若是连这一关都过不了，谈何拯救他们自己的世界？

……

正面战场上，战局愈发焦灼起来。

战争魔法师军团已经打破了人民公正军的魔法护盾，杀伤性魔法正在酝酿。

而地上，又有两支全部由近战职阶者组成的主力军团加入战场，使人民公正军这边压力倍增。

开战之前，谁都没有想过这是一场如此惨烈的战斗，激烈程度甚至可以看做是最后的决战。

——哪有开战之初就把所有王牌都派出来的战争？但人类联军就是这么想的。

集结优势兵力与兵种，直接挫掉魔王的锐气，一鼓作气攻下魔王城！

为此，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是值得的！

持续了半个小时的“烈焰风暴”借助火油确实给人类联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可这并没能完全弥补双方兵力上的差距。

枪械和战争魔导机器弥补了双方在战略攻防上的差距，但个体的差距却难以弥补。

人民公正军的近战职阶者和魔法师，相较于人类联军而言太少了。

兰斯已经踏进战场，瞬间便成了整个战场的中心。

魔法师军团开始调转火力中心，伺机待发的勇者们也纷纷登场，义正词严地围着兰斯开始口诛笔伐。

但听着那些苍白无力的斥骂，兰斯反而非常平静。

一者是楚门说过，他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愤怒。

二者，则是他觉得这些勇者有些可笑。

一名勇者怒骂：“背叛了女神让你得了什么好处！难道力量就这么重要吗！”

另一名勇者更是不屑一顾：“叛神者兰斯！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要替全斯卡伊大陆的人们讨个公道！”

“为了女神的荣光！兰斯！你今天必死无疑！”

兰斯觉得挺好玩儿的，因为周围的一切都让他想发笑。

一模一样的圣剑，一模一样的制服，甚至连身旁的神行者都有些神似，就像量产出来的便宜货色。

原来这就是【勇者】。

兰斯没有回答，仿佛承认了他们说的话一样。只是在他心中，许多回忆正在一一闪过。

正义？多么苍白无力的字眼，甚至不如身上的伪善沉重。

这是正义的错吗？不，正义的重量因人而异。

而这些人口中说出的正义，兰斯只感觉轻飘飘的，就像一个屁——他们在围着自己放屁。

兰斯懒洋洋地提着剑，甚至看得出有些意兴阑珊：“是吗？你刚才说，你要替谁讨个公道？说出他的名字，他的苦难，我对他造成的伤害。当然，战场上我杀的那些人不算，毕竟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嘛。”

“是你上厕所拉不出屎，还是隔壁家的母猪下不出崽？我怎么就让他们不公道了？”

兰斯的话还没说完，他指着周围的勇者们，一个一个地指过去。

“你们可曾见过洪水漫过堤坝，冲毁良田？”

“你们可曾见过虫灾遮天，饿殍遍野？”

“你们可曾知晓，饿到极点的人会吃树皮，吃草，吃虫子，吃泥土——尤其是尼科拉土？”

“那种土吃下肚子后，只要稍微喝一点水就会胀大，吃土的人肚子就不会饿了。但是他们吃的是土，不是粮食，所以最后还是会饿死，以为他们无法从土中吸取营养。”

“我说这些，你们一定都不懂吧？”

兰斯笑了起来。

“你们肯定不知道，棘牙狼冬天的时候会出林觅食，如果有孩子被叼走了，赶去及时的话孩子可能还没有死，因为棘牙狼也懂得囤积食物。”

他想起那些向自己哭诉的村民，想起把那个孩子从狼窝里救出来时的自豪。

“我想你们一定也不知道，铁匠铺一定要常备两种东西，苦梨果和冷水，否则不到三十岁一定会的肺病病死，夏天打铁的时候会中暑。”

他想起自己跟铁匠铺讨论农具打造时，他们喝的苦兮兮的苦梨水。

“你们肯定也不知道，白须菜如果开花的时候没有及时掐掉花，吃了会拉肚子。”

他想起白须菜成熟时，自己帮农民们一起摘花骨朵的午夜。他们摘了整整两天才摘完，避免白须菜生毒。

“你们更不可能知道，土拨鼠会囤积大量的粮食，粮食少的时候农民会挖土拨鼠的洞，用里面的粮食充饥。”

他想起自己帮农民犁地的时候，大家一起抓土拨鼠烤着吃时的成就感。

那个时候他只觉得大家都尊敬他，都觉得他这个勇者称职。

可后来他慢慢明白，他们开心，更多的是因为他们那年又可以活下去了。

兰斯低声说着：“你们绝无可能知道……”

“我说这些你们懂吗？”兰斯对着那些明显露出茫然之色的勇者们说道，“你们不懂，但你们只知道你们不懂这些知识，不知道这些知识背后意味着什么。”

“我会杀死这个世界上真正的魔王，把它的脑袋从皇冠上摘下来。”

“而你们……”

他的心中忽然浮现出一句话，恍然间，他仿佛明白了那些歌剧中的魔王们，为什么都会反反复复地说那同一句台词。

“你们的正义，空洞，苍白。”

第四百零一章 碎裂的伪善（7000）

人民公正军的侧翼遭到了突袭。

正面战场上的压力随着人类联军主力的持续投入变得更大。

先知不会出手。

魔法师军团拥有更灵活的魔法选择。

这些事，一齐发生在当下，组成了人民公正军的困境。

诚然，他们在四年前尚弱小的时候就打退了中土的入侵，现在的人民公正军比起之前更加强大。

他们的技术得到了升级，造出了机枪的试验型号；战争魔道器械终于可以顺利使用，投入战场；近战职阶者的数量变多了，归功于先生提供的教团晋升仪式；他们的战士视死如归，全仗着这六年里持续不断的教育推广。

但这还是不够，发展了区区六年的南方，怎么可能抵得过数百年盘剥搜刮的底蕴？

这一次罗曼帝国已经不再轻视他们，而是派出了自己的四大主力军团，全部由近战职阶者组成。

人民公正军的近战职阶者们都被集中在了正面战场，侧翼就只能靠普通人去抵挡。穆赫德临时做出的调整，已经最大化战果，用将近七比一的战损比强吃下白衣骑士团的偷袭。

要知道，那可是全部由近战职阶者组成的军队，配合上钢化皮肤与魔兽皮肤魔法，机枪和魔导枪支的杀伤力已经被大幅度削减。那不是几千名骑兵，而是几千台轻型装甲车。

而人民公正军的战士，用自己的命堆死了他们。

无一后退，无一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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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打吧。”兰斯已经意兴阑珊，他发现自己在对牛弹琴，“跟你们说这些，你们是不会懂的。对了，上次那二十七个呢，怎么没看见？是不敢再看到我了吗？“

“住口！你还有脸提他们！”人类联军的勇者义愤填膺，“四年了！你对他们造成的重伤，在圣马林四年都没有恢复过来！”

兰斯先是惊奇了一下，随后表情逐渐古怪，神色中带着愤慨与嘲讽。

“你们该不会以为他们真的是在养伤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兰斯忽然笑了起来，“笑死我了，女神教团治疗外伤可是一绝，断胳膊断腿都能治好！你以为他们在养伤？不！他们已经被吃了！”

文森特牧首的心头忽然一紧，猛地察觉到了危机感。他刚想开口制止兰斯继续说话，兰斯的下一句话却已经毫无阻拦地出口。

兰斯猛地扬起手中的【伪善】，指向刚才说话的勇者：“我和你们一样，都不过是教团第一百零九个勇者的食粮！你们真以为自己是勇者了？你们不过是一群撞了大运的食材！就像被精心喂养的猪，但猪终究是要被送上餐桌的！”

兰斯觉得他们实在非常可笑，就像一群被饲养的猪。

西白眉高地雪山猪，脂肪丰厚，口感细腻，饲养困难。但乔玛利亚的贵族们在城外的牧场里饲养了一大群，每年的支出以金币计。

每头猪都有专人饲养，吃的是水果和肉，喝的是果汁和山泉水。它们睡的地方是平常人家都不一定能睡得起的柔软绒垫，每天都有人给它们按摩，演奏，过得比人都好。

直到它们被送进屠宰场的那一天前，它们一定都以为它们就是牧场的帝王。

“大胆叛徒！住口！”文森特一声暴喝，神术的光辉瞬间盖过了兰斯的大嗓门，“别听他妖言惑众！他在空口捏造谎言！”

“你慌什么！你怕我说出真相！你心虚了！兰斯的声音更大了，“让大家伙都听听！勇者为什么杀人也能变强？因为勇者吸收了被他们杀死的人的灵魂！”

“勇者战争为什么一开始教团没有调停？因为他们就盼着你们去杀人啊！杀人才能变强！这样他们的第一百零九个勇者再杀死你们！就能变得更强！”

文森特已经彻底慌了，这件事虽然在贵族高层与教团高层中不算秘密，可这是哪？是几十万人的大战场！兰斯的大嗓门几乎盖过了魔法和炮弹的爆炸！

“动手！”

文森特的命令让早就蠢蠢欲动的勇者们有了一个可以发泄的渠道，虽然他们因为兰斯刚才所说的话而产生了一定的怀疑，但显然还没到能动摇他们一直以来相信的东西的地步。

兰斯沉声道：“菲菲，要上了！”

“我一直都在。”菲菲悄悄握住兰斯的手，念诵着初见时立下的誓言，“与子同生。”

兰斯低下头，低声笑着：“与神同行。”

菲菲与兰斯相握的手掌中隐隐地散发出洁白的光芒。

“我将与你为伴，直至世界的尽头。”

女神之誓，这是那个可以让神行者与勇者的灵能互通的神术。

隐约间，兰斯仿佛能听到菲菲的心声，能感受到她的思想，仿佛两人合二为一，融为一体。

澎湃的灵能宛若心跳般跃动着，光芒犹如生长的藤蔓，从两人相合的掌心向他们身上蔓延。

【不可思议の世界】342967465

光辉所过之处，如实体般生长在了他们的体表。文森特和一众神行者看到这个神术的时候，双眼情不自禁地瞪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