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那个魔王 第346章

楚门的视线扫过正向外疯狂涌去的人群，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隐藏在人群中正准备释放魔法的嫌疑人。

但楚门并未声张，正当他想暗中拿下对方时，却忽然发现那个魔法师抬头往他这里看了一眼。

看了一眼？

楚门心生疑惑，故意没和对方对视，而是仔细用灵能摸索起他的表情。

魔法师的脸上带着疑惑和怀疑，随即闪过一丝明显的失望。不知是因为台上的同伙被制住，还是因为没有看到想看到的人。

楚门一愣：袭击目标是坐在这个包厢里的人？

自己之所以能坐在这个包厢里，完全是因为在豪森酒店出示了尤桑的徽证。豪森酒店包办了接下来自己到剧院的一切行程，看架势，这个包厢应该是剧院最高等级的包厢。

换句话说，这个包厢不是一般人能进的，怎么也得是枢机主教或者领主这个层次的人物……

“尤弥尔领的领主，你了解吗？”楚门忽然出声问道。

“中年色鬼，有过三任妻子，一共有三个孩子，最大的喜事和成就是老来得子。”莉莉丝用简短的语言描述了领主，“有恋童癖，在郊外养了娈童——怎么了？”

楚门瞅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塔伦斯，无语望天，他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莉莉丝察觉到楚门问这些问题是有针对性的，阴沉着脸走到窗边。

剧院里的骚乱没有平息，人们拥挤着向剧场大门涌去，把门口挤成了沙丁鱼罐头。

楚门忽然注意到那个魔法师也顺着人潮向门口挤去，刚刚汇聚起来的魔力也随之消散，似乎放弃了行动。

“看那个人。”趁着对方没有注意自己的功夫，楚门指了指那个魔法师，“你应该注意到那是个魔法师了。”

“你怀疑是他干的？”莉莉丝小声回答。

“只是怀疑。”楚门摇了摇头，“如果你刚才没说领主是个恋童癖，可能我还不会怀疑他，只以为他是想见义勇为却被杜林抢了先。”

“你认为他把你认成领主了，”莉莉丝若有所思，“然后发起了这场袭击？”

“有这个可能。”楚门挠了挠头，现在他的伪装就是一个中年人，“寻常平民是不知道领主长什么样子的对吧？”

“那是自然。”莉莉丝点了点头，眼神不善地看向那个魔法师，“就算出行，领主也会拉起帘子，不让别人看见脸。”

楚门摩挲着下巴：“那为什么我被认成领主了？”

莉莉丝抱着胳膊，语气依旧算不上好：“领主需要遮掩行踪的时候，就不会拉帘，别人反而不知道他是领主。可能是他的线人不认识领主，把符合外貌特征的你当成了目标。”

“另一个原因就是他的身份。”楚门轻声说着，“我不觉得魔法师会坐在平民区，而且那个地方距离出口很近，随时可以逃跑。可他在第一时间没有跑，而是坐在原地观察情况。”

“也许是他比较冷静呢。”莉莉丝看起来像是已经忘了刚刚发生的事。

只要大家都强行不尴尬，就没有人尴尬。

“不不不，他很冷静，直到杜林抓住了那个行凶者之后，他才抬头看我……发现我不是领主后，才立刻向出口逃跑：顺序反了。”楚门摇头，“要么先逃跑后发现行凶者被制服所以留下，要么冷静地观察情况警惕周围一直到结束。可他做出的选择却正好相反，居然在行凶者行凶时冷静，行凶者被制服后想逃跑。”

“你看其他人不也是这样？”莉莉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

楚门怀疑莉莉丝实际上并没有不尴尬，她现在满脑子估计都是刚才的画面，否则不能说出这种话来。

“其他人是普通人，可他是魔法师。”楚门摇了摇头，“行凶者明显是个普通人，他作为魔法师怎么会怕？而且他作为魔法师却坐在平民席位，光是这一点就让人怀疑。”

“哦。”莉莉丝心不在焉地回答。

“我去解决吧。”楚门看着莉莉丝叹了口气。

莉莉丝只是哼了一声，扭头回沙发上坐着：“你在他脚底下挖个洞，剩下的我来。”

楚门愣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莉莉丝要做什么：“别把他弄死了，没准是个好人呢。”

“哼！”

门外的女仆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加上楚门和莉莉丝谈话的时间很短，楼下的保安还没来得及通知楼上。而此时，保安们终于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告知了女仆剧院中正在发生的事。

当保安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敲开了门的时候，却看到包厢的玻璃窗破碎，地毯上有酒水洒下的痕迹。里面的贵客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的猫则蹲在沙发靠背上，背对着门口。

“尊敬的客人……”保安忐忑地靠近，“楼下发生了袭击事件，我们是来保护您的——请立刻跟我们下楼，我们会护送您到安全的地方。”

楚门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不必惊慌，我的仆人已经控制住场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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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汀低着头，在拥挤的人潮中向外挤去。

他没想到今天来剧院的居然不是南森杰鲁领主，而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个大人物。那个从最顶层包厢中冲出来的护卫是个没见过的老人，身手矫健得不像话，显然是个近战职阶者。

线报有问题！

淦！他要是能亲眼确认一下，也不至于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万幸他没有继续后面的计划，只牺牲了一个棋子，事情还有转机。

他攥紧了手里的魔法药剂瓶，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忽然间，他一脚踏空，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药剂瓶又松开。

只是一脚踏空而已……等等，这一脚有多深？

昆汀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加速坠入了黑暗。

拥挤的人群没有因为少了一个人而不再拥挤，昆汀的消失只在一眨眼的瞬间，没有人发现人群中忽然少了一个。

昆汀的眼前一片黑，他察觉到自己的手脚都被绳索捆住——等等，这是什么绳索？这是完全由魔力凝结成的实质！

化作实质的魔力？简直天方夜谭！若非昆汀从中感受到了魔力的性质，他还以为这是灌注了魔力的绳子！

他感觉到自己正在被拖行，沿着凹凸不平的地面疾驰。他本能地大声呼喊，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他另一只手握着的魔杖不知何时已经被绳索强行拽走，此时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的能力。

终于，在历经坎坷，膝盖都被磨破了以后，拖拽着他的丝线停住了。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哪怕一丁点声响。昆汀试图弄清楚自己在哪，可周围漆黑一片，他连自己在地上还是地下都不知道。

静悄悄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仿佛荒野上的夜晚。

久而久之，昆汀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时间过去多久了？昆汀不知道，但他觉得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纪元。

昆汀开始思考起自己是被抓住还是被救走了。

……根本就不用想好吧！很明显是被抓住了啊！如果是被救，救自己的人根本就不会把他关在这种地方！

可如果是被抓了，他为什么被放在黑暗中不闻不问，难道不该严刑拷打吗？

他倒不是对严刑拷打有奇怪的癖好，只是他摸不清把自己抓来的人的路数，心里没底。

不过想到没底，昆汀反而淡然了。

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东西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他从一开始就没抱着干完这票能活着离开的想法。

他年幼时就被人贩子偷走，卖给了商人。几经转手，到了一个魔法师手底下当杂役。万幸他还有点魔法天赋，在经过魔法师的点化后，做了二十多年的魔法杂役，才学到了第一个真正的魔法。

又打了近十年的白工，一直把那个魔法师熬死，他才终于成为了正式魔法师。

他怀揣着兴奋回到自己的家乡，却听闻噩耗，得知自己的家人早已失踪。

失踪的原因很简单，领主征用了他家的地，他家一夜之间从城外小镇居民变成了流民。

在这个世界，成为流民，基本上就等同于死亡，只不过死得或早或晚而已。

这种事……昆汀甚至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它。

这三十多年里，他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回家。可当他历尽千辛万苦，跋涉千里终于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时，却发现家乡不欢迎他。

那他的一生，迄今为止还能剩下什么呢？

……

寂静持续得太久，昆汀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恐惧感来，甚至开始祈祷，希望自己是侥幸被密修会的人救走了。

人类最原始的恐惧来自黑夜，因为黑夜中有忽明忽暗的捕食者的兽瞳，有猎食者细细簌簌的脚步声。

黑夜是一切危险最好的掩护色，以至于黑暗成为了危险的代名词。

而现在，昆汀全身上下都被危险包裹着。

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一天。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过了不知多久，他才在隐约间听到有人的谈话声由远及近。

隐约间，他从黑暗中听到了一个男声：“就是他了——别生气了嘛，发生这事大家也不想的……”

昆汀心头一紧——不是密修会的人！

这不完犊子了吗？

紧随而至的是一个清冷女音：“呵，大家想不想我不知道，我看你是挺想的。”

“谁说的！”男声痛心疾首，“我想啊！啊不是，我也不想的！那解决完了他我们回去继续啊？”

“呵！”女声的语气加重了，里面有明显的怨气，“呵呵！”

昆汀的脑子现在还是一团浆糊，他的刺杀计划失败了，但现在又是搞哪一出？

一脚踏空踩进了兔子洞，然后被拖到这个地方监禁了不知多长时间，然后……吃狗粮？

忽然间，一道光芒亮起。好不容易适应了黑暗的昆汀险些被这迎面而来的强光照到失明。

“名字。”一个老人的声音响起。

昆汀咬着牙，一言不发。

就在昆汀试图判断对方身份的时候，那个带着明显怨气的女声又响起了：“左手。”

“别急啊！”男声慌忙制止，“这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呢，万一是个好同志呢？”

伴随着一个愤怒的跺脚声，女声再无声息，取而代之的是那个似乎在替自己说话的男声：“这位朋友，你不愿意说名字也没问题，我就是想问问，你跟台上行凶杀人的那个人有什么关系？”

“你谁啊！”

“没有自报家门，要么是没有背景，要么是背景不方便说。”楚门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放心，我们其实没有恶意，主要是想弄明白剧院里的凶杀案跟你是什么关系。”

昆汀嘶哑着嗓子：“什么凶杀案！我他妈怎么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好了，别试探他了。”清冷的女生再度响起，“真理密修会，这个名字你知道吧？”

昆汀愣住了，他还什么都没说呢，那个女人怎么就知道了？

“什么会？”昆汀装作没听清，拖延时间，想要整理出一份对策来。

“别装了。”莉莉丝摇晃着手中的小药瓶，“真理密修会给你的这个东西，对吧？”

刚刚楚门去应付盘查，处理剧院里凶杀案的后续事务了，因此耽搁了些时间。

不过这个魔法师倒是给了莉莉丝惊喜——瓶装的【真理之血】，她不用打开就能分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