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那个魔王 第231章

“并没有。”莉莉丝皱着眉头，似乎也被这件事弄得很烦，“这块石头是一个合成物，原材料很复杂，但里面并没有任何炼金术构成的迹象，我怀疑是用超大炼金阵批量产出的量产品。”

“量产品啊……”楚门也叹气声连连，“圣剑也是量产品，勇者也是量产品……现在要是有人跟我说圣马林里有一个大型神术工业区我都信。”

莉莉丝的眼睛转了转：“话说回来，我倒是忽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请停止你新的想法……”楚门及时地抬起手，制止了莉莉丝的思维大爆发，“我们现在人手不够。”

“我就说一说嘛。”莉莉丝撒着娇，“魔法是基于精神力构建的法术模型和魔力，那神术是基于什么？如果神术也是基于类似的神术模型，也许我……”

“能制作出释放神术的魔导器具？”楚门自动接上了下半句。

“对~”莉莉丝眉开眼笑，“所以你什么时候给我抓个牧师回来研究研究？”

楚门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莉莉丝：“你别说得跟你要搞人体实验一样——你该不会真打着这个主意吧？”

“人体研究有什么用，牧师又不是什么特殊体质的人才能当的。”莉莉丝摇摇头，眼睛忽然一亮，“对了，过些日子白枫领的那个勇者不是要来吗？他的那个神行者……”

楚门抬起手，面无表情地制止了莉莉丝的暴论：“我建议你收起这种想法，这些天我可被你折腾得够呛。如果你用在别人身上，我可不保证神许之城会不会直接被宣判成魔窟。”

“宣判又怎么了，这儿又是魔女又是魔男的，还不许别人说是魔窟了？”

楚门刚准备回话，却忽然一顿，给莉莉丝使了个眼色，低头开始批阅文件。

莉莉丝十分不乐意地从阳光满满的窗边离开，走到楚门身旁站好。而杜林也重新化作一道流光，钻回了莉莉丝的耳坠中。

果不其然，片刻过后，卢修斯敲了敲门：“先知大人，属下有事禀报。”

见来者是卢修斯，莉莉丝也便放下心来，专心致志地走神。

她并不在意楚门跟卢修斯谈了什么，她的脑海里正在想着另一个神行者。

虽然不能对白枫领的那个神行者做什么，但补人匠那里不还有一个么？

那次莉莉丝答应把妮莫放走，她也确实做到了——她把妮莫带到了补人匠的神殿外，迷雾峡谷里。

虽然迷雾峡谷里的魔兽不少，路又崎岖难走，哪怕长年萦绕的浓雾散去也分不清方向……但她相信妮莫一定能在那种艰苦的环境中活下来。

妮莫可是神行者，这意味着她是同届女性牧师中能排上前一百名的佼佼者。再加上补人匠不会坐视不管，妮莫想死都难。

现在，妮莫应该被补人匠抓回去了吧……

不过想要从妮莫那里得到神术的释放方法，可能会有些困难，毕竟现在妮莫可能恨自己恨得牙根痒痒。

要不要给她点好处？莉莉丝歪了歪头，全然不顾此处是办公场合。

不过好在楚门和卢修斯都没有注意到莉莉丝在走神。

楚门是因为在专心讲接下来的工业规划，卢修斯是因为一旦走一秒神后面的就听不懂了。

“接下来这么安排就可以了。”楚门把文件卷进卷轴，交到了卢修斯手上，顺便嘱咐了他一句，“卢修斯，你所作的一切，都不会是无用功。”

卢修斯颔首，正想离开办公室，却被楚门叫住。

“这个你拿去吧。”楚门把莉莉丝之前给他的魔杖放在了桌面上，“这是你应得的。”

“这是……”卢修斯的眼中闪出些许困惑与惊喜，其中的小小失望被他很好地掩盖了下去。

“你这个月的工资。”楚门笑了笑，“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卢修斯接过魔杖，千恩万谢地退下。

“你怎么没告诉他这个魔杖价值连城？该不会是忘了那个魔杖都有什么功能了吧？”莉莉丝在楚门耳边小声说着。

楚门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只有他亲自用过后感觉到好处，才能更深刻地体会到我的高深莫测……如果像推销员一样急着给他介绍，我的逼格不就全掉光了？”

莉莉丝了然：“你忘了？”

“减少什么什么百分之三十？”楚门挠了挠头，振振有词，“我为什么要对你送给别的男人的东西记得那么牢。”

“是嘛？”莉莉丝的视线飘忽了起来，“可我是送给你的啊，你送给别人，是你自己的事。”

正当楚门打算再辩驳两句的时候，又一名市政厅的工作人员来敲门。

楚门和莉莉丝对视一眼，莉莉丝十分不乐意地变成了黑猫，卧在楚门的腿上。

工作人员推开门：“先知大人，有客人求见。”

“让他进来吧。”楚门点了点头，他早就算到索罗德这两天会来见他了。

可通报过后，工作人员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房间里扫了两眼。

“找什么呢？”

工作人员讪笑着：“我刚刚听卢修斯大人说玛法尔修女也在……怎么没看着她？”

“她有事先走了。”楚门早就习惯了这种对话，凡是来他办公室的人多多少少都抱着点看莉莉丝两眼养养眼的心思，“有事找她的话，我可以代为转达。”

“没有没有。”工作人员连连摆手，“我就是随口一问。”

楚门低头看了看腿上的莉猫猫，却看到她昂首挺胸，好不骄傲。

不多时，索罗德便来到了楚门的办公室。这次他没有带任何随从，楚门不知他这是为了表达对自己的信任，还是为了掩人耳目。

“先知大人。”索罗德颔首致意，目光却不自觉地被楚门腿上的黑猫吸引了过去。

在斯卡伊大陆，黑猫是不详的象征，传说是邪教徒的使者，每每有黑猫出现的地方，都会发生不详之事。

“这是市政厅的工作猫员。”楚门笑了笑，“我们的捕鼠官，叫狗蛋儿。”

莉猫猫的耳朵立了起来，开始在楚门的裤子上疯狂地磨爪子。

索罗德没有再把注意力放在黑猫上，也没有对楚门表达出怀疑：“先知大人，我是来告别的。”

“嗯。”楚门点了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索罗德顿了两秒，没想明白楚门的脑回路。

一般这个时候不应该再多说两句吗？怎么一副急着送客的样子？

“不过你也不必急着走。”楚门抚摸着黑猫的头，“过些日子，白枫领的勇者会来这里，你可以跟他一起回去。”

索罗德心中的阴霾顿时被一扫而空，他恍然间想起了第一次与楚门会面时楚门所说的话。

楚门当时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直接离开前往白枫城，要么在神许之城里停留几天。

想必，先知正是预见到了白枫勇者的到来，打算让白枫勇者护送他回白枫领，才这么说的。

这就是预言？

想到这，索罗德的表情愈发恭敬：“若是如此，再好不过。先知大人对在下的帮助，没齿难忘，余生必牢记在心。”

楚门虽然不知道索罗德是怎么想的，但他从索罗德的表情上看出了钦佩之色，自然也就知道前些天的故弄玄虚起了效果。

“不必牢记，我来说说你返回白枫领之后的事吧。”楚门笑了笑，示意索罗德坐下。

索罗德心中明白，先知要做新的预言了。

楚门抚摸着莉猫猫的头，表情没有因为她的啃咬而产生任何变化：“你对魔雾之潮怎么看？”

索罗德的心脏骤然一缩，他现在终于敢肯定自己之前大胆的猜想了——他一定是先知所预见的未来中的重要人物，否则先知一定不会给他如此之多的指点。

而且……魔雾之潮可不是小事，自己得先知看重，先知又专门提起魔雾之潮，难道……

索罗德的心情又蓦地一沉，先知的使命是阻止人类犯下的大错，难道自己就是那个犯下大错的人？

楚门面带僵硬的微笑，看着索罗德一个人在那表演变脸，用灵能共振给莉莉丝传音：“这人以前就这么神经质？”

莉猫猫没有回答，而是用爪子在楚门的腿上画出一个X。

“魔雾之潮是魔王降临的预兆，在最初的潮水退却后，魔物将会大量出现。”索罗德镇定了下来，开始讲述自己对魔雾之潮的认知，“在世界各地，凡是有人类居住的地方都有可能出现魔物。”

楚门点了点头：“那你认为，怎么才能有效地抵御这种灾害？”

“灾害？”索罗德一怔，他万万没想到先知对魔雾之潮的描述是灾害。

在他的认知之中，魔雾之潮已经超出灾害的程度了，它在先知眼中，只与风暴和地震类似？

“这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楚门语调舒缓，却带上了些许惋惜，“你觉得什么是魔王？”

“魔王？”索罗德屏气凝神，没弄明白楚门为何放弃了上一个问题，“魔王便是魔物的领袖，率领魔物毁灭人类的……某种东西。”

“毁灭人类——”楚门用平静祥和的目光注视着索罗德，“一定要用魔物吗？”

索罗德眨巴了半天眼睛，没能理解楚门的意思。

“算了。”楚门的脸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失望之色，“下面的问题，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楚门流露出的失望让索罗德感到惴惴不安，他明白先知似乎是想提点自己，但他确实没听懂先知的言外之意。

如果先知真的对他失望，是否还会帮助他逃离加利亚的追杀？先知可是明显地流露出失望之色了，后面的问题他若是再让先知失望，自己可能就会与先知的帮助失之交臂。

“我问你，魔王之所以要被我们对抗，是因为他要毁灭人类，是吗？”

——“是。”

“那抛去【魔王】这个名词，假设有什么东西要毁灭人类，我们也要对抗它，是吗？”

——“是。”

“我们再换个角度，如果魔王不毁灭全人类，只杀死一部分人，你可以接受吗？”

索罗德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犹豫与心虚：“这个……”

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回答什么，但他的直觉又告诉他，他应该说实话。

因为先知一定能预见到他做出的选择。

楚门仿佛早就预料到了索罗德的挣扎：“答案你自己心里知道即可，不必逼着自己说出来。”

“那么，索罗德，我再问你：哪些人是可以被毁灭的，哪些人是不可以被毁灭的？换句话说，你认为哪些人可以作为与魔王握手言和的代价？”

索罗德心头一紧，先知的语气虽然轻描淡写，却在几句话之间决定了不知多少人的生死。

哪些人可以活，哪些人必须死，这个问题残酷而又令人心怀希望。

就像话剧中魔王向勇者提出的条件一样深痛而诱惑。

在索罗德怔住的时刻，楚门加快了语速，如连珠炮般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如果魔王可以握手言和，你会以那部分人作为代价换取和平吗？”

“如果魔王说杀死所有平民，贵族就可以活，你杀吗？”

“如果魔王说杀死所有贵族，平民就可以活，平民会杀吗？”

“索罗德！”

楚门的声音猛地拔高，将索罗德从沉思中惊醒。

“索罗德，你被自己蒙住了眼。”楚门的声音带上了些许怜悯，“你的思维被我带偏了，你居然在思考究竟哪一部分人更值得作为代价被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