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真的啊！”托马斯又惊又喜，但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我们识字？可我听说教书先生都挺贵的……”
“不用你们交钱。”楚门继续翻阅着名册，“钱我出。”
托马斯的表情顿时僵住了，他局促地在身上擦着手汗，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来。
楚门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如果你们感觉过意不去，那就在识字的时候好好学习，不要在课堂上玩儿。”
“这些天我让卢修斯去找教书先生你也知道，将来你们大人白天工作，晚上上夜校；小孩子白天上学。”
托马斯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些许傻笑，他嘿嘿嘿地笑了半天，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拿出来一个本子：“先知大人，您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楚门接过那个连书名都没有的本子，翻阅了几页，脸色愈发诡异起来。
“市政厅办公室里的一个人写的。”托马斯抻着脖子往本子上看了几眼，“他说他记录了先知这几天显圣的事迹，我趁他不注意，想拿过来给您看看。”
楚门皱起眉头，停止翻阅：“你这是……这不是什么好行为。”
托马斯脸色一僵，缩着脖子，手足无措。
楚门叹了口气，继续随意翻了几页，把书放回托马斯手里：“把它还给人家——他叫什么名字？”
托马斯已经从刚刚的兴奋中回归了神：“费德里科，大人。”
“我有空去见下他。”楚门拍了拍托马斯的肩膀，他自然明白托马斯把这个本子偷过来是为了什么，“有几个地方我希望他更改一下。”
“比如说，保留【先知】，而去掉【楚门】。”
第一百七十九章 薅女神羊毛
两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在楚门带着人们把沼气池盖好的同时，莉莉丝也带着玛格丽特跟拜尔德回来了。
“好久不见，拜尔德。”楚门在魔女小屋接待了两人，“看到你还活着，我就放心了。”
“莉莉丝说我回来了会有一个大惊喜。”拜尔德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雄伟的城墙，“我觉得这已经超出惊喜的范畴了，我记得我走的时候可没有这个东西。”
“我想和【先生】谈谈。”楚门开门见山。
“【先生】？”拜尔德的眼神警觉了起来，“你想干什么？你如果想跟【先生】谈，你身边的魔女小姐不会为你引荐？”
“不必那么紧张。”楚门摆摆手，“这不一样。你引荐是起义军内推，她引荐就是猎头推荐了……你觉得现在这座城市怎么样？”
“我不能妄下评价。”拜尔德慎重地考虑着回答方式，“莉莉丝说你是女神的先知？”
“你觉得我是，那我就是；你觉得我不是，那我是也没用。”楚门在拜尔德身旁坐下，“先知只是一个符号，给受苦的人带来希望的符号。如果能让受压迫的人们站起来，那你也可以是先知，我也可以是先知，任何人都可以是先知。”
“正如那个魔王，人可以是魔王，一座火山也可以是，甚至一条狗都可以是，只要这个个体有毁灭人类的能力与意图。”
“你想做什么。”拜尔德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我想向起义军要些人来管理这座城市。”楚门说出了一句让人倍感意外的话，“如果可以，我还希望有大量的人口迁徙来，帮助这座城市完成最初的工业化。”
这里只有楚门、莉莉丝、拜尔德和玛格丽特四人，除了楚门，没有人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发展。
莉莉丝最开始告诉拜尔德他回来后会有一个惊喜，指的是楚门建造的雄伟城墙和先知奇迹，可绝不是楚门要把这座城市拱手让人。
拜尔德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这份突然给出的大礼让他有些不敢接受。
“这是城市的发展计划。”楚门把一本书放在了拜尔德面前，“我给这座城市将来的发展做出了规划，但打好基础还需要大量的时间。”
“你打算离开？”拜尔德没有接过书，而是定定地看着楚门。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还有我的使命，注定无法在这停留。”楚门把书往拜尔德眼前推了推，“我可以提供方向，提供解决困境的技术和知识，但我不能帮你们解决你们自己就能解决的困境。”
楚门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留在这里，他所能做的只是给他们开拓出一条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莉莉丝一直没有说话，而是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楚门。
之前她还以为楚门打算在这里扎根了呢，结果他这是……要走？
“就算你不愿意，我也会想办法跟【先生】接触一下。”楚门挺直身体，“你可以不必现在就给出答案，你可以好好考虑，跟你上面的人讨论一下。正好我还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把该教给人们的东西教给他们。”
“请恕在下直言，”拜尔德皱起眉头，语气愈发慎重，“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楚门随便编了一个理由。
“我很难想象什么情况你会需要我们的帮助。”拜尔德摇了摇头，“这个理由不成立。”
“那你就当我大发善心吧。”楚门站起了身，“泰伦他们现在也在神许之城休养，你可以去看看他们。”
“楚门先生，你究竟是什么人。”拜尔德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我无法理解你的所作所为。”
“无法理解在哪？我可以给你解释。”
“你打下了这座城，并建设它——然后目的是把它送人？”拜尔德的目光落在那本书上，“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但我还没写完，目前只来得及把基础建设篇的目录写出来。”楚门轻轻咳嗽了一声以掩饰尴尬，“后面还有政体篇，行政机构结构篇，经济篇……反正还有挺多的。”
“你写完这一本书得花多长时间？”拜尔德哭笑不得，“你现在光写了个目录？”
“准确地说，目录还没写完，我只是提前告诉你们一声，问问你们愿不愿意接手。”楚门摊摊手，“人和地我都给你们处理好了，你们只管接手发展就行，这么好的事全天下你都找不出第二个。”
“所以你在为一处你注定要离开的地方尽心尽力？”拜尔德最无法理解的就是这个点，“你……据我所知，你并非起义军的成员。”
楚门翘起二郎腿：“你可以理解为我在用另一种方式帮助起义军，但我的最终目的是让这个世界的人好好地活下去——不止是活下去，而是好好地活下去。”
拜尔德沉默许久，才给出回答：“我要了解一下这座城市，我需要时间考虑。一座城市不仅仅是馈赠，更是潜在的风险。起义军潜伏了这么多年，上面一直没有举事的意思。现在若是突然走上明面，就意味着我们需要与这个世界为敌。”
楚门早就料到了拜尔德的答复会是如此：“外在的武力威胁我来解决，你们只管发展到足以与那些武力威胁抗衡的程度。”
“你来解决？你怎么解决？”听了半天的玛格丽特终于忍不住问道，“而且发展到足以与帝国抗衡的程度，需要很多年。我们的近战职阶者数量……”
“用不着近战职阶者。”楚门深吸了一口气，“我会向你们展示足以让普通人与近战职阶者抗衡的东西，但还需要点时间——而且我也没说现在就把城市交给你们，我只是希望你们派人来帮助城市发展，等它真正能站住脚，你们的人应该也熟悉了这座城市，接管它易如反掌。”
……
经过一段时间的商谈，楚门便让人带着拜尔德去看那些骑士们，自己则与莉莉丝留在了房间里。
“所以你一开始才要用【先知】这个名头？”莉莉丝回忆了一下最近楚门的行动，“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下。”
“你也想走不是吗？”楚门反问，“留在这里，你怎么去找你想找的东西？”
莉莉丝的视线乱飘了一会儿：“那你呢？你真的就打算一走了之？”
“当然。”楚门点头，“我要为这个世界立一个规矩：凡是【先知】必定是天上降下，完成女神的使命后便离开的人。贪恋荣华富贵者非先知，以神的名义谋私者亦非先知。”
“那你在这座城里做这些事是为了什么？”莉莉丝歪了歪头。
“莉莉丝，你知道从丹迪领怎么去尤弥尔领吗？”楚门用一个问题回答了莉莉丝。
“从狮头岭走。”莉莉丝想了想，“或者去齐格领，坐船从海上到中土，再穿过两个领抵达尤弥尔领。”
“没有人想过从横断山翻过去，对吧？因为那里都是悬崖峭壁，野兽又多，人们自然而然地认为那是一条死路。”楚门耐心地回答着，“但实际上横断山有一条路，很安全，很快捷，只是没有人知道。”
“真的假的？”莉莉丝来了兴趣。
“假的，我只是打个比方。”楚门一点都没为自己随口胡勒而难为情，“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能为他们付出多少？后来我想明白了，其实答案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但我走着走着，却走偏了——我该为他们指路，而不是背着他们走。”
“他们没见过这条路，所以我给他们指明，告诉他们这里还有一条路，通往的地点是什么样的，走这条路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莉莉丝百无聊赖地晃荡着小腿：“所以你打算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大然后送人？”
“住出感情了？”楚门察觉到了莉莉丝有些不情愿的语气。
“那倒不是。”莉莉丝低下头，“只是……这间房子我挺用心布置的。”
“我们还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楚门站起身，“对了，我有个事需要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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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楚门来说，没有莉莉丝的这两天是难熬的。
倒不是他得了看不见莉莉丝就会死的病，而是这边有些事情需要莉莉丝帮忙解决才能推动。
“诶……”地下深处，莉莉丝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是第一次约会，为什么你会带着我来看尸体？”
“前提是如果你觉得看尸体算是约会的话。”楚门顿了顿，把手上的灯放下，“……我之后可以补给你。”
莉莉丝震惊地看着楚门：“木头门居然开窍了？”
楚门挠了挠头，刚刚好不容易营造出的严肃氛围顿时消散无形：“……帮个忙，你之前帮我解析过女神像的构成，那你知道该怎么从里面提取能量吗？”
“这个很简单啊。”莉莉丝悄悄摆弄着发梢，“你想用女神像做什么？”
楚门的上半身微微前倾，语气诚恳：“莉莉丝，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魔法可否脱离人本身使用？就像你的那个索菲魔盒一样？”
莉莉丝歪着头想了想：“炼金器具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楚门挠了挠头：“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也知道我把大教堂的女神像偷来了，我打算把它做成一个能量收集与储存装置，用于将来给全城的魔导器具供应能量。”
莉莉丝瞪大了眼，忽而笑出了声：“哇，我听到了什么？先知带头渎神？”
“先知的事，能叫渎神吗？”楚门义正词严地纠正，“这都是女神的意思，薅女神羊毛不算薅羊毛。”
莉莉丝的眼中带上了浓浓的怀疑：“楚门，你说实话，你这句话究竟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如果是开玩笑的，你干不干？”
“干！”莉莉丝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彩，“这么好玩的事，为什么不干？”
楚门点了点头，示意莉莉丝来他身边：“我给你讲一下灵能、愿力究竟是什么，以及我前两天刚刚发现的魔力与灵能的联系……”
莉莉丝乖巧地坐在楚门身边，丝毫不在意屁股底下是一口棺材。
“就像肉体挥动胳膊会产生力，灵魂在运行时也会产生一种能量，这种能量就是灵能，它源自于灵魂，与人的意识息息相关。”
“当人的灵魂因为强烈的愿望而活动时，产生的灵能也具备强烈的主观倾向性，这种带着愿望的灵能会改变其性质，成为【愿力】。愿力大多见于向神祈祷的信徒，希望孩子用工读书的家长以及希望老板能多发工钱的打工人。”
“愿力具有导向性，比如说你强烈地希望我亲亲你……”
莉莉丝的腮帮子鼓了起来。
楚门视若无睹。
“……那你身上诞生的愿力就会缠绕在我身上，变成带有强烈【楚门亲亲我】倾向性的心灵能量。”
“这种能量如果被人吸收，这些愿望就会影响到吸收者的意志。但如果用在死物上，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所以当信徒们对着女神像祈祷时，他们的愿力就会缠绕在女神像上——如果女神像具备吸收愿力的能力，那愿力就会被储存下来。”
“这跟魔力又有什么关系？”莉莉丝歪了歪头。
“愿力本质上是灵能，而魔力实际上是灵能经过蜕变后的一种能量，而灵能作为上级能量，具备魔力所具备的一切性质。”楚门回忆着那天从莉莉丝那里得到的魔力升华为灵能的实验，“换句话说，愿力可以作为魔力使用。”
“嗯，就像那三口大锅。”莉莉丝理解得飞快，“原本我是用魔晶里的魔力作为驱动能源，现在你要用女神像作为驱动能源。”
“没错。”楚门对莉莉丝的理解能力大加赞赏，“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能把愿力提取出来，就能让炼钢厂自动加热，用魔法控制机械的运转，让普通人也能借助器械使用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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