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那个魔王 第108章

第九十四章 离婚旅行

“他啊，是我……”莉莉丝的胳膊肘支在吧台上，看向楚门的眉眼带着笑意轻挑，勾勒出小小的妩媚，“……我先生。”

或许是莉莉丝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在这个方面扳回一城，不信邪的她一定要看到楚门被破防的样子。

很显然，这正是莉莉丝的小小挑衅。

此刻正是第二天的清晨，楚门和莉莉丝在天亮的时候堂而皇之地坐着马车进了镇子，现在正在镇子里最大的客栈订房间。

刚刚还盯着楚门双眼放光的前台小姑娘脸色顿时一僵，脸上的表情不知是羡慕还是失望：“好的，那开一间大床房和一间单人……”

楚门笑眯眯地伸出三根手指：“开三间单人房——我们要离婚了。”

前台小姑娘的表情顿时变得更加精彩。

“对对对，开三间。”莉莉丝也帮腔，不知是在调戏谁，“要隔得远的，晚上他房间里有几个人我都听不到那种。”

“咳咳。”楚门的神色有些微妙，恶作剧的欲望再次涌了出来，“我改主意了，开一间大床房和一间单人房。”

莉莉丝一拍吧台，瞪起了眼，显然已经入戏：“那就开两间，我睡单人房，你跟车夫睡去！”

“你们这是……”前台小姑娘的眼神愈发诡异。

“离婚旅行。”莉莉丝气鼓鼓地扭头。

小姑娘在短时间内经过数次波澜后终于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看两人的年纪应该是新婚旅行，但旅到一半就变成了离婚旅行。

这么大的喜……让人难过的事，让前台一下子从清晨的迷糊中清醒了过来。

“那开……”小姑娘犹豫着，眼睛不住地在两人之间乱瞟，“开三间？你们到时候想住两间就住两间，想住一间就住一间……”

楚门看着这个营销鬼才说不出话来。

“对了，我想去教堂做一下礼拜，但我发现教堂的门关着——牧师不在镇子上吗？”莉莉丝假意问道。

“西里斯牧师啊……可能出去巡查了吧。”前台想了想，迅速回答道，“听你们的口音是外地来的吧？我们领上个月发布了关于调查魔物和魔女的命令，西里斯牧师每周都会挑出两天出去巡查——不过上次巡查是两天之前，他应该快回来了。”

“你们这提供三餐吗？”楚门翻看着吧台上的饮料目录。

前台忙不迭地点头：“提供的，一人一天三餐是二十四枚铜板，三人一起的话有优惠，打个折，加一起只要七十二枚铜板。”

楚门不由得又多看了这个营销鬼才一眼。

这是以为他们俩不会算数还是她不会算数？

前台迅速给他们开好了三间隔得很远的房，恭敬地把钥匙递给楚门。

见莉莉丝已经跟着拎行李袋的杜林走上了楼梯，前台小声地偷偷问道：“你们是新婚夫妇吧……姐姐那么好看，为什么吵架啊……”

楚门盯着莉莉丝的背影，故意让莉莉丝听见自己的声音：“因为她晚上打呼噜实在太响了。”

莉莉丝猛地一回头：“你这个尿床的还好意思说我！”

前台小姑娘的脸色憋得通红，最后弱弱地憋出来一句：“我们的床单如果弄脏了的话……是要额外收费的……”

楚门拿起钥匙，黑着脸走上了楼梯，身后传来前台没忍住的笑声。

进屋之后，莉莉丝拉上窗帘，把索菲魔盒里的楠娜放了出来：“楠娜，咱们现在这里住一两天再走好不好？”

楠娜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但楚门担心的是另一件事。他把莉莉丝拉到一边，询问起他们不在时楠娜怎么办的问题。

“杜林会看着楠娜的。”莉莉丝不以为意，“反正我们就算出门也不会出太长时间，就算有人要强闯房间，杜林也能保护好楠娜。”

楚门考虑片刻：“我待会儿出门，你要留在客房吗？”

“你要去哪？”莉莉丝看了楚门一眼，似是有些懒散，坐在了床上，“哦对，离婚旅行，我管你那么多干什么。”

莉莉丝的目光一转，看向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老仆：“杜林，你去问问前台，镇子上有没有什么特产或者好玩儿的东西。”

杜林微微躬身，走出房间。

顺利地来到前台，前台小姑娘的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笑，显然是刚刚莉莉丝和楚门斗嘴带给她的快乐还未消散。

“你好，女士。”杜林轻车熟路地靠在吧台边，“听说绿水镇有骑士竞技比赛，你这里有比赛日程吗？”

“有的有的。”前台急忙从柜台下拿出一张纸，恭恭敬敬地摆在桌子上，“你们要看比赛的话……今天上午就有一场，我看看……是47号【黑光骑士】和66号【锈水】的比赛，这两个都是近两年才崛起的新星，是我们镇子上最有可能进城里去打比赛的骑士。”

杜林哦了一声，拿起比赛日程迅速扫了一遍：“这个我可以拿走吗？”

“可以可以。”前台忙不迭地点头。

杜林一边阅读着日程，一边假意询问：“你们镇子上和附近的村子……都是做什么维生的啊。我看你们这里丘陵和石头很多，不像是能种好田的样子。”

杜林并不知道这里都有什么特产，哪怕莉莉丝带他来过这里，但那次主要是为了暗杀杜朗，因此对附近的矿产和其他资源并不了解，所以他得换种方式套话。

虽然莉莉丝没有布置这项任务，不过楚门这一路上每到一个地方都一定会搜罗些特产，只要杜林提前问过，那楚门大把大把往屋子里提特产的行为就不会被怀疑。

“大多都是种地吧……”前台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有就是向来看骑士竞技的游客兜售木雕和纪念品，再就是种果树……我们这边果树很多，南边的领跟我们根本就没法比。”

“我是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赖以为生的矿产或者草药？”杜林抬起头，觉得自己问话的方式还是有些问题，“比如说能治疗头疼的草药之类的？”

“哦哦哦这个啊——你问这个干什么？”前台有些好奇，“游客一般不都对本地的文化木雕之类的感兴趣吗……”

杜林清了清嗓子：“楚门姑爷家是做珠宝和矿产生意的，我家大小姐家里是做药材和药剂生意的。他们出来旅游，顺便也看看有没有新的进货渠道。”

“这样啊……哇，那不是很有钱？”前台瞪大了眼睛，“可他穿的……”

楚门穿的倒也不差，只是跟有钱相比显得有些朴素。

“出门旅行，总不能穿得太好。”杜林自有一套说法，说这种话他已经很有经验了，“怎么样，有什么推荐吗？或者你们这有没有倒腾这两类东西的商人，我去问问也可以。”

“有的有的。”前台立刻回答，“镇子北面有一个鲁普药矿店，做的就是药材生意；它东面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铁匠铺，问矿物的事可以找那的铁匠。”

“多谢。”杜林点了点头。

“对了，我们店里也有纪念品卖，无论是骑士木雕还是骑士竞技纪念徽记——还有我们特产的白蹄果酒，芝兰草酒和冷梅汤，这都是别的地方没有的，要不要来一点尝尝？”

“芝兰草酒和冷梅汤我不清楚，但白蹄果不是白枫领的特产吗？”杜林随口问了一句。

前台被戳破了谎，讪笑着：“但我家的白蹄果酒是独一份的秘方！南边的那些人酿酒工艺不行！”

杜林看了前台一眼：“那我待会儿请示一下。”

“对了，我问个问题……你家小姐睡觉真的打呼噜吗？”前台见杜林似乎很好说话，便小声问道。

“这我不知道。”杜林摇了摇头，随即一愣，耳边响起了莉莉丝通过魔力丝线传来的低语。

“但楚门姑爷是真的尿床。”杜林一本正经地补充道，“家里的女仆说的。”

……

房间里，楚门心中恶作剧的欲望正在无限膨胀，他向莉莉丝伸出手，微笑着：“走，我们去看骑士竞技比赛。”

“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不就行了。”莉莉丝用力把手往回缩着，声音不自觉地小了点，“现场调查我也做过的。”

楚门一言不发地把左臂曲起，做出一个等待莉莉丝环住他胳膊的姿势，盯着莉莉丝。

莉莉丝十分不自然地转过头，笑眯眯地把楠娜拉到自己身边：“楠娜，和姐姐玩儿好不好？”

楚门叹了口气。

他总不可能跟小孩子抢。

就在这时，杜林回来了，把骑士竞技比赛的日程交给楚门，顺便汇报了一下刚刚问到的事。

楚门一下子就听出了门道：“哦……小作坊式作业，配方不流通，发展得好的区域和发展得差的区域间没有交流，导致区域间发展不均衡。”

莉莉丝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楚门：“你才打听了一件事就能得出这么大的结论？”

楚门背靠着桌子解释：“到目前为止我没有见过大型的专业酒厂，最大的酒业出产者是庄园的酒窖，但酿酒也只是那些庄园的副业，连贾佩商行里卖的酒都是来自于许多自家酿酒的散户。”

“所以，小作坊，分布广，每家都有独门秘方——这是较为……嗯……随性的生产模式。”

“而且丹迪领有至少半成熟的旅游业，处于旅游地生命周期的参与阶段。旅游是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后才会形成产业的行业，我这一路上看到了指路牌，客栈有纪念品出售——这意味着至少在这个镇子，专门来看骑士竞技的人哪怕不多，也算是一份收入。”

楚门自问自答，甚至自顾自地又延伸出新的问题：“那么问题就来了，在丹迪领农业税如此重的前提下，为什么还有人能有钱专门跑来看骑士竞技，甚至还有钱买纪念品呢？而且白枫领里有不少流民都是从丹迪领来的，如果丹迪领的居民手里有闲钱，为什么要逃？”

“因为地被收走了。”莉莉丝歪着头，不太明白楚门为什么不知道这么常识的事，“富有的人会买走交不上税的人的土地，而没有地就没有收入，连户籍都要被销掉，所以这部分穷人会逃难。”

“哦……土地兼并没有达到顶峰，绝大多数人还没有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楚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否则绝大部分穷人都会成为佃户，靠给地主种地过活。”

“而且绿水镇有很多人是靠采石为生，很多矿工吃住都在矿坑，后来附近才发展成镇子。丹迪领的石料能卖到北面的查古曼帝国。”莉莉丝看着楚门，忽然间笑了笑，“做雕像用的灰珏石在这里也是特产。”

楚门的神情有些不自然，莉莉丝显然是在揶揄他被休米盯上了想做成雕像的事。

见楚门没什么反应，莉莉丝像是松了口气似的眼睛转了转：“你打算去看骑士竞技比赛？”

楚门低头看着日程表：“来都来了——而且有些消息我只能从竞技骑士那里打听。”

莉莉丝的脑袋晃了晃：“那你走吧。”

楚门奇怪地看向莉莉丝：“干嘛？”

“干嘛啦……”莉莉丝可怜兮兮地抱着楠娜，看起来就像被欺负了的小媳妇，“你还想在女孩子的房间里呆多久？”

楚门沉默了几秒，发现自己好像确实该走。

他们刚刚把东西放下，交流情报，顺便吃了个便饭，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个上午，今天唯一的一场骑士竞技比赛要开始了。

楚门转身向房门走去：“那我先去打听些消息。”

“对了，拿着这个。”莉莉丝忽然叫住楚门，远远地弹过来一枚金币，“拿着它，我就能知道你在哪。”

“有空你得给我好好讲讲你的炼金产物。”楚门低声笑着。

现在还不到向莉莉丝询问炼金术产品细节的时候。

楚门把那枚金币放进袖子，在拧开门之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留下一句话：“那你在家带孩子。”

说完就遛，特刺激。

这是楚门对莉莉丝先前小小挑衅的小小报复。

果不其然，门刚关上，门里就传来了跺脚的声音。

楚门走下楼梯，此时的旅馆里已经有了些正在用餐人，大多都是从外地赶来看竞技骑士比赛的。

在楚门路过吧台的时候，前台小姐忽然搭话：“客人，您……要酒吗？”

这时楚门才想起来之前杜林说过前台问他们要不要酒的事：“要，你们不是有特色酒吗？午饭的时候每样送两份到202号房。”

202号房是他们订的空房间，莉莉丝在206号房，这样楚门也不怕送酒的人发现楠娜。

前台的脸上露出了然之色，压低了声音询问：“还是没和好？”

楚门轻轻咳嗽了一声，眼神微妙。

“您夫人……真的打呼噜吗？”前台小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