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猫菌
“让你见笑了。”诺里安叹了口气，“恐怕，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在这场望不到尽头的厄难之潮，没有与诺亚“方舟”或者龙城“行宫”同等级别的结界，很难说清楚能够继续坚持多少时间。
虽然诺里安是整个莱尼特斯的精神支柱与伟大领袖，但他却也是对莱尼特斯现况最为悲观的人。
通过与诺亚龙城等大型巨型城市情况的了解，以及诸多在厄难之潮里覆灭的巨型城市，他无论如何都看不到未来。
现在所做的一切坚持，只是抱着一丝不可能的希望，绝望地等待着最终时刻的到来。
洛烟没有接话，只是沉默了一会，说道，
“放心吧，这一切很快就能结束了。”
她拿出一张黑色的卡片，放在吧台的桌面上划了过去。
卡片停在诺里安的面前，他认出这正是自己上次送给洛烟的黑卡。
可以以莱尼特斯的信用作为抵押，进行无限制消费的黑卡。
“很可惜，这件珍贵的礼物我最终没能用上一次。”
在诺里安看着黑卡出神的时候，洛烟出声说道。
主要是每次她想用黑卡的场合都有些奇怪，要么是路边摊，要么是流动小贩，最后一次还打算在伊莉丝的店里使用。
诺里安颤颤巍巍地拿起黑卡，这张卡象征着莱尼特斯的辉煌与巅峰，意味着莱尼特斯有底气为卡片主人的无限制消费买单，同样意味着一段尊贵的友谊。
“为什么要还给我，”诺里安轻声问道，“纵然现在的莱尼特斯已经无法承担这张黑卡的无限制消费，但黑卡本身的意义还在。
“你是...打算与莱尼特斯决裂吗？”
也难怪诺里安会做出这样的疑问，黑卡的意义更多是在彰显友谊，无限制消费只是表达方式而已。
可诺里安同样疑惑，以洛烟小姐的性格，不应该会做出这种事情才对。
面对诺里安的问题，洛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以后都用不着了而已。”
恶意的神明在窥伺着大地 : 第二十二章 厄难炼狱
莱尼特斯给洛烟留下的印象，其深刻不亚于炎城。
其中除了与花青玲的回忆之外，还有这位以一己之力主导一场改革，并最终掌控整个莱尼特斯的首席执政官，诺里安阁下。
就连花青玲都对他推崇备至，终亡众神教会最重要的主教哈米德更是把莱尼特斯视为仅次于龙城与诺亚的威胁。
可现在...还能看见几分昔日的模样？
无论是莱尼特斯，还是诺里安。
厄难之潮对所有生灵都一视同仁，诺里安的所有手段在这场厄难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他成功地从歌舞升平的糜烂贵族们手里拯救了莱尼特斯，但却无法在厄难之潮面前让莱尼特斯幸免于难。
这种落差在诺里安亲自把卓娅婆婆送入生命的尽头而达到了顶峰，仅仅尊师故友的死无法动摇这位枭雄，接踵而至的打击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莱尼特斯黑卡在昏暗的灯光下如镜子一般，稍稍反射出诺里安如今的容颜。
枯瘦的脸与疲惫的神情，还有眼中无法掩饰的绝望。
“为什么...会用不上？”
诺里安开口道，他的嗓音干涩且低沉，像是枯树在秋风之中飘零的飒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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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烟小姐的表情很平淡，但诺里安却感到了一丝悲凉与无奈。
是因为莱尼特斯已经...没落了吗？
“当然不是。”
似乎是读出了诺里安的想法，洛烟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她直视着诺里安的眼睛，无比认真的眼眸如一汪望不到尽头的清水，充满了真诚。
“是因为我很快要离开了，”洛烟轻声说道，“这张黑卡...这些东西，我不能带走，也不能留下。”
“...嗯？”
诺里安露出疑惑的表情。
什么不能带走，不能留下。
而且，除了黑卡之外，还有什么东西？
洛烟并没有向诺里安解释，她稍稍转过身子，再次面向吧台。
这杯鸡尾酒马上就能调制好了。
“什么...”
诺里安忍不住开口道，但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看到洛烟把一杯鸡尾酒推到他的面前，
“尝尝吧。”洛烟说道，“这杯鸡尾酒的名称是‘忘忧草’，书上说，是在饯别友人时饮用的。
“其实您算是我的长辈，用‘友人’来形容...确实过于轻佻，只是我找不到其他合适一些的鸡尾酒了。”
如果从“洛烟”的存在诞生开始算，洛烟的年纪应该比诺里安要大上一些...
不过，洛烟并没有打算这样算，如果是从幽灵小镇里的记忆开始算起，她应当是十六岁。
“‘忘忧草’...”
诺里安看着这杯鸡尾酒，他当然听说过，只是他听说的版本有些不一样。
“还是免了吧。”诺里安推开了鸡尾酒，“其实，所有鸡尾酒的寓意，多多少少都和情情爱爱有关，书上说得并不一定准确，‘忘忧草’实在不适合我。”
诺里安并没有听说过洛烟的厨神之名，他只是觉得这的确不合适而已。
不过，反而阴差阳错地逃过一劫。
“这样啊...”洛烟眼底闪过一丝恍然，“我说怎么起的名字都花里胡哨的...是我唐突了。”
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小脸泛起微微的红色。
“我们这是在梦里吗？”
诺里安问道，这时他反应过来，往四周看了看。
这里应该是当时的斯宾塞庄园举行宴会的地方，连酒吧都完全复原了出来。
可是，在斯宾塞伯爵被查出与终亡众神教会秘密联系的时候，整个庄园就已经被整个抄底了。
别说维持现在金碧辉煌的模样，就连地面都被挖出了三尺深，谁都说不准一个邪教教徒会不会在庄园下埋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是梦里。”洛烟点头。
“梦里...也能喝出味道吗？”
诺里安有些不可思议，这种程度的能力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认知。
简直...宛若神明。
“本来是不能的，”洛烟低声说道，“但现在可以了。”
拿走了“终焉”，也带走了祂的祭物“寝梦难离”，与洛烟本身拥有的融合在一起。
如今在梦境这一领域的造诣里面，在这个世界洛烟已经无出其右，恐怕只有幻说过的“梦境之狐”族群才能与现在的洛烟比拟。
梦境里的真实体验，反而只是其中最简单的部分。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很抱歉，只能到此为止了，诺里安阁下。”
洛烟放下高脚酒杯，与此同时周围的场景开始褪去色彩。
而诺里安压根没能反应过来，他本能地抓住手中的黑卡，一阵难忍的眩晕传来。
嫣红的身影在他的视野里逐渐消失，梦境里的所有一切都被浓厚的黑雾所弥漫，最终化作无尽的寂暗与漆黑。
诺里安睁开双眼，周围是熟悉的橡木会议室。
会议室天花板处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声响，因为没有人敢来打扰元老院首席执政官的独处。
“刚刚...发生了什么？”
诺里安敏锐地发觉了自己记忆的空白，他看着时钟，心底稍微计算了一下，发现他有整整三分钟的时间处于无意识状态。
是睡着了吗？
可是，如果只是睡着，为什么会有这种空落落的感觉...
与此同时，诺里安终于发现了自己手上握着的东西，是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莱尼特斯的黑卡。
为什么自己会拿着这件东西？
不对，是什么时候拿着的...
根本想不起来...
诺里安只觉得头疼，脑海里传来难以忍耐的痛楚。
就在这时，他的通讯器忽然响起，急促的警铃声让他清醒了不少。
“什么...”
确实，没有人敢打扰诺里安的独处，但有一种例外。
诺里安交代过，在情况极其危急的时候，无论他在做什么，都必须以最快速度把消息传达给他。
恐怕现在就是这种危急的情况...
诺里安以最快的速度镇定了下来，黑卡也好，头疼也罢，这些在莱尼特斯的安危面前，都不值一提。
他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沉声问道，
“什么情况？”
“诺里安阁下...至少有十道‘灭’级的气息在靠近莱尼特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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