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梦实
这些天,绪方一直有在偷偷练习诵读这篇誓词,一直读到舌头都快打结了,才勉强将这篇全是古日语的誓词给读顺。
举行完“三献仪式”后,绪方掏出了间宫一早就替他写好的誓词,开始大声诵读起来:
“选此良辰吉日,举行婚礼。”
“从今以后,必互相敬爱,组织家庭,同甘共苦,永生不变。”
“愿我俩永远幸福,谨以此共同立誓。”
“宽政二年,十一月十一日。”
“夫:绪方逸势。”
在绪方的话音落下后,阿町紧跟着朗声道:
“妻:町。”
誓词一般都很短,但因为这篇誓词是用复杂的古日语写成的,所以绪方这篇简短的誓词也足足念了近半分钟才念完。
在绪方和阿町宣读完誓词后,婚礼便宣告结束了。
从绪方和阿町进场再到举办完婚礼,前后不到10分钟——人前式婚礼就是这么地简短。
一些较穷苦的庭在举办人前式婚礼时,可能会将“三献仪式”给省略掉,如果将“三献仪式”给省略掉的话,用时能更短,只需宣读誓词就够了,速度够快的话,只用2分钟就能举办完婚礼。
婚礼结束了,紧接着自然而然便是宴会了。
阿町暂时先退下,换下身上的白无垢,换上了以红、黄两色为主色调的色打褂。
所谓的“打褂”,其实就是女性的礼服,只在各种正式场合穿着。
白无垢也被称为“白打褂”。
而“色打褂”便是有着色彩斑斓的打褂。
按照规矩,新娘在举办完婚礼、开始宴会的时候,得换下白无垢,穿上色打褂。
而色打褂上面必须要有夫家的家纹,表示受到夫家家风的感染,在新的家族中重生。
阿町现在换上的这套以红、黄两色为主色调的色打褂上面便绣有绪方家的家纹:桔梗纹。
阿町的这件色打褂自然而然也是新买的,然后让衣服店的人在上面绣上绪方的桔梗纹。
在阿町换好了衣服后,宴会便也可以正式宣布开始了,原本肃穆的房间也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
……
“话说回来,我还是直到前几天绪方老兄去定制纹付羽织袴的时候,才知道绪方老兄的家纹是桔梗花呢。”牧村一边大口往嘴中灌着酒,一边朝仍旧坐在主座上的绪方这般说道。
牧村是那种伤口恢复很快的体质,虽然离痊愈还远着,但是也可以勉强活蹦乱跳并大口饮酒了。
“毕竟我之前从来没有说过嘛。”绪方一边小口抿着杯中酒,一边接着说道,“说实话,我自个都忘记我上次穿着绣有家纹的衣服,或是使用刻有家纹的器具是什么时候了。”
在绪方的印象中,这是他在穿越到江户时代后,第一次穿着绣有他们绪方家的桔梗花纹的衣服。
平日里,需要穿戴拥有自己家纹的衣服,或是使用刻有自己家纹的器具的机会其实很少。
“桔梗花吗……”间宫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没想到绪方君你的家族使用的竟然是以美丽而著称的‘花型家纹’呢。”
“‘桔梗花’是你祖先受赐的家纹,还是你祖先自己选定的家纹啊?”
间宫的话音刚落,绪方便苦笑着耸了耸肩,道:
“不知道。我觉得应该是我祖先觉得桔梗纹很帅,所以就把桔梗纹作为家族的家纹了吧。”
乱用家纹这种事,在江户时代其实非常地普遍。很多武士、平民都是看什么家纹很帅,就将其作为自己家族的家纹。
因为家纹的滥用,经后世日本的统计,江户时代的日本共有12000多种家纹。
“桔梗纹还蛮好看的。”牧村认真打量了会绣在绪方的羽织上的桔梗纹,咧嘴笑道,“看上去很文雅。绪方老兄穿上纹有桔梗纹的衣服后,整个人都变得文雅起来了。”
“我也这么觉得。”坐在绪方身旁的阿町笑着附和道。
对于牧村刚才的这句话,绪方还是很赞同的,他自个也觉得桔梗纹挺好看的。
倒不如说——“花型家纹”就没有难看的。
每一种“花型家纹”的颜值都很高。
……
……
牧村和近藤都是那种活宝型的人物。
尤其是近藤。
此次婚礼,除了庆叔、葫芦屋一行人之外,绪方还将近藤与瓜生也邀请了过来。
瓜生倒还好,之前和庆叔一起合伙解救不知火里中的“垢”,所以和庆叔很熟。此前也和葫芦屋一行人有过简短的相处。
而近藤他除了绪方和阿町之外,就不认识谁了。
换做是其他不怎么擅长与人交流的人,参加这种基本不认识谁的婚礼,一定会尴尬死,都不知该找谁交流。
但在近藤身上却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本就是自来熟的近藤,以快到让人讶异的速度很在场的所有人都混熟了……
在跟在场众人混熟的同时,他还不忘记推销一下他现在正在打工的地方——北风屋。
也正是多亏了自来熟的近藤,以及与近藤同样是自来熟的牧村,令这个人数并不多的宴会渐渐热闹了起来。
本来大家都还规规矩矩地坐着。
在宴会的气氛渐渐热闹起来后,大家慢慢地也不再坐在各自原本的位置上坐着了。
绪方和阿町从主座上走下,和琳他们坐在一块畅饮、畅聊。
琳他们也不再规规矩矩地分坐成两排,大家全都坐到各自想坐的位置上。
绪方和阿町他们的婚礼是在差不多15点的时候开始举办的。
现在是秋天,天黑得快,所以在不知不觉中,天色就慢慢黑了下来。
绪方已经记不得自己喝了多少酒了。
今日是自己的喜事,是自今年以来最高兴的一天,再加上自己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近7成,稍微多喝点酒水也无关紧要,因此绪方稍稍放纵了下自己。
对于源一、牧村、近藤他们的敬酒,绪方是来者不拒。
而源一、牧村他们也非常地不客气,一轮接一轮地给绪方灌酒。
虽然绪方的酒量还行,但是这么个喝法,也着实有些顶不住。
到夜幕降临时,绪方已经感觉自己的脑袋开始发疼了。
反观源一、牧村他们——仍旧非常地精神。
他们本都是那种酒豪,尤其是源一,源一平常就是那种把酒当水喝,能够喝上一天酒的猛人。
这么点酒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能让他们微醺的程度而已。
为了让自己稍微振作一些,绪方打着上厕所的名义,暂时离席,打算到外面吹吹风,提振提振自个的精神。
房子的某条走廊刚好开有着一扇窗户。
暂时离席的绪方快步走到这条走廊上,打开了这条走廊的窗户,然后将头伸到窗外。
冰凉的夜风扑面而来。
因为已经喝了不少的酒的缘故,绪方现在的脸呈淡淡的酡红色,摸上去有些烫。
微烫的脸接触到这冰凉的夜风,说不出地舒适。
让绪方回想起在前世的夏天,从炎热的户外回到空调房的那种感觉。
在这冰凉夜风的吹拂下,脑袋的疼痛感也稍稍减轻了些。
就在绪方默默享受着夜风的吹拂、默默恢复着精神时,一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之色的女声在绪方的身侧响起:
“绪方大人,您也是来吹风的吗?”
是瓜生的声音。
绪方扭头看去,只见脸同样红扑扑的瓜生正缓步朝他这边走来。
瓜生在前段时间便让生活重回了正轨。
继续一如既往地在吉原那边工作,继续顶着游女们送给她的“吉原里同心”的名号保卫着吉原。
为了参加绪方的婚礼,瓜生今日特地请了一天假。
“是啊……”绪方苦笑道,“源一大人他们太能喝了,所以我出来稍微歇口气。”
“我也是出来休息的。”瓜生也跟着露出苦笑,“我的酒量不是很好,刚才稍微多喝了点酒,所以现在感觉不是很舒服,因此也想出来透透气……”
绪方将旁边一站,让出部分位置给瓜生。
瓜生缓步走到绪方刚才让出的那部分位置,与绪方并肩站在这敞开的窗户旁。
在一起默不作声地吹了一阵夜风后,一抹笑意缓缓地在瓜生的脸上浮现。
这抹笑意出现后,瓜生出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
“这段时间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呢。”
“一直尊敬、崇拜着的一刀斋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跟崇拜的一刀斋一起在吉原工作了一段时间。”
“然后一刀斋还帮我报了仇,并将不知火里那种可恶的地方给毁了。”
说到这,瓜生顿了顿。
随后偏转过头,将布满认真之色的目光投向绪方。
“想感谢您的地方实在太多了。真的非常谢谢您。”
“我也要谢谢你哦。”瓜生的话音刚落,绪方便笑了笑,“多亏了你,在吉原工作的那段时日,我也过得相当开心。”
“我只是做了身为一个前辈该做的事情而已。”瓜生笑着,用开玩笑的口吻应着。
在又沉默了一阵后,瓜生接着问道:
“现在和阿町小姐的婚礼也办完了,你是不是也要准备动身前往虾夷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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