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太懒人
菲丽儿希特特用指甲撬开稻子的外壳,将白色的米粒塞到嘴里——先是放到嘴唇上,然后舌尖将其卷入口中,细细咀嚼,再“呸呸!”两下将米粒吐出去。
“老板!你看!”
血魔少女——鉴于菲丽儿希特特少女的外表,余烬总会下意识的忽略她得年龄,不过余烬想了想,也许对于长生种来说,菲丽儿希特特正是处于如花似玉的少女时代。
她兴奋的指着远处鳞次栉比的房屋,门正上方到底有屋檐挂着一束金黄色的稻穗,张灯结彩,人们有说有笑,忙碌地张罗着各种物件,三四人抗着巨大的,贴着大红“米”字的木头滚筒,鲜红跳动的灯笼高悬在头顶,如同稻杆上饱满的稻粒。
“是庆典啊!”菲丽儿希特特兴奋地说。
“也不一定。”余烬道。
“不是庆典那是什么?”血魔少女手遮在额前,踮起脚向远处眺望,确认道,“明明就是!”
“被别表像蒙蔽了双眼。”
“你们是外地人?”树荫下,坐在青石板上的老人头发间掉落了一片枯黄的稻叶,他抽着旱烟,听见余烬和菲丽儿希特特的谈话,出声问道。
“嗯嗯,没错!”血魔少女凑到老人身旁,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追问道,“老爷爷,这是庆典吗?是庆典吗?是庆典吗?”
“没错,是庆典。”老人满满地吸了最后一口烟,在青石板边缘一磕,将烟草从焊烟枪里磕出来。
“庆祝丰收的庆典。”
血魔少女闻言,小巧的琼鼻扬起,对着余烬娇哼一声。
“目前还在准备,重点在明天。但是今晚会放烟花作为开幕,估计有一些摊子也会开。”老人又说。
“老板老板!听到了吗?烟花!”血魔少女脸上抑制不住的期待,“我们今晚就留在这里看烟花吧!”
“……也行。”在少女期待的目光中,余烬点头。
余烬很确定,只要他否认,少女就会乖乖离开。
这愚笨的托时常让余烬想不明白眼前这位少女脑子到底装的是什么。
“你们是要去哪?”老人问。
“找人。”余烬回答他。
“是吗。”老人重新填装好烟草,掏出火柴点燃,吸了一口。
“不着急的话,就留下来看一看吧。”老人吐出一口烟,烟雾缭绕,“庆典……也不是每年都有的。只有丰收年才会办庆典,错过了,下次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坐进城市里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欢脱喜悦的氛围,浓郁到要化作糖水滴落,在地面凝聚微甜的水渍。
菲丽儿希特特掏出了笔记本,左看看右看看,拿着笔匆匆记下了什么,同时也不忘一脸警惕的看着余烬,红唇轻吐。
“不要看嘛。”
“你想多了。”余烬不理她的被偷看妄想,找了个旅店住下。
菲丽儿希特特把包一扔,一个飞扑扑倒床上,陷入柔软的被子里。
未避免出现意外,和菲丽儿希特特一路走来,余烬要的一直是双人间——对于血魔少女来说也许不大方便,毕竟男女有别。
但余烬管不了那么多,他厌恶意外,由衷的憎恶。
幸好的是,少女一路上并未表示出任何不耐或不快。也许真的——她脑子缺根筋。
“啊——”菲丽儿希特特长吁道,“好舒服,整个人都变懒了。”
“……”余烬坐在窗户边,静静看着路上过往的行人,少女发出轻轻的鼾声,便是一个下午过去了。
太阳渐渐下落,躺在床上半天不见动静的血魔少女突然一个鲮鱼打挺,转进卫生间。
“我去洗个澡!”
“我出去一下,你自己小心点。”余烬起身道。
菲丽儿希特特衣服脱到一半,半裸着从卫生间里探出头,“老板你去做什么?”
余烬不说话回头看她,沉默之中少女知晓了余烬所要表达的意思——不如说,这一路来,余烬都是为了这事而行动,从未有过任何掩藏。
所以菲丽儿希特特当然是知道余烬要去做什么的,只是每一次,每一次她都免不了要问上一句。
“那……”少女悻悻地露出憨态可掬的笑,“老板你记得早点回来,今晚有烟花。”
“不用等我。”
“那可不行呢。”少女亮出两排大白牙,“要一起的嘛~”
……
阿斯尔达的一座宅邸大院。
深幽的石板路上不见人影,除了寥寥无几的灯光,到处都黑暗一片,只有最中心的复古风格的屋子里灯火通明。
和余烬所经历过的其他地方不同,这里没有守卫,大门敞开,连女仆都没有,地面却清扫的十分干净,若不是余烬确认这里是私人宅邸,还以为它会是某座供参观的公共设施。
一片寂静。
然而远处传来一片鼓声,锣鼓喧天,看来庆典已经开始了前奏。
听着鼓声,
“到处为止。”黑暗中,苍老又熟悉的声音响起,手持木刀的老人屹立灯火门前,“别再往前了。”
四目相对,老者有些错愕,他似笑非笑,似啼非啼地对余烬说,“居然会是你啊,余烬小子。”
“你知道我要来?”
该用什么表情呢?
余烬突然想,但是他心中升不起任何感觉。但老者和他对立,他眼中的老者已和陌生人无异,所以无论发生什么……
“不是知道你。只是知道会有人来。”老者说,他手持木刀,肌肉依旧紧绷,保持着随时战斗的姿态。
“用那个老家伙的话来说,在死掉的南方贵族里,很容易就能找出一个共同点,再找出这些人死亡的时间和地点,一对比,动动脑子就知道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屠夫,”老者说,“他们是这么称呼你的。”
“那还真是荣幸。”老者身后的灯光让余烬有些不适,“那么……您……在这里做什么?”
“来看望一位老朋友。”老者说,“一个和我一样半截入土的老家伙。”
“那还真是遗憾……”余烬踏前一步,平淡到底的动作却让老者迅速做出了挥刀的姿势。那个姿势余烬看过很多次,不过以往都是作为教学,这次则是针锋相对。
“能……让开吗?”
“……”老者深吐气,“回去吧。”
“我说……”鱼红手心朝下,缓缓抬起手臂,掌心火焰环绕。
“……让开!”
冷冽的风起,老者脸色沉重,目光坚定不移。
……
“让他……进来吧。”
就在老者即将挥刀时,一个更加苍老,且无力的仿佛夕阳暮入的垂死的声音响起。
大门打开,中年女人推着轮椅上的萨卡兹老人走来,老人嘴唇上放着一张白纸,随着他粗,重但无力的呼吸一上一下。
“你也……不小了……”萨卡兹老人气喘吁吁对老者说道,“就……别去和……年轻人争了……”
“年轻人……过来……让我看看你……”老人手臂无力抬起,只有他的手指动了动。
余烬收起了掌心火焰,没有动作,他盯着眼前垂死的老人,心中有些不甘——因为这就是他此行的目标。
“怎么?……害怕……我一个将死之人……吗?”老人说,“我是……快死的人,就算你不来……我也……活不过今晚了……”
“你在讲什么晦气话!”老者气愤道。
“哈……哈哈……”老人有气无力地笑,“这可不是晦气,生命……自然到头,可是福气啊。这应该是……开心的事。”
“年轻人……”老人喘 息了片刻,再次开口说道,“过来……你是为了……纳尔多的事来的吧……过来,来取我的命吧,别伤及无辜。”
“伤及无辜?”余烬说,“你们有资格说这话吗?”
“确实没有……但达成目的不就成了吗?”老人道,他半睁眼,另外一半实在睁不开了,脸上尽是松垮垮的皱纹,压住了他的眼皮。
“……我有一个问题,”余烬盯着老人的脸,他嘴唇上的纸片起伏频率越来越低了,“为什么要去纳尔多?”
“苏珊……太激进了……他的野心……让我感到……恐惧。”
“后悔吗?”
“……不……不会……永远……不会。卡兹戴尔……没有后悔……”
纸片不再起伏,他停止了呼吸,生命在刹那间归于虚无。
烟花伴随着尖锐的破空声飞上夜空,绽放开一朵绚丽的让人迷醉的花,但又转瞬间消失。
中年女人给老人戴上了黑色面具,推着轮椅默默返回。
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动手,这是余烬最轻松的一次,却莫名其妙的让人恼火。
老者倒了半杯酒,“来一杯?”
仿佛此刻,他们又是朋友。
“……”余烬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谢了。”
“这会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余烬问。
“大概是吧。”老者笑了笑,“毕竟我老了。”
“再来一杯?”老者问。
“不了。”
……
“老板老板!”血魔少女挥舞着双手,“这里这里!”
旅店楼下就有一个小摊子,挂着一堆面具贩卖。
菲丽儿希特特换了套衣服,头发上还有些许湿气,她兴高采烈地将一张白色的狐狸面具摆到余烬面前,“老板你看!这张面具好看吧?”
“你看这个!这个泪痣设计!我特别喜欢这个!”
“老板你戴戴看!”
少女说着,将面具往余烬脸上套。
“别。”余烬伸手拒绝,架不住少女的坚持,沐浴过后,香香柔软的身体往余烬身上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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