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太懒人
“嗯?”
“今晚……可以来我家吗?”里衣怯怯的问道,还没等到余烬回答,她便自己慌乱起来,“之前大叔不是……救了我嘛,之后也一直没有什么感想表示,感觉怪不好意思的,所以那个……”
里衣再次凑到余烬耳边,轻要嘴唇,“可以吗?一起……”
“啊……嗯,当然。”余烬笑了笑,虽然那笑多少有些不自然,“里衣的同学也在吗?”
“不会告诉告诉她们啦,”里衣捋捋额前的头发,“我不喜欢到处去声张自己的生日,往年都只和爸爸妈妈,还有伊凡叔叔一起过的。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邀请别人……”
“是吗……”
这样啊,原本那里还有两个人的。
因为一个孩子,聚在一起,在星星点亮的夜中吹灭蜡烛,可是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一颗千斤重担就此落下,心情一瞬变得沉重。
“啊,大叔的生日是在什么时候?”里衣问道。
“不记得了。”余烬随口说,“况且我都是大叔了,记着生日也没有什么意义。”
“怎么会!”里衣认真直起身子,“这可是来到世界的第一天!非常值得纪念的!”
余烬歪头,他不想去和里衣争论这个话题,“说来,我以前也是有过的,生日。”
“真的?”
“真的,和我父母。”
“呐呐,”里衣饶有兴致,“大叔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嗯……让我想想,”一个病弱的女人,一个沉默的男人,感情较为内敛,不会生气。如果谈起父母,余烬第一时间想起的一定是这般形象,“他们是,非常温柔且缄默的人。”
鱼红努力的装作不经意的,却依旧控制不住,时不时将目光投射过来,盯着里衣和余烬身体紧挨着的那道曲线失神。
“珊瑚姐姐,”里衣松开余烬,鱼红的目光也随之松开,里衣睁着大眼睛,踮起脚将双手放在柜台,“今天!去我家吃饭吧!”
珊瑚苍白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她露出了,温柔又脆弱的笑。
恍惚间,余烬仿佛看见了死在床上的一生被病痛折磨的母亲。
“我的话……就不去了。”
……
最终无果,珊瑚始终不肯松口答应,还是只有余烬陪着里衣回去。
里衣的家是自己盖的房子,样式像农村地区的齐脊房,带有几块不大不小的菜园子。
沃尔泊妇人已经备好了饭菜,香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余烬免不了尴尬,但沃尔泊妇人表现的很热情,一点也看不出里衣话中的“妈妈是笨蛋”的样子。
夜色泷起。
蜡烛,蛋糕,生日歌。
每过一秒都是煎熬,余烬的心情越发沉重。椅子有六张,它本来可以坐满人。
本来。
里衣切下了蛋糕,却额外留下来两块,特地挑了牛奶上的水果摆在旁边。
微不足道,但对于里衣来说,这便是她能想到的好。
“等我一下,我把这两块放到厨房冰箱里。”里衣没有明说这两块蛋糕是留给谁的,但余烬和妇人都知道。
客厅摆放着一张家庭合照,上面是里衣一家三口。
没有确认之前,余烬总是抱有期待,祈祷那只是巧合,其实里衣的父亲另有其人。
但看着照片上的男人,一切幻想都破灭。
“这是……您丈夫吗?”
“是的。”沃尔泊妇人同样看着照片。
“您和您丈夫……是怎么认识的?”余烬生涩的撬动话题。
“说来也不怕人笑话,我丈夫最开始和他朋友做了一段时间赏金猎人,我们借此认识,不过他已经很久没做舞刀弄枪那一行了。”妇人说道。
“现在也是?”
“现在……也是。”妇人停顿了一会,“您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她说道本身就是谎言,因此发掘了不对。
平常人会特意问“现在也是”吗?
一定是在某处见到了于现状不符的东西才会再次询问。
她惊喜的几乎要蹦到余烬面前,“您见过我丈夫?”
要说谎吗?要骗她吗?
妇人眼中闪烁着希翼的光。
“……”在那目光之中,余烬低下头,“有过……一面之缘……”
“他在哪?”妇人抓着余烬的手臂,“他怎么样?请告诉我!”
……
“他……”
宛如被放在蜡烛上炙烤,余烬可以不说的,他可以撒谎的。但鬼使神差的,他说出了真相。
“他……死了。”
妇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她摇头,不可置信的说道,“什么?什么?真的吗?是真的吗?是不是看错了?”
“……如果,没有人和您丈夫长得一模一样的话,我想是真的……”
她问道,“谁……谁干的?”
“……是我。”
“怎么回事?”她疯狂地摇着余烬的手,她盯着里衣的救命恩人,难以想象他也是杀死丈夫的凶手,“这是怎么回事?”
“……意外,一场,意外……”沉默着,余烬道。
只能是意外。如果余烬没有走过那里,如果他们没有起杀心,如果余烬晚到了一点,如果他们下手快了一点,如果早知道会碰见里衣,如果他下手轻一点,留下他们的命……可是这样珊瑚又该如何?
如果没有救下珊瑚呢?
可是再多如果,那也只是如果。
“抱歉。”
眼泪从眼眶中落下,妇人颓然后退,倒在椅子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总有这么一天的。”她哭泣道,“我早就让他不要去做那些危险的事的……他杀了人,终于还是有一天轮到他了……如果……不是为了那点钱……”
如果不是为了钱,如果不是因为里衣感染矿石病,他们可以活的很好,悠然自得,其乐融融。
“我从里衣那里听说了……她的矿石病……”余烬拿出几支药剂放到桌子上,“这是……源石抑制药剂,虽然里衣不相信,但是它确实有效……您可以拿去检验……伦蒂姆妮应该有相关设施……”
妇人哭泣并不理会余烬,她心里大概早已有了猜测,但一切都没下定论,始终绷着一根弦,要正常生活,要照顾里衣,不能让里衣看出端倪。
而现在,余烬把这跟弦砍断了。
许久的压抑如开闸的洪水。
第一次有人在余烬面前情绪崩溃。
他心中苦闷悔恨,如果刚刚说谎会不会更好?
抬头,里衣站在门口。
耳边一声嗡鸣,余烬浑身瘫软,他如等待上刑的犯人。
“出去……”
“……里衣……”艰难开口。
“出去!”
“……我……”
“滚!出!去!”
眼睛发热,却流不出眼泪。
他是这路唯一不能流泪的人,因为他没有资格,因为这不幸是由他带来的。
解释是没用的,它改变不了现状。
无论再怎么解释,现实永远横在前面。
里衣的父亲死了,余烬杀的。这是改变不了的的事实。
只要这层事实还在,就永远不会有所改变。
机械般的抬脚,一步一步走出门。
“对不起……”
这应该是个快乐的日子的。
“妈妈,”里衣看向屋子里颓坐在椅子上泣不成声的妇人,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爸爸他……爸爸他不是卡车司机吗?”
“对不起,里衣,对不起……”妇人只是摇头。
“为什么?”里衣哭泣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为什么?”
……
那两道哭声落在余烬心底,他睁着眼睛,张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蜷缩做一团。
抱歉。
抱歉。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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