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远方来
陆望问:“你和她,是同一个人吗?”
白渔道:“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陆望一阵愕然。
白渔用一只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道:“你说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又或者,蝴蝶和庄周恰巧做了同一个梦?这很重要吗,我觉得不重要。反倒是你,陆望,你真的分得清什么是现实吗?又或者,这会儿你说不定是在做梦呢?”
陆望头疼起来:“等一下等一下,我寻思寻思.......”
白渔伸了个懒腰,施施然地靠在座椅上,道:“反正对我来说,只要睁开眼睛,我就是白渔。其他的,我都懒得去想。”
.......
陆望从床上爬起来,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捏了捏脸蛋。确认了,这会儿是在现实世界。再扭头一看,发发正睡在边上,口水都流到枕头上了。今天是周末,这姑娘懒得像是一只小猪,太阳晒屁股了还没醒。
陆望往她屁股上啪地拍了一掌,看见上面的肉肉抖了两下。
嗯,还挺有手感的。
发发没被吵醒,但似乎是察觉到了,不满地哼了两声,身子在床上扭了扭,用被子把自己一裹,然后翻了个身,就像是一条春卷。陆望用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脸颊,侧躺下来,隔着被子抱住她,道:“发发。”
“嗯?”发发还能答话。这姑娘睡觉的时候还能对外界有反应,在梦里还能答话的,就很离谱。
陆望道:“又做梦啦?在抓老鼠呢?”
发发抿了抿嘴唇,满足地道:“在欺负你。”
陆望捏了捏她的脸蛋。发发“唔姆唔姆”地哼了好几下,眼睛睁开来,很不满地用脑袋拱了他一下:“醒了啦,都怪你。”
陆望笑了笑,欲言又止了一阵。他其实还是有些想问的,但忽然又想起白渔说的那几句话。蝶梦庄周,庄周梦我?陆望心里刨根问底的想法忽然就熄灭了下去。他低下头,和发发吻了一下,发发舔了舔嘴唇,仔细回味了一下方才的吻,道:“早上刚起来,还没刷牙,不好吧?”
这姑娘的关注点总在常人接触不到的远方。陆望有些无奈,翻身下床:“我洗漱去了。”
发发抓住他:“等一下!我想.......”
陆望大惊:“就算是九九六也得有一天的休息时间啊!”
“我不管!谁叫你吵醒我的!”发发扑了上去,迅捷地像是一只雌豹,张牙舞爪地道:“拿来吧你!”
番外 出关
1921年,10月。
在这几年里,九夏的基础设施建设更新极快,铁路里程数以一种惊人速度向上暴增。这段日子里,一条新的铁路落成,将安塞、关元、陇上、琵琶和玉门这四个地处北方的边陲省份连接了起来,顾时雪便乘坐着这条新建成的铁路抵达了安塞省的省会。
黄妩亲自来接见她。
黄妩比自家兄长更能认清局势,很早就熄了和九夏共产党争霸天下的心思,如今在安塞踏踏实实地搞发展,推动土地革命。她虽然是女子,但是手段狠厉,别说是对待外人,就连对待自家人都不留情面——黄家一直是安塞的土皇帝,真正意义上的名门望族,势力盘根结错,像是一棵参天老树。安塞所有的罪恶,背后都有黄家的身影。
想要搞土改,黄家本身就是最大的阻碍。
所以最开始黄妩举起土改的大旗,在安塞,根本没人在意。怎么的,你还想反到自家人头上去?
结果黄妩还真能下得去手。
她将自己的叔伯堂亲杀了一大批,杀得满手是血,一时之间,整个安塞人人丧胆,说黄妩和她哥哥一样,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铁血魔头。
黄妩还干了另一件很离谱的事情,就是将五万黄家军全部裁掉了。
而她厉害就厉害在,一般裁军之后,这些各个有修为在身的武人一下子失去生计,理应闹出很大的社会问题才对,但黄妩却将这个事情解决得很好。她在裁军之前,就给自己手下的军人们安排好了去处,五万黄家军,大部分都转移到了共产党的队伍当中,剩下一部分转入新组建的警察系统,另一部分人拿了一笔退伍费还乡,总之人人都有退路可走。
她之所以裁军,原因倒也简单。一个国家,怎么能拥有两支军队呢?
而且黄妩想明白了一点。军队的意义是用来维护统治,但到了现在,民主共和党手上有没有军队,差别实际上已经不大了,留着黄家军,只会让共产党对他们更加警惕。与其如此,还不如将军权交出去,来换取一个发展的机会。果不其然,她做了这些事之后,淮远方面马上投桃报李,派出一批专家来安塞,指导他们如何发展工业,还有如何防风治沙改善环境。
几年下来,安塞的确大有不同。
顾时雪对黄妩这位奇女子有种难言的敬畏,无关乎实力,只是这人确实能做常人所不能,心胸、手腕、眼界都是上上之选,身为朋友当然让人安心,但如果是对手,就叫人有点儿睡不着觉了。
说起来也奇怪,偏偏这么个女人,在陆望面前,温顺得和小猫咪似的。大概是一物降一物。
双方一见面,顾时雪便笑着拱手行礼:“黄妩先生,几年不曾见面了。”
两人上一次碰面,还是在开国大典上。
黄妩笑道:“顾先生不是应该在西北吗,怎么突然千里迢迢赶来了安塞?”
顾时雪摆手道:“这不是北方铁路线开通运营了嘛,我作为第一批乘客,过来看看。”
黄妩道:“只是如此?”
顾时雪双手互相搓了搓,道:“我听说,你家兄长,快要出关了?”
黄世尊闭关已有五年。
这是他第二次重修。寻常武人,站得越高摔得越惨,境界一旦跌下去,想要重新提起,就是千难万难,而是时光不等人,好多武人辛辛苦苦修炼至九境,人都已经老了,再重修一回,就算心气没有坠下去,可是毕竟年纪大了,身体素质大不如前。重修有万难,难在处处都难,步步都难。
但黄世尊还真就是个怪胎。两次重修,反倒是愈发生猛起来,破境如破竹。
一年之前,他就已经重新抵达了八境。
黄妩点头道:“的确如此。兄长而今正在寒食山。”
她一抬手,道:“请。”
顾时雪便随她上了车。车辆从城中行驶出去,开往寒食山,顾时雪朝着窗外张望,如今的安塞省会,的确有了点儿工业化城市的感觉。安塞虽然土地贫瘠,但是矿产其实相当丰富,这两年新修建了好几个冶炼厂,巨大的烟囱和锅炉擎天而起,给人以莫名的震撼。
黄妩像是稍有几分得意,道:“安塞如今发展得不慢。”
顾时雪笑道:“何止是不慢。单纯论发展速度的话,安塞能够排上九夏的前三了。我看着都眼红,西北那边,才是真的难以发展啊。”
黄妩道:“顾先生谦虚了。九夏太大,各地情况都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之。”
顾时雪欲言又止。
黄妩询问道:“先生有话想说?”
顾时雪抿了抿下嘴唇,道:“如今九夏有九个行省,每个省都.......太大了一点,各个省份的划分也不太科学。我们追求的是精细化的管理,但现在的行政区划,已经越来越难以符合管理的需要了。所以........”
黄妩的面色沉了一下,过了许久,才道:“是要重新规划省份?”
顾时雪望向窗外,道:“大概要从九个省,变成二十八个省和四个自治区。”
黄妩道:“那安塞.......”
顾时雪没有答话,而是道:“我打算推荐你去国务院。”
黄妩默然片刻,脸色略微放晴。
两人随后一路无话,车辆一直抵达了寒食山下。黄世尊居然就在山下的路口等候。十月的安塞已然入冬,天空中飘着雪子,黄世尊披着一件长袍,露出自己健硕的胸肌,手边拎着一壶酒,腿上横架一杆枪。
顾时雪走下车。
黄妩很明智地坐车远离。接下来,就将是两个大宗师的对垒。
黄世尊盯着她,笑道:“你来了啊。”
他狠狠地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而后将酒壶扔在一旁,提着枪站起身来,道:“当年输给你,是老子最不甘心的一件事。”
顾时雪笑道:“当初没能以真正的九境修为同黄先生交手,也是我心中的一个遗憾。”
黄世尊哈哈大笑,笑声震动着山岳。
“好胆气!”
黄世尊道:“那你可知道,我和人交手,从来不讲究什么.......点到为止。”
顾时雪负手而立,道:“我早就准备好了。但是你,好像还没有准备好?”
漫天风雪,不知何时,居然凝滞于半空中。
黄世尊扭了扭脖子,双拳一握,浑身上下,骨骼间一连串的爆响。
像是有一道狂雷在节节炸裂。
他的浑身气势随之向上攀升,无穷无尽,仿若东海潮升,大潮直直拍入云霄!
九境?老子吹口气的功夫而已!
顾时雪双脚微微分开,脚下布鞋在雪地中悄然拧转过一个弧度,碾起半圈积雪。
黄世尊将长枪一旋,扛在肩上,吐出一口长气。
这一气教天崩地裂。
寒食山轰然震动。
一道大雪崩,从山巅而起,如玉龙飞扑而下。
番外 顾时雪的九境
雪崩自山巅汹涌冲落,浩浩荡荡,顾时雪不由得微微动容。黄世尊毫不犹疑,提枪大步前行,似慢实快,犹如一道雷霆奔走,震爆声中,长枪卷起肉眼可见的白色激流。
枪尖在半空中扫出一个惊艳大弧。顾时雪倒退半步,身形略微一个后仰,枪尖恰到好处地从她喉头上方擦过,黄世尊双手往前一递,枪身轰地扎出,但顾时雪抬手便以两掌夹住枪头,脚下一点,身体轻如鸿毛一般,顺着黄世尊这一枪的力量向后飘掠出去。
黄世尊一阵难受,眉毛忍不住皱起。这感觉就如用枪扎羽毛,力气完全是刺在了空处。不过黄世尊可不止是三板斧的功力,他的枪势一旦递出,就如海潮般连绵不绝,愈发汹涌。
两人身后,雪崩以不可阻挡之势席卷而来,越来越近。
黄世尊继续阔步向前,手中大枪一抖,绽放出数朵漂亮枪花,半空中寒星点点,杀机直坠而下。顾时雪连退数步,以右手负在身后,单手左手在身前随意摆动,就将黄世尊的每一处出枪尽数拨开。
黄世尊出枪越来越疾。枪花一分二,二作四,四便八,密集如雨。
顾时雪猛然止步,左手用力一个大回旋,将黄世尊的长枪一下格开,右手握拳,整个身体一瞬间由动入静,浑身肌肉骤然收紧,一气扶摇上天山。
黄世尊目光中像是有惊雷一闪。
来得好!!
他身子顺势向后一摆,以左手缚住枪身,右手同样迎着顾时雪一拳递出,去势疾,收势快,用力刚猛如撞大钟!
两人发力之际,脚下大地轰然迸裂,无数积雪被震得倒卷上天空。顾时雪重新由静入动,层层巨力自脚尖炸起一直累计到右拳之上,带动腰部扭动肩膀发力,大开大合,一记冲拳势若崩山!
一圈扇面!
气浪如同扇子一样竖直展开,所过之处,将地面撕裂出刀割一般的痕迹,道路两侧,树木在狂风中断折。顾时雪身体摇晃,再度后退一步,一头长发散开,墨龙飞舞。而黄世尊却是一连退出一丈之远,将长枪钉入地面,这才稳住身形,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雪崩汹涌而至。
黄世尊一声怒喝,脚下一踢枪身,借势将长枪从地面上挑起。随着他的发力,身后那一道苍茫白浪也不可思议地飞扑起来,好像整道雪崩都系在他的枪尖之上,被他一枪高高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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